蜂農提供蜜蜂授粉服務意愿的影響因素分析

辛德樹,孔 晨,趙芝俊,李敬鎖*

(1．青島農業大學 管理學院,山東青島 266109;2．中國農業科學院 農業經濟與發展研究所,北京 100081)

蜜蜂的價值不僅在于它們生產的蜂蜜等產品,還在于它們為大多數作物和野生植物提供的授粉服務[1]。70%以上的農作物在不同程度上依賴于蜜蜂授粉[2],通過對獼猴桃蜜蜂授粉和人工授粉的實驗比較,結果表明蜜蜂授粉的產量比人工授粉多40%,果實種子含量高34%,果實更重,更均勻,水果品質更好[3]。盡管2018年3月沃爾瑪申請了機器人蜜蜂專利,但目前機器人蜜蜂在技術上和經濟上都是不可行的,會破壞生物的多樣性,使生態系統遭到大范圍破壞,由此產生讓人無法接受的環境成本,還會產生嚴重的糧食安全問題[4]。據安建東等用生物經濟學方法評估,2008年蜜蜂等昆蟲授粉對我國水果和蔬菜產生的經濟價值為521.7億美元[5]。由于野生蜜蜂等昆蟲資源的日漸減少,我國需要更多的蜂農提供蜜蜂授粉服務。目前,對于蜜蜂授粉的研究主要集中于蜜蜂授粉技術及其經濟價值,對于蜜蜂授粉服務的研究較少,特別是對蜜蜂授粉服務供給側的研究更為稀少。本文基于山東省的實地調查數據,擬用二元logistic模型,針對蜂農提供蜜蜂授粉服務意愿的影響因素進行分析,探明影響蜂農提供蜜蜂授粉服務的關鍵因素,進而提出提高蜂農提供蜜蜂授粉服務意愿的政策建議。

一、蜂農提供蜜蜂授粉服務意愿的理論分析

蜜蜂授粉服務一般可分為蜂群出售和出租兩種方式,本文所研究的蜜蜂授粉服務特指蜂農通過蜂群出租的方式為農作物提供的蜜蜂授粉服務。蜂農是蜜蜂授粉服務的供給者,作為理性經濟人的蜂農在作出是否愿意提供蜜蜂授粉服務的決策時,會進行成本利潤分析,蜂農的決策主要依據利潤的大小,只有當利潤大于零時,蜂農才愿意提供蜜蜂授粉服務。蜂農進行決策的成本利潤模型可表示為：

其中,R表示蜂農提供蜜蜂授粉服務得到的利潤,P表示提供蜜蜂授粉服務的價格,C表示提供授粉服務的成本,包括蜜蜂死亡帶來的損失、人工費、運費等,S表示政府補貼。只有當R＞0時,蜂農才有提供蜜蜂授粉的意愿。因此,凡是能夠影響蜜蜂授粉利潤的因素都會影響到蜂農的授粉意愿。價格越高,成本越低,蜂農提供蜜蜂授粉的意愿越強。政府補貼會增加蜂農的收入,提高蜂農提供授粉服務的意愿。

(一)蜜蜂授粉服務的價格越高,蜂農提供授粉服務的意愿越強

按照市場供求規律,蜜蜂授粉服務的價格越高,蜂農提供蜜蜂授粉服務的意愿越強。蜜蜂授粉服務價格越低,蜂農提供蜜蜂授粉服務的意愿越低。

(二)提供蜜蜂授粉服務的成本越高,蜂農提供蜜蜂授粉服務的意愿越低

蜜蜂授粉服務的成本主要由蜜蜂死亡帶來的損失、人工費、運費等。農藥噴灑等因素會導致蜜蜂大量死亡,導致蜜蜂授粉服務的成本上升,因此如果蜜蜂死亡率太高,會影響蜂農的授粉意愿。蜂農通過蜂群出租提供蜜蜂授粉服務會占用蜂農一定的時間,還要把蜜蜂運到授粉地點,授完粉再把蜜蜂運回來,會增加運輸成本及人工費,降低蜂農提供蜜蜂授粉服務的意愿。

(三)政府補貼會提高蜂農提供蜜蜂授粉服務的意愿

蜜蜂授粉對于穩定農業生態系統具有重要的意義,具有極高的生態價值。蜜蜂授粉具有強烈的正的外部效應,市場條件下,蜂農得不到任何補償,如果政府給予蜂農一定的補貼,補貼會直接提高蜂農的收益,能夠提高蜂農提供蜜蜂授粉服務的意愿。同時,政府補貼會使蜂農提供蜜蜂授粉服務的供給曲線S向右移動到S’,從而擴大蜜蜂授粉市場的均衡交易量,均衡交易量由Q1擴大為Q2,蜜蜂授粉服務的均衡價格由P1下降到P2,如圖1所示。

圖1 政府補貼對蜜蜂授粉市場的影響

二、數據來源、變量選取和模型設定

(一)數據來源

本文所采用的數據來源于國家蜂產業體系經濟崗位和山東省蜂產業體系經濟崗位2019年6—8月在山東對蜂農的實地調查問卷。調查涉及臨沂、日照、棗莊、濰坊和煙臺,調查問卷全部由課題組成員和研究生與蜂農進行面對面交流填寫,因此獲得的134份問卷全部為有效問卷。

調查樣本中男性123人,占91.8%,女性11人,占8.2%。從年齡來看,如表1所示,30歲以下占4.5%,30-39歲的占10.5%,40-49歲的占18.6%,50-59歲的占33.6%,60歲及以上的占32.8%。50歲以上的人占66.4%,平均年齡52.5歲,老齡化現象比較嚴重。

表1 蜂農年齡結構

從文化程度來看,如表2所示,小學及以下15人,占11.2%,初中62人,占46.3%,高中(中專)52人,占38.8%,大專及以上5人,占3.7%,蜂農的文化程度主要集中在初中和高中水平。

表2 蜂農文化程度

提供授粉的年數,如表3所示,未提供授粉的21人,占15.7%,≤1年的16人,占11.9%,＞1年≤2年的16人,占11.9%,＞2年≤3年的14人,占10.5%,≥3年的67人,50%。有一半的蜂農提供蜜蜂授粉的年限不少于3年。愿意提供蜜蜂授粉服務的113人,占84.3%,不愿意提供蜜蜂授粉服務的21人,占15.7%,蜂農提供蜜蜂授粉服務的意愿還是比較強烈的。

表3 蜂農提供蜜蜂授粉服務的意愿回歸結果

表3 蜂農提供蜜蜂授粉服務的年數

(二)變量選取

本文主要是對蜂農授粉服務意愿及影響因素進行研究,因此,選擇蜂農是否愿意提供蜜蜂授粉服務作為被解釋變量。通過前面的理論分析,可以看到影響蜂農授粉服務意愿的因素主要包含蜜蜂授粉服務的價格、成本和政府補貼等因素。蜂農提供蜜蜂授粉服務的質量越好,授粉服務的價格應該會越高,蜂農缺乏授粉技術會嚴重影響到蜜蜂授粉質量,因此,把授粉技術和蜂群出租價格作為影響蜜蜂授粉服務價格的解釋變量;農藥噴灑會導致蜜蜂大量死亡,增加提供蜜蜂授粉服務的成本,蜂群出租比較麻煩會增加蜂群的運輸成本和人工費,因此,選取農藥噴灑和出租麻煩程度作為影響蜜蜂授粉服務成本的解釋變量;政府補貼會增加蜂農的收益,提高蜂農提供蜜蜂授粉服務的意愿,因此,選擇政府補貼這個變量作為解釋變量。各變量的定義及賦值如表4所示。

表4 變量定義

從表5描述性統計可以看出,由于解釋變量和被解釋變量都是0-1二分變量,所以均值也就是肯定回答所占的比例。被解釋變量蜂農授粉服務意愿均值為0.8433,即有84.33%的蜂農愿意提供授粉服務,蜂農提供蜜蜂授粉服務的意愿比較強烈;有8.21%的蜂農缺乏授粉技術;有36.57%的蜂農認為蜂群的出租價格低;11.94%的蜂農認為出租蜂群授粉很麻煩;52.99%的蜂農認為應該嚴格農藥噴灑管理;72.39%的蜂農認為政府補貼會促進蜜蜂授粉服務的發展。

表5 變量描述性統計

(三)模型設定

由于被解釋變量Y是蜂農是否愿意提供蜜蜂授粉服務的二分變量,參照胡宇軒等[6]、李海燕等[7]、殷浩棟等[8]的分析模型,選擇二元logistic模型來分析蜂農授粉服務意愿及其影響因素。設定愿意提供蜜蜂授粉服務的,被解釋變量Y取值為1,不愿意提供蜜蜂授粉服務的,被解釋變量Y取值為0,P表示蜂農愿意提供蜜蜂授粉服務的概率,1－P表示蜂農不愿意提供蜜蜂授粉服務的概率。

設定logistic模型如下：

式中X1表示授粉技術,X2表示出租價格,X3表示出租麻煩程度,X4表示農藥噴灑,X5表示政府補貼,β0為常數,β1,β2,β3,β4,β5為各解釋變量的偏回歸系數,μ為隨機誤差項。

三、模型估計結果

利用spss17．0軟件進行二元logistic回歸分析,逐步加入解釋變量,并刪除Sig．值較大且不顯著的變量,通過多次回歸分析,得到擬合最優的回歸模型,模型系數的綜合檢驗Sig．＝0.000,小于0.001,通過了顯著性檢驗,模型－2對數似然值85.202,預測準確率87.3%。從回歸結果可以看出：授粉技術、農藥噴灑、政府補貼對蜂農提供蜜蜂授粉服務意愿在5%的水平上有顯著影響,蜂群出租價格對蜂農提供蜜蜂授粉服務意愿在5%的水平上有顯著影響,出租麻煩程度對蜂農提供蜜蜂授粉服務的意愿影響不顯著。

(一)越是缺乏授粉技術,蜂農提供蜜蜂授粉服務的意愿越低

變量“授粉技術”的系數為負,sig．＜0.05,說明“授粉技術”在5%的水平上對蜂農授粉服務意愿有顯著反向影響,蜂農越是缺乏授粉技術,提供蜜蜂授粉服務的意愿越低。Exp(B)表示發生比率,即愿意提供授粉服務與不愿意提供授粉服務的發生比率。由于“缺乏授粉技術”賦值為1,“不缺乏授粉”賦值為0,對于變量“授粉技術”,排除其它因素影響,蜂農缺乏授粉技術的條件下,愿意提供蜜蜂授粉服務與不愿意提供蜜蜂授粉服務的發生比率為0.094。

(二)蜂群出租價格越低,蜂農提供蜜蜂授粉服務的意愿越低

變量“出租價格低”的系數為負,sig．＜0.05,說明“出租價格”在5%的水平上對蜂農授粉服務意愿有顯著反向影響,蜂農越是認為蜂群出租價格偏低,提供蜜蜂授粉的意愿越低。由于“出租價格低”賦值為1,“出租價格不低”賦值為0,對于變量“出租價格”,排除其它因素影響,蜂農感覺蜂群出租價格偏低的條件下,愿意提供蜜蜂授粉服務與不愿意提供蜜蜂授粉服務的發生比率為0.272。

(三)蜂群出租麻煩程度對蜂農提供蜜蜂授粉服務意愿的影響不顯著

變量“出租麻煩程度”的系數為負,sig．＞0.1,說明“出租麻煩程度”對蜂農提供蜜蜂授粉服務意愿有負向影響,但不顯著。蜂農如果感覺出租蜜蜂授粉很麻煩,會降低蜂提供蜜蜂授粉的意愿,由于“出租很麻煩”賦值為1,“出租不麻煩”賦值為0,對于變量“出租麻煩程度”,排除其它因素影響,蜂農感覺出租蜂群很麻煩的條件下,愿意提供蜜蜂授粉服務與不愿意提供蜜蜂授粉服務的發生比率為0.380。

(四)農藥噴灑會顯著降低蜂農提供蜜蜂授粉服務的意愿

變量“農藥噴灑”的系數為正,sig．＜0.05,說明“農藥噴灑”在5%的水平上對蜂農授粉服務意愿有顯著影響。由于“嚴格農藥噴灑管理”賦值為1,“不嚴格農藥噴灑管理”賦值為0,排除其它因素影響,在嚴格農藥噴灑管理的條件下,蜂農愿意提供蜜蜂授粉服務與不愿意提供蜜蜂授粉服務的發生比率為6.959。

(五)政府補貼會顯著提高蜂農提供蜜蜂授粉服務的意愿

變量“政府補貼”的系數為正,sig．＜0.05,說明“政府補貼”在5%的水平上對蜂農授粉服務意愿有顯著影響,給予政府補貼,會大大提高蜂農提供蜜蜂授粉服務的意愿。排除其它因素影響,如果政府對蜜蜂授粉給予補貼,蜂農愿意提供蜜蜂授粉服務與不愿意提供蜜蜂授粉服務的發生比率為4.979。

四、對策建議

蜜蜂授粉會顯著提高作物的產量和質量,并具有巨大的生態價值,為增強蜂農提供蜜蜂授粉服務的意愿,筆者提出如下政策建議。

一是對蜂農進行蜜蜂授粉技術培訓,蜂農擁有了蜜蜂授粉技術會提高提供蜜蜂授粉服務的意愿;

二是嚴格農藥噴灑管理,農藥對蜜蜂的傷害非常大,顯著影響蜂農提供蜜蜂授粉服務的意愿,必須對農藥噴灑進行嚴格管理,做到噴灑農藥前提前告知,生產中花期不噴灑農藥,加強對蜜蜂的保護,提高蜂農提供蜜蜂授粉服務的意愿;

三是對蜜蜂授粉進行補貼,蜜蜂授粉具有極大的正的外部效應,補貼會增加蜂農的收入,進而提高蜂農授粉的意愿,并且補貼還會降低蜜蜂授粉服務的價格,擴大蜜蜂授粉服務的面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