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 達,尉懷懷,賈彬莉
空運醫療后送(AE)是現代戰爭最重要的一種傷員后送方式[1]。當前,國內外學者普遍認為法國在1870年普法戰爭中使用熱氣球運送傷員是現代戰爭空運醫療后送的雛形。隨著航空器技術的不斷發展,空運醫療后送的地位和作用日益凸顯。信息化戰爭條件下,作戰范圍更加廣闊、戰場態勢更加復雜,傷員后送面臨著更大的困難與挑戰。空運醫療后送具有更強的快速機動能力和途中醫療救助能力,能最大限度的提高傷員救治的時效性[2]。美軍經過多次實戰檢驗,已經具備了發達的空運醫療后送體系,學習美軍相關理念對提高我軍傷員空運后送保障能力具有重要的借鑒意義。
美國最早的傷員空運后送與飛行器的出現幾乎是同一時期。1908年,美國陸軍醫療隊(the U.S.Army Medical Corps)建議將飛機用于物資的運送和傷員的后送。1920年,美軍建成了第一架“空中救護車”(DeHaviland DH-4A)。1942年,美國第一支航空醫療后送部隊啟動后,軍隊空運醫療后送開始廣泛使用固定翼飛機[3]。雖然在第一次世界大戰期間,大多數傷員都是由地面救護車從前線進行醫療后送,但仍有150多萬傷員被飛機從前線醫療后送至后方醫院[3]。
第二次世界大戰期間出現了專門的空運醫療后送部隊,但在開發有效的空運醫療后送系統方面,從固定翼飛機到直升機的過渡是至關重要的。直升機是一種更靈活的空中后送裝備,特別是在起飛和降落方面對場地的要求更小。美軍1943年正式使用Sikorsky VS-300直升機擔負傷員后送任務。朝鮮戰爭中,由于地形復雜崎嶇,傷員的地面后送十分困難,美軍第一次系統地使用直升機進行戰斗中傷員的空中醫療后送。1950年,美軍在朝鮮半島部署了4支直升機分遣隊,每支分遣隊配備4架H-13直升機執行傷員的前接和后轉任務。到戰爭結束時,約有17700名傷亡人員由直升機完成后送[3]。
有了在朝鮮戰場的成功基礎,直升機空運后送在越南戰爭期間展示了其作為空中醫療后送方式的高效與迅速。UH-1直升機在越南戰爭中作為美軍標志性代表形象轉移近90萬美國和盟軍的傷員[3]。越南戰爭期間美軍的直升機醫療后送行動為傷員空運后送和途中醫療救護活動提供了實踐經驗。一直到1979年,UH-1一直是美軍主要的空中醫療后送工具。1979年以后,西科斯基公司的UH-60“黑鷹” 直升機取代了UH-1成為美國陸軍前線通用直升機[4]。黑鷹直升機的巡航速度可達100英里/h,最高時速可達300英里/h,大大超過了前幾代軍用直升機[5]。UH-60Q是UH-60針對空運醫療后送改裝機型,包括6個傷員擔架位和基礎生命支持設備。美國空軍的HH-60G“鋪路鷹”(Pave Hawk)直升機是另一種經常用于傷員空中醫療疏散的現代軍事裝備,該種機型是UH-60黑鷹直升機的變種,配備了武器系統[4-5],具有一定的自我保護能力,能夠在缺少武裝護衛的情況下獨立執行任務。
空運醫療后送縮短了傷員接受急救的等待時間,也為后送至更高等級救治階梯提供了快速后送工具。空運后送與現代航空器的發展息息相關,隨著航空器的不斷發展,空運后送對于傷員的救治將會發揮更加重要的作用。
2.1 具有高度統籌的指揮體系 傷員空運后送是復雜的系統性問題,傷員的后送決策需要綜合考慮任務類型、作戰態勢、后送平臺負荷以及地形天氣等因素。美軍在海灣戰爭后成立了獨立的傷員后送指揮機構,將傷病員管理與航空器管理統一,形成一元化的指揮機構,極大提高了戰時傷員的轉運效率,并明確由現場醫務人員擔任后送行動的組織指揮,如果沒有醫務人員則由現場最高軍事軍官指揮,軍事指揮部門根據需要派出武裝配合衛勤力量實施后送。為了美軍的全球傷員空運后送系統由戰術、戰略、本土空運后送系統3個子系統構成,各自的屬性如表1所示。3部分系統良好銜接,共同完成美軍全球作戰條件的傷員空運后送需求[6]。

表1 美軍全球傷病員空運后送組織結構
2.2 有先進的空運醫療后送裝備體系 后送裝備是傷員空運后送的核心要素之一,主要包括飛行器和配套的機載醫療設備。美國是最早將“空中醫院”概念運用到實際中的國家之一,美軍的固定翼衛生飛機配備專業的醫療設備,設有手術室、急救室、血庫、檢驗室等醫療科室,可以在飛行過程中給予傷員可靠的生命支持[7]。
美國空軍年鑒2019年發表的內容顯示,直升機方面,美軍現役用于空運傷員后送的機型有兩種;UH-1 Iroquois和HH-60W Pave Hawk直升機都運用于執行傷員空運后送任務。運輸機及加油機方面,目前有8種固定翼飛機用于美軍傷員空運后送,具體參數見表2。其中,KC-10 EXTENDER、KC-46 PEGASUS、KC135 STRATOTANKER、C-17 GLOBEMASTER 3、C-21 LEARJET、C130J SUPER HERCULES可搭載專業醫護人員和醫療設備[8]。

表2 美空軍可用于傷員后送機型
2.3 具有成熟的空運后送訓練體系 美軍傷員空運后送由空軍統一負責,空運后送力量體系的訓練也有美國空軍統一組織實施。傷員空運后送隊除了要掌握急救技能外,還要掌握飛行、生存訓練,并定期組織聯合演習提高救護組的戰場生存能力。傷員空運后送組一般由飛行護士和醫療技術人員組成,軍醫很少參與途中后送,因此美軍要求護士和技師具備熟練的機載醫療設備操作能力和注射等基本醫療技能。1996年,美軍正式成立重癥空運后送隊(CCATT),組成了由重癥救護醫師、飛行護士、醫療技師組成的后送單元[9]。CCATT的人員選拔和管理非常嚴格,從空軍現有醫務人員中提名選拔,美國空中機動司令部(AMC)負責監督CCATT的培訓,入選醫務人員需要進行初級和高級技術的培訓。此外,為了適應飛行環境,所有的人員還要接受環境適應性訓練,從而適應噪音、震動、氣壓、溫度等給空中醫療救護帶來的困難[10]。
2.4 具有高效的信息整合與傳遞能力 美軍在軍隊衛勤信息化方面一直處于世界領先地位,尤其重視信息技術在現代戰場中的應用,強大的信息流服務網絡能夠為傷員空運后送的組織指揮與決策提供有力的支撐[11]。
1999年,美軍制定了傷員救護醫療信息系統(MC4),該系統能夠為指揮官對醫學態勢的感知提供數據材料[12]。MC4與傷員運送指揮與控制醫療后送系統建立聯接,優化為醫療資源調度。傷員運送指揮與控制醫療后送系統1996年歸屬空軍系統,該系統主要實現平戰時傷員的跟蹤協調,能夠將運輸、醫療、后勤保障過程中面臨的多種因素整合,形成自動化的信息系統,為后送決策的制定提供決策支持。該數據庫提高了對傷員全過程追蹤的能力,尤其是空運后送至德國蘭施圖爾醫療中心等海外醫療機構的傷員。該系統有效解決了傷員后送過程中數據、資源丟失的問題,有利于決策者根據戰場醫療態勢協調配置有限的空運后送資源[13]。
3.1 面向戰場,建立空運后送綜合保障平臺 2015年發布的《中國的軍事戰略》提出,中國海軍正在向遠海防衛戰略轉型。作為世界經濟發展的重要核心,中國對海洋資源、能源和空間的依賴必然不斷增加,隨之而來空軍的作戰半徑也將擴大到北印度洋和西太平洋地區,傷員空運后送的作用和地位日益凸顯。空運傷員后送的核心是提高傷員救治的時效性,必須要提高空運后送的反應速度。當前我軍空運醫療后送的決策制定需要衛勤部門與作戰、裝備、氣象等多部門協調,流程繁瑣,相較于美軍獨立的空運后送體系,我軍在決策制定、任務部署等方面均存在一定差距。未來在裝備保障平臺建設上應進一步將通用飛行平臺與衛生裝備結合,提高衛生飛機和救護直升機的數量和現代化水平;在指揮平臺建設上,探索將衛勤、作戰、運輸等部門集中的一元化指揮模式,提高指揮效率。
3.2 緊貼實戰,提高空運醫療力量技術水平 我軍空運醫療力量多屬于預編形式,由空軍總醫院及各戰區空軍醫院抽組,已經建立了空運后送醫療隊、“空中醫院”醫療隊等機動衛勤保障力量,但是由于“預編”固有的弊端,醫療隊成員缺乏空中醫療專業技能的訓練和高空飛行環境的適應性訓練。常規的訓練大綱要求機動衛勤力量要掌握衛勤、戰傷救治、三防醫學救援等模塊。空中環境與陸地不同,空間狹小、氣壓低、振動強烈、噪音大,空運后送醫療隊伍的訓練要更加全面系統。參考美軍CCATT訓練大綱,在訓練形式上將航空醫學、傷員重癥監護、空運后送演練有機結合。在訓練內容上適當增加飛行適應性訓練等專業性更強的訓練內容。
3.3 統一標準,促進多系統的互聯互通 傷員空運后送信息化體系是對空運后送組織指揮、資源配置、傷員信息等方面信息流的整合,是空運后送過程快速高效實施的重要保障。從美國21世紀以后幾次局部沖突來看,信息化建設是實時感知戰場態勢、全面準確的信息數據是正確決策的前提。我軍空運后送信息化建設要著眼多部門、多系統間的信息傳遞,將人員、裝備、物資等信息實時傳遞到指揮員手上,提供傷員空運后送決策支持。我軍目前的信息系統研究受到諸多客觀因素的影響,系統之間往往是獨立的信息孤島,系統間難以實現互聯互通。信息化建設的趨勢必然是整合,空運醫療后送信息化體系也應避免豎井式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