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培成
近日,重讀裘錫圭先生的《文字學概要》里的“文字的分化和合并”章節內容,獲益良多,寫出一點收獲,請裘先生和讀者指正。裘著中分析的例證主要來自文言,本文補充一些白話文的資料,特別是新中國成立以來有關漢字分化的資料。
漢字學界對“漢字的分化”有不同的理解。有人理解為單純的漢字字形的分化:如“兵”分化為“乒乓”,“行”分化為“彳亍”。王筠在《說文釋例》中提出了“分別文”和“累增字”的概念,對研究漢字的分化有啟發。他說:“字有不須偏旁而義已足者,則其偏旁為后人遞加也。其加偏旁而義遂異者,是為分別文。其種有二。一則正義為借義所奪,因加偏旁以別之者也(冉字之類)。一則本字義多,既加偏旁則只分其一義也(伀字不足兼公矦義)。其加偏旁而義仍不異者為累增字,……”[1]王筠《說文解字句讀》里說:“伀者,公之分別文。”[2]王筠的“分別字”就是后來裘先生提出的通過加注或改換偏旁造出的分化字。裘先生獨辟蹊徑,從分散多義字職務的角度賦予漢字的分化以全新的界說。他說:“在漢字里,由于語義引申、文字假借等原因,一字多職的現象,也就是一個字表示兩種以上意義或音義的現象,是極其常見的。”“從歷史上看,一字多職的現象不斷在產生。另一方面,為了保證文字表達語言的明確性,分散多義字職務的工作也不斷在進行。”[3]214根據裘先生的說法,為了保證文字表達語言的明確性,不斷在進行的分散多義字職務的工作就是漢字的分化。分化的對象是一字多職的字。本文采用裘先生的這個解釋。
一字多職現象的產生及其分化的原因很多,比如意義引申、文字假借等導致產生一字多職現象,需要分化出其他漢字以明晰表達。同時,為區分同形字、同音形似字、部分意義有交叉的字等以明晰表達,也會進行分化處理。
1.“受”引申出“授”
2.“正”引申出“征”
3.“小”引申出“少”
甲骨文“小”是三個小點或小豎,像塵沙等微小的物體。《說文》:“小,物之微也。”如《書·康誥》:“怨不在大,亦不在小。”引申為多少的“少”。如《韓非子·飭令》:“朝廷之事,小者不毀。”王先慎《集解》:“《商子》‘小’作‘少’,下有‘多者不損’句,疑此脫。”如《敦煌曲子詞集·搗練子》:“堂前立,拜詞(辭)娘,不角(覺)眼中淚千行,勸你耶娘小悵望,為吃他官家重衣糧。”“小”字兼表小與少,容易相混,春秋時代的銅器銘文分化為兩個字。《說文·小部》:“少,不多也。”如《孟子·梁惠王上》:“鄰國之民不加少,寡人之民不加多。”
1.“歸”與假借字“饋”的分化
《說文》:“歸,女嫁也。”本義指女子出嫁。如《詩·周南·桃夭》:“之子于歸,宜其室家。”引申出“返回、回國”等義。如《左傳·成公三年》:“子歸,何以報我?”又引申為“使之歸、送歸”義。如《左傳·成公三年》:“晉人歸楚公子穀臣與連尹三老之尸于楚。”還假借為“饋”,即“贈送、給予”。如《左傳·閔公二年》:“歸公乘馬。”《論語·陽貨》:“歸孔子豚。”意思是贈送給孔子的小豬。其中假借用的“歸”容易誤解為送回。故后來造分化字“饋”,消除了歧解的可能。如《論語·鄉黨》:“康子饋藥,拜而受之。”
2.“惠”與假借字“慧”的分化
《說文》:“惠,仁也。”本義指“仁愛”。如《書·皋陶謨》:“安民則惠。”蔡沈注:“惠,仁之愛也。”如《論語·公冶長》:“其養民也惠。”劉寶楠《正義》:“惠者,仁也。”后“惠”假借為“慧”,指“聰明”。如《列子·周穆王》:“秦人逄氏有子,少而惠。”《后漢書·仲長統傳》:“純樸已去,智惠已來。”“惠”身兼二義,容易發生歧解,后來為假借義造專用字“慧”。《說文》:“慧,儇(xuān)也。從心,彗聲。”如《論語·衛靈公》:“言不及義,好行小慧。”《左傳·成公十八年》:“周子有兄而無慧,不能辨菽麥。”杜預注:“不慧,蓋世所謂白癡。”楊伯峻注:“似杜所據本‘無’作‘不’。”
3.“由”與假借字“猶”的分化
《爾雅·釋詁上》:“由,自也。”本義為“自、從”。如《孟子·盡心下》:“由堯舜至于湯,五百有余歲。”“由”假借為猶,表示“猶如,如同”。《孟子·公孫丑上》:“以齊王(wànɡ,統一天下),由反手也。”本義和假借義都由同一字形表示,容易混淆,發生誤解,后來假借義改用本義為玃屬的“猶”表示,“猶”現簡化為“猶”。如《左傳·隱公四年》:“夫兵,猶火也。”《三國志·蜀志·諸葛亮傳》:“孤之有孔明,猶魚之有水也。”
裘先生說的同形字指“分頭為不同的詞造的、字形偶然相同的字”[3]201,也包括本來不同形的字,由于字體演變、簡化或訛變等原因,后來變得完全同形了的字。[3]208
波浪的“波”讀bō;江西鄱(pó)陽縣后來改為波陽縣,其中的“波”讀pó。波陽縣的得名來自鄱陽湖,縣名改了而湖名未改,使用也甚為不便。這個“波(bō)”和“波(pó)”是同形字,但二者讀音有別,使用時常常混淆。改革開放以后,把波陽縣恢復為鄱陽縣,“波(bō)”和“波(pó)”這組同形字也消除了。
《簡化字總表》“余〔餘〕”下有注釋:“在余和馀意義可能混淆時,仍用馀。如文言句‘馀年無多’。”“馀年無多”這個句子有歧義,可以是剩余的歲月不多,也可以是我的人生歲月不多。《簡化字總表》提出的解決辦法是“在余和馀意義可能混淆時,仍用馀。”我認為規范性字表不能把使用中是否發生混淆的問題由使用者決定,使用者可能因看法不一而處理各異,就會出現參差不齊。建議要改為“餘不再簡化為余”。
裘先生說:“有時候,兩個分頭構造的意義不同的雙音節復合詞,具有相同的書寫形式。”[3]210如果把雙音節復合詞看作一個整體,這些同形詞“也可以看作同形字”[3]210。裘先生所說的“看做同形字”,是就字、詞“同形”的這一共同特點而言的,不是字、詞概念不分。為了更好地說明問題,我們這里也稍微拓展一下討論范圍,即從單音節的“字”拓展到雙音節的“詞”,都涉及同形分化問題。
單音的同形詞極少會造成表達的混淆,下面舉兩組例字,我們就不討論了:

驚2《集韻·陽韻》:“驚,悲也。”呂張切,現讀liánɡ。
鎘1金屬元素,符號Cd,讀ɡè。
鎘2《集韻·錫部》:“鬲,或作鎘。”狼狄切,現讀lì,指古代的飲食器皿。
雙音的同形詞有的也會造成混淆。例如:
儀表1指人的外表,包括容貌、姿態、風度等,如儀表堂堂。
儀表2指測定溫度、壓力電量等各種物理量的儀器。
“注意儀表”里的“儀表”可以指儀表1,也可以指儀表2。使用時注意區分,區分的辦法一個是擴大語境,即上下文語境或特定情景語境,明晰其意義指向。如“明天有重要的活動,你一定要注意儀表”,這里指儀表1;“明天要發射火箭,一定要注意儀表,一點也不能出錯”,這里指儀表2。也可以改一個說法,如把“儀表2”改為“儀器”。
繭子1指蠶繭。
繭子2指手掌、腳掌等部位因摩擦而生成的硬皮。
“繭子在哪兒了?”可以指繭子1,也可以指繭子2。為了分化,可以改用不同的說法。“繭子放哪了”,只指繭子1;“繭子長哪兒了”,只指繭子2。如果把繭子2,說成“膙子”(jiǎnɡzi)也就不會混淆。
黑人1指黑種人。
黑人2指姓名沒有登記在戶籍上的人;躲藏起來不敢公開露面的人。
“他是黑人”有歧義。如果是指“黑人1”,可以表達為“黑種人”。
光盤1指用激光束紀錄和讀取信息的圓盤形存儲載體,也叫光碟。
光盤2指吃光盤子中的食物。可以用擴大語境的辦法加以區分,也可以用“光碟”來替代“光盤1”。
漢字的形似字很多,容易造成混淆,如果音同或音近則更容易混淆。語文教學中說的別字主要指的是這種狀況,應歸入漢字教學。這里不多去討論,只舉出兩組例字略作說明。
1.緜、綿、棉
《說文》:“緜,聯微也。從系,從帛。”會意字。后世以“糸”代“系”成為“綿”,指絲綿。中古時代種植木棉、草棉之后,也用“緜”或“綿”來表示。如北魏賈思勰《齊民要術·五谷果蓏菜茹非中國物產者》引《吳錄·地理志》:“交阯安定縣有木緜。”清代程含章《論洋害》:“諸番所產之貨,皆非中國所必需,若大呢、羽毛、嗶吱、銅錫、綿花、蘇木、藥材等類,每歲約值千萬金。”后分化出“棉”字。如元成廷珪《夜泊青蒲村》:“薺菜登盤甘似蜜,蘆花紉被暖如棉。”“棉”字已見于《玉篇·木部》:“棉,彌羶切。木名。”
2.惟、唯、維
《中國大百科全書》“語言文字”卷“漢語”條目內容由朱德熙先生撰寫。其中寫到:“必須把認漢字、寫漢字和用漢字三者區別開,不能混為一談。三者之中,認最容易,寫就比較難。例如繁體字‘龜’和‘龍’特點鮮明,很容易認識,要記住怎么寫就難多了。用漢字比起認和寫都要難得多。所謂會用,就是要學會區別同音字,知道哪種場合下用哪個。例如‘唯、惟、維’三個字同音,‘維持’、‘維護’只能寫‘維’,不能寫‘惟’,而‘思維’也可以寫成‘思惟’。‘惟獨’、‘惟恐’可以寫‘惟’,也可以寫‘唯’;可是‘唯心論’‘唯物論’又只能寫‘唯’,不能寫‘惟’。”[4]
1.摻和攙
摻讀chān,《新華字典》的釋義為:混合(摻雜、摻和)。如:在粥里摻點水|不要摻假。[5]48
攙讀chān,《新華字典》的釋義為:①用手輕輕架住對方的手或胳膊(攙扶)。如:攙著老人過馬路。②舊同“摻”。[5]48
釋義里的“‘攙’舊同‘摻’”,意味著現在“攙”不同“摻”,“摻”和“攙”已經分化。
2.鏟和刬
鏟讀chǎn,《新華字典》的釋義為:①削平東西或把東西取出來的器具。如:鐵鏟|飯鏟兒。②用鍬或鏟子削平或取出來。如:把地鏟平|鏟土|鏟菜。[5]49
刬讀chǎn,《新華字典》釋:舊同“鏟②”。[5]49這樣注釋意味著現在“刬”不同“鏟②”。
3.嘡和鏜
嘡讀tānɡ,《新華字典》的釋義為:擬聲詞,形容打鐘、敲鼓、放槍等的聲音。如:嘡的一聲,鑼響了。[5]474
鏜讀tānɡ,《新華字典》的釋義為:①見“鏜鞳”。②同“嘡”。[5]474
“鏜(tānɡ)”、“嘡”和“鏜鞳”都是象聲詞,形容鐘鼓聲。可見,“嘡”和“鏜”的分化還不夠徹底。
歷時地看,漢字的分化對漢字的發展有利有弊。
裘先生指出,分散多職務字是為了避免多職務造成使用或理解的混淆,這是很大的利,它維護了語言交際的精密和準確。筆者以為還要從其他方面說明漢字分化的利。漢字分化必然增加一些新字,可以豐富漢字整體的表現力。在商周時代,漢字因為不夠用,不得不用假借方式。為了彌補假借帶來的不便,對假借做了調整,陸續就增加了一批新字,提高了漢字的表現力,使得上古漢語的詞匯、語法得以傳到后世。
到了晚唐五代,漢語口語有了新的發展。一種以當時口語為基礎,或多或少摻雜一些文言成分的作品出現,如禪宗語錄、敦煌俗文學等,這時漢語發展進入新階段,稱之為近代漢語。下面舉出近代漢語新增的5個例字:
骰也叫骰(tóu)子,是骨制的賭具,相傳為三國時期魏國曹植創制。唐溫庭筠《南歌子》:“玲瓏骰子安紅點,入骨相思知不知。”清翟灝《通俗編·俳優》載:“投取投擲,其義甚顯,古人皆用投字,唐人使別作骰。”
凹、凸張涌泉說:“‘凹’‘凸’二字是唐代前后才見應用的后起字,就是‘窊’‘突’二字的象形俗字。”[6]

甩由“用”字分化出“甩”。近代漢語里“甩”有兩個義項:①扔。如明陸人龍《型世言》:“將次到山邊,一個傘夫把傘撲地甩在地下。”②抽打;揮動。如清夏敬渠《野叟曝言》第五十六回:“巡風的只做不聽見,舉鞭亂甩。”1932年,民國政府時期的教育部國語統一籌備委員會編的《國音常用字匯》收有“甩”字。《漢語大字典》第2版中“甩”字頭下有4個義項:①揮動;擺動。②扔,丟。③拋開,使落在后邊。④蟲類下卵。[7]
清末至“五四”這個時期,近代漢語向現代漢語發展,相應地漢字也有了發展,一批紀錄現代漢語的分化字產生了。下面舉出5個例字:
擤讀xǐnɡ,指捏住鼻子,用氣排除鼻涕這個動作。早期沒有專用字,就借用酒醒的“醒”。如《紅樓夢》第五十二回:“早有小丫頭遞過一沓子細紙,晴雯便一張一張的拿來醒鼻子。”后來造了分化字“擤”。據《改并四聲篇海·手部》引《俗字背篇》:“擤,以手捻鼻,俗擤膿也。”如楊沫《青春之歌》第一部第三章:“余永澤拿起手絹在擤鼻涕。”
碰1936年再版的《辭海》有“掽”字:“步孟切,彭去聲,卒然相遇曰掽。”后“手”旁改為“石”旁,成為“碰”,本義為撞擊。如《紅樓夢》第二十四回:“一邊想,一邊走,低著頭,不想一頭就碰在一個醉漢身上。”引申為偶然相遇。如《紅樓夢》第二十四回:“前兒我出城去,碰見你們屋里的老四,坐著好體面的車。”
躺平臥的意思。如《紅樓夢》第三十四回:“寶玉默默的躺在床上。”《兒女英雄傳》第六回:“兩個和尚反倒橫躺豎臥,血流滿面的倒在地下喪了殘生。”
掰意為用手把東西分開或折斷。如《紅樓夢》第三十八回:“我自己掰著吃香甜,不用人讓。”《紅樓夢》第六十回:“說著,便把手內的糕掰了一塊,扔著逗雀兒玩。 ”
噙含著的意思。如《二刻拍案驚奇》卷五:“夫人驚慌抽身急回,噙著一把眼淚來與相公商量。”《紅樓夢》第五十二回:“麝月又捧過一小碟法制紫薑來,寶玉噙了一塊。”
1949年新中國建立,漢語的新詞語大量產生,相應地漢字也有所增加。鄭林曦說:“為了書寫民眾的口語詞匯,近年來造了不少新字。這些新字,大部分是形聲字。例如:搞、垮、墑、峁、圪蹴、嚇、將擦……有些是會意字,例如:泵、孬、冇。有些是切音字,例如:甭、朆。有些是不知道按照什么原則造的字,例如:乒乓、旮旯。”[8]鄭先生上文中舉出的例字不完全準確,引用時要核實。
改革開放以來,漢語的詞匯有進一步的發展,出現了一些新詞。例如:掃碼、防控、節能、環保、消殺、供應鏈、互聯網、云計算、碳達峰、人工智能、量子力學、多邊主義等。值得注意的是,新的漢字卻增加得極少。利用已有的漢字記錄大量新詞語,這是值得的,應予以肯定的發展。

前人曾提出了許多漢字分化的意見,我們怎么對待這些意見呢?對其中那些已經死亡、不再流通的分化字,就不必管它,棄置一旁也就是了。對絕大部分還在社會流通并成為用字規范的分化字,必須保留并繼續使用,以保證漢語書面語的廣泛性與繼承性。
討論漢字分化問題,時常會涉及漢字的整理簡化。新中國的漢字簡化工作成績巨大,簡化字深入人心,要堅持漢字簡化的方向不動搖。2013年國務院公布的《通用規范漢字表》是漢字簡化和整理的新成果。在推行這個字表的時候,出現了干擾的雜音。例如“今后表外字不再類推”[9],《簡化字總表》已經廢止等。這些觀點都是錯誤的,必須澄清。1986年6月經國務院批準重新發布的《簡化字總表》,到現在仍然有效,從來沒有廢止。《簡化字總表》規定了哪些簡化字和簡化偏旁可以類推簡化,哪些不能類推簡化,如果廢止了《簡化字總表》,類推簡化就失去了依據,整個類推簡化就亂了套。《簡化字總表》還規定:“未收入第三表的字,凡用第二表的簡化字或簡化偏旁作為偏旁的,一般應該同樣簡化。”這就防止了漢語書面語的繁簡混用。主張“今后表外字不再類推”,完全違背了這個規定,帶來了許多問題。為了消除這些雜音,我們必須重申《簡化字總表》的權威性。

下列簡化字轉換為繁體字時要分化:
擺表示“安放、陳述、來回搖動”的“擺”的繁體作“擺”,讀bǎi;表示衣裙的下邊的“擺”的繁體作“襬”,讀bǎi。
當“充當、當前、門當戶對、旗鼓相當”等的“當”的繁體作“當”,讀dānɡ;形容撞擊金屬聲的“當”的繁體作“”,讀dānɡ;表示妥當、得當、上當”的“當”的繁體作“當”,讀dànɡ。
發“分發、散發、出發、發明、發現、發射、發表”等的“發”的繁體作“發”,讀fā;“頭發、理發、怒發沖冠、令人發指”等的“發”的繁體作“”,讀fà。
復“反復、復命、回復、答復”等的“復”的繁體作“復”,讀fù;“復習、重復、復音詞”等的“復”的繁體作“複”,讀fù。
干“干燥、干糧、外強中干”等的“干”的繁體作“乾”,讀ɡān;“干部、才干、樹干、干事”等的“干”的繁體作“幹”,讀ɡàn。
獲“獲得、俘獲、不勞而獲”等的“獲”的繁體作“獲”,讀huò;“收獲”的“獲”的繁體作“穫”,讀huò。
盡“盡心盡力、仁至義盡、盡職盡責”等的“盡”的繁體作“盡”,讀jìn;“盡管、盡量、盡底下”等的“盡”的繁體作“儘”,讀jǐn。
歷“歷史、經歷、履歷、歷來、歷歷可數”等的“歷”的繁體作“歴”,讀lì;“日歷、歷法、歷書、陰歷、陽歷”等的“歷”的繁體作“暦”,讀lì。
鹵“鹵素”等的“鹵”的繁體作“鹵”,讀lǔ;“鹽鹵、茶鹵、鹵煮”等的“鹵”的繁體作“滷”,讀lǔ。
蒙“蒙騙、蒙人、蒙吃蒙喝”等的“蒙”的繁體作“矇”,讀mēnɡ;“空蒙蒙、蒙蒙細雨”等的“蒙”的繁體作“濛”,讀ménɡ;表示樸實敦厚的“蒙”的繁體作“懞”,讀ménɡ。
彌“彌合、彌補、彌天大謊、欲蓋彌彰”等的“彌”的繁體作“彌”,讀mí;“硝煙彌漫”的“彌”的繁體作“瀰”,讀mí。
簽“簽名、簽到、簽約、簽證、簽字”等的“簽”的繁體作“簽”,讀qiān;“牙簽、竹簽、書簽、標簽、討簽”等的“簽”的繁體作“籤”,讀qiān。
蘇“蘇州、蘇繡、蘇醒、蘇區、紫蘇、蘇維埃”等的“蘇”的繁體作“蘇”,讀sū;“嚕蘇”的“蘇”的繁體作“囌”,讀sū。
壇“天壇、祭壇、神壇、花壇、體壇、先農壇”等的“壇”的繁體作“壇”,讀tán;“酒壇、醋壇、壇壇罐罐”等的“壇”的繁體作“罎”,讀tán。
團“團結、團聚、團圓、社團、代表團、共青團”等的“團”的繁體作“團”,讀tuán;“飯團、米團、菜團子”等的“團”的繁體作“糰”,讀tuán。
系“關系、維系”等的“系”的繁體作“係”,讀xì。“系念、系戀、拘系”等的“系”的繁體作“繫”,讀xì。
須“必須、無須、務須”等的“須”的繁體作“須”,讀xū;“胡須、須發、須眉”等的“須”的繁體作“鬚”,讀xū。
只“只言片語、只身在外”等的“只”的繁體作“隻”,讀zhī;“只有、僅只、只見樹木不見森林”等的“只”的繁體作“衹”,讀zhǐ。
鐘“鐘鼓、鐘表、洪鐘、晨鐘暮鼓”等的“鐘”的繁體作“鐘”,讀zhōnɡ;“鐘情、鐘愛”等的“鐘”的繁體作“”,讀zhōnɡ。《通用規范漢字表》規定:“:用于姓氏人名時可簡化作‘’。”[10]這里看不出來把“”分化為“鐘”和“”的必要性。多一個分化字,為使用者多增加了一份負擔。漢字規范化要設法減少使用者的負擔。
下列繁體字轉換為簡化字時要分化:
乾“乾坤、乾隆”的“乾”不作簡化處理,讀qián;“乾濕”的“乾”的簡化字作“干”,讀ɡān。
藉“慰藉”的“藉” 不作簡化處理,讀jiè;“狼藉”的“藉”不作簡化處理,讀jí;“藉口、憑藉”的“藉”的簡化字作“借”,讀jiè。
瞭“瞭望”的“瞭”不作簡化處理,讀liào;“瞭解”的“瞭”的簡化字作“了”,讀liǎo。
裘錫圭先生在《字形跟音義的錯綜關系文字的合并》一章批評了“異體詞”或“異形詞”這個術語。他認為“把一詞的異形稱為異體詞,是對語言和文字的區別缺乏明確認識反映。”“同一個詞的書寫形式的不同,只不過是字面上存在的差別。”[3]260筆者曾參與《第一批異形詞整理表》的擬訂,現在深感裘先生的意見正確。作為規范字表的名稱應該訂正,建議把“異形詞”改為“異寫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