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舊動能轉換階段山東省旅游發展動力研究

張廣海，鄒毓穎

(中國海洋大學 管理學院，山東 青島 264000)

一、引言

黨的十八大以來，我國經濟由高速增長階段向高質量階段轉變，經濟發展進入了新常態，此背景下提出了新舊動能轉換的發展思路。山東在2018年被國務院批準設立為新舊動能轉換綜合試驗區，成為黨的十九大后獲批的首個區域性國家發展戰略綜合試驗區和首個以新舊動能轉換為主題的區域發展戰略綜合試驗區。新舊動能轉換是指培育新動能、改造舊動能，在此過程中山東需要利用好以新基建為代表的新生產要素，形成經濟社會發展的新動力，促進山東產業智慧化、融合化和品牌高端化。

旅游產業是山東重要的國民經濟產業之一，在經濟格局調整轉型期間，旅游業也逐漸步入新的發展階段，經濟新的增長將會更多地依賴于消費的拉動，2018年山東全省接待旅游人數達9億人次，實現旅游消費總額1.046萬億元，占山東GDP的13.68%。在當前經濟發展新階段中，旅游產業也處于轉型升級過程中，旅游產業發展動力逐漸呈現出多元化趨勢，近些年大型主題公園等人工旅游目的地逐漸成為除以自然、人文歷史資源為基礎的傳統景區外新的旅游市場熱點；在信息技術普及的背景下，一大批“網紅”旅游地成為熱門追捧地；飛機、高鐵等交通方式的進步和普及，擴展了旅游者的空間，縮短了旅游者與目的地的空間距離；以5G技術作為領頭羊的一系列新基建的建設、3D技術和物聯網等新興技術發展也將逐漸為旅游發展注入新的活力；除此之外，在旅游發展的過程中，旅游政策的變化和新型政策的出臺對于旅游發展也起著至關重要的作用。但2020年突如其來的新冠肺炎疫情讓全國旅游業都遭受巨大打擊，山東旅游業也受到重創，盡管旅游業在快速恢復，但民眾的恐慌情緒恐難在短時間內消除，同時疫情帶來的經濟停滯導致居民收入下降和消費意愿降低。

山東新舊動能轉換政策的實施為旅游產業發展解決新問題、提出新要求、提供新思路[1]，旅游產業應該抓住新舊動能轉換這一機遇和趨勢，盡可能快速化解疫情帶給旅游業的挑戰，消除其負面影響，使旅游產業走出一條內涵式高質量發展之路。在此背景下，本文研究山東省旅游經濟目前所處階段，在此基礎上研究其動力情況。

二、山東省旅游發展階段劃分

(一)山東旅游發展階段劃分模型

關于旅游目的地旅游發展階段的劃分多是基于旅游地生命周期理論(Tourisom Area Life Cycle, TALC)，目前被旅游研究者公認的TALC是1980年由加拿大旅游學家Butler提出的，他將市場學中的生命周期概念引入到旅游休假地管理中，提出旅游地發展的六個階段，并將其描述為S形曲線的形式。Logistic模型是由生物數學家 P.F.Verhulst提出，最初用于研究人口增長，在旅游研究中主要應用于旅游市場預測、旅游產品和目的地生命周期的研究，沈蘇彥推導出旅游地發展符合logistic增長模型[2]，吳嵩使用logistic方程來研究上海旅游業的發展階段問題[3]，張城銘、翁李勝通過logistic模型對我國全國尺度和地區尺度的旅游地生命周期進行定量劃分，并判定節點出現的具體時間[4]。

由于山東省主要客源地是國內游客，除遵循市場規律外，入境旅游還受國際關系、國際政策等多種因素影響，因此為了更準確劃分山東旅游發展階段，本文采用1978年以來的山東省國內旅游人數，使用origin2016將數據繪制成散點圖及曲線，通過觀察發現數據形狀近似于的“S”曲線，首先使用logistic模型(式1)對山東入境旅游人數數據進行擬合。

(1)

t=T-1994.

(2)

y表示某一年山東省國內旅游人數(萬人)，其中e為自然常數(≈2.718)，t為時間變量，T為統計年份，K表示山東國內游客數能夠達到的理論極限值，a、b為參數。

(二)山東旅游發展階段劃分結果與分析

使用spss19中的曲線擬合功能，發現logistic曲線可以很好的擬合現有的數據，并估計出各參數值(式3)。

(3)

R squared =0.996，說明曲線對于原有數據有較高的解釋力，P=0.000<0.05,說明擬合結果顯著。在擬合曲線的基礎上，主要借鑒張城銘、張涵提出的利用logistic模型將TALC定量劃分的方法[5]，根據logistic曲線性質求得2009、2015、2021三個時間節點，結合山東省旅游發展實際情況，將山東旅游產業發展分為1949-1977、1978-2009、2009-2015、2015-2021、2021之后四階段。

1949新中國成立至1978年改革開放，山東省的旅游未形成營利性產業，僅用于外事接待服務于國家政府部門。盡管沒有實現市場化，但這一階段為后期旅游產業的發展奠定了重要的基礎。首先是旅游的從業人員，國家培養了第一批導游、酒店服務人員等專業的旅游從業者。在國家的支持下，鐵路公路等交通運輸設施得以完善、民航事業得到一定程度的發展，山東最早的民用機場臨沂國際機場始建于1958年，1982年民航青島站也建站復航。在外事接待過程中，也擴大了中國的國際影響力，為日后山東入境旅游奠定了基礎。濟南飯店在當時成為山東省的第一個接待單位，改革開放后濟南飯店被列為首家涉外飯店及“第一批重點文物保護單位”，隸屬于省旅游管理局。

1978年至2009年，是山東省旅游得到初步發展的階段，機場、鐵路、酒店等基礎設施建設進一步加強。改革開放后，旅游業從事業性產業轉變成為經濟性產業，逐漸實現政企分開，旅游產業逐步實現市場化。改革開放初期，旅游業發展方針是優先發展入境旅游，對國內旅游則采取“不提倡、不宣傳、不反對”的政策，入境旅游成為賺取外匯的主要手段，青島、煙臺等城市成為國務院設立的第一批沿海開放城市，山東省入境旅游有了明顯增長。后期隨著雙休日、黃金周等假期制度的推行和國民旅游意識逐漸增強，國內旅游也得到了初步發展。

2008年山東省推出“好客山東”這一文化旅游品牌，生動、直接地向全國全世界人民傳遞了山東的信息，提高了山東旅游的知名度，之后轉化為一種經濟效應。2009年，國務院發布的《關于加快發展旅游業的意見》中提出“把旅游業培育成為國民經濟的戰略性支柱產業和人民群眾更加滿意的現代服務業”，將旅游業定位為國民戰略性支柱產業。2009年到2015年，山東省旅游進入快速發展的時期，國內旅游人次從28 881.8萬增長到65 045.4萬，旅游收入從2 452.1億元增長到7 062.5億元。

國務院在2016年政府工作報告中提到，我國已經進入大眾旅游時代，旅游發展進入新階段。2015年我國人均GDP年超7 000美元，旅游市場需求持續擴大的同時，旅游者對旅游質量也提出了新要求，國家推進“廁所革命”等措施的推行改善了旅游的基礎設施，為了提升旅游發展的質量，發揮旅游業對經濟增長的持久推動力，山東政府出臺推動全域旅游、精品旅游景區建設、夜間旅游等引導一系列相關政策引導山東旅游產業改革供給側改革。

由此，將山東省旅游發展階段分為前期鋪墊階段(1949年-1978年)、初步發展階段(1978年-2009年)、快速發展階段(2009年-2015年)、新舊動能過渡階段(2015年-2021年)及新動能發展階段(2021年之后)。

三、現階段山東旅游發展動能分析

(一)旅游經濟增長新舊動能轉換的綜述及理論分析

從上個世紀80年代開始，國外學者開始將系統論應用于旅游研究。關于旅游動力研究出現于旅游系統的研究中，早期對于旅游動力研究的主要方向是旅游吸引系統的構建和政府對旅游的推動作用研究，我國學者彭華探析了旅游動力機制和模型，開創了國內旅游動力方面的研究，將旅游業動力系統分為旅游消費、旅游產品、中介三部分。2000年以后，國內有關旅游動力的研究成果逐漸豐富，有學者探究不同類型旅游、不同尺度旅游地的旅游發展發展動力，區域旅游動力方面的研究。

隨著社會發展、科學技術的進步，旅游發展的動力也在發生變化。目前關于旅游動能演變的研究數量較少，主要集中于國家新舊動能轉換戰略發布之后，劉佳、安珂珂對山東省旅游產業進行分解，研究發現經濟發展水平、政府投資、旅游需求、技術創新等因素是影響山東旅游產業結構的動能。呂雁琴、趙斌通過面板數據對西北五省旅游經濟的新舊動能進行總體分析，發現常規動能相對于新動能的貢獻明顯減弱[6]。在以往的研究中，一般將產業融合、模式創新、科學技術等作為旅游產業發展新動能，除了以上之前未出現過的技術、發展模式、產業結構等，由于不同的旅游動力在不同旅游時期發揮作用不同，在新時期發揮作用明顯變強的動力，也是旅游產業發展過程中的新動力。

(二)山東旅游發展動力模型

本文在基于彭華等學者構建的旅游動力系統的基礎上[7-8]，結合山東省特色，建立了山東省旅游動力模型(見圖1)。柯布—道格拉斯生產函數是最初是美國數學家柯布(C.W.Cobb)和經濟學家保羅·道格拉斯(PaulH.Douglas)共同探討投入和產出的關系時創造的生產函數，本文將旅游經濟增長視為產出，資本與勞動視為旅游經濟增長的基本動能，在旅游發展過程中發揮最基礎的作用，用柯布—道格拉斯生產函數(詳見式1)表示促進旅游經濟增長的動力。

圖1 旅游動力系統

(4)

(5)

將(5)帶入(4)可得：

(6)

兩邊取對數可得：

Y表示旅游經濟增長，K是投入的資本，L是投入的勞動力，表示綜合技術水平，包括除資本、勞動力之外的其他旅游經濟發展動能，各要素的投入用X表示，α、β表示勞動力和資本產出的彈性系數，a表示各要素產出的系數，μ表示隨機干擾的影響。

(三)指標與數據

從目的地供給側角度，選取若干個影響旅游發展的動力因子(表1)進行分析，旅行社、旅游飯店和旅游交通是現代旅游業的三大支柱，其中旅游交通主要依賴于區域交通基礎建設，旅游企業是旅游市場供給的主體，用旅游企業的資本投入代表旅游產業的資本投入，旅游從業人數代表旅游產業的勞動力投入。

表1 旅游發展動力因子

本文運用stata15軟件，對山東省17個地級市2009-2017年面板數據進行實證性分析，探究山東省旅游發展動力情況(2019年1月山東萊蕪撤市劃區正式并入濟南，本文采用2019年之前的數據及行政區劃，將萊蕪視為地級市進行測算)。

本文中的數據均來自于2010-2018《山東旅游統計年鑒》《山東統計年鑒》《中 國城市統計年鑒》。

(四)運算結果與分析

1.數據處理與檢驗

由于各個指標單位不同，首先對選取的指標進行對數處理，指標對數化后的描述性統計如表2所示。從表中可以看出，所有的觀測值都具有正的平均值和標準差，且數據具有明顯的峰值。

表2 變量的描述性統計

通過觀測面板數據結構發現本文選用的數據是平衡的，為避免偽回歸現象，使用LLC和IPS對面板數據進行單位根檢驗，驗證數據的平穩性，檢驗結果顯示，部分變量存在單位根，但進行一階差分處理后，此時所有變量均通過單位根檢驗，LLC 檢驗和IPS檢驗結論一致。通過協整檢驗驗證變量之間具有長期穩定的均衡關系。因此對原數據進行回歸分析。通過個體效應檢驗和隨機效應的聯合顯著性檢驗、husman檢驗，發現面板數據適用固定效應模型進行分析，通過檢驗年度虛擬變量的聯合顯著性，強烈拒絕“無時間效應”的原假設，最終采用雙向固定效應模型。

2.動能對旅游經濟增長的實證分析

雙向固定模型在面板固定效應回歸方程中加入了時間趨勢變量，由于分位數回歸能夠提供更為全面的信息，因此同時進行分位回歸分析，以lnL、lnK、lnTECH、lnGC、lnGP、lnRD、UL為自變量，以lnY為因變量，建立分位數分別為0.10、0.25、0.50、0.75、0.90的分位數回歸模型，進一步對2009-2017年山東省旅游業發展動能對經濟貢獻度進行實證分析，結果如表3所示。根據固定效應模型和分位數回歸結果可以看出，不同分位數回歸的系數結果有顯著區別，所選取的變量對于旅游經濟增長的影響均為正。根據固定效應模型結果可以看到人力投入對于旅游經濟的發展具有持續和較強的推動作用，在所有要素中其對于旅游發展的影響力最強、最為重要，但從分位數模型結果中可以看出，隨著分位數變大，勞動力投入的系數逐漸變小，影響力在不斷弱化。

表3 動能對旅游經濟增長效應的實證分析結果

資本投入作為另一傳統要素投入其系數相對于人力投入較小，原因可能是由于旅游產業的固定資產投資多為一次性要素投入，對于同一旅游目的地或旅游設施追加投資，隨著旅游經濟的增長，旅游發展對于資源依托型景區的依賴性逐漸減弱，除了以泰山為代表的自然與人文資源為依托的旅游景區受歡迎之外，近年來各種類型的主題公園等人工景區成為旅游熱點，同時山東省內也出現了一批以旅游為主題的特色小鎮，對于旅游產業資本的投入出現顯著增加。

隨著旅游經濟的增長，科學技術進步與創新對于旅游經濟發展的動力作用在變強，在0.9分位時達到峰值0.053，但對旅游經濟的推動作用仍較小，2009-2017年期間山東省在社會創新、文化和旅游創新等方面給予了較高關注和一些政策支持，旅游創新成果、專利技術的數量有了增長，除旅游創新外，以5G為代表的新基建等社會科技的創新會改變旅游方式、豐富旅游產品、滿足更多消費者需求，如智慧旅游、可佩戴設備在景區的普及等，因此科技進步和創新在山東旅游后續發展過程中將會有更加明顯的推動作用。

根據表中結果可知，旅游目的地生態環境和基礎設施的完善程度對于旅游經濟發展有較為明顯的推動作用，且隨著分位數的變大，即隨著旅游發展水平的逐漸提高，生態環境和基礎設施的完善程度的推動作用越明顯，不斷改善旅游目的地的生態環境和優化城市基礎設施對于進一步促進旅游經濟發展將起著至關重要的作用。

固定效應模型結果表明旅游目的地的社會和經濟發展水平對于旅游發展水平對旅游經濟發展的促進作用非常明顯，這一點與已有的大量研究結論一致。在新型城鎮化進程中，人口的流動和促進當地產業結構發生調整、城市基礎設施進一步完善，從而促進旅游經濟的發展；社會經濟的發展帶來社會財富的增多，通過擴大旅游需求、增加社會投資從而引起旅游經濟的增長。分位數回歸結果表明，旅游經濟越發展到后期，目的地的經濟和社會發展水平對其的促進作用越明顯，二者均在0.9分位時達到峰值。

四、結論

(一)山東旅游發展階段

使用logistic模型對山東國內旅游收入進行擬合，結合山東省旅游發展現實情況，將山東旅游發展周期分為前期鋪墊(1949年-1978年)、初步發展(1978年-2009年)、快速發展(2009年-2015年)、新舊動能過渡(2015年-2021年)及新動能發展(2021年之后)四個階段。1978年以前,我國旅游業是外事活動的組成部分, 1978年后我國旅游業在性質上才逐漸由政治接待性向經濟事業性轉變，隨后的三十年旅游產業得到初步發展，旅游供給市場和需求市場都發生了巨大的改變和發展。2009年之后，旅游市場進入快速發展階段，旅游人數和旅游收入進入快速增長階段，2015年伴隨著經濟進入新舊動能轉換階段，旅游動能也在逐漸發生變化，目前的旅游市場正處于新舊動能過渡這一時期。

(二)山東旅游發展動力現狀

勞動力投入是旅游經濟的重要動力因素，但隨著旅游產業的發展，對于勞動力的依賴作用在逐漸減弱。資本投入作為旅游經濟發展的傳統動力要素在新的旅游發展階段由于旅游市場和需求的變化，其影響力逐漸增強。科學技術進步對于旅游經濟發展的促進作用不明顯，但有持續增加的趨勢。旅游目的地生態環境、基礎設施、目的地的社會與經濟發展水平對于旅游經濟發展的影響都在隨著其水平的提高在不斷擴大，在新的旅游發展階段都可視為旅游發展的新動能。

(三)山東旅游發展政策建議

2020年是山東省旅游發展新舊動能過渡的關鍵時期，面對新冠肺炎疫情對山東省旅游業帶來的沖擊，同時促進在新舊動能轉換背景下山東旅游的高質量發展，可以實施幾個政策。第一是引導旅游產業的投資方向，資本投入一直是旅游業發展的重要動力因素，長時間以來促進旅游業的發展，在目前旅游發展進入新階段的時期，需要政府對旅游企業的投資方向進行政策的引領，使其為旅游經濟發展提供持續的動力。第二是提倡綠色和高質量的經濟發展，旅游目的地的生態文明對于當地旅游經濟的發展起著至關重要的作用，在政策上要強調經濟綠色發展、旅游高質量發展，促進綠水青山轉化為旅游發展的動力。第三是加快高新技術在旅游產業的應用和實踐，充分發揮各地的地域和產業特點、人才和制度保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