姥姥的笑

姜潤姿

兒時的我，對花花綠綠的世界世界充滿憧憬，向往著擁有鳥兒的翅膀，飛翔在湛藍的天空中，姥姥就是我最有力的臂膀。

姥姥家種著一棵海棠，不大，也就我這么高，也許是想念老伴的緣故，她總是對著樹說話。

姥姥的手指修長，是位精巧的手藝人，聽親戚說，姥姥的手在村里是最巧的。她上得了廚房，下得了漁塘，年輕時是村中的“諸葛亮”。她有文化，人緣好，村里的人都喜歡她。

我很愛吃姥姥做的棗糕，又軟又香，糖果般令人回味。那天我偷看姥姥做飯，被抓個正著，沒成想她從鍋蓋中取出棗糕告訴我：快出去，別被那“白怪獸”給抓著。我嚇得一溜煙地跑了出去，手里還緊緊地攥著那塊糕不放。現在我早已明白，“白怪獸”是她用來嚇唬我的，那只不過是一團煙罷了。

姥姥還會縫老虎帽，村中的孩子都喜歡。那時候村里的人大多貧窮，沒錢買布料，只好一家剪下幾塊虎口大小的布，姥姥就用她那雙巧手縫合，這一下那一下，一進一出，動作嫻熟。我坐在旁邊幫她穿針眼，她就逗我：“你的小眼睛比那小貓的都亮，哪像我都成老貓噦。”她把我逗笑了，自己也笑起來，也許是老了的緣故，她的笑充滿了慈祥和溫暖，在我心中激起一股力量。

姥姥還會花藝，每次我來時，她都在修剪壞了的枝杈。她對花就像對待孩童般溫柔，太陽般溫暖的笑容仿佛能射進寒冰，解救被封凍的生靈。花兒被修剪得很美，形態各異，大棚里的花花草草都是她的杰作。

冬天，大地裹上了一層白大袍，我待在姥姥家，聽她給我講圣誕老人的故事，手里抱著她縫制的布玩偶。講完故事，姥姥就穿起厚棉衣，用力推開門，緩緩地走向大棚。那些被她悉心照料著的花兒開得正盛，仿佛不知冬日為何物。

后來，姥姥走了。走之前，她面帶笑容，囑咐我把那些花兒照顧好。可是姥姥不知道，她走后，花兒也一道離開了。大棚不再開滿鮮花，只留存著我與姥姥的點點滴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