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恩來的外交智慧

張樂磊

周恩來在26年的新中國總理生涯中，一直分管外交工作，他以決策人、指揮者、實踐家三位一體的身份，以非凡的才能、智慧與精力，為新中國的外交事業作出了杰出貢獻。

建國初期的工作創新

新中國成立初期，以美國為首的西方國家不甘心在中國的失敗，采取了政治孤立、經濟封鎖和軍事威脅的政策，企圖將新中國扼殺在搖籃中。周恩來作為新中國的總理兼外交部長，在黨中央和毛主席的領導下，以外交領域為陣地開始了艱難的破局之戰。

周恩來通過中央組織部從全國各地黨、政、軍、民、學組織中抽調了一批干部，建立起一支初具規模的外交隊伍。首先建立起外交部組織架構，劃分了地區司、業務司、辦公廳和各局處，宣布并講授了中央和部領導制定的基本外交政策、外事紀律，規定了工作制度，明確了各項外交任務。隨即又請專家授課，并組織干部進行學習。確立了外交部與其他外事部門之間的合作和相互關系。駐外代表派遣及駐外機構組織的建立等工作，也都隨之逐步開展起來。通過培養干部人才隊伍，建章立制，具備了新中國外交工作起步的能力。

創造性地開展工作。在與蘇聯、保加利亞、羅馬尼亞、匈牙利、朝鮮、捷克斯洛伐克、波蘭、蒙古等社會主義陣營國家建交的同時，周恩來領導外交部確立了外交突破方向，特別重視同印度、緬甸和印尼等一大批“和平中立派”國家的建交事宜。經過系列磋商和談判，中印于1950年4月1日正式建立了外交關系。中印建交使得新中國多了一條與國際社會特別是西方國家溝通的重要渠道，開辟了新中國與資本主義國家建交的道路。在如何處理不同社會制度國家之間關系的問題上，周恩來在中印談判時創造性地提出了“互相尊重領土主權、互不侵犯、互不干涉內政、平等互惠和和平共處”的和平共處五項原則，得到國際社會廣泛贊同、全面推廣，成為處理國與國之間關系的基本準則。在外交突破的同時，新中國還與錫蘭（斯里蘭卡）、緬甸等國展開了貿易往來，雖然貿易規模不大，但是卻具有打破美國封鎖禁運政策的重大政治意義。

到周恩來逝世前，總共有107個國家與中國建交，這其中包括美國和日本。新中國外交不但沒有被封鎖，反而走出國門，贏得了贊譽和支持，并在亞非國家的大力支持下恢復了在聯合國的合法席位，成為國際外交中舉足輕重的力量。

外交活動中的辯證思維

在對外交流中，國與國由于文化差異，存在文化誤讀。如何辯證看待國際交往中的差異，并藝術地處理這些矛盾，使之往有利方向轉化，這就是外交的智慧所在。

1955年4月在印度尼西亞召開的萬隆會議上，周恩來的發言語驚四座，“中國代表團是來求團結而不是來吵架的”，“中國代表團是來求同而不是來立異的”。周恩來大聲呼吁：“十六萬萬亞非人民期待著我們的會議成功。全世界愿意和平的國家和人民期待著我們的會議能為擴大和平區域和建立集體和平有所貢獻。讓我們亞非國家團結起來，為亞非會議的成功努力吧！”他的發言贏得了長時間熱烈的掌聲。周恩來只有18分鐘的發言成為兩天會議中的高潮，他向與會各國表達了新中國同亞非國家發展友好合作關系的善意和對和平的真誠愿望。他所提出的“求同存異”成為萬隆會議的主導精神，并最后發展成為十項原則。60多年來，這十項原則在促進亞非各國的友好合作和團結反殖、反霸的偉大事業上，始終產生著巨大的影響。在會議外，周恩來不忘廣交朋友，幾乎結識了所有國家的代表團團長，許多人因周恩來的友善與真誠而消除了對立和敵視的情緒，這為新中國獲得了亞非乃至世界輿論的支持。

《周恩來外交風云錄》中提到中法建交的全過程。1963年，法國前總理埃德加·富爾受戴高樂委派來華商談中法建交問題，10月22日到達北京釣魚臺國賓館。周總理和陳毅副總理兼外長同富爾先后在北京、上海進行了六次實質性會談。中法成功建交談判中周恩來堅持做到：態度誠懇，坦率;平等協商，不卑不亢;不強人所難，照顧對方困難;耐心解釋，以理服人，循循善誘，層層深入。先肯定共同點，后解決不同點，力爭“求同化異”，“化異”不成，再“求同存異”。

1964年在周恩來親自主持下中法建交，被西方媒體喻之為“外交核爆炸”，打開了我國對西方大國建交的突破口，實現了中國和西方大國關系的重大突破，沉重打擊了美國敵視中國的政策，成為新中國外交史和當代國際關系史上的一件具有深遠意義的大事，在當時國際上產生了轟動效應。周恩來在談判中展現出了高超的斗爭藝術，他在中法建交問題上的視野超出了中法建交本身，不把原則當作教條，而是根據當時的國際形勢和斗爭態勢，既靈活運用策略，又牢牢堅守原則底線。

捍衛尊嚴的底線原則

在對外交流中，周恩來堅持原則、柔中有剛，常顯示出機智過人的幽默風度。尤其是在新中國成立初期的外交場合，面對一些西方記者抱有偏見或不懷好意的刁鉆、古怪甚至挑釁的提問，周恩來總是以從容鎮定的神情、睿智的方式、形象生動的語言、寓意深刻的比喻，給予風趣幽默的應答，用事實真相揭穿其抹黑新中國的言論，捍衛東方大國的尊嚴，宣傳中國主張、中國精神、中國文化，同時還教育了在場的記者。他謙遜委婉又不失原則，自信優雅又不失風度的回答，每次都博得全場熱烈掌聲和強烈反響，贏得外國記者們的尊重和敬仰。

美國總統尼克松訪問中國，毛澤東主席會見了這位不尋常的客人。之前，周恩來總理與尼克松和基辛格就中美關系正常化等問題進行了廣泛、認真和坦率的討論。周恩來堅持維護國家主權，反復申明中國的立場，進行入情入理的說服，同時在不損害根本原則的前提下，在具體問題上作了一定讓步，中美雙方最后達成共識，由此打開了長期冰凍的中美交往大門。在討論國際問題和形勢時，周恩來也坦率發表了看法，并批駁了美方的偏見。中美雙方達成的《上海公報》，既列出了雙方的共同點，也擺明了雙方的分歧所在。這種別具一格的公報寫法，是由周恩來建議、說服美方接受的。

周恩來的外交智慧充滿著歷史思維、辯證思維、系統思維、創新思維、底線思維的光輝，我們追隨周恩來的外交足跡，重溫周恩來的外交遺產，既是最好的緬懷，也能從中得到最好的啟示。

（作者單位：南京大學國際關系研究院）

責任編輯：張李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