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婧宇
恩格貝位于庫布其沙漠腹地,經過30多年的生態(tài)修復,這里重現綠色生機。在這片新綠中,一個瘦小的身影穿梭了11年,為綠洲點綴上橙黃金紅的豐收色彩。她就是內蒙古鄂爾多斯恩格貝生態(tài)示范區(qū)的80后女農藝師劉雪芹。她扎根偏遠荒漠,放飛青春夢想,用自己的研究改變當地農業(yè)生態(tài)、造福周邊農民。
“這一片43個暖棚,還有那邊的100畝農田,都是我的‘辦公室?!闭驹诙鞲褙惿鷳B(tài)示范區(qū),劉雪芹向身后一揮手,言語中滿是自豪。
劉雪芹的“辦公室”有200多畝大。她整日穿梭在試驗田中進行引種試驗、觀察作物長勢,“辦公室”里寫滿她的研究成果。
2008年,從甘肅農業(yè)大學畢業(yè)的劉雪芹來到天津一家農業(yè)技術公司工作,半年后,她隨公司團隊來到恩格貝開展合作項目?!爱敵跻詾榫褪莵沓鎏瞬?,沒想到一待11年,再也不想離開了?!?/p>
初來恩格貝,眼前的荒漠經過多年治理,植被覆蓋率已達到78%,要在這片荒漠綠洲上進行沙漠農業(yè)研究,首先要摸清楚“原住民”草的脾氣。劉雪芹大學學的草業(yè)科學為開展工作做了儲備。
劉雪芹想要盡快將書本知識轉化為實踐,成天和示范區(qū)的農戶一起勞動,向他們請教當地的植物生長情況。她每天上午到暖棚觀察作物長勢,中午坐在暖棚旁扒拉兩口飯,又轉身鉆進棚里工作。“剛來那年,每天只有饃饃和土豆白菜吃,沒有吃過新鮮蔬菜?!彼貞浀?。
每年10月到來年4月,恩格貝進入漫長的冬季。示范區(qū)工作人員陸續(xù)搬到鎮(zhèn)里辦公室工作,只留下三五人值班,工作尤其辛苦。劉雪芹是唯一留下的女工作人員,11年來一直如此。
白茫茫的大地上,經常只見她用一排小小的腳印,串聯(lián)起一個個暖棚。不管刮風下雪,劉雪芹每天都要到暖棚里觀察作物的生長情況,“培育作物就像養(yǎng)孩子,一天都不能落下”。

劉雪芹:沙漠農藝師
2009年劉雪芹剛來時,恩格貝生態(tài)示范區(qū)只有27個暖棚。經過悉心耕耘,現在設施農業(yè)種植面積達174畝,其中有43個暖棚、93畝冷棚,還有100畝室外耕地。
劉雪芹曾在朋友圈中寫道:“農業(yè)是一個土得掉渣的職業(yè),干這行的是最土的人,每天播下一粒籽,種下一棵苗,用汗水去培養(yǎng)、澆灌它們。看花、看果,每一天,每個季節(jié)都是最真實的收獲?!彼龂L試用新的種植理念和種植技術經營“土得掉渣”的農業(yè),讓每一次的開花結果都有與眾不同的收獲。
劉雪芹對傳統(tǒng)農業(yè)的第一次顛覆,發(fā)生在對草的態(tài)度:“傳統(tǒng)觀念認為田間雜草是有害的,要消滅干凈才好,其實草和農作物是相輔相成的共生關系。”劉雪芹的試驗田中從不使用除草劑,每年只是人工割兩三次草,附近農戶質疑道:“這是在種糧食,還是在種草?”
面對周圍人的質疑,劉雪芹選擇用實際行動回答。苦豆是恩格貝常見的一種植物,劉雪芹在做植物調查時發(fā)現,苦豆不像其他植物那樣易生蟲害、菌害。她將苦豆鋪在種瓜的暖棚里,起到熏蟲的作用,還將苦豆子泡水發(fā)酵后澆在地里,改善土壤微環(huán)境,使土壤更健康。劉雪芹說:“用農藥能解決病蟲害問題,但對土地、植物、空氣有污染,我想用自然的方式解決自然的問題?!?/p>
劉雪芹令周邊農戶“大跌眼鏡”的不只有將雜草變廢為寶,還有在幾代人難以耕種的鹽堿地上種出了高產玉米,高達1200斤。2017年,恩格貝生態(tài)示范區(qū)鹽堿地已得到徹底改良,20多個品種的瓜果相繼豐收。
劉雪芹從2009年來到恩格貝從事沙漠農業(yè)研究至今,已為當地引進植物品種近600種,其中試驗示范成功的有300余種。她和同事們記錄了大量一手資料,無償指導周邊農戶進行農業(yè)生產。
“我的性子直,認準一件事就不會放手?!眲⒀┣壅f,女孩子從事農業(yè),總有人說不體面,天天在田里曬,也不好找男朋友,但農業(yè)是最有幸福感的工作,付出多少就會有多少回報。
每一次引種成功,劉雪芹都高興得幾天睡不好覺,這份喜悅她迫切地想與人分享,但是家人都遠在山東,而因為工作忙碌,她還遲遲沒有成家?!暗艿苊妹枚冀Y婚了,自己也想有個家?!眲⒀┣巯M磥淼陌閭H能理解自己,“這份工作是土,可有最美的內在,新農人用現代的經營方式重新建立人和土地的聯(lián)系,這么講我也很潮?!?/p>
劉雪芹帶領過50多名農戶在恩格貝示范區(qū)進行試驗示范種植,如今很多農戶成了種植技術能手。還有成百上千名周邊農戶向她學習現代種植方式,在庫布其沙漠大大小小的綠洲里精耕細作。有公司曾出高價聘請劉雪芹加盟,但她說自己舍不得離開恩格貝。
◎ 來源|半月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