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數據挖掘探討蔣益蘭治療婦科惡性腫瘤用藥經驗*

曹如柔，蔣帆，劉韻，王智浩，劉佳琴，蔣盛昶，蔣益蘭

1 湖南中醫藥大學 湖南長沙 410208

2 湖南省中醫藥研究院附屬醫院 湖南長沙 410006

隨著社會經濟的高速發展、生活方式的巨大改變，全球惡性腫瘤的發病率和死亡率呈絕對增長趨 勢[1]。婦科惡性腫瘤主要包括宮頸癌、卵巢癌、子宮內膜癌、外陰癌等，其中宮頸癌發病率居女性惡性腫瘤第二，病死率位居第三，中國女性的宮頸癌發病率逐年上升[2]；卵巢癌的發病率排在第八位，致死率在婦科惡性腫瘤中位居第一[3]；子宮內膜癌發病率排在第六位[4]，均嚴重威脅女性的生命與健康。而中醫治療婦科惡性腫瘤具有獨特優勢，能夠抗人乳頭瘤病毒感 染[5]、增強機體免疫功能[6]、減輕放化療毒副反應[7]、降低復發轉移風險[8]，從而改善患者臨床癥狀、提高生存質量、延長生存期。

蔣益蘭教授是湖南省名中醫、全國老中醫藥專家學術經驗繼承工作指導老師、享受國務院政府特殊津貼專家。從事臨床醫療科研教學工作35 年余，擅長運用中西醫結合防治惡性腫瘤。因此，挖掘并分析蔣益蘭教授治療婦科惡性腫瘤的用藥經驗具有重要意義。

資料與方法

1 處方來源

收集2018 年1 月—2019 年12 月，湖南省中醫藥研究院附屬醫院蔣益蘭教授門診治療婦科惡性腫瘤患者的209 例首診處方。

2 診斷標準

參照《臨床腫瘤內科手冊》[9]，經病理學或細胞學診斷為婦科惡性腫瘤。

3 納入標準

①符合診斷標準；②臨床信息記錄完整；③處方用藥藥名及劑量記錄完整；④首診處方。

4 數據規范

參考《中藥大辭典》[10]，對中藥名稱予以規范，如“夜交藤”錄入為“首烏藤”；在不影響主要功效的前提下，將不同炮制方法的藥物歸為一類，如“蒲黃”“蒲黃炭”統一為“蒲黃”，“生地”“生地炭”統一為“生地”。參考《中藥大辭典》，添加系統未錄入中藥，如“石見穿”，“貓爪草”等。

5 數據錄入與分析

將患者一般信息及處方用藥數據錄入中醫傳承輔助平臺系統（V2.5），錄入完成后，由另外2 人負責數據的審核，確保數據的準確性。數據分析提取數據源：采用系統“統計報表”模塊，分析處方藥物頻次、四氣、五味及歸經。性味歸經判斷符合2015 年版《中華人民共和國藥典》[11]規范。采用系統“數據分析”模塊，運用系統挖掘算法[12-15]，如頻次統計、聚類分析、關聯規則Apriori 算法、改進的互信息法、復雜系統熵聚類及無監督熵層次聚類，分析處方的藥物頻次、藥對關聯規則、藥物間關聯度、藥物核心組合及新處方，最后將分析結果導出并進分析總結。

結 果

1 藥物頻次

對209 首處方中的藥物頻次進行統計，共涉及132 味中藥，使用頻次在100 次以上的有11 味藥，依次為甘草、法半夏、黃芪、白術、郁金、白花蛇舌草、半枝蓮、茯苓、枳殼、靈芝、黨參，頻次居前30 位的中藥見表1。

表1 治療婦科惡性腫瘤藥物頻次（前30 位）

2 性味歸經

209 首處方中，藥性以溫性頻次最高，為1296 次（34.48%），其次為寒性1175 次（31.26%）、平性1081次（28.76%）、涼性206 次（5.48%）、熱性1 次（0.03%）。

209 首處方中，藥味以甘味頻次最高，為2379次（40.29%），其次為苦味1757 次（29.76%）、辛味1315 次（22.27%）、酸味393 次（6.66%）、澀味37 次（0.63%）、咸味23 次（0.39%）。

209 首處方中，藥物歸經的頻次依次為脾經2075次、胃經1643 次、肝經1542 次、肺經1445 次、心經1163 次、腎經1006 次、大腸經580 次、膽經351 次、小腸經296 次、膀胱經98 次、三焦經17 次、心包經13 次。

3 基于關聯規則的處方規律分析

209 首處方進行基于關聯規則的組方配伍規律分析，涉及14 味藥，其中組合頻次最高的為法半夏-甘草，其次為法半夏-黃芪、黃芪-甘草、法半夏-黃芪-甘草。使用頻次前30 位的藥物組合見表2。設置支持度為63（30%），置信度為 0.9，進行關聯規則分析，見表3。并得出核心藥物網絡關聯圖，見圖1。

表2 治療婦科惡性腫瘤的藥物組合（前30 位）

4 基于熵方法的處方規律分析

基于改進的互信息法的藥物間關聯度分析，依據處方數量，結合經驗判斷與不同參數提取數據的預讀，將相關度設置為8，懲罰度設置為2，進行聚類分析，得到處方中各味中藥兩兩之間的關聯度，將關聯系數大于0.02 的所有藥對依次列表，見表4。

表3 治療婦科惡性腫瘤藥物組合的關聯規則 （置信度≥0.99）

圖1 治療婦科惡性腫瘤核心藥物網絡關聯（支持度為63，置信度為 0.9）

基于復雜系統熵聚類的藥物核心組合分析，將系統相關度設置為8，懲罰度設置為2，從209 首處方中篩選得出16 對藥物核心組合，見表5。并進行網絡展示，結果見圖2。核心藥物組合提取結果，聚合成16個新處方，見表6。網絡展示結果見圖3。

討論與分析

應用中醫傳承輔助平臺分析蔣益蘭教授治療婦科惡性腫瘤的用藥經驗，經關聯算法和聚類分析等數據挖掘技術，得出蔣益蘭教授治療婦科惡性腫瘤的常用藥物為甘草、法半夏、黃芪、白術、郁金、白花蛇舌草、半枝蓮、茯苓、枳殼、靈芝、黨參等。常用藥物中多為健脾益氣之品，配合清熱解毒散結之藥對，兼顧利濕化痰。蔣益蘭教授根據長期的臨床經驗，認為婦科惡性腫瘤多為內外因合而為病，外感六淫和疫癘之氣，內傷七情或臟腑功能失調。總結出病機主要為正氣虧虛、濕瘀毒互結，治宜益氣健脾、利濕化瘀解毒。

表4 治療婦科惡性腫瘤的核心藥物間關聯度

圖2 治療婦科惡性腫瘤潛在藥物組合網絡展示

圖3 治療婦科惡性腫瘤新處方網絡展示

表5 治療婦科惡性腫瘤的核心藥物組合

表6 治療婦科惡性腫瘤的新處方

蔣益蘭教授用藥思維為“以偏糾偏”，即利用中藥的偏性，來糾正疾病發展時的偏態，從而達到陰平陽秘的狀態。蔣益蘭教授認為“虛、瘀、毒、濕”4 種病理狀態貫穿婦科惡性腫瘤的發生發展全過程，善于運用“補、消、清、和”4 種治法，力求能補益臟腑虛損、消散癥瘕積聚、清除火熱邪毒、調和氣血陰陽。臨床用藥中藥性以溫藥頻次最多，其次為寒藥。婦科惡性腫瘤多屬中醫“帶下病”范疇，“夫帶下俱是濕癥”，且《金匱要略》曰：“病痰飲者，當以溫藥和之”，故取“溫藥”能振奮陽氣、溫化水濕之功，治療婦科惡性腫瘤常見的水濕帶下等癥。寒性藥物能清熱瀉火、涼血解毒，部分具有抗腫瘤之功。寒溫并用，取溫陽健脾而不礙邪、清熱解毒而不傷陰之意。藥味以甘味頻次最高，其次為苦味、辛味。甘味藥能補能和能緩，反映蔣益蘭教授治療婦科惡性腫瘤重視補益臟腑、扶助正氣、調和陰陽，“治病必求于本”的學術思想。并且蔣益蘭教授治療婦科惡性腫瘤注重化瘀散結，強調化瘀不致出血，止血而不留瘀。故多用苦味、辛味藥，取其燥濕，活血化瘀散結之功。

藥物歸經中主要歸脾胃經，其次為肝經。女子易多愁善感、情志不暢，引起肝疏泄失職，氣機失調，克伐脾土，進而導致肝瘀脾虛，水濕內聚，阻滯氣機，瘀從內生，濕、毒、瘀蘊結于卵巢、子宮而成腫塊。《臨證指南醫案》提出“女子以肝為先天”，故蔣益蘭教授在治療婦科惡性腫瘤中注重疏肝理氣。常用郁金、枳殼、柴胡、香附、佛手等藥疏肝理氣，并善用柴胡、川芎、吳茱萸等引經藥使諸藥直達病所。“見肝之病，知肝傳脾，當先實脾”，加之患者多為手術、放化療后，嚴重損傷脾胃。脾胃為后天之本，氣血生化之源，“有胃氣則生，無胃氣則死”，故蔣益蘭教授治療婦科惡性腫瘤重視脾胃，藥物歸經中脾經頻次最高。大量使用健脾益氣之品，如黨參、黃芪、茯苓、白術等，以調理脾胃功能、恢復機體正氣。

通過基于關聯規則的組方配伍規律分析，得出蔣益蘭教授治療婦科惡性腫瘤的常用藥對，進行人工分析總結，蔣益蘭教授常使用黃芪配伍法半夏，黃芪補氣升陽，且現代藥理學發現黃芪能增強免疫、從多種機制發揮抗腫瘤功效[16]；法半夏燥濕化痰、消痞散結，具有抗炎、抗腫瘤之功[17]，兩藥合用，攻補兼施。半枝蓮配伍百花蛇舌草，均為清熱解毒之品，半枝蓮具有清熱解毒、活血祛瘀、利水消腫的功效；白花蛇舌草具有清熱解毒、消癰、利濕通淋的功效，《本草拾遺》謂之能：“療癰腫瘡瘺，瘰疬結核等”，兩者合用，相須配伍，加強清熱解毒、抗腫瘤之功[18]。蔣益蘭教授也常用山楂配伍炒麥芽以消食開胃，三七配伍全蝎以活血化瘀、攻毒散結，酸棗仁配伍首烏藤以寧心安神等。

從209 首處方中篩選得出16 對藥物核心組合，聚合成16 個新處方，其中大部分新處方能夠體現蔣益蘭教授用藥規律，對臨床具有參考意義。處方1“肉蓯蓉、柏子仁、厚樸、枳實”，多為潤腸通便、行氣之品，蔣益蘭教授常用于放化療后有腹脹便秘等癥的患者。處方2“竹茹、炒麥芽、澤蘭、益母草”，健脾和胃與補益肝腎合用，同調肝脾腎，促進正氣漸復。處方3“全蝎、莪術、三七、薏苡仁”，破氣活血化瘀之功強，能散結通絡、解毒攻毒，佐以健脾滲濕，此組藥物均具有抗腫瘤作用[19-21]，可用于腫瘤復發轉移的患者。處方8和9 中主要藥物為蒲公英、金銀花、苦參等清熱解毒藥，現代藥理研究，均具有一定抗病毒作用[22]，多用于人乳頭瘤病毒（HPV）感染患者。處方15、16 均為補益肝腎之品加上清熱解毒抗癌之類，比較符合蔣益蘭教授的臨床用藥特點。

名老中醫經驗的總結已經進入大數據和人工智能化的時代，通過全面挖掘名醫經驗，可以提煉出蘊藏的新理論、新知識、新方法。本次研究基于中醫傳承輔助系統（V2.5）對蔣益蘭教授治療婦科惡性腫瘤用藥規律進行挖掘，初步總結和分析了其用藥經驗，并發掘了新的藥物組合及新處方，為臨床治療婦科惡性腫瘤提供新思路和新方向。但是蔣益蘭教授在治療婦科惡性腫瘤時也強調內外同治，多配合中藥沖洗、熏蒸、坐浴等法，因此仍需結合臨床，更全面的分析和總結蔣益蘭教授治療婦科惡性腫瘤的用藥經驗，并在臨床實踐中進行檢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