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憶江南
在喧囂的城市一隅,我們都想找一份寧靜。音樂對于我來說是一種境,或心境、或情境、或意境。所以,向來不輕易去記曲名。它只能牽住想象,就如讀了那么多唐詩宋詞,很少注意作者與詞牌一樣。往往記不清“砌下落梅如雪亂,拂了一身還滿”出自誰人之筆,可每每都浮現一個一襲白衣飄然淺行的古人,落花沾巾,一拂一嘆,其中的情態使人為之扼腕。此時,又何必執記是誰非誰呢?
喜歡在秋天的蕭瑟中,攜一曲悠揚的琴聲,點點音符在空遠的背景節奏中落下,如同藍天下的落葉紛飛;喜歡在溫馨的小屋,擰亮橘黃的燈光,讓甜美的薩克斯悠揚地吹過,吹出一種憑空的浪漫感受;還有假日的清晨,瞇瞇著眼,將快樂的蘭鳥放飛,便會嗅著排簫上沾滿的山間霧氣,陽光燦燦地彌漫,無論冬夏,那種婉轉悠揚,總帶給我群鳥啁啾的明媚晨光。
生活總是平淡的。然而,每當我們耳畔忽然傳來一首久遠的歌謠,伴隨著音樂久遠的記憶悄然在心中感受心里的五味雜陳,到底是歲月浸潤了樂曲,還是那音符滲透著歲月?
獨自走著一條深深的小巷,隱約飄來一首經典老歌,我會怔怔地立住,胸中迅速涌過一波柔情。因為迅速,心竟有些痛。雖然歌詞已不能完整地唱出了,可熟悉的旋律中已錄入了一段美麗的心情。記得那個陽光柔柔的下午,那間被濃濃淡淡花香包裹著的小屋,還有那只紅紅的誘人的蘋果,空中飄來一首久違的老歌,和著甜甜的愛意,暖洋洋地烙在了心里。就像兒時銜著一截麥管到處奔跑,五顏六色的夢吹成五顏六色的泡泡。雖然嘴角還殘留蘋果的清香,幸福卻已破裂了。可只要當這些樂曲響起,所有的陽光與好的心情便會隔斷時空,心中涌起莫名的歡愉。
而一盤來自佛教圣地九華山的“梵音”,讓我透過繚繞的香霧卻看不見善男信女,也無視觀音的慈悲,只有九華山的山水與心的寧靜和諧。忘不了千階天臺路上,回首鐘聲響起處那一落黑瓦黃墻的廟宇古剎時的莊嚴;忘不了赤腳走在溪水中,躺在巖石上,品“相看兩不厭,只有敬亭山”的詩境;此時此刻,人間繁華、都市喧鬧,沉淀成污濁的河泥,心正游成水中一尾歡快的魚。回到都市,每每躁動之時,這裊裊梵音便會踏著青石路,如涼涼的晨氣清醒著我,音樂一旦與某一情境相聯,便會失去其本身的內涵而獨具含意了。
其實,不管音樂的“陽春白雪”還是“下里巴人”,對于熱愛生活的人,找到屬于的知音自然也就敝帚自珍了。相對于貝多芬與莫扎特,他們所有的激越與悠揚都散發著濃濃的哲理,逼迫著我們去思索生活的意義,與其中的沉重來說,我更傾向于在偶得的一隅,聽一聽風花雪月的事。生活本已沉重,就讓我們靜靜地躺下,讓音樂釋放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