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天文學社：人生海海，我們邊走邊愛

鄭紫鈺

海天文學社成立于2017年9月，是湖北省仙桃一中為培養(yǎng)學生的寫作特長，提高學生人文素質(zhì)，促進學生審美人格形成，構建優(yōu)質(zhì)校園文學教育生態(tài)系統(tǒng)而成立的學生社團?，F(xiàn)有社員400余人。文學社定期出版社刊《海天》，舉辦寫作培訓、改稿交流、讀書演講、名家講座等社團活動，并積極組織社員參加各級各類寫作比賽。社團被評為“全國優(yōu)秀文學社團”，社員已在近百家省級以上報刊發(fā)表作文。

一

城市的夜晚像一列飛馳而過的地鐵，人潮奔涌，對面漫城林語的萬家燈火，溫暖柔和。

“快走，不要錯過了。”一次初三晚自習結束后，我對小捷說。她被我拉著沖出了校門，投向那片失真的夜，身后是嘈雜的腳步聲和呼喊聲。飄過光怪陸離的大街，躲過熙攘繽紛的人流，才終止這場流竄，到了小區(qū)門口的烤魚攤。

小區(qū)門口就這么一家攤位，總在夜里熱熱鬧鬧地營業(yè)，我們總會被香味吸引得走不動路。魚在烤架上發(fā)出“滋滋”的聲音，火苗在夜空中高躥，食客們大快朵頤，不住地呼喊過癮。

小捷坐在我對面，神情沮喪，縮著脖子，直直地盯著火苗，突然說：“鈺，他還是要走了?！蔽覂墒智弥曜?，假裝漫不經(jīng)心地說：“他考上自主招生了，不走留下干嗎？你要輸一瓶安慕希給我嘍，別反悔啊?！?/p>

他，是小捷從小到大的好哥們。只不過，隨著年齡的增長，每當他們一起玩時，越來越多的人在身邊起哄。誰曾想，玩笑開著開著，他們真談起了所謂的“戀愛”。并且，還是初三那年。

小捷和他一起去參加了自主招生考試，最后，卻只有他一個人被錄取了。少年當時一臉篤定地對小捷說：“我不走，我留下來陪你中考。”我現(xiàn)在還記得小捷當時欣喜若狂的神情，眸子里的星辰閃耀著光，往外溢。

但當局者迷，旁觀者清。我告訴小捷，他一定會走的。為此，小捷還生氣了好一陣，并和我賭了一瓶安慕希，賭他是走，還是留。

如今，我贏了，小捷卻黯然神傷。

烤魚來了，配上醬料和辣椒，是那樣美味，我們倆沒有再作聲。吃到一半，小捷卻被一根魚刺卡住了。驚得她趕緊咽下一大口米飯才舒服。我邊為她拍背，邊對她說：“小捷，生活就像一根魚刺，狹小、局促、影影綽綽地在暗處尋找著自己的位置。如果有些事注定與自己無緣，那不如好好珍惜眼前?！彼c點頭，眼里淌著淚。

那天，我們說了很久。那天后，小捷像變了個人似的，整日拼命補齊落下的課程，中考竟考得特別好。

中考后的仲夏之夜，我們又去吃了一次烤魚。

“鈺，時光會過去很久，也許久到連男孩的名字都會忘掉。不過，那個時候，那段時光，那個陪在我身邊的女孩，會是我不忘的記憶?！?/p>

二

不久前，我去食堂吃飯的路上遇到劉老師，上去和他打了招呼?！扳晝?，難得見到你??！”他還是手里拿著手機，臉上帶著不變的笑容。

是啊，畢業(yè)了，難得見面了。

初中的時候，我總愛和同學們并肩笑聲爽朗，套著肥大的校服，聊著最近熱播電視劇的花絮，偶爾吐槽某門課程的老師。當時很怕劉老師，上學放學的路上，一看到他的身影，我們十幾個人就會在路上飛奔而過，引得路人一臉迷茫。他在班里總是對我們說：“青春就是再近的距離，也要跑著去?！彼芾戆嗉壍姆椒▽映霾桓F，弄得我們時常焦頭爛額。每當劉老師生氣時，劉氏經(jīng)典語錄就現(xiàn)世了：“好惱火啊，好惱火啊，我的血壓都要被你們搞高了??！”“敢為天下先，團結共奮進。你們是用錘子砸我們班這艘大船??！”

噢，差點忘了，我們背地里都喊他“老劉”。

也許多年以后，我會忘了《桃花源記》，忘了“韓柳三蘇修石鞏”，卻始終無法忘記教室外喧鬧的聲音，無法忘記初中那三年飄在我眼前的笑。

有時，我也會翻開手機相冊，看著手機上嘟嘴的女孩，想起阿回姑娘。

阿回姑娘發(fā)育很好，還有些胖，時不時來個校服反穿，加上脾氣火爆又傲嬌，我們并不太喜歡她。

她校服反穿的造型很奇特，看不下去時，我也會直言相勸。但她歪著頭想了想，說：“這樣會給人一種成熟的感覺，仿佛我們是個經(jīng)歷十分豐富的人?！蔽覠o可奈何，只能一笑了之。

與阿回相比，我性格不鮮明，是個乖乖女。而她，早看了很多部小說，可以說很有道理的話，但也有上演“悍婦”罵街的橋段。我想，這位姑娘大概是個有些任性的、自我的人。

那時年少，喜歡就是喜歡，討厭就是討厭，嫌棄的眼神絲毫不去隱藏，阿回總是獨來獨往。但后來，同學們卻都對她有很好的評價。是啊，她敢說敢做，性格率真，從不笑里藏刀，誰說不是我們心目中的自己呢？

三

我喜歡坐車，漫長的車程，一點點靠近目的地的感覺，車的終點還有人等我，我還有青春的回憶。

今年3月，我去武漢參加了一所高中的自主招生考試，那是我第一次單獨坐車去一個地方。走前，奶奶在屋里翻箱倒柜，為我收拾行李，還不停嘮叨：“出門在外要注意安全，要注意形象……”話還沒說完，又戴上老花鏡，在日歷上摸索著，用紅筆圈出我回來的日子。

考完后，我站在師大附中的教學樓上往下看，是一潭綠水。平靜的水面微風蕩漾，水潭里竟浮出奶奶鼓勵而又期待的臉。手機響了，是奶奶。我接通后內(nèi)疚地說了一句：“奶奶，我后悔了，我該早些努力的?！彪娫捘穷^靜了半晌，奶奶說：“鈺兒，都過去了，回來吧?！弊叱鲂ｉT，我回頭望了望那三年來夢寐以求的地方，揮了揮手：“再見！”

下車后，在車站出口來來往往的人群中我突然看見了奶奶。我想，車站的出口除了是用來等待的，還是用來滿足想念的，是用來告訴從遠方而來的人，無論是成功還是失敗，這里有等你的人。

我抱住了奶奶，在她耳邊輕輕說：“奶奶，下次您再在這兒接我時，我一定不會讓您失望?！?/p>

人生海海，跟往事千杯不醉。慢慢來，我們邊走邊愛。

指導老師點評：

人生海海，邊走邊愛，這標題用得好。世界那么大，偏偏遇到你。從我們出生開始，就注定了和一些人的緣分，這里有友情、愛情和親情。作者著重寫了友情、師生情、親情，每一個細節(jié)的刻畫都充滿了人間溫暖的感動，每一個細節(jié)都轉(zhuǎn)化為一幅樸素而唯美的畫面，觸動人的心靈，讓人共鳴。

——陳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