【摘要】 研究巫覡文化、祭祀文化、禮樂文化、“天人合一”思想演變過程,對于理解儒家“為仁由己”精神內涵的來源和內容有重要價值,從人生價值目標,道德內容是儒家思想核心內容,樂于學、躬于實踐,以及反思實踐效果來闡述“為仁由己,反求諸己”的精神脈絡有利深入理解儒家思想。
【關鍵詞】 天人合一;為仁由己;反求諸己
【中圖分類號】B22? ? ? ? ? 【文獻標識碼】A? ? ? ? ? 【文章編號】2096-8264(2021)05-0042-02
儒家思想是我們民族文化血脈傳承中的大動脈,也可以說是中華大地文明源源不息地滋生的源泉。儒學之所以能夠在長達兩千多年的文化交鋒中,一直長久不衰的傳承下來、發展下去、影響著人民生存、生活、思維定向、情感意向,并沒有因為道家的繁榮和佛家的闖入而被影響或者消亡,正是儒家所倡導的體現人的積極能動性的事在人為、人定勝天的“為仁由己”的韌性精神,我命由我不由天的進取精神,不怨天尤人自我反思的“反求諸己”精神。李澤厚先生說:“中華文化是肯定人們的現實生命和物質生活的文化,是一種非常關注世間幸福人際和諧的文化”。[1]95儒家思想來源于商周巫覡和祭祀文化,無論是祭祀“帝”“至上神”,還是祭祀先民的祖先,都是帶有很強制的目的性的要求,甚至強迫“至上神”或者“祖先”保佑氏族傳承、國家安定、風調雨順,也正是這種強烈現實生存需要的目的性,在“人神交流”一個世界中,逐步完成“由巫到禮”的外在理性化和“釋禮歸仁”的內在情感理性化的轉變[2]104,逐漸演化形成了儒家思想即使在不幸中也要自強不息、韌性奮斗的樂觀向上的理性實用道德實踐文化內涵。
此外,“道之將行也與?命也。道之將廢也與?命也。”(《論語 · 憲問》)儒家當然承認“天命”具有不可阻擋的必然性,但是面對不可知的上天、天命,儒家提出了:“盡其心者,知其性也。知其性,則知天矣。存其心,養其性,所以事天也。夭壽不貳,修身以俟之,所以立命也。”(《孟子 · 盡心上》)承認認識世界真實存在的必然性,而順應天命,竭盡全力則彰顯堅韌不拔的“為仁由己,反求諸己”的理性之光,一種“我命由我不由天”的豪邁氣魄。
那么,這樣的精神儒家是如何發展表達?
一、“天命”何能下通“人命”
從出土的十萬片甲骨文字中,考古發現大部分是為祭祀卜用,這個時期,“帝”或“至上神”是宇宙的主宰,而“巫君合一”的君主或者指揮從事卜筮行為的一群人才擁有和“帝”交流的權利和能力,形成“絕地天通”的社會形態,周代殷后,為了政權的統一合法性,認為“天命靡常”,進而提出“以德配天”的思想以鞏固政權的統一。但是隨著生產力的發展,社會經濟形式發生了變化,周王的昏庸行為已和“以德配天”的內涵不相匹配,從而對至高無上的上天產生了懷疑,“天”慢慢不再是至高無上的至上神,社會上出現了“禮崩樂壞”的現象。人們由對天的敬畏轉感變茫然的無助感,人人都想找尋那一種最終的情懷依托,形成中國古代蔚為壯觀的“百家爭鳴”的文化盛況。這個時期,人們相信天是“惟德是輔”,“德”是天人交流的媒介,而這個德又是人人可以修養可以得到,進而至高無上的“天”慢慢下通到人能探尋的“德”上。“天命”從而能夠下通“人命”,人們已經意識到人本身作為中心的思考的價值意識,而不是依靠茫然的上天的思維。儒家在諸家學說在后續中,把下通的“人命”陸續演化為內容豐盈的“天人合一”“為仁由己”思想。
二、“止于至善”的“為仁”理想目標
“顏淵問仁。子曰:克己復禮為仁。一日克己復禮,天下歸仁焉。為仁由己,而由人乎哉?”(《論語 · 顏淵》)儒家以血緣親情為基礎,建立以仁愛為核心的宗法制等級氏族制度,融于內化于心的敬畏情感和外化于恭敬的禮儀制度的禮樂文化,“禮樂文化貫穿的精神和原則就是‘親親、尊尊、長長、男女有別’的四項基本原則,”[3]320目的是維護社會和諧、國家穩定。那么怎么才能達成仁呢?儒家說要克制住人內心的欲望,心存敬畏反復踐行禮制儀式就能達成仁,這也就說“為仁由己”,并不是他人幫助你完成,或者是神秘性質的天來完成,成仁是個人自己的事,只有自己躬行實踐才能完成,也就說明儒家思想一開始都在強調人本身的主動性。“學而時習之,不亦樂乎”(《論語 · 學而》),學習本身也是一件快樂的事情,躬行于學,這是人達成仁的一種實際需求。儒家認為在現實生活中生存、生命是最為基本和重要的,但并不認為種莊稼或者生存技藝是最為重要的。“女為君子儒,無為小人儒”,可見大人儒是更加崇尚的,那么,大人儒是一種什么的樣的面貌呢?《大學》開篇要義就談“大學之道,在明明德,在親民,在止于至善。”最終的一種大道就是要深刻明白理解天道自然和人性本身存有的道德的運行之理,從而能夠最有效地運用它,為黎民百姓生存,社會發展,國家安定的事業而努力,進而在學習天道之理和發揚人性德性良知中,達到“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圣繼絕學,為萬世開天平”(張橫渠語)的良善。這就是儒家所尊崇的大儒,是一種“自覺地,理性地認識必然性的天命、天道、天理,經世致用救民于水火的使命感”[2]112。
三、存心養性、樂學于履的理性實踐
孟子說:“仁義禮智根于心。”(《孟子》)孟子將仁義禮智道德原則的本源歸結于心,心具有天生的道德屬性。“人之所不學而能者,其良能也;所不慮而知者,其良知也,”(《孟子》)孟子認為正是先天的良知良能發現仁義禮智之心并且施行,表現心之四端:“惻隱之心,仁之端也;羞惡之心,義之端也;辭讓之心,禮之端也;是非之心,智之端也。”雖然仁義禮智之心人人具有,但是這個心需要平時的養護,如果不養護這個本心,就會喪失掉,產生惡的結果。因此最為緊要的任務就是求其放心。“學問之道無他,求其放心而已矣,”(《孟子》)在遠離聲色利誘的寡欲前提下,做學問的目的就是找回遺失的本心。從盡心、知性、知天的認識過程可看到,孟子是在給予人的主體性以強勁的道德動力來源,人與天是沒有永遠的差距,通過一定的實踐努力是完全可以達到“萬物皆備于我”的道德境界。
儒家對于“學”的態度是非常認可,《論語》中“學”出現了66次。那么儒家強調學習的內容是什么?朱熹在大學章序中提道:“小學之學,在于灑掃、應對、進退之禮,禮樂、射御、書數之文,大學學習窮理、正心、修己、治人之道,” [4]2主要是學習日常禮儀、為學的態度、古人的思想、做圣人的途徑。“紙上得來終覺淺,絕知此事要躬行”,可見儒家是非常著重行為實踐的,“邇之事父,遠之事君”在家里就要誠心誠意的侍奉父母,在外就要心存敬畏的侍奉君主。“知之非艱 行之維艱”,在實踐施行過程中,肯定會遇到諸多困難,意想不到的麻煩,在這里,儒家并沒有放棄或者尋求他物的幫助,或者期待上天的降幅來解決困難,而是“反求諸己”,致力思考自己是不是不夠用心不夠努力,是不是沒有做到為仁應該達到的標準或者要求,反思自己學習得是不是勤奮,反思自己尊崇禮儀制度夠不夠虔誠,反思自己對待身邊的人關愛的程度夠不夠等等,也正是這種樂于學習又重視實踐,更為重要的是這種“反求諸己”的反思精神,深刻地體現在儒家在道德實踐和維護社會穩定發展中。《中庸》講到,“故君子尊德性而道問學,致廣大而盡精微,極高明而中庸。”君子是重視個人道德修養,熱衷于追求知識,充滿仁愛的人,君子學識有非常廣博的境界但又再次研究那些細微的事物,洞察了一切后并有奉行凡事恰到好處的中庸之道,不居功自傲。不管是學習、為人處世,還是侍奉君主,關愛百姓,儒家認為凡事都應該找到一個恰到好處的“度”,這個“致中和”的“度”恰恰是道德完美的關鍵。
儒家從強勁的仁義道德之心的道德根源出發,認為人人天生都有一顆善心,只要心存善念,為了使心不為外物的欲望所遮蔽而提倡寡欲,以血緣親情源發的仁愛之情為基礎,建立宗法等級的社會禮制,宣揚樂于學習履行仁義的實際行為方式,在內孝順父母,在外侍奉君主等行為實踐,有了困難也不會怨天尤人,更不會放棄,而是反思自己后再次實踐,也就能成為儒家所推崇充滿仁愛有道德的人。
四、總結
儒家思想濫觴于人神交流的巫覡文化,發展于人、神、祖先相通的祭祀文化、內源于辨異中和的禮樂文化、歸成于孝悌仁愛為核心的宗法氏族等級制度中。儒家認為人能夠存心,養性,恪守中庸之道,反思且反復的躬行仁義的實踐,也就能完成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的“止于至善”宏偉目標。每個人清晰感受血緣親情中的父母疼愛,兄弟關愛之情,儒家正是以此為情感道德依據,“仁者,孝悌也與”。儒家把孝順父母尊敬長兄這樣的家庭個人道德,通過一系列的禮儀制度要求和在外愛護鄰里友人,尊敬君主的道德情感演化為多種情感并存的社會倫理道德。在這個社會倫理道德中,每一個人都有成為有仁義道德人的意向,他們樂于學習禮儀制度和文化知識,躬身仁義道德實踐,都相信自己經過學習和實踐,定會成為一個承擔起來自個人的天命、自然的天道所賦予的社會責任,充滿仁義的愛護天下人。“反求諸己”的反思精神讓人始終相信“為仁由己”能夠完全得以實現。也就是因為有崇高的目標,有學習的欲求,有躬行仁義實踐的行為活動,得以充分說明儒家認為人具有理性的實用主動性,這種主動性可以體現在祭祀時,強迫性的要求上天,祖先降福于氏族子孫,只要保存并發揚好人性的本心本性就能夠通曉天地之間交融的道理,也就可以通過自己的學習實踐給親人,氏族族人,天下百姓帶來幸福,從而形成中華民族獨有的“知其不可而為之”“事在人為,人定勝天”“天下興亡匹夫有責”“為萬世開太平”的內存于心、外化于行的豪邁氣魄和情懷。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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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李澤厚.由巫到禮 釋禮歸仁[M].北京:生活·讀書 · 新知三聯書店,2015,1.
[3]陳來.古代宗教與倫理:儒家思想的根源[M].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2017,4.
[4](宋)朱熹撰.四書章句集注[M].北京:中華書局,2011,1.
作者簡介:
曹濤,男,漢族,四川仁壽人,碩士在讀,研究方向:中國哲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