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爾德創業園對我國創業生態系統建設的啟示

雷雪霏 王 雷 張洗月 張翰林 史宇彤

(1.吉林大學 管理學院；2.吉林大學 機械與航空航天學院，吉林 長春 130022)

0 引言

近年來，創業創新的熱潮在我國各地涌現，眾創空間開始成為科技革命和產業創新的服務平臺。美國眾創空間的生態系統理論研究相對成熟，形成了創客、政府、第三方服務機構、高?？蒲性核榷喾N要素之間的創業網絡和資源對接。比如位于美國科羅拉多州中北部的博爾德市常住人口大約10萬，2007-2011年勞動力規模在美國大都市排名第六，2016-2017年風險資本投資全國第三，并因為可持續發展政策而聞名[1]。作為世界上最密集科技創業園的參與者和建設者，超級孵化器科技之星(Techstars)的創始人布拉德·菲爾德(Brad Feld)2012年總結出版了《創業園--創業生態系統構建指南》專著，就創新創業社區建設提出了獨特的“博爾德模式”[2]。基于創業生態系統的構建角度，剖析博爾德創業園典型活動案例對創新意識和創業網絡的有效影響，對我國新創企業的建設發展應該具有借鑒意義。

1 博爾德創業園的經驗模式

1.1 博爾德創業園的地緣優勢

博爾德市區面積并不大，僅科羅拉多大學博爾德分校的學生和教職員工就占據了常住人口的1/3，同時擁有美國國家海洋和大氣管理局(NOAA)、國家大氣研究中心(NCAR)和國家標準與技術研究院(NIST)3個國家實驗室，因此成為美國大都市區勞動力平均學歷最高的城市。博爾德擁有大量高端餐廳、購物和娛樂設施，吸引了藝術家、音樂家和其他創意類型的年輕人尋找商機，2017年博爾德的風險資本投資全國排名前列，僅次于舊金山和硅谷。美國智庫布魯金斯學會(Bookings Institution)按照人均計算對美國大都市區中擁有快速成長公司的數量進行排名，博爾德市榮登榜首；考夫曼基金會(Kauffman Foundation)以高科技“企業密度”為指標對全美大都市進行比較，發現博爾德領先全國平均水平6倍以上。顯然，博爾德不僅擁有豐富的人才、資本和創業環境，還擁有濃厚的文化氛圍和獨特的創新精神及政策支持，其中社群文化和社會網絡相結合的投入方式，為初創企業提供了更好的成功機會，成為促進創業生態系統形成和發展的關鍵因素。

1.2 博爾德創業園的典型活動

創業園的發展并非爭奪資源和地位的零和博弈，即便歷經幾輪經濟的興衰周期也依然能夠成長并擴大范圍，其中協作競爭所塑造的創業網絡對于博爾德創業園的發展功不可沒。博爾德創業園的領導者信奉“先付出后得到”的原則，20多年來連續舉辦各類全員參與的定期活動，通過分配任務和社交網絡以吸引和激勵所有的參與者，使得創業園每一個人都以在此工作而驕傲(見表1)。

除此之外，博爾德還有一些具有地方特色和開放性的創業活動，比如企業摘要(Boulder Startup Digest)，收集所有初創公司的活動信息并每周一通過免費郵件在線分享；又如博爾德開放式天使論壇(Boulder Open Angel Forum)致力于為企業家尋找天使投資者提供免費和開放機會，通過共進晚餐相互了解并展示公司的機遇；再如成立于2007年的科技之星博爾德加速器(Techstars Boulder Accelerator)，每年在全美獲得的4000份申請當中只接受1%，通過挑選并資助有前景的創始人以及創業導師引領的加速器效應，約有80%的公司獲得風險投資或者規模較大的天使融資[3]。

1.3 博爾德創業生態系統的核心要素

創業生態系統發展演進理論由“主體——環境”框架組成，即創業參與主體和創業環境要素。其中，創業主體是生態系統的活力源泉，包括政府、大學、投資者、創業導師和第三方服務機構等群體；而創業環境是創業企業在生存和成長的一系列過程中對其產生作用的所有外部因素組合成的有機整體，包括平臺、資本、基礎設施、服務組織及文化體系等[4]。縱觀博爾德創業園的成長過程，不難發現在有限的社區空間，創業者通過舉辦多種活動，有效將資源、支持和資金相互融合，有力推動了企業家精神的培育和聚集(見圖1)。

圖1 博爾德創業園生態系統的構成

就創業主體而言，博爾德創業園的領導核心是“參與創立以高增長為導向的初創公司”企業家。不論是20世紀90年代中期的博爾德論壇，還是2006年創建的燃點系列活動，亦或2010年舉行的創業周首場活動，組織者和發起人都是博爾德一些有影響力的企業家，其他企業家、政府機構、投資者、設計師、開發人員、產品經理和求職者等均為開放式討論社群的參與者，這些創業領袖通過策劃各類特色開放性創業活動，成功構建了大腦、資本、創新訣竅和創業精神，成為維持博爾德創業園生態系統的關鍵因素。

參與博爾德創業園活動的人員，可能會成為初創企業家，也可能就職于不同的創業公司。因此，博爾德創業園的領導者應該具有長遠眼光，能夠將社群發展置于個人利益之上，致力于創業園的長期維護和演進。作者布拉德被尊稱為發展地方生態系統的先驅，一直從事早期投資商和事業性組織活動。2007年他最初支持發展的TechStars公司，成功孵化出114家公司，并募得1.34億美元風險投資，最突出的表現是為每家初創公司引入10名導師確保巨大的專注度，而且通過聯手Startup America創立“全球加速器網絡(Global Accelerator Network)”與其它創業孵化器和加速器分享模式信息。在博爾德創業園工作16年期間，他先后擔任青年企業家組織董事會董事、創業周末董事、應用開發工程師聯盟董事和科羅拉多創新委員會聯席主席等職。在他看來，博爾德創業園更加注重創業的質量而非數量，對于初創企業的篩選極其嚴格，因此創業社區的領導者要有長期的奉獻精神和知人善任的溝通能力，通過創業園的特色組織和活動，實現創業生態系統的可持續發展。

至于創業生態系統的環境框架，博爾德創業園具有更廣泛的包容性。事實上，創新創業是增加就業機會和促進經濟發展的關鍵元素，所以創業生態系統應具有以成長為導向創業活動的功能特點。相比之下，博爾德創業園的創新創業主體通過各種高質量的組織活動，尋找和發現未觸及的利基市場，成功將科技園發展成全球性的競爭者。

首先，博爾德創業園歡迎每一位想參與進來的人，展示與人為善的文化魅力。比如Office Hours(辦公時間)的活動，任何人想與那些有影響力的企業家認識結交，都可以在每周同一時間的咖啡館見面；又如Boulder Open Coffee Meetup (開放式咖啡廳) 每隔一周在咖啡廳舉行1小時非正式聚會，成員一般包括2/3的?？秃?/3的新人，涉及企業家、投資者、設計師、開發人員、產品經理和其他對技術感興趣的人，是當地頻率最高的開放式討論社群；再如每年一次的Boulder Startup Week(創業周)免費活動，邀請很多行業專家參與的多場高密集會議，涵蓋從金融、投資到藝術等不同領域，給本地區和其他地方來的人提供了深入交流的機會，對創業園的影響巨大。

其次，博爾德創業園領導者善于接納和培育新的企業家，從而使創業園保持更強的靈活性和彈性。比如2007年建立的Boulder Startup Weekend(創業周末)活動，幫助年輕人利用54小時體驗模擬創業過程，被認為是模擬創辦公司、承擔企業家工作最好的實踐方式；又如超級孵化器TechStars強調孵化器之間的透明性，主動公開自己所孵化公司的名單、融資額和員工數等信息，使得初創企業家能夠得到詳實數據做出明智決定，并幫助其它加速器得以成立。

再者，博爾德創業園的各類持續主題活動，有助于保持創業生態系統的長期穩定。比如2008年科羅拉多大學與博爾德創業論壇聯合舉辦的New Venture Challenge(大學創業挑戰賽)，每年都會吸引很多企業家和投資人，博爾德校區的所有成員從本科生到教職員工，均有機會接受創業導師的合理化建議，而且可以向組委會申請資金來建立初創公司，堪稱初創平臺的"飛行模擬器"，形成了市場、教育培訓和大學集群的創業文化環境；又如2006年成立的 Entrepreneurs Foundation of Colorado (科羅拉多企業家基金會)，通過一系列活動為公司提供戰略專題講座，換取初創企業1%股權捐助，用于創業園社區和環境建設，真正實現創業社區的可持續發展。

綜上所述，本研究團隊基于博爾德理論，提出兩個命題：博爾德創業園創業參與主體中，企業家為領導核心具有積極影響；博爾德創業環境強調包容性，開放式活動對創業生態系統的影響非常重要。

2 對推動我國創新創業生態系統良性發展的啟示

隨著數字化技術和人工智能等技術不斷涌現，創新驅動成為各國保持競爭優勢的核心要素。2016年頒布的《國家創新驅動發展戰略綱要》也進一步明確科技創新和體制機制創新的戰略部署[5]。因此，結合我國經濟形勢和文化制度的新情境，剖析博爾德創業園的創業特點和創業行為，有助于建構符合時代技術背景的創新創業理論和方法。

2.1 完善我國創新創業生態系統的實證研究

作為最具競爭性的一大優勢，美國社會文化中創新創業精神較為突出?？v觀《創業園》一書所描述的博爾德創業社區的成功秘訣，可以強烈感受到創始人、創業團隊與園區之間高度參與和密切聯系。準確來說，創業活動相關的各種社會關系的總和即為創業網絡, 是創業活動所嵌入的社會網絡資源，有效連接外部環境與創業主體[6-7]，因此對創業企業資源獲取和創業成功具有重要意義。

國外學者對于社會網絡在初創企業過程中的作用機制較為深入，相關研究涉及創業意向、企業成長及績效、家族創業及新企業融資等多個方面，已經成為初創企業開展新業務、進行內部更新及發生風險投資等活動的前提，而創業功能在社會網絡關系中產生并得到發展[8-9]。國內對于創業網絡的研究相對較晚。蔡莉等認為創業網絡在中國文化背景下顯示特殊性, 分成以親戚朋友與同事為關系主體的非正式網絡和以顧客、供應商、行業協會等管理及中介機構為主體的正式網絡關系[10]。不過，轉型經濟背景下相較而言“認識誰”可能比“知曉什么”更重要，新創企業可能通過網絡的構建提升自我合法性[11], 也可能更傾向與各級政府、工商管理部門等溝通和交流。張振華將社會關系網絡劃分為社會性、商業性以及支持性網絡三個維度，以社會關系網絡為中介變量，檢驗其對創業導向與創業績效關系的影響，發現社會關系網絡在創業導向和小微企業的創業績效間發揮著中介作用[12]。我國對于創業環境和創業行為方面的研究尚存在許多突出問題，諸如創業要素不完備、政策制度缺乏穩定性和有效性、市場交易成本較高等。因此，基于國內創業活動所面臨的困境，完善創業網絡作用機理及其對創業過程動態效應的實證研究，深入挖掘創業機會與創業資源，有助于構建更合理的創業生態系統。

2.2 發揮政府機構優勢加大創業網絡的資源建設

創業網絡是企業獲取相關信息和知識資源的重要途徑，而網絡關系的強弱在不同產業類型和企業成長不同階段對創業環境的影響存在差異。政府部門和服務機構是初創企業生存和演化的重要社會網絡。在“大眾創業，萬眾創新”的政策指導下，除了提供辦公場所降低新創企業的入駐成本，政府機構關系還可為新創企業提供一些訂單，或以中間人形式加強企業間的合作使企業獲取一定的資源維系其發展[13]。比如，提供政府采購機會、企業間協作對接等市場開拓服務，創業導師、創業講堂、項目論證、法律政策咨詢等創業輔導，以及資金和稅收減免政策、組建行業協會和創業群體互動平臺等創業環境，構建有效的創業網絡的資源，提升初創企業應對商業關系和公共關系的信心。

2.3 加大高校創新教育和創業網絡的資源建設

2006 年科羅拉多大學首次設立創新學士專業，門類涉及工商管理、計算機科學、計算機安全、電氣工程與游戲設計開發5個主修學科，學生置身于多學科團隊學習工作技能[14]。另外，博爾德創業園與科羅拉多大學聯手更是創造了很多奇跡，堪稱初創平臺的"飛行模擬器"。2008年以來，博爾德分校的大學創業挑戰賽一直備受關注。不設學院、專業和學歷限制，不論是本科生還是研究生，抑或博士生和教職員工，只要提供創業想法或點子就有機會受邀請參加，不僅會有企業家和投資人擔任導師，甚至有機會向組委會申請一筆不菲的初創資金，真正實現創業嘗試和團隊指導。

3 結語

隨著科技創新理念的不斷推進，我國高校也加大了創新創業教育的改革。不少學校增設了創新創業培訓課程，舉辦不同級別的科技挑戰杯比賽，尤其是特色創客空間的發展數量迅速。遺憾的是，目前高校創客空間的建設尚處于起步階段，普遍存在管理機制不健全、開放性不足、安全性缺位、共享性不強等現實問題[15]。因此，如何促進高校創新創業教育和創業網絡的建設，應當成為學術界和高等教育領域思考的重點。高校是培養技術人才的基地，也是未來企業家的搖籃，需要兼顧科研人才和經濟發展的共同愿景，形成既適應社會發展又促進創新驅動的原動力, 在學校、企業、政府與投資者各方利益之間尋求均衡，才能實現創新創業教育的良性循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