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高窟帶狀邊飾圖案特征與家具應用設計研究

■張 蕾，宋魁彥

(東北林業大學材料科學與工程學院，黑龍江哈爾濱 150040）

莫高窟裝飾圖案包括建筑、服飾、佛具器物、一般裝飾四類，帶狀邊飾圖案是建筑裝飾圖案中的一種，它指的是莫高窟中分布于不同部位起不同裝飾作用的帶狀的連續紋樣，其多為二方連續紋樣且具有很強的規律性。以下從帶狀邊飾圖案的布局、構成和美學特征方面對其進行分析，探求莫高窟帶狀邊飾圖案的基礎特征和美學原理，并在此基礎上進行改造設計，擬得出莫高窟帶狀邊飾圖案在家具設計中的應用方案。

1 莫高窟帶狀邊飾圖案的布局特征

1.1 壁畫圖幅轉換處

帶狀邊飾圖案分布在壁畫的不同圖幅的轉換處，其目的是在視覺上起到分割疏導視線的作用[1-2]。根據莫高窟不同石窟的具體建筑形制，在窟壁四周的壁畫上多有帶狀邊飾圖案出現，其設置可以恰當地梳理、分隔和連接壁畫圖幅與圖幅的關系，此時的帶狀邊飾圖案成為了壁畫中圖幅之間的分界裝飾帶，它既能夠有效的劃分不同的壁畫內容，又有一定的連續效果和視覺指向性，讓壁畫的圖幅之間不至于完全割裂開來，使觀者既可以更好區分壁畫圖幅之間的差別，又能夠根據其指向性順次瀏覽。例如五代61窟壁畫中的條帶狀邊飾圖案，共有團花紋、卷草紋、忍冬紋三種條帶狀邊飾圖案（圖1）。團花紋為一整二破形式，以赭色打底，團花之間相互間隔著并以青綠色，白色和紅色為主要配色，有效地將四壁與頂部斜坡的裝飾圖案分隔開，卷草紋用其特有的律動感，以土黃色打底，青綠色和白色為點綴，將四壁壁畫不同主題的圖幅分隔開，忍冬紋用其活潑感，以褐色打底，配之以青綠色和白色的葉片，將壁畫與下部裝飾圖案分割開，它們的存在能夠更好地引導觀者對壁畫進行次序觀賞與瀏覽，更為清晰且秩序傳達宗教思想。

■圖1 壁畫中的帶狀邊飾圖案

1.2 佛龕龕楣龕沿處

帶狀邊飾圖案分布在佛龕龕楣龕沿處，其目的是在視覺上起到烘托主題的作用。此時的帶狀邊飾圖案為了更好烘托佛龕的莊嚴感與神圣感，其造型一般較為規整，描繪內容配合主題，根據佛龕主題的變化選擇不同的裝飾內容，帶狀邊飾圖案的存在能夠使主題更加的突出，達到烘托主題的效果[3-4]。例如285窟佛龕龕楣中的帶狀邊飾圖案（圖2）為環繞型帶狀圖案、蓮花伎樂童子圖案和忍冬紋圖案三層結構，內層為環繞型帶狀圖案，中層為蓮花伎樂童子圖案，外層為忍冬紋圖案。內層的環繞型帶狀圖案以一種縱向推進纏繞的力量感讓佛像在感官上營造出挺拔向上的視覺感，外層的忍冬紋以舒展翻卷的波浪感形成連續的橫向張力，一縱一橫之間更好的烘托中央佛像主題，進一步營造主題的氛圍。

■圖2 佛龕龕楣中的帶狀邊飾圖案

1.3 藻井圖案四周處

帶狀邊飾圖案分布在藻井圖案四周處，其目的是在視覺上起到裝飾美化的作用，用各種動植物紋樣或是幾何紋樣構成一層層條帶狀邊飾圖案從而對藻井井心進行裝點，能夠使藻井的井心圖案更加突出。以中唐201窟藻井圖案中的條帶狀邊飾圖案（圖3）為例，圍繞井心圖案由內而外共有五層帶狀邊飾圖案，最內層團花紋以一整二破的形態與井心的花紋圖案相呼應；第二層青色回紋醒目突出，一邊用白色勾邊做成受光面的視覺效果，另一邊用深綠色勾邊做成被光面的視覺效果，以此來模仿立體空間的凹凸感。第三層卷草紋用土黃色打底，輔以青、綠、黃、白等色，描繪出連續蜿蜒，生機勃勃的卷草形態。第四層用三角形紋樣壓邊，在顏色選用上整圈顏色與前層顏色差別不大，視覺效果和諧統一，重疊遮蓋的三角形紋樣也讓其有了前后錯落感。第五層垂幔以彩鈴流蘇為飾，用色沉穩美觀大方。每層圖案的內容各不相同且文化內涵美好吉祥[5]，正是這一層層錯落有致，變化多樣又不失秩序感的條帶狀邊飾圖案，使藻井井心圖案不再刻板單調，形成豐滿和諧的有機整體。

■圖3 藻井圖案中的帶狀邊飾圖案

2 莫高窟帶狀邊飾圖案的構成特征

2.1 波狀連續

波狀連續的帶狀邊飾圖案，其單位紋樣之間以狀如波浪的曲線形式連接，具有向前推進的運動效果，活潑且動感較強。較為典型的是卷草紋，其主結構是一根“S”形的波狀主莖上，其他花葉果實等紋樣依附于主莖之上，按照一定的規律反復連續排列[6]。如晚唐時期的石榴卷草紋條帶狀邊飾圖案，整體的造型形態狀如波浪按照固定的方向向前翻滾，其莖蔓穿插有序，其葉片自由舒展，其果實肥厚飽滿，造型表現輕松歡快，生機勃勃。

2.2 散點連續

散點連續的帶狀邊飾圖案，其單位紋樣多為一個單獨的完整的獨立紋樣，且以散點分布的形式排列組合而成，紋樣與紋樣之間不存在十分明顯的連接物或者連接線。其比較常見的是團花紋，團花紋的形態較規整端莊，用散點的形式順次排布給人以秩序和穩定感[7]。例如唐代莫高窟的團花紋帶狀邊飾圖案，造型簡單明了，去除了復雜的花葉枝蔓樣式的點綴圖案，僅由數量不等的花瓣，通過環形陣列的方式組成一個完整圓滿的團花紋樣，再由團花紋樣反復排列構成連續的帶狀邊飾圖案，其經常使用一整二破的手法，賦予造型節奏與美感。

2.3 幾何連續

幾何連續的帶狀邊飾圖案，其外輪廓由不同的幾何形構成，內部填充以較小尺寸的植物花葉等紋樣。較為典型的有回紋、菱格紋、方壁紋、龜甲紋和聯珠紋等。其造型整體來看為幾何圖形的單一重復排列，但給觀者的視覺感受并不單調，原因之一是設計者采用復雜手法將幾何圖形通過切割、變形與重組等方式重新豐富圖案的結構層次，原因之二是在幾何圖案的設計過程中增加了裝飾性元素，將植物花葉等體量較小的易于添加的裝飾性紋樣添加進幾何形圖案中，使圖案更富于變化；原因之三是通過疊暈等技法的使用，使圖案更加立體突出。

3 莫高窟帶狀邊飾圖案的美學特征

3.1 秩序美

莫高窟帶狀邊飾圖案具有很強的秩序性與規律性，其造型層次分明，主次有序，排列疏密自然，錯落有致，色彩豐富多樣，和諧統一。以56窟的聯珠紋帶狀邊飾圖案（圖4）為例，此邊飾圖案的單位紋樣是較小的聯珠紋圍合成一個個白色的圓環，圓環中間設置了簡潔的十字花圖案，將這種中間設置十字花的圓環圖案依序排開，然后一組條帶狀邊飾圖案就構成了。因此當這些帶狀邊飾圖案一層又一層的排布在洞窟的不同位置上時，則產生了嚴密而強烈的秩序性，這種秩序性與佛教空間的莊嚴感碰撞結合，使得佛教窟室在給人神圣感的心理作用上又增添了一份嚴肅的氣氛[8]。

■圖4 帶狀邊飾圖案中的聯珠紋

3.2 內容美

莫高窟帶狀邊飾圖案所具有的文化內涵美好吉祥，例如方勝紋由兩個斜方菱形組合而成，在文化內涵上方勝紋既有“勝”的傳統意義，還有因其形而衍生出的“同心昌盛”的吉祥寓意[9]。回紋狀如漢字“回”（圖5），其形態曲折但連續不斷，這就與其寓意上和綿延不斷的文化內涵上形成形與意上的完美重合。蓮花紋樣（圖6）大至單獨完整紋樣的蓮花帶狀邊飾圖案小至單獨紋樣內的小蓮花點綴圖案，均是佛教中純潔的代表，表達人們對“西方凈土”的追求向往，從唐代開始，莫高窟中的高高在上的佛教感逐漸走向世俗，蓮紋象征莊嚴的宗教感逐漸衰退，更多的用蓮紋蓮諧音“連”，有連續之意的文化內涵表達人們對世俗生活的美好向往[10]。

■圖5 帶狀邊飾圖案中的回紋

■圖6 帶狀邊飾圖案中的蓮花紋

3.3 意境美

莫高窟帶狀邊飾圖案經歷了漫長的朝代更替，至今仍能獲得人們的喜愛，其復雜多變的造型，意蘊美好的內涵和獨一無二的意境，是設計者們無窮的想象力和高超的技藝水平的集中體現。莫高窟帶狀邊飾圖案營造不同的意境美采用不同的圖案，富貴美是團花，純潔美是蓮花，連綿美是回紋，秩序美是方勝[11]。莫高窟帶狀邊飾圖案所反映的歷史文化，世俗文化和民族文化，早已超出了其圖案本身的價值，其審美情趣達到以美感人，以情動人的地步[12]。

4 莫高窟帶狀邊飾圖案的應用設計

4.1 紋樣選取

在莫高窟帶狀邊飾圖案的波狀連續構圖中，選取其中具有代表性的忍冬紋作為單位紋樣進行分析研究。忍冬紋在波狀連續構圖中出現頻次較高，形態舒展優美，且因它越冬而不死，所以象征生命與頑強。在莫高窟帶狀邊飾圖案的散點連續構圖中，選取其中具有代表性的團花紋作為單位紋樣進行分析研究。團花紋在散點連續構圖中出現頻次較高，形態富貴端莊，且佛教中以“圓相”為美，團花紋則內涵圓滿和美之意。在莫高窟帶狀邊飾圖案的幾何連續構圖中，選取其中具有代表性的龜甲紋作為單位紋樣進行分析研究。龜甲紋在幾何連續構圖中出現頻次較高，形態規整，且因龜象征健康長壽，所以寓意吉祥平安[10]。

4.2 紋樣改造

對三種單位紋樣進行造型的提煉與改造，（圖7-圖9）的中間圖樣所示，對于其中較為復雜的形態進行刪減，簡化了一些局部和細節，將傳統較為寫實的紋樣改造成造型較簡單，幾何化與程式化的連續紋樣，這樣做的目的是使傳統紋樣能夠更好適應現代批量加工生產和規模化印刷的模式，因此本次對三種單位紋樣進行的再設計，是在保留其原有特色的基礎上，針對莫高窟條帶狀邊飾圖案三種單位紋樣的造型進行微調整，使其能夠符合現代設計的審美情趣和批量化生產的需求。將改造后的三種單位紋樣，按照三種構造特征設計排布，最后得到改造后的連續紋樣。

■圖7 忍冬紋凳子設計效果

■圖8 團花紋凳子設計效果

■圖9 龜甲紋凳子設計效果

4.3 設計效果

將設計改造后的連續紋樣應用在家具的紋樣設計中，得到家具裝飾紋樣效果圖。材料方面主要以木材為載體，以源遠流長的具有東方韻味的木材為材料，以鏤空的雕刻技法為裝飾元素，展現凳子的古韻氣質，紋樣方面采用莫高窟條帶狀邊飾圖案的三種構成特征的連續紋樣應用在凳子的紋樣設計上，既有裝飾意味，又增加了凳子結構的穩定性，為傳統的紋樣在現代家具設計中的應用方案提供思路。

5 結語

本文從莫高窟帶狀邊飾圖案布局特征、排布特征、美學特征方面對其進行研究，探求其基本特征，并在此基礎上進行紋樣再設計，得出其在家具應用中的設計方案。通過本次研究，豐富了莫高窟的裝飾藝術研究體系，對傳統文化的傳承與創新發展有著重要的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