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腎虛痰瘀阻絡病機探討腦靈湯對輕、中度老年性癡呆患者的臨床療效

李玲，呼興華，王凌*

(1.陜西省中醫醫院老年病科，陜西 西安 710000；2.陜西省中醫藥文獻研究所,陜西 西安 710000)

阿爾茲海默病是老年期最常見的癡呆類型(簡稱AD)，是老年人群中常見神經退行性疾病。目前，AD的發病率逐年增長，發病率排名僅位于心腦血管疾病和癌癥之下,是老年人死亡的第三大原因[1]。AD后期給家庭和社會帶來沉重負擔，因此AD不僅是個體疾病，更是一個重要的公共衛生問題。AD的病因病機目前并不十分明確，雖然越來越多的西醫藥物被用于治療AD，但均無突破性進展，越來越多醫家在中醫藥防治AD方面具有獨到見解[2]。醫家對AD病因病機的認識和治療方法均有不同，筆者基于“腎虛痰瘀阻絡”病機，以補腎活血、益氣化痰開竅為治則治法的腦靈湯聯合鹽酸多奈哌齊治療痰濁瘀阻型AD患者38例，觀察腦靈湯對AD患者認知功能和生活能力的影響，具體如下。

1 資料與方法

1.1 一般資料

2015年1月—2019年7月，我院老年病科門診輕、中度腎虛痰濁瘀阻型AD患者73例，隨機分為對照組和治療組。對照組35例，其中男性18例，女性17例；年齡60～79歲，平均(67.02±4.41)歲；兩組患者治療前性別、年齡無顯著差異。 MMSE量表評分(18.37±1.33)分、HDS量表評分(18.20±1.30)分、FAQ量表評分(13.62±1.00)分。治療組38例，其中男性24例， 女性14例；年齡61～79歲，平均(66.00±2.70)歲；MMSE評分(18.28±1.33)分、HDS量表評分(18.21±1.11)分、FAQ評分(13.44±1.00)分。表明兩組MMSE、HDS量表以及FAQ評分治療前均無顯著差異。

表1 兩組臨床資料對比

1.2 診斷標準

1.2.1 AD的臨床診斷

西醫診斷參照DSM-Ⅳ(美國精神病協會制訂的《精神障礙診斷與統計手冊》第4版)的 AD的診斷標準[3]。腎虛痰濁瘀阻型癡呆表現：表情遲鈍，言語不利，善忘，思維異常，行為古怪，或腰膝酸軟，疲乏無力，終日無語，呆若木雞，伴不思飲食，肌膚甲錯，雙目晦暗，脘腹脹滿，舌質淡暗胖大或有瘀點瘀斑，苔白膩，脈滑或細澀或沉細弱，雙側尺脈尤甚[4]。

1.2.2 認知功能評價

采用MMSE量表評分和HDS量表評分評價患者的認知功能，來判斷病情的輕重程度[5]。

1.2.3 納入標準

①符合上述AD的西醫診斷及臨床辨證標準；②MMSE評分在10～26分之間的輕中度癡呆患者；③未服用其他影響認知功能的藥物。

1.2.4 醫學倫理審查

本研究符合醫學倫理標準，經陜西省中醫醫院倫理委員會審批。所有受試者均知情同意并自愿參加。獲得知情同意的過程符合藥物臨床試驗管理規范(GCP)要求。

1.3 方法

1.3.1 治療方法

對照組：鹽酸多奈哌齊5 mg/d 睡前口服。治療組：腦靈湯[6]( 腦靈湯組方由淫羊藿 10 g，紅景天15 g，蛇床子10 g，何首烏20 g，補骨脂15 g，白參15 g，杜仲15 g，石菖蒲15 g)，由我院藥劑科煎藥室煎煮每劑200 mL，每日1劑，早、晚分兩次口服；鹽酸多奈哌齊5 mg/d 睡前口服，共4周。所有入組患者合并高血壓、心臟病、糖尿病等其他疾病，常規醫囑繼續用藥。

1.3.2 認知功能和日常生活能力評價

1.3.2.1量表評價

采用MMSE量表和HDS量表對患者的認知功能進行評分，以此判定老年性癡呆輕、中度病情以及病情變化。采用FAQ量表詢問患者家庭成員。以此評估患者在家庭和社區中的獨立能力[7]。

1.3.2.2 療效評價

采用MMSE量表評分前后對比[8]評估其是否有效。顯效:MMSE評分增高率>20%;有效:12%≤MMSE評分增高率≤19%;無效:MMSE評分增高率<12%。

1.4 統計學方法

2 結果

2.1 兩組患者治療后的MMSE量表評分比較

見表2。治療組患者MMSE評分與對照組相比有明顯提高(P<0.05)；對照組MMSE評分無明顯提高(P=0.853)。經過治療后兩組進行MMSE評分比較，顯示治療組治療后評分顯著增加(P<0.05)。

表2 兩組患者治療前后MMSE量表評分分)

2.2 兩組治療前后HDS評分比較

見表3。兩組患者治療前后HDS量表評分比較，對照組HDS評分無明顯提高(P=0.497)，治療組HDS評分明顯提高(P<0.05)，但治療后HDS評分兩組比較，治療組顯著高于對照組(P<0.05)。

表3 兩組患者治療前后HDS量表評分分)

2.3 兩組治療前后FAQ評分比較

見表4。兩組治療前后FAQ評分比較均下降(P<0.05)，治療組治療后的FAQ評分下降更明顯(P<0.05)。

表4 兩組患者治療前后FAQ評分分)

2.4 兩組臨床療效對比分析

見表5。對照組及治療組最后治療有效率的對比，治療組有效率86.84%，對照組有效率65.71%，兩組之間有效率相比差異有統計學意義(P<0.05)。

表5 兩組患者治療后的臨床療效比較[例(%)]

2.5 兩組患者治療前后糖化血紅蛋白、Hcy、UA、TG、LDL-C水平比較

見表6。 對照組和治療組的Hcy、UA、TG、LDL-C水平在經過治療后均顯著下降，差異有統計學意義(P<0.05)。治療組治療后Hcy、UA、LDL-C水平與對照組治療后比明顯降低，差異有統計學意義(P<0.05)。而TG在兩組治療后無明顯改變。兩組治療前后及兩組治療后的糖化血紅蛋白對比均無明顯差異(P>0.05)。

表6 兩組患者治療前后HbA1c、Hcy、UA、TG、LDL-C水平比較

3 討論

目前，AD已經成為老齡化社會中影響老年人身心健康的問題之一。越來越多學者及臨床醫生對AD的發病影響因素、發病機制機理及臨床藥物進行探索研究，從而逐步對AD診斷治療等標準達成共識并制定相應指南[9]。目前許多治療AD藥物的基礎動物實驗研究效果明顯[10-11]，盡管目前西醫藥物AchE抑制劑和NMDA型受體拮抗劑某種程度上可以改善患者癥狀、延緩病程，但上述藥物均無法治愈或明顯改善AD患者的臨床效果。因此，根據早診斷早治療的原則，AD研究的熱點趨向于發現有效的防治方法和治療藥物。

歷代以來，中醫學對AD的防治研究不斷。中醫對于AD治療首重辨證，分別從發病機制及病因方面[12]、動物模型[13]、臨床觀察[14-15]等方面開展研究。盡管古人對腦解剖知識的匱乏，但依據臟腑辨證，諸如“腦為元神之腑”“腦為髓海”“痰蒙清竅”等被作為學術指導[16]，因此補腎填髓、化痰開竅、活血化瘀成為臨床治則。AD患者表現出的認知異常、生活能力減退和精神行為的改變，屬于中醫學“五臟藏神，神機失養”所致病證范疇，而五臟中與“神機”相關的臟腑主要是“心主神”“腎藏精”，正如清代林佩琴《類證治裁》所載：“老人健忘者，腦漸空也。故治健忘者，必交其心腎。使心之神明下通于腎，腎之精華上升于腦，精能生氣，氣能生神，神定氣清，自鮮遺忘之失。”清代陳士鐸《辨證錄》：“人之聰明，非生于心腎，而生于心腎之交也。夫心腎交而智慧生，心腎離而智慧失。”目前所見，從身心疾病角度深入探索“心主神”“腎藏精”與AD的防治意義是巨大的，但是仍不足以稱為現代醫學意義上的病理機制。

隨著中醫腦病、絡病學說的不斷完善，更多醫家趨向于將AD病理機制概括為本虛標實，本虛見于腎精虛耗、髓海虧虛，標實主要指痰濁瘀阻腦竅絡脈，影響腦竅氣血津液的化生和運行。因此，筆者采取了從活血化瘀，化痰開竅的方法，應用具有“補腎活血、益氣化痰開竅”作用的腦靈湯治療痰濁瘀阻型AD，腦靈湯組方中紅景天有扶正固體、補氣養血的功效，能提高機體對有害刺激的抵抗力，增強體內氧細胞的擴散，增強機體抗氧化的能力。其中許多研究[17-18]認為紅景天素對AD 模型大鼠具有防治作用。何首烏有增強機體免疫力、降低血脂、延緩衰老的作用，有研究[19]證實何首烏有效成分能夠對神經細胞有保護作用。石菖蒲有安神、改善記憶障礙的作用，有研究[20]表明石菖蒲及其揮發油成分能夠改善AD模型大鼠的記憶認知功能。淫羊藿有補肝腎強筋骨之功效,藥理研究[21]表明,淫羊藿有抗炎及抗氧化作用,從而發揮抗衰老功能，蛇床子有溫腎壯陽功效，現代藥理研究表明蛇床子能降低體外培養的海馬神經元細胞凋亡率，增強抑制性神經遞質分泌與表達，并能調節鐘基因[22]，補骨脂性味辛、苦、溫，歸腎、脾經，功能主治為溫腎助陽、納氣平喘、溫脾止瀉，研究[23]顯示補骨脂素可以改善SAMP8小鼠的氧化應激能力從而達到對AD 的保護作用。白參補氣生津、寧神益智，藥理學研究[24]認為白參具有抗氧化功能。杜仲補肝腎、強筋骨，通過數據挖掘分析[25]發現杜仲配伍石菖蒲對AD治療具有廣泛臨床作用。鹽酸多奈哌齊是治療輕、中度AD的常用AchE抑制劑,腦靈湯聯合鹽酸多奈哌齊觀察結果顯示：首先從臨床療效來看，治療組有效率達86.84%，對照組有效率65.71%，兩組之間有效率相比差異有統計學意義(P=0.033)，說明腦靈湯聯合鹽酸多奈哌齊治療AD的臨床有效率明顯高于對照組。其次對認知評價分析，治療組AD患者在治療結束后的MMSE量表和HDS量表評分均明顯升高，而 FAQ積分與對照組比較明顯降低，兩組之間比較均有統計學意義，說明補腎活血、益氣化痰開竅之腦靈湯可以改善患者的認知障礙和改善患者的日常生活能力。

本次研究結果進一步顯示，應用“補腎活血、益氣化痰開竅”等組方中藥聯合多奈哌齊共同治療，能顯著降低患者血清甘油三酯、低密度脂蛋白、Hcy、血尿酸水平。至于對糖化血紅蛋白無影響，原因可能糖化血紅蛋白反應的是近三月血糖水平，時間跨度偏大，且患者病例數偏少，合并有糖尿病的入組者服用藥物的依從性差等原因有關，以后的研究將把這些影響因素考慮進去。結果與文獻相符，有研究[26-28]表明血糖控制欠佳或血糖波動太大、高同型半胱氨酸、高尿酸、甘油三酯過高、低密度脂蛋白高均能引起老年性癡呆的發病，為老年性癡呆發病的危險因素，因此積極平穩的控制這些因素，對老年性癡呆的治療有重要作用。

綜上，基于“腎虛痰瘀阻絡”病機，結合現代醫學對AD的認識，圍繞腎精虛耗、髓海虧虛與痰濁瘀阻腦竅絡脈的發病基礎與病理環節，采用“補腎活血、益氣化痰開竅”組方腦靈湯聯合多奈哌齊共同治療，僅本次研究所見，對患者認知和行為功能、日常能力的改善具有效果良好。為進一步探討中醫藥對AD的治療效果與作用機理，進一步研究，擬增加病例數量，以及觀察單獨使用腦靈湯治療AD療效，圍繞生化指標、生物學指標等開展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