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際視野下中國無人機產業面臨的挑戰及對策

梁博

摘 要：鑒于無人機作戰在現代戰爭中的重要性與日俱增，各國都高度重視本國無人機產業的發展。該文從全球無人機產業的發展現狀出發，對比研究發現，中國無人機產業還存在著關鍵核心技術尚有差距、體制機制存在改革空間、實際應用范圍仍然有限、配套融資渠道較為缺乏、市場發展處于粗放期、行業國際話語權缺失等問題。建議應該從加大核心技術攻關力度、適度鼓勵民間資本進入、支持引入風險投資、建立自主可控產業鏈、豐富多層次人才培養體系、加強立法和行業標準建設等角度入手，促進中國無人機產業高質量發展。

關鍵詞：無人機;現代戰爭;“卡脖子”技術;風險投資

近年來，雖然無人機的重要性日益引起全球各國的高度重視，各國均投入力量開展無人空中作戰研究，但大規模使用無人機投入作戰在全球尚無先例。2020年納卡沖突期間，在地面進攻受阻的情況下，阿塞拜疆和亞美尼亞軍隊依托無人機對雙方有生力量進行了精確打擊，使這場沖突成為第一次大規模使用無人機的戰爭 ，給全球各國上了一場如何應對高科技條件下現代戰爭的警示課。

無人機在現代戰爭中大顯身手，主要原因在于傳統的防空雷達無法識別小型無人機。而用來打擊大型空中飛行物的地空導彈，在面對低空小型慢速小目標的攻擊時毫無還手之力。另一方面，傳統有人機存在研制周期長、生產成本高、難以承受大量消耗等瓶頸。因此，未來空中作戰的發展趨勢是無人機蜂群、無人僚機、貨運無人機、微小型無人機和臨近空間太陽能無人機等 。

“十四五”規劃《建議》明確指出，加快軍事理論研究現代化，與時俱進創新戰爭和戰略指導，健全新時代軍事戰略體系，發展先進作戰理論。加快武器裝備現代化，聚力國防科技自主創新、原始創新，加速戰略性前沿性顛覆性技術發展，加速武器裝備升級換代和智能化武器裝備發展。

從這個角度出發，加強無人機技術研發及配套產業發展，不僅是維護國家國防安全的重要手段，也是實現產業鏈供應鏈現代化的重要方向。

一、全球軍用民用無人機產業的發展現狀

無人機是利用無線電遙控設備和自備的程序控制裝置操縱的不載人飛機。若按用途來分，無人機主要可以分為軍事用途，如查打一體無人機、偵查無人機、攻擊無人機和貨運無人機。在民用領域，又可分為生產型無人機和消費型無人機。

（一）西方發達國家在軍用領域占據主導地位

從全球來看，在軍事用途方面，國際軍用無人機市場，西方發達國家占據了主要份額。如圖1所示，美、英和以色列屬于第一梯隊，其中美國諾斯羅普·格魯曼、通用原子和 AAI三家公司占據全球軍用無人機約 67%的市場份額。美國軍用無人機中的代表是“捕食者”和“死神”兩款攻擊型無人機。相比之下，中國軍用無人機在全球屬于后起之秀。

（二）民用無人機領域發展前景廣闊

從目前來看，無人機在民用領域的應用范圍主要包括安防監控、個人航拍、地質勘探、城市交通、社會治安管理、農林生產、水利監控、物流運輸等領域。現階段無人機已經在空中交通管理、集群協同、物聯網以及 5G等領域呈現出跨界發展運用的趨勢 ①。以物流行業為例（見圖 2），2019年全球物聯網公司無人機出貨量就達到了 35.15萬臺，到 2023年，該數據有望達到 127.16萬臺，同比增長261.76%。從未來趨勢看，全球無人機在民用領域的作用將進一步增強。目前，中國的大疆無人機已經占有 70%的市場份額 ，年營業額約 30億元，成為無人機行業的領航者。緊隨其后的是零度智控，與大疆主打的多旋翼市場不同，它主打的是固定翼專業化市場。排名第三的極飛則成為農業無人機領域的佼佼者 ?②。

（三）我國高度重視無人機產業發展

從實際情況看，近年來無人機產業已經得到國家層面的高度重視。如表 1所示，自 2017年開始，中國民航局、工信部、科技部和農業農村部等相關部門，已經圍繞無人機研發和應用，做了大量的頂層設計工作。“十四五”規劃《建議》明確指出，瞄準人工智能、量子信息、集成電路、空天科技等前沿領域，實施一批具有前瞻性、戰略性的國家重大科技項目。

二、中國無人機產業發展面臨的主要問題

（一）關鍵核心技術自主創新能力不足

從制造環節來看，決定無人機技術水平和質量的核心元器件主要集中在航空發動機、芯片、傳感器、通信器材和復合纖維材料，這些領域恰恰是中國的短板，存在“卡脖子”難題。關鍵核心技術受制于人，使得中國無人機產業猶如在別人的地基上建房子，面臨安全隱患。尤其是在逆全球化背景下，西方國家對我國的技術封鎖可能會使這一問題加劇。

（二）體制機制還不適應新形勢新要求

從生產和使用角度來看，無人機產業主要包括民用和軍用兩個維度。我國國防工業雖然已經在一定程度上形成了門類齊全的生產體系，但科研成果“軍轉民”成效并不顯著。民營企業參與軍事生產的層級依然較低，大多只處于基礎零部件生產供應環節，直接參與核心元器件和關鍵原材料的層級較低。反觀西方國家，民營資本介入軍工體系程度較高。探索更加有效的軍民融合體制，是促進無人機產業高質量發展的重要保障。

（三）應用廣度和深度不夠

無人機早期技術研發主要面向軍事領域。從國外經驗來看，無人機技術已經大量應用于城市的交通監控、農業生產、礦產勘察、交通物流、天氣監測、電力檢修等領域。雖然我國無人機技術已經取得了很大進步，但直接參與到經濟社會發展的廣度和深度還不夠，我國民用無人機產業發展相對滯后，配套保障措施比較匱乏。

（四）融資渠道相對單一

無人機集高精尖技術于一身，具有較長的研發周期，尤其對于中小科技企業來說，在研發的早期階段，資金匱乏是一大難題。在中國現有以銀行間接融資為主體的金融環境下，這樣的輕資產屬性的初創企業，很難得到銀行授信的支持，從而制約了民營無人機企業的發展壯大。

（五）市場發展還處于粗放期

作為一個新興事物，無人機行業的監管還存在一定的盲區。為了促進無人機的健康發展，國家郵政局聯合無人機行業領軍企業之一的億航智能，起草發布了《無人機快遞投遞服務規范》郵政行業標準。但是，在無人機研發及應用領域，由于發展方式的粗放和監管的暫時缺位，導致了整個市場良莠不齊，部分劣質產品充斥市場，損害了整個行業的聲譽，給我國民用無人機行業的可持續發展埋下了隱患。

（六）無人機行業國際話語權缺失

從全球范圍來看，無人機行業的標準制定者主要是美國、英國和以色列。中國企業作為后起之秀，在全球無人機貿易中，只能被動接受西方國家制定的行業標準。話語權缺失弊端所造成的被動，在此次中美貿易爭端中顯露無疑，值得高度重視。

三、促進我國無人機產業高質量發展的對策建議

（一）加大核心技術攻關力度

科技是第一生產力，創新是引領發展的第一動力。黨的十八大以來，習近平總書記多次強調科技創新的重要性。他指出，核心技術受制于人是最大的隱患，而核心技術靠化緣是要不來的，只有自力更生。當前無人機產業發展的關鍵，就是要加強科技攻關，針對關鍵領域的一個個“卡脖子”難題，動員高校、科研院所和企業力量，協同創新，盡快實現無人機產業鏈供應鏈的自主可控和現代化。

（二）適度支持民間資本進入

現代市場競爭理論和中國改革開放的寶貴經驗告訴我們，開放帶來進步，封閉必然落后。就一個產業而言，這同樣適用。由于無人機存在一定的軍事屬性，長期以來民間資本進入程度較低，這和西方發達國家軍事工業民營化形成了鮮明對比。鼓勵民營企業進入無人機行業，激發民營資本的創新活力，是我國建設現代化經濟體系和市場體系的重要組成部分。

（三）積極鼓勵風險投資

風險投資是指投資機構在企業成長的早期介入，通過為中小初創企業提供融資和增值服務，再在企業上市后獲益退出的一種金融服務。在我國金融體系中，雖然風險投資是不折不扣的“舶來品”，但其在解決科技成果的市場化轉化和解決中小企業融資難、融資貴、融資慢等方面功不可沒。無人機具有研發周期長的輕資產特征，因此鼓勵風險投資機構為無人機研發企業賦能，是用市場化手段解決科創企業早期融資困境的重要手段。

（四）建立自主可控的產業鏈

充分利用中國制造業產業門類齊全和產業鏈完整的獨特優勢，圍繞無人機產業的上下游環節，打造從基礎金屬冶煉、高新技術研發、生產制造到營銷推廣的暢通高效的產業鏈供應鏈體系。在全國建設一批高端產業集群和產業園區，充分利用我國東中西部不同地區的生產要素優勢，借鑒我國歷史上“三線建設”的經驗，探索采用反向“飛地”模式，在上海、深圳、北京等地研發，在內陸地區生產，實現資源利用最大化和效益最優化。

（五）豐富多層次人才培養體系

從無人機全產業鏈來看，無論是研發還是原材料制造，都具有科技含量高的典型特征。不僅對高學歷的人才要求較高，而且對成熟的產業工人同樣有巨大需求。因此，在人才隊伍培養方面，一定要涵蓋從學歷教育到職業人才隊伍培養的多層次教育體系，做好全產業鏈各環節的人才培育。目前的國內教育體系，職業人才培養和普通高等學校教育存在不平衡不協調，亟需面向產業需求優化結構。

（六）加強法律法規和行業標準建設

從全球價值鏈視角來看，行業立法和國際標準制定，一直以來都是發達國家的專屬權利。作為發展中國家，想要參與國際競爭，就不得不被動接受發達國家的行業標準。因此，對中國來說，發展無人機產業的重要任務之一，就是加強相關法律法規建設，規范市場秩序，同時加快國內行業標準的制定，通過對標國際標準，找準差距，實現本國無人機產業的技術升級，同時也為本國標準國際化輸出夯實基礎。

（作者系中央軍委審計署審計員。本文僅代表個人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