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欣樂
我小心翼翼地輕輕擦洗著這幾只老瓷碗——白底藍邊,質地粗糙,泛黃的釉色里夾著一些雜色,碗底隱隱約約地刻著一個“德”字。我細細端詳著這幾只老瓷碗,思緒萬千,在它們身上承載著多少深沉而厚重的光陰的故事?
這幾只老瓷碗可上了年紀了,是爺爺小時候用過后來送給我的,那時燒瓷的工藝不精湛,制作出的瓷碗厚重、不細膩,也沒什么好看的花紋,只能在碗底刻上自己的名字來區別自家的碗。
小時候,我住在爺爺家,每天爺爺都給我燒好多我愛吃的菜,盛在碗里。我一回家,就聞著滿屋子的菜香,伴隨著爺爺爽朗的笑聲。他招呼我“多吃點,多吃點”。那一只只老瓷碗我再熟悉不過了,它們記錄著我在爺爺身邊無憂無慮的童年時光。等我上學后,見爺爺的機會就少了,不知不覺也就疏離了,但那時光深處的爺爺,卻如同這些老瓷碗一樣,用它特有的粗糙和溫潤一直溫暖著我。
有一次,小伙伴來我家吃飯,我可不能讓他們看到這些長相丑陋、質地粗糙、碗邊有裂紋的老古董!我趕緊把它們摞起來,藏到柜子的一角,用布遮住,生怕被人看到笑話我老土、沒有檔次。然后擺出新買的瓷碗,一個個白如玉,明如鏡,薄如紙,聲如磐,釉色明艷、光彩奪目,無不彰顯我高雅的品位。我想小伙伴們一定喜歡這套新瓷碗。
媽媽看到了,搖了搖頭,說:“老瓷碗又不丟人,你即使不用也沒必要把它們藏起來啊。樸素節儉,不愛慕虛榮,不追求物質享受,這不也是爺爺送你老瓷碗,希望你擁有的品德嗎?”我愣了一下,看著碗底的“德”字,若有所思,感覺自己像丟失了什么重要的東西似的。這頓飯,菜雖豐富卻沒有了以往的那種熟悉的味道,是不是換了碗的緣故啊?
老瓷碗,斂藏了我們家幾十年的生活的味道,見證著全家人同桌吃飯時的幸福時光,鐫刻著光陰留下的無數歲月的痕跡,有爺爺的溫度,有媽媽的叮囑,點點滴滴的故事在我的記憶里揮之不去,永遠定格。我要好好珍藏你們,一如珍藏那些盛滿親情的老時光。
(指導教師:康虞佳)
點評
光陰,能帶走青春,帶走年輕的容顏,卻帶不走老瓷碗的厚重與溫潤,更帶不走記憶深處的親情與溫暖。欣樂從生活中取材,以老瓷碗為對象,以時間為線索,以第一人稱視角展現了“我”的成長故事,展現了爺爺對“我”如老瓷碗般深沉而又質樸的疼愛與守護,表達了“我”對爺爺的感激與懷念,語言流暢質樸,不緊不慢,讓整篇文章情真意切、感人至深。文章中老瓷碗不僅是蘊含著祖孫之情的情感載體,還是爺爺、媽媽以及“我”對樸素節儉這種品德和家風的傳承象征,一語雙關,意味深遠,成了整篇文章主旨與內容的靈魂所在。結構上,欣樂運用欲揚先抑手法對老瓷碗進行描摹和刻畫,將兩層象征意義分而論之,最后再融會總結,使得文章跌宕起伏,一波三折,極具吸引力。
(康虞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