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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亞克庫都克烽燧與唐代焉耆交通研究

2021-07-05 03:02:22
敦煌學輯刊 2021年1期

黨 琳

(上海師范大學 人文學院,上海 200234)

位于新疆尉犁縣的克亞克庫都克烽燧,屬于從羅布泊沿孔雀河通往焉耆的烽燧群,普遍被認為是漢晉時期所設。(1)黃文弼 《羅布淖爾考古記》,國立北平研究院史學研究所,1948年;吐爾遜·艾沙 《羅布淖爾地區東漢墓發掘及初步研究》,《新疆社會科學》1983年第1期;羊毅勇 《從考古資料看漢晉時期羅布淖爾地區與外界的交通》,《西北民族研究》1994年第2期等。新近考古發現認為,該烽燧始建于唐代,(2)張迎春 《尉犁克亞克庫都克烽燧遺址出土大量文書、木牘等》,《新疆日報》2019年11月23日;張海峰《烽火邊聲壯士行——唐烽燧遺址考古還原千年前戍邊生活》,《新疆日報》2020年11月13日;王瑟《1200多年前唐代將士如何戍邊》,《光明日報》2021年2月22日等。是唐代繼續使用“大磧路”的體現。克亞克庫都克烽燧出土文書中出現了大量與焉耆相關的交通路線及軍防建置的名稱,如“樓蘭路”“麻澤賊路”“焉耆路”等交通線路,(3)比如榆林鎮、通海鎮、麻澤鎮、掩耳守捉、焉耆守捉、沙堆烽、臨河烽、馬鋪烽、橫嶺烽、慳泉谷鋪、豬泉谷鋪、蘇累鋪等軍事機構,也有鐵門關、于術守捉、西夷僻守捉、西州、于闐、安西都護府等地名。是唐代焉耆四通八達交通路網的組成部分。目前學界對于唐代焉耆道路交通多側重于連接西州與龜茲的東西交通,而對于“大磧路”及焉耆南北交通的關注不夠。(4)目前關于焉耆交通體系的相關研究主要如:王子今 《焉耆在絲綢之路交通格局中的地位》,《唐都學刊》2018年第1期;鄭炳林《試論唐貞觀年間所并的大磧路:兼評〈大唐西域記史地研究叢稿〉》,《敦煌學輯刊》1985年第1期;畢波 《粟特人在焉耆》,《西域研究》2020年第1期;裴成國 《論5-8世紀吐魯番與焉耆的關系》,《新疆師范大學學報》2016年第3期;李行力、孫雪峰《焉耆歷史沿革考述》,《西域研究》1998年3期;張宜婷《從安西四鎮之焉耆鎮看唐朝對絲綢之路的控制和經營》,《昆明學院學報》2016年第5期等等。克亞克庫都克烽燧及出土文書為研究唐代焉耆交通提供了實物資料,以此可更為深入地分析焉耆在天山廊道和塔里木盆地的交通狀況。

一、唐“大磧路”史籍闕載的原因

“大磧路”,又稱白龍堆道,即漢通西域時的“北道”,漢晉時期,從敦煌到西域多循此道。該道從敦煌出發,沿古代疏勒河向西,到樓蘭,此后,從羅布泊沿著孔雀河河道到焉耆。(5)王素《高昌史稿·交通編》,北京:文物出版社,2000年,第124頁。《魏略》中對該道有明確的記載:“從玉門關西出,發都護井,回三隴沙北頭,經居盧倉,從沙西并轉西北,過龍堆,到故樓蘭,轉西詣龜茲,至蔥嶺,為中道。”(6)[晉]陳壽《三國志》卷30《魏書·烏丸鮮卑東夷傳》引《魏略·西戎傳》,北京:中華書局,1982年,第859頁。這條道路橫穿庫木塔格沙漠,路程最短,但沿途僅有樓蘭綠洲可提供補給,導致出現了樓蘭國因供應漢使不堪繁重賦役而截殺漢使的情況。(7)[漢]班固《漢書》卷96《西域傳》,北京:中華書局,1962年,第3876頁。

在官方記載中,“大磧路”在隋末廢棄。“焉耆入中國由磧路,隋末閉塞,道由高昌”(8)[宋]司馬光編著,[元]胡三省音注《資治通鑒》卷194“太宗貞觀六年”,北京:中華書局,1956年,第6208-6209頁。,由此因焉耆要求唐朝重開大磧路而引起了高昌和焉耆的戰爭。貞觀六年(632),焉耆遣使唐朝,《資治通鑒》載:“突騎支請復開磧路以便往來,上許之。由是高昌恨之,遣兵襲焉耆,大掠而去。”(9)[宋]司馬光編著,[元]胡三省音注《資治通鑒》卷194“太宗貞觀六年”,第6209頁。焉耆欲重新開通“大磧路”,遭到高昌的攻擊,成為唐朝發兵平高昌的導火索。貞觀十四年(640)唐朝平高昌之役,侯君集特意“遣使與相聞,突騎支喜,引兵佐唐”(10)[宋]歐陽修、宋祁《新唐書》卷221《西域傳》,北京:中華書局,1975年,第6229頁。。而且,在貞觀九年(635)時,唐朝平定吐谷渾,收復了被吐谷渾占領的鄯善、且末一帶,控制了青海道,從青海道進入塔里木盆地也成為絲綢之路較為便捷的通道。

因此,從中原進入西域,北可經伊吾、高昌,南可取青海道,“大磧路”逐漸失去了進出塔里木盆地的交通樞紐地位,此后,“大磧路”闕載于史籍。

二、克亞克庫都克烽燧遺址與唐代“大磧路”

位于孔雀河沿岸的克亞克庫都克烽燧的發掘,使得唐代“大磧路”重現于世。尤其值得注意的是,該烽燧不是魏晉時期的建筑,而是唐朝時期所建,這說明唐朝不僅沒有放棄“大磧路”,而且還在繼續使用并進行建設,使其繼續發揮交通職能。

1.克亞克庫都克烽燧遺址的基本情況

克亞克庫都克烽燧遺址位于今新疆尉犁縣古勒巴克鄉興地村西偏南57公里處的荒漠中,東距營盤古城47公里,距樓蘭古城233公里。目前考古發掘顯示,克亞克庫都克烽燧始建于唐代,稱為“沙堆烽”,是焉耆鎮守軍下轄一處游奕所駐地,填補了史籍對于唐代“大磧路”記載的空白。

根據考古工作者胡興軍的記述,克亞克庫都克烽燧遺址包括烽燧本體、居址等設施,目前已清理出房屋、土埂、木柵欄、踏步各一處,灰堆五處。烽燧平面呈方形,立面呈梯形,東、北兩側因風蝕坍塌嚴重,南側有土坯壘筑的護坡,烽燧在使用時期至少加固過三次;在烽燧南側沙堆下呈南北向排列分布著一道木柵欄,似為牲畜圈墻,反映出克亞克庫都克烽燧將士的日常戍守情況。(11)王瑟《1200多年前唐代將士如何戍邊》,《光明日報》2021年2月22日。

至2020年底,克亞克庫都克烽燧共出土各類遺物1368件(組),其中有紙文書、木簡861件,是近年新疆考古發掘出土數量最大的一批唐代漢文文書資料。其中軍事文書數量最多,內容詳細記錄了與克亞克庫都克烽燧有關的軍鎮、守捉、烽鋪館驛等各級軍事設施名稱,以及各級軍事機構正常運行的情形;烽鋪之間通過“符帖牒狀”“計會交牌”等方式傳遞軍情和政令,并對該地實施了有效管理,如文書中出現的“開元六年榆林鎮下各烽遠藩探候宜急書入報牒”“十七日第一牌送沙堆”(12)胡興軍、索瓊 《新疆克亞克庫都克烽燧遺址出土紙文書、木牘700余件,初步推斷為唐代焉耆鎮下設軍事設施》,《中國考古網》2021年1月7日。的記載。這些多元化軍事機構的設置,是唐代焉耆鎮守軍戍衛孔雀河流域交通路線的具體展現。

2.唐朝重開“大磧路”的背景

唐朝自貞觀九年開通“大磧路”后,(13)李宗俊《唐代河西通西域諸道及相關史事再考》,《中國歷史地理論叢》2010年第1期,第128-139頁。對焉耆南部的交通極為重視。根據克亞克庫都克烽燧遺址中出土的錢幣、含有“武周新字”的文書簡牘以及碳十四標本的測試,該烽燧的建造時間至少不會晚于長壽元年(692)王孝杰破四鎮、以三萬漢兵駐守西域的時間。

第一,應對吐蕃威脅

吐蕃對西域的威脅,唐朝有一個逐漸認識的過程,王小甫先生認為,唐朝在經營西域過程中,從討龜茲到平阿史那賀魯置四鎮,全部精力都在對付西突厥,并沒有認識到吐蕃興起的嚴重性。(14)王小甫《論安西四鎮焉耆與碎葉的交替》,《北京大學學報》1991年第6期,第95-104頁。

唐太宗在貞觀六年允諾焉耆重開“大磧路”主要是出于聯合焉耆共抗高昌的戰略考量,而此后吐蕃征服吐谷渾時就開始染指塔里木,龍朔二年(662)蘇海政的海道行軍為史載吐蕃與唐軍在西域的首次交集,蘇海政因“師老不敢戰”,以軍資賂吐蕃而撤兵(15)[宋]司馬光編著,[元]胡三省音注 《資治通鑒》卷201高宗龍朔二年,第6447頁。;龍朔三年(663),吐蕃滅吐谷渾,盡有其地,青海道成為吐蕃進入塔里木的交通要道。且正值吐蕃攻滅吐谷渾時,唐朝卻在盡全力攻伐高句麗,體現了唐朝對吐蕃缺乏應有的警惕。

但吐蕃對于塔里木的入侵漸趨猛烈,總章元年(668),吐蕃經阿爾金山“于且末國建造堡壘”(16)王堯 《敦煌本吐蕃歷史文書》,《王堯藏學文集》,北京:中國藏學出版社,2011年,第194頁。陸離 《論薩毗地區的吐蕃勢力及其與歸義軍政權的關系》認為ji ma gol是大非川,吐蕃不可能于668年就進入西域,且在新疆米蘭出土的古藏文簡牘中且末被稱為cer cen。,并大舉進攻西域,到咸亨元年(670)“于且末國擊唐軍多人”,與于闐聯兵攻破龜茲撥換城,“陷四鎮”。在與唐朝爭奪四鎮的過程中,吐蕃在阿爾金山一帶頻繁出沒,增加了焉耆南部的防御壓力,因此唐朝逐漸意識到“大磧路”的重要性,可與焉耆形成南北策應,以免腹背受敵。

長壽元年(692),武威道行軍總管王孝杰大破吐蕃,克復龜茲、于闐、疏勒、碎葉四鎮,但吐蕃勾結西突厥勢力,“首領勃論贊與突厥偽可汗阿史那俀子南侵,與孝杰戰冷泉”(17)[宋]歐陽修、宋祁《新唐書》卷216《吐蕃傳》,第6079頁。;延載元年(694),“武威道總管王孝杰破吐蕃勃論贊刃、突厥可汗俀子于冷泉及大嶺,各三萬余人,碎葉鎮守使韓思忠破泥俟斤等萬余人”,“冷泉”在焉耆東南,(18)“冷泉,在焉耆東南,唐武后長壽末,武威道總管王孝杰破吐蕃及四鎮與冷泉,又破之于大嶺谷,或曰破西突厥于冷泉也。” [清]顧祖禹撰,賀次君、施和金點校《讀史方輿紀要》卷65《陜西》,北京:中華書局,2005年,第3065頁。這說明,吐蕃在碎葉一帶作戰失敗后,很可能與阿史那俀子相互勾結南下沿塔里木河直至焉耆東南一帶,王孝杰在此與吐蕃交戰,這一帶也是吐蕃進入塔里木行軍的路線之一。

克亞克庫都克烽燧出土文書中有關于“麻澤賊路”的記載,這里的“賊”或指吐蕃或者吐谷渾,《沙州都督府圖經》中有“迂曲近賊”的記載,“賊”指的正是當時與唐關系緊張的吐蕃和役屬于吐蕃的吐谷渾人,且該文書撰成于武周長壽元年(19)李宗俊 《〈沙州都督府圖經〉撰修年代新探》,《敦煌學輯刊》2004年第1期,第53-59頁;李宗俊 《唐代河西通西域諸道及相關史事再考》,《中國歷史地理論叢》2010年第1期,第128-139頁。,因此,也不難看出唐朝以“大磧路”作為防御吐蕃的目的。

開元七年(719)唐朝以焉耆備四鎮的規劃,也是對吐蕃勢力防控的戰略考量。根據《吐蕃大事紀年》的記載,“及至羊年(719)……征集“羊同”與“瑪兒”之青壯兵丁,埃·芒夏木達則布征集大藏之王田土地貢賦”“及至猴年(720)……默啜(可汗)之使者前來致禮……征集大藏之王田全部土地貢賦……攻陷唐之索格松城……”(20)王堯《敦煌本吐蕃歷史文書·大事紀年》,北京:中國藏學出版社,2011年,第203頁。吐蕃與后突厥默啜合兵威逼河西的舉動也引起了唐朝的重視,以焉耆備四鎮的戰略選擇強化了對“大磧路”的防御;同時,以焉耆備四鎮也阻止了吐蕃取阿爾金山道與突騎施蘇祿的聯兵。(21)[日]松田壽男著,陳俊謀譯 《古代天山歷史地理學研究》,北京:中央民族學院出版社,1987年,第463頁。景龍二年(708),《舊唐書·郭元振傳》載:“阿史那獻為十姓可汗,置軍焉耆以取娑葛。”(22)[宋]歐陽修、宋祁《新唐書》卷122《郭元振傳》,第4365頁。開元十五年(727),吐蕃與突騎施聯合入侵塔里木,吐蕃正是采用了經圖倫磧東南北上進入焉耆的路線(23)王小甫 《唐、吐蕃、大食政治關系史》,北京: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2009年,第149-155頁。。因此,以“大磧路”為主建立抵御吐蕃的防線是焉耆鎮守軍軍防職能的重要體現。

第二,唐朝開通并重建“大磧路”是西域形勢所迫

“大磧路”連接羅布泊地區與塔里木盆地,P.2695《沙州圖經》載:“一道,北去焉耆一千六百里,有水草,路當蒲昌海,西度計戍河。”(24)圖版及錄文見唐耕耦、陸宏基 《敦煌社會經濟文獻真跡釋錄》第1輯,北京:書目文獻出版社,1986年,第36頁。“大磧路”成為與銀山道并行的交通要道,體現出唐朝對焉耆交通體系的高度重視。

孔雀河沿線是“大磧路”交通的主體部分。《晉書·焉耆傳》載:“其地南至尉犁,北與烏孫接,方四百里。四面有大山,道險隘,百人守之,千人不過。”(25)[唐]房玄齡等《晉書》卷97《四夷傳》,北京:中華書局,1974年,第2542頁。焉耆地處山間盆地,鐵門關是其西南部的唯一出口,孔雀河經鐵門關,迂回流向東南注入羅布泊,且少有支流,使得孔雀河流域成為從東南部進入焉耆的唯一路徑,因此,焉耆在掌控并完善進出焉耆的交通路線時,有必要重新開通“大磧路”,并重建焉耆南部的交通體系,將“大磧路”與鐵門關一帶充分結合起來,形成焉耆南部的防御圈。

早在漢代時,孔雀河尾閭樓蘭地區的重要交通地位就得到中原王朝的充分重視和經營,一度成為屯田要地,東漢班勇欲屯田樓蘭時指出:“西當焉耆、龜茲徑路,南強鄯善、于闐心膽,北捍匈奴,東近敦煌。”(26)[南朝宋]范曄《后漢書》卷47《班梁列傳》,北京:中華書局,1965年,第1588頁。如此,中原駐軍可進可退,攻守自如,充分反映出這條路在當時的重要地位。又有敦煌索勵“將酒泉、敦煌兵千人,至樓蘭屯田。起白屋,召鄯善、焉耆、龜茲三國兵各千,橫斷注濱河。河斷之日,水奮勢激,波陵冒堤。……大戰三日,水乃回減,灌浸沃衍,胡人稱神。大田三年,積粟百萬,威服外國。”(27)[北魏]酈道元著,陳橋驛校證 《水經注校證》卷2《河水》,北京:中華書局,2013年,第35頁。是當時引塔里木河水灌溉樓蘭屯田的體現,皆為唐朝經營“大磧路”奠定了基礎。

從樓蘭古城過營盤遺址溯孔雀河而上,可到達克亞克庫都克烽燧,是唐朝設置在孔雀河沿線的防御工事之一。根據最新的考古發現,遺址中出土了包含水稻、青稞、大麥、小麥等糧食作物遺跡各類園藝作物、馬、牛、羊、驢、駱駝等動物標本,顯示出唐朝軍隊曾在此屯田的跡象。(28)王瑟 《1200多年前唐代將士如何戍邊》,《光明日報》2021年2月22日。

此外,分布在孔雀河沿岸的烽燧又有興地山口烽燧、脫西克烽燧、卡勒塔烽燧、沙魯瓦克烽燧、薩其該烽燧、孫基烽燧、亞克侖烽燧、蘇蓋提烽燧、庫木什烽燧、阿克吾爾地克烽燧等軍防工事,可與羅布泊以南的石城鎮、播仙鎮等形成拱衛之勢。因此,唐朝開通“大磧路”,為強化對焉耆的管理、進一步經營天山南麓綠洲諸國奠定了交通路線基礎。

3.“大磧路”與“墨山國之路”

“墨山國之路”是唐代“大磧路”的重要組成部分。墨山國故址似為今營盤古城遺址,(29)黃文弼 《漢西域諸國之分布及種族問題》,同氏著、黃烈編 《西域史地考古論集》,北京:商務印書館,2015年,第187頁。樓蘭文書中將其稱為“山城”(30)林梅村《樓蘭尼雅出土文書》,北京:文物出版社,1985年,第28頁。,“墨山國之路”即為從樓蘭經營盤遺址、興地山谷進入庫魯克塔格山,過辛格爾綠洲、梧桐溝,至吐魯番盆地柳中的道路,(31)羅新《墨山國之路》,《國學研究》第5卷,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1998年,第483-509頁。民國時期稱為“吐魯番歧路”。是連接羅布泊、渠犁與吐魯番盆地之間的紐帶。沿“大磧路”從焉耆沿孔雀河至營盤后,可與“墨山國之路”相接,成為焉耆連接吐魯番盆地的交通要道。

漢代墨山國就與焉耆來往密切,《漢書·西域傳》載:“(山國)西至尉犁二百四十里,西北至焉耆百六十里,西至危須二百六十里,東南與鄯善、且末接。山出鐵,民山居,寄田糴榖于焉耆、危須。”(32)[漢]班固《漢書》卷96《西域傳》,第3921頁。墨山城在鄯善與焉耆之間的交通線上,“自車師前王庭隨北山,波河西行至疏勒,為北道”(33)[漢]班固《漢書》卷96《西域傳》,第3872頁。,北道從樓蘭古城向西北方向去往車師前國,“至山國千三百六十五里,西北至車師千八百九十里”(34)[漢]班固《漢書》卷96《西域傳》,第3875-3876頁。,而從扜泥城抵山國經由焉耆前往交河城,里程將多出四百七十里(35)余太山 《漢魏通西域路線及其變遷》,《西域研究》1994年第1期,第14-20頁。,這說明從焉耆經山國至吐魯番盆地的道路自漢時便暢通,為交通要道。

唐代“墨山國之路”仍在頻繁使用,是大磧路的輔助道路。《通典》“交河郡”載:“南至三百五十里,過荒山千余里至吐蕃。”(36)[唐]杜佑撰,王文錦等點校《通典》卷147“交河郡”,北京:中華書局,1988年,第4557頁。“荒山”即為庫魯克塔格山,(37)羅新 《墨山國之路》,《國學研究》第5卷,第508頁。這條路正是從焉耆經“大磧路”至營盤取“墨山國之路”的必經之地。

斯坦因曾在此發現了一個東西400英里、南北200英里的辛格爾綠洲,“這是山中唯一的田園,土地經過灌溉,生產出糧食,賣給來往于吐魯番、羅布間那條直路上的客商”(38)巫新華 《斯坦因》,北京:中國民族攝影藝術出版社,2002年,第292-293頁。,且“辛格爾是一個較小但戰略上非常重要的庫魯克塔格山西部的一個綠洲地區,在此有數條分道可以通向塔里木盆地的下部、故樓蘭和焉耆地區”(39)[英]奧雷爾·斯坦因著,中國社會科學院考古研究所主持翻譯《西域考古圖記》第4卷,桂林:廣西師范大學出版社,2019年,第54頁。但是,在該文中斯坦因誤將辛格爾綠洲視為山國所在地。,斯坦因所發現的道路,就是墨山國之路的一部分。

唐代墨山國故地應是西州下轄的一處屯戍要地,斯坦因曾在營盤遺址獲取《唐右廂第二隊上應請官牛數狀》文書,錄文如下:

1 右廂第二隊 狀上

2 合當隊應請官牛數□五頭

(后缺)(40)陳國燦 《斯坦因所獲吐魯番文書研究》(修訂本),武漢:武漢大學出版社,1997年,第476頁。

由文書中出現的“官牛”“西州”等內容,結合斯坦因發現的其他諸如《唐納錢抄》《書札殘片》《紙片》等唐代文書,(41)陳國燦 《斯坦因所獲吐魯番文書研究》(修訂本),第477-479頁。林梅村認為出土于古墓的編號Y.Ⅲ.03號文書(《唐右廂第二隊上應請官牛數狀》)可能為唐代文書,其他三件文書相當殘碎,可能為魏晉文書,見氏著《古道西風:考古新發現所見中西文化交流》,北京:生活·讀書·新知三聯書店,2000年,第197頁。可以認為,營盤遺址在唐代仍然發揮著保障“大磧路”“墨山國之路”交通沿線的作用,進一步反映出焉耆經庫魯克塔格山與西州之間交通防御的嚴密布局。

此外,根據目前克亞克庫都克烽燧出土的文書,如《唐殘文書為入大城報西州裴司馬等事》《開元六年(718)榆林鎮下各烽遠藩探候宜急書入報牒》等,以及新發現的榆林鎮、通海鎮、麻澤鎮、掩耳守捉、焉耆守捉、臨河烽、馬鋪烽、橫嶺烽、慳泉谷鋪、豬泉谷鋪、蘇累鋪等未見于史籍的軍事機構的記載,(42)胡興軍、索瓊 《新疆克亞克庫都克烽燧遺址出土紙文書、木牘700余件,初步推斷為唐代焉耆鎮下設軍事設施》,《中國考古網》2021年1月7日。其具體地點暫不能確切考證,但仍可透露出焉耆經“墨山國之路”與西州交通體系的緊密聯系,補充并強化了西州與塔里木的交通路線。

三、焉耆在西域東西交通的地位

唐代“大磧路”的繼續使用,也啟發了我們對焉耆東西交通的重新認知。實際上,焉耆在唐代的天山廊道中,不僅是從西州通龜茲的樞紐,南下馳援于闐、石城的要道,而且是進出天山廊道內部的重要通道,由此可以通過開都河而上從天山內部進入北部輪臺、弓月,是四通八達的交通要道和戰略樞紐。

1.焉耆通西州的交通

唐代從焉耆前往西州多取“銀山道”,《西州圖經》載:“銀山道,右道出天山縣界,西南向焉耆國七百里,多沙磧鹵。”(43)唐耕耦、陸宏基 《敦煌社會經濟文獻真跡釋錄》第1輯,第55頁。唐朝在沿途設置了守捉、館驛保障交通暢通,《新唐書·地理志》載:

自(西)州西南有南平、安昌兩城,百二十里至天山西南入谷,經礌石磧,二百二十里至銀山磧,又四十里至焉耆界呂光館。又經磐石百里,有張三城守捉。又西南百四十五里經新城館,渡淡河,至焉耆鎮城。(44)[宋]歐陽修、宋祁 《新唐書》卷40《地理志》,第1046頁。

這條道路是唐代連接西州與焉耆鎮守軍的官道。《唐神龍元年(705)天山縣錄申上西州兵曹為長行馬在路致死事》文書載:“州糟長行馬一匹,赤、敦,右得馬夫令狐嘉寶辭稱:‘被差逐上件馬送使主何思敬乘往烏耆,卻回。’其馬瘦弱乏困,行至縣西卅里頭磧內轉困,牽不前進,遂即致死……”(45)陳國燦 《斯坦因所獲吐魯番文書研究》,武漢:武漢大學出版社,1995年,第255-256頁。此為天山縣呈報西州至焉耆后返回的長行馬在銀山磧一帶死亡的牒文,反映出這一條道路為唐朝頻繁使用的情形。又如阿斯塔納出土的紙棺文書,記載了唐天寶十二載至十四載(753-755)輪臺、柳中兩縣下屬郡坊、驛館的馬料賬,其上鈐有唐輪臺、柳中兩縣的官印,所見驛館名稱有交河、天山、酸棗、礌石、神泉、達匪、草堆、銀山、柳谷、呂光、東磧、石舍、柳中、羅護、赤亭等(46)新疆維吾爾自治區博物館《新疆歷史文物》,北京:文物出版社,1977,第51頁。,其中卷之第(一六)件某館牒中,于十一月十八日記載:

127 同日封大夫乘帖馬卌二匹……

128 同日郡坊帖馬卌五匹送封大夫到呂光迴……(47)朱雷 《吐魯番出土天寶年間馬料文卷中所見封常清之磧西北庭行》,收入《朱雷敦煌吐魯番文書論叢》,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12年,第297頁。

封常清一行人經過的“呂光”即呂光館,屬于安西四鎮節度使的管轄范圍。

此外,根據目前焉耆東部的遺存分布來看,焉耆鎮守軍東部布防了大量鎮戍、烽燧保障焉耆東道的安全暢通,以博格達沁古城為中心,分布著阿克墩烽燧、四十里大墩烽燧、曲惠古城、西地古城、紅蝶谷戍堡、黑圪垯城址、硝爾墩遺址等,(48)張安福 《環塔里木歷史文化資源調查與研究》(上),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18年,第122-130頁。部分遺址內出土了石磨、陶罐等遺物,有的遺址區域內灌溉渠道縱橫,是唐代在此屯田以保障交通安全的重要見證。同時,根據這些遺址分布可以發現,焉耆在東西交通路線中也存在著南北的勾連,如從紅蝶谷戍堡向北可到達阿拉溝,即唐代鸜鵒鎮所在地,位于西州進入天山內部廊道的山口,也是西州連接焉耆的天山內部捷徑,體現出唐朝對焉耆鎮守軍交通路線的嚴密布局。

2.焉耆通龜茲的交通

在克亞克庫都克烽燧新出土的文書中,也出現了“鐵門關”“于術守捉”“西夷僻守捉”“安西都護府”等地名,(49)王瑟 《1200多年前唐代將士如何戍邊》,《光明日報》2021年2月22日。是唐代焉耆鎮守軍與安西都護府之間密切往來的重要見證,是焉耆西道交通布局的體現。《新唐書·地理志》載:“自焉耆西五十里過鐵門關,又二十里至于術守捉城,又二百里至榆林守捉,又五十里至龍泉守捉,又六十里至東夷僻守捉,又七十里至西夷僻守捉,又六十里至赤岸守捉,又百二十里至安西都護府。”(50)[宋]歐陽修、宋祁 《新唐書》卷43《地理志七》,第1151頁。這些關口、鎮戍、守捉皆為保障焉耆西向交通的軍事設施,維護焉耆的交通樞紐作用。

從焉耆西出鐵門關,進入今輪臺縣,為安西都護府轄境,漢代烏壘國所在地。其中“于術守捉”位于焉耆鎮守軍至安西都護府的大道上,其遺址為今玉孜干古城,黃文弼稱其為“夏渴蘭旦古城”,又說為尉犁國之都城,是焉耆西道重要的屯戍基地;又有“榆林守捉城”,即今阿克墩城堡,位于輪臺縣東約75公里的野云溝,考古工作人員曾在阿克墩古城采集有陶器和銅器以及“開元通寶”“乾元重寶”等錢幣(51)新疆維吾爾自治區博物館文物隊、輪臺縣文教局 《輪臺縣文物調查》,《新疆文物》1991年第2期,第10-11頁。;“龍泉守捉城”即輪臺縣策大雅鄉西約26公里的陽霞鄉博斯坦村的龍泉遺址,今遺址不存,唐代為重要的屯戍區域。

“東夷僻守捉”為輪臺縣陽霞鄉西南30公里的恰庫木排來克戍堡,古城地表曾發現有夾砂紅陶片,五銖錢幣,銅制飾品和陶器殘件(52)張平 《有關唐安西烏壘州等地望考》,《新疆社會科學》1990年第2期。;“西夷僻守捉”即今拉依蘇戍堡遺址,漢代時,這里曾是龜茲與烏累兩國分界處的關城,唐代的烏壘關,包括漢代烽燧、唐代烽燧以及城堡遺址三部分,戍堡內出土了鐵刀、弓箭等兵器外,還出土了鐵犁鏵、鐵镢頭、鐵鐮刀等農具,大量的石磨谷物加工用具、陶罐、紡輪等生活用具(53)張平 《有關唐安西烏壘州等地望考》。,戍堡四周有明顯的水利渠道遺址,是唐代屯田保障交通的重要基地;“赤岸守捉”可能為卻勒阿瓦提烽戍,位于庫車縣牙哈鎮卻勒阿瓦提村東約7公里的鹽堿荒漠中,是焉耆西道最靠近安西都護府的防御鎮戍,地理位置極為重要。

以上六個守捉在焉耆鎮守軍與安西都護府之間依次排開,保障了焉耆通龜茲的交通安全和道路暢通,沿途遺存的闊納協海爾古城、喀拉亞烽燧、廷木墩烽燧、喀拉墩烽燧、阿孜甘古城等,(54)包括依斯塔那戍堡、吾孜塔木戍堡、克日西戍堡、脫蓋塔木烽火臺、丘甫吐爾烽火臺、博斯坦托格拉克烽火臺、麻扎巴格烽火臺等,參見張安福 《環塔里木歷史文化資源調查與研究》(上),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18年,第300-308頁。都體現了該條道路的昔日繁華。及至清代,這條道路依然發揮著連通東西的作用,根據諸守捉方位的判斷,從焉耆至安西都護府的道路與清代的驛路基本一致,(55)孟凡人 《北庭和高昌研究》,北京:商務印書館,2020年,第629頁;王啟明 《天山廊道:清代天山道路交通與驛傳研究》,西安:陜西師范大學出版社,2016年,第184頁。足見這條路線在天山南麓交通布局中的重要地位。

新型政黨制度和協商民主要發揮作用,也需要社會主義民主過程各環節之間的有機統一。這一基本關系就決定了各民主黨派既不等同于黨委政府,也不完全是對民意的機械反映。新型政黨制度在社會主義政治生活中,不僅僅是政治與社會之間的中間環節,只起到橋梁、紐帶、聯系群眾的作用,而且是政治與社會之間的催化劑,起著“化合作用”,是民主過程。雖然新型政黨制度不同于西方政治結構中的議會制度,但各民主黨派具有批評監督、協商、表達整合等政治功能,也遵循民主運行的一般規律。社會主義民主的運行也正是基于民主黨派所具有的政治功能才得以實現。正是由于民主黨派具有政治功能,民主黨派才不同于政治協商中的一般社會界別,而稱作“政治界”。

四、焉耆的南北交通

焉耆不僅東西交通發達,而且南北交通尤其是從焉耆進出天山內部廊道(56)天山廊道,是指依托天山山體的東西道路、跨越山體的南北道路或者以山間盆地、河流為依托的東西和南北交錯的道路。天山廊道內部道路,是指依托天山內部的山間盆地、河流、湖泊等為依托的經行山間內部的道路。這條道路在漢唐時期早已出現,但多是游牧民族所利用,即使在唐代時期,也主要是阿史那舍爾、契苾何力等帶領軍隊攻伐龜茲等戰爭中經行該條道路,而中原軍隊極少使用,相對缺乏記載。直到清代控制了天山廊道后,才被時人所認知,徐松在《西域水道記》載:這條道路從東部的哈密可以一直行進到伊寧。地當西域東西之中。東達阿拉癸山,西接伊犁空格斯河源。“準部未靖時,自哈密至伊犁者,恒取道于茲。”([清]徐松撰,朱玉麒整理《西域水道記》卷2,北京:中華書局,2005年,第105頁。)相關“天山廊道”的內容,見張安福《天山廊道軍鎮遺存與唐代西域邊防》,社科文獻出版社,2021年,“緒論”部分。的道路也較為重要,但是目前學界對其鮮有研究。焉耆地處山間盆地,其地以北溯烏拉斯臺河沿“庭焉道”(57)孟凡人 《絲綢之路史話》,北京:社會科學文獻出版社,2011年,第101頁。經輪臺可與北庭取得聯系,溯開都河則可進入尤爾都斯盆地,這里是游牧勢力進出天山的隘口。如果控扼天山內部廊道,西北可到達弓月城和碎葉,南部以“大磧路”為依托,沿用孔雀河沿線防御帶,則可將阿爾金山北麓的石城鎮、播仙鎮等與焉耆鎮守軍的防御體系連接起來,使得焉耆成為天山廊道交通的十字路口。

1.通往天山內部廊道的道路

天山內部廊道為史籍所不載,最早為天山以北的游牧部族占據并廣泛使用。自漢以來中原軍隊進入西域的路線則較少使用天山內部廊道。唐朝經營西域時,以天山南北的軍防布局為戰略依托,因此天山內部廊道成為焉耆交通路線的重要組成部分。

焉耆北部的“庭焉道”是天山內部廊道的東段部分,是指從庭州西南經輪臺到焉耆的道路,具體路線為從今北庭故城西南經烏拉泊古城,南越勝利達坂經巴侖臺至焉耆縣博格達沁古城。“庭焉道”最初為西突厥諸部頻繁使用,連接西突厥南、北庭的交通要道,《舊唐書·突厥傳》載“自焉耆國西北七日行,至其南庭;又正北八日行,至其北庭”(58)[后晉]劉昫等 《舊唐書》卷194《突厥下》,北京:中華書局,1975年,第5197頁。。隋時,在天山南北兩路有北道和中道,裴矩《西域圖記》所載“北道從伊吾,經蒲類海鐵勒部,突厥可汗庭,度北流河水,至拂菻國,達于西海”(59)[唐]魏徵等 《隋書》卷67《裴矩傳》,北京:中華書局,1973年,第1579-1580頁。,唐初西行求法的玄奘,最初選擇從北道“取可汗浮圖過”(60)[唐]慧立、彥悰著,孫毓棠、謝方點校《大慈恩寺三藏法師傳》卷1,北京:中華書局,2000年,第18頁。,即裴矩所載的“北道”,很可能就是從今巴里坤至烏魯木齊一帶,再向南翻越天山達坂進入尤爾都斯盆地西突厥可汗庭,從天山內部西出伊塞克湖前往中亞的道路,(61)芮傳明《〈西域圖記〉中的“北道”考》,《鐵道師院學報》1986年第3期。“庭焉道”正是其必經之路。

第一,防御處月、處密部落的交通道路

在唐朝勢力未進入西域之前,天山以北諸部落就通過天山峽谷道路侵擾綠洲諸國,其中分布在今烏魯木齊、瑪納斯一帶的西突厥處月、處密部落,(62)[日]松田壽男,陳俊謀澤《古代天山歷史地理學研究》,第398頁;又岑仲勉認為,處月處密相互位置為南北而不是東西而言,處月部在額林哈畢爾噶之南,即今沙灣、烏蘇一帶,處密在今塔城縣東南,額爾齊斯河之西南(岑仲勉 《處月處密所在部地考》,《西突厥史料補闕及考證》,北京:中華書局,1958年,第201頁)與高昌、焉耆交集頻繁。《舊唐書·西戎傳》記載,“(貞觀)十二年,處月、處密與高昌攻陷焉耆五城,掠男女一千五百人,焚其廬舍而去。”(63)[后晉]劉昫等《舊唐書》卷198《西戎傳》,第5301-5302頁。西突厥處月、處密部落出兵進攻焉耆的道路有兩條:一條可經白水澗道至高昌,兩軍會合經銀山道出擊焉耆;二為自輪臺地區沿烏魯木齊河谷而上即沿“庭焉道”直達焉耆北境,高昌軍隊自銀山道出,兩軍對焉耆形成南北夾擊之勢。而從處月、處密部落所處的地理位置來看,后者的可能性更大。(64)從阿拉溝口進出天山內部廊道是處月、處密部落入侵西州的行軍路線之一,可參見劉安志 《讀吐魯番所出〈唐貞觀十七年(643)西州奴俊延妻孫氏辯辭〉及其相關文書》,《敦煌研究》2002年第3期,第58-67頁。

貞觀二十二年(648)唐朝發動昆丘道行軍伐龜茲,天山北麓的處月、處密部落為其主要目標之一。(65)吳玉貴《突厥汗國與隋唐關系史研究》,北京:商務印書館,2017頁,第315頁。時昆丘道行軍大總管阿史那社爾及副大總管左驍衛大將軍契苾何力、安西都護郭孝恪、清河郡公楊弘禮等分南北兩道討伐龜茲,充分利用了“庭焉道”的交通優勢。時阿史那社爾出兵天山北麓,“既破西蕃處月、處密,乃進師趨其北境,出其不意。西突厥所署(屬)焉耆王棄城而遁,社爾遣輕騎擒之,龜茲大震,守將多棄城而走。社爾進屯磧石,去其都城三百里……”(66)[北宋]王欽若等《冊府元龜》卷985《外臣部·征討四》,北京:中華書局,1960年,第11572頁。阿史那社爾的進軍路線應為自庭州沿碎葉道向西破西突厥處月、處密部,而后在今烏魯木齊一帶越天山勝利達坂經巴侖臺南下直達焉耆,即“趨其北境”,并向西追擊擒焉耆王,屯龜茲以東三百里處。

天山內部廊道也是唐朝三次討伐阿史那賀魯重要的行軍路線,“庭焉道”在這三次戰役“弓月道行軍”“蔥山道行軍”和“伊麗道行軍”中發揮了重要作用。

弓月道行軍。永徽元年(650),阿史那賀魯起兵叛唐,控制了天山以北的廣大地區,次年,“詔左武候大將軍梁建方、右驍衛大將軍契苾何力為弓月道行軍總管,右驍衛將軍高德逸、右武候將軍薛孤吳仁為副,發秦、成、岐、雍府兵三萬人及回紇五萬騎以討之”(67)[宋]司馬光編著,[元]胡三省音注《資治通鑒》卷199“高宗永徽二年”,第6387頁。。唐軍在攻伐阿史那賀魯時,追隨阿史那賀魯的處月部首領朱邪孤注率兵駐守牢山(新疆阿拉溝)(68)吳玉貴 《突厥汗國與隋唐關系史研究》,北京:商務印書館,2017年,第340-341頁;又,松田壽男將“牢山”比定為博格達山,見《古代天山歷史地理學研究》,第401頁。,擋住了唐軍前往伊犁河追擊阿史那賀魯的通道,而處月部南下阿拉溝最便捷的行軍路線無疑是“庭焉道”,即翻越勝利達坂至烏拉斯臺,向東便可到達阿拉溝。根據史料的記載,永徽三年(652)正月,契苾何力追擊朱邪孤注五百里將其擒殺,途中俘虜了處密部落的時健俟斤、合支賀等渠帥六十余人,斬首五千余級。因此,朱邪孤注被斬殺的地方應為處月以西的某個地方,(69)[日]松田壽男,陳俊謀譯《古代天山歷史地理學研究》,第401頁。或為處密所在地即今瑪納斯,由此可以推測,契苾何力追擊朱邪孤注的路線應為從阿拉溝口西向到達焉耆北部,取“庭焉道”到達天山以北,再西行經處密部落,這是朱邪孤注遁逃最有可能選擇的道路,也是其部落較為熟知的路線之一。

蔥山道行軍。永徽六年(655),唐以程知節為蔥山道行軍總管,率左武衛將軍舍利叱利、右武衛將軍王文度、伊州都督蘇海政等,討西突厥阿史那賀魯。程知節“與哥邏、處月二部戰于榆慕谷,大破之,斬首千余級”,十二月,“引軍至鷹娑川,遇西突厥二萬騎,別部鼠尼施等二萬余騎繼至,前軍總管蘇定方帥五百騎馳往擊之,西突厥大敗……”(70)[宋]司馬光編著,[元]胡三省音注《資治通鑒》卷200高宗顯慶元年,第6413頁。榆慕谷具體位置不可考,大概為今自奇臺縣至吉木薩爾一帶,可以發現,程知節自天山以北出兵,擊敗了葛邏祿、處月二部,率兵到達鷹娑川,即開都河上游地區。而此次行軍沒有提及位于瑪納斯一帶的處密部,可以推測,程知節并未沿天山北路繼續西行,很有可能取“庭焉道”轉而南下進軍鷹娑川,即從今烏魯木齊翻越天山進入焉耆北部巴侖臺一帶,而后溯開都河西行,進入尤爾都斯盆地,挺進西突厥的腹心,遭遇了游牧在尤爾都斯盆地的鼠尼施部落兩萬余騎的攻擊,但被蘇定方擊破。唐滅阿史那賀魯后,以活動于尤爾都斯的西突厥鼠尼施處半部置鷹娑都督府,唐朝的充分重視更促進了天山內部廊道交通的發展。

伊麗道行軍。顯慶二年(657),唐朝開始了對阿史那賀魯的第三次討伐。蘇定方任伊麗道行軍大總管,出北道,“自金山之北,指處木昆部落,大破之。其俟斤嫩獨祿以眾萬余帳來降,定方撫之,發其千騎進至突騎施部”(71)[后晉]劉昫等《舊唐書》卷83《蘇定方傳》,第2778頁。;南道為流沙道安撫大使西突厥阿史那彌射以及阿史那步真的行軍。蘇定方率軍“晝夜進,收所過人畜,至雙河,與彌射,步真會,軍飽氣張,距賀魯牙二百里,陣而行”(72)[宋]歐陽修、宋祁《新唐書》卷215《突厥傳》,第6062頁。,且根據史料的記載,可以認為,伊麗道行軍的南道流沙道行軍很有可能是從西州出發,且根據第一次弓月道行軍時被朱邪孤注扼守阿拉溝口而無法前行的戰略教訓,阿史那彌射行軍很可能正是從阿拉溝口進入天山,西行達烏拉斯臺,繼而沿“庭焉道”達到烏魯木齊,逐次擊破處月、處密部落,再西行至雙河,即今博樂市達勒特古城與蘇定方會合。伊麗道行軍在唐朝征伐阿史那賀魯、統治西域的進程中起到了決定性作用,連通天山南北的“庭焉道”則在此次行軍中發揮了重要的軍事輸送和戰略聯防的作用。

第三,對抗突騎施的軍事防線

公元7世紀末,逐漸強盛的突騎施成為西天山最大的隱患,連接西天山、扼守天山內部廊道隘口的焉耆成為防御突騎施部落南下的重要屏障。景龍二年(708),同時兼領北庭大都護、瀚海軍使、伊西節度使的阿史那獻以焉耆作為對抗突騎施的戰略基地,這里向北可經輪臺連接北庭,西向連接安西都護府,交通極為便捷。開元三年(715),阿史那獻任定遠道行軍大總管,“默啜發兵擊葛邏祿、胡祿屋、鼠尼施等,屢破之;敕北庭都護湯嘉惠、左散騎常侍解琬等發兵救之。五月,壬辰,敕湯嘉惠等與葛邏祿、胡祿屋、鼠尼施及定遠道大總管阿史那獻互相應援。”(73)[宋]司馬光編著,[元]胡三省音譯《資治通鑒》卷211“玄宗開元三年”,第6829頁。體現出唐朝對焉耆連接北庭、安西形成掎角之勢的戰略布防,在抗擊默啜的戰斗中,唐朝充分利用焉耆的地理交通優勢做出了相應的軍事部署。

“開元七年,龍嬾突死,焉吐拂延立。于是十姓可汗請居碎葉,安西節度使湯嘉惠表以焉耆備四鎮”(74)[宋]歐陽修、宋祁《新唐書》卷221《西域傳》,第6230頁。。十姓可汗阿史那獻請居碎葉,湯嘉惠請以焉耆備四鎮,阿史那獻勢力的轉移涉及西域形勢使得焉耆鎮發生了變動,阿史那獻居碎葉,對于突騎施、大食甚至后突厥的西侵都有著重大震懾作用。湯嘉惠以焉耆備四鎮,正是出于對焉耆交通發達,可策應安西、北庭的考量。

總體來講,在唐朝數次針對天山以北諸游牧部落的用兵過程中,“庭焉道”都發揮了重要作用,唐朝先后在從焉耆進入天山腹部的道路沿途設置了大量防御工事來保障內部廊道的安全。根據目前的遺址分布來看,如科克蘇門遺址、哈爾莫墩城址、肖霍爾城址、墩墩爾城址、灰日克古城、協比乃爾布呼古城、查汗通古東西烽火臺以及哈布其哈溝口遺址等,都是扼守從天山南下進出焉耆的交通隘口的軍事防御建置。

“庭焉道”穩定的交通體系一直沿用至安史之亂后,時河西路斷,從西域通往中原需借“回鶻道”,唐代高僧悟空從天竺返回時,“次至烏耆國,王龍如林,鎮守使楊日祐,延留三月。從此又發至北庭州,本道節度使御史大夫楊襲古……洎貞元五年(789)己巳之歲九月十三日,與本道奏事官、節度押衙牛昕,安西道奏事官程鍔等,隨使入朝。當為沙河不通,取回鶻路”(75)楊建新主編《古西行記選注》,銀川:寧夏人民出版社,1987年,第126頁。,悟空一行人正是取“庭焉道”翻越天山,由庭州借道回鶻前往中原。

2.與焉耆南部地區的聯動

焉耆與塔里木南部地區的聯動,實際上是與唐朝在南道最大的綠洲設置的于闐鎮守軍取得聯系,于闐的地位僅次于安西都護府所在地龜茲(76)榮新江《于闐在唐朝安西四鎮中的地位》,《西域研究》1992年第3期,第56-64頁。。這條道路從焉耆取“大磧路”,進入羅布泊地區,“……自蒲昌海南岸,西經七屯城,漢伊脩(循)城也。又西(一百)八十里至石城鎮,漢樓蘭國也,亦名鄯善,在蒲昌海南三百里,康艷典為鎮使以通西域者。又西二百里至新城,亦謂之弩支城,艷典所筑。又西經特勒井,渡且末河,五百里至播仙鎮,故且末城也……五百里至于闐東蘭城守捉。又西經移杜堡、彭懷堡、坎城守捉,三百里至于闐。”(77)[宋]歐陽修、宋祁 《新唐書》卷43《地理七》,第1151頁。這條縱貫南北的道路將焉耆與于闐連接起來,在塔里木盆地東緣形成對安西四鎮的防御圈。

然則值得重視的是,塔里木東南與青海道接壤,也是吐蕃經阿爾金山進入塔里木的主線,而唐朝以焉耆聯動于闐所形成的交通防線,見證了唐蕃在此地反復爭奪的歷史,客觀上反映了從焉耆到于闐交通的重要性。

其中,薩毗城是吐蕃在塔里木南道的經營重點和交通要地。《壽昌縣地境》載:“薩毗城,在鎮城東南四百八十里。其城康艷典置筑,近薩毗城澤險,恒有吐蓍土谷賊往來。”(78)向達《記敦煌石室出晉天福十年寫本〈壽昌縣地境〉》,收入氏著《唐代長安與西域文明》,北京:商務印書館,2015年,第452頁。《沙州圖經》亦載:“(前缺)其城康艷典造,近薩毗澤□六十里,山險,恒有吐蕃吐(后缺)”(79)唐耕耦、陸宏基《敦煌社會經濟文獻真跡釋錄》第1輯,第33頁。薩毗澤即今若羌縣阿牙克庫木湖,地置進出阿爾金山的交通孔道,這也是吐蕃、吐谷渾由柴達木盆地進入若羌之后避開石城鎮直取薩毗城并由此進入塔里木盆地的捷徑。米蘭出土的M.I.xxviii.0036文書載:

由論·措熱和論·塔熱在季冬月之……日蓋印發出。信使(Ring-lugs)和力夫董真(Vdong-phreng)和突古(Vdor-dgu,或許同于Dor-dgu……),護衛……必須緊跟一批流放犯,即上部牧區部落的穆杰波和信使部落的彭·拉古,除了薩毗之小羅布(Tshal-byivi Nob-chungu)以外,此二人可以到任何地方,甚至遠到瓜州、姑臧等地……(80)[英]F.W.托馬斯編著,劉忠、楊銘譯注 《敦煌西域古藏文社會歷史文獻(增訂本)》,北京:商務印書館,2020年,第44頁。

吐蕃對“薩毗”向外的交通路線極為重視,可以看出,信使二人所走的路線橫貫小羅布到瓜州,他們即使放棄沿著沙漠邊緣途經鄯善的道路,也有山路可供選擇。這里地處唐朝設置的焉耆—于闐交通防線以外,是唐代塔里木以安西四鎮為中心的嚴密的交通布局中東南部唯一的缺口,是吐蕃進入塔里木的通道,吐蕃一度在此屯田布兵,最終發展成為與唐朝爭奪塔里木的前方基地。

綜上,克亞克庫都克烽燧出土文書體現了唐代“大磧路”的暢通情況,客觀上反映了焉耆在安西四鎮交通中的樞紐作用。焉耆不僅連接西州與龜茲,而且對于北部經烏拉斯臺河進入天山內部廊道連接輪臺、北庭、尤爾都斯盆地的道路也極為重視,使得焉耆也成為天山南北軍防的交通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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