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學濤
(1.山東社會科學院農村發展研究所,山東 濟南 250002;2.中國海洋大學經濟學院,山東 青島 266100)
推動經濟高質量發展不僅是遵循經濟發展規律的需要,而且還是提高國際競爭力的關鍵。經濟高質量發展是生產要素效率高、生態環境成本低和社會經濟效益好的質量型經濟發展方式[1]。近年來中國經濟快速增長,經濟總量由1978年的0.37萬億增長到2000年的10.02萬億,2019年達到99.09萬億,但多年來的經濟快速發展也產生了以三聚氰胺為代表的安全問題、以霧霾為代表的環境問題和以粗放型發展為代表的生產效率低下問題,這些問題的出現已經深刻影響到中國經濟高質量發展。特別是近年來中國 “人口紅利”逐漸消失,傳統的以物質消耗為主的產業結構很難支撐中國經濟高質量發展。因此,對中國經濟高質量發展的研究不僅僅在于轉變中國經濟的發展方式,更在于探索中國經濟高質量發展的模式。
經濟高質量發展過程中產業結構變遷起重要作用。2000年中國三產就業比重為50.0:22.3:27.7,而同期美國三產就業比重為2.6:18.9:78.4;2018年中國三產就業比重為26.8:28.6:44.6,而同期美國三產就業比重為1.4:19.4:79.1。2000年中國三產增加值比重為4.1:59.6:36.2,而同期美國三產增加值比重為1.2:23.2:75.7;2018年中國三產增加值比重為4.2:36.1:59.7,而2017年美國三產增加值比重為0.9:18.2:77.4(2020年 《中國統計年鑒》公布的美國2017年國內生產總值產業構成之和為96.5%,而不是100%)。通過對比中美兩國的三產增加值和就業人數可以看出,美國勞動要素主要集中在第三產業,而第一產業占比相對較小,因此美國第三產業增加值比重相對較高,第一產業增加值比重相對較低。而我國勞動要素同樣主要集中在第三產業,但第一產業勞動要素投入相對較多,導致第三產業為我國經濟貢獻不足,第一產業增加值占比同樣也相對較低。通過對比中美兩國三產的勞動要素投入和產業增加值可以為中國經濟高質量發展提供一種思路,即調整中國經濟的要素配置結構,進而推進經濟結構變遷,最終實現經濟高質量發展。
目前中國進入了資本積累減速和人口紅利消失的新常態,通過增加要素投入來促進經濟增長的階段已經結束。只有通過轉換經濟發展方式,提高經濟質量,才能實現經濟高質量發展。自1978年以來,產業結構的變遷成為促進我國經濟增長和提升經濟質量的重要措施。因此需要研究經濟增長質量和產業結構之間的關系,以期為轉變我國經濟發展方式和促進經濟高質量發展提出相關政策建議。
經濟高質量發展不僅是產品質量的提升,更重要的是尋找新的經濟發展動力[2]。學者對經濟高質量發展進行了大量研究。部分學者從勞動生產率角度研究經濟高質量發展[3];也有部分學者從全要素生產率角度研究經濟高質量發展[4-7]。也有部分學者通過構建維度指標測度經濟發展質量[8-10];部分學者還基于五大發展理念,建立分析框架測度了經濟發展質量[11-12]。由于學者對經濟高質量發展的評價方式還沒有達成共識,本文嘗試借鑒Barro[8]的多維指標并結合中國經濟發展實際情況,從創新、協調、綠色、開放和共享5個方面構建指標體系,同時嘗試運用熵權TOPSIS方法測算中國城市經濟的高質量發展水平。
關于經濟高質量發展和產業結構之間的研究存在著爭議。由理性人假設可知,要素追求的是利潤最大化,因此要素在不同部門(地區)之間的流動會提高要素的效率,進而推動經濟高質量發展[12-13];另一方面產業結構調整優化了要素的配置結構,從而提高了整個地區(部門)的全要素生產率,進而促進地區(部門)經濟高質量發展[14-15]。國內外的學者采用不同地區的數據進一步驗證了產業結構升級對經濟發展質量的提升作用,發現勞動力轉移[16-17]和產業結構調整[18-19]等對經濟發展質量的提升有積極的促進作用。也有學者提出不同的觀點,認為產業結構升級對經濟發展質量提升的作用不顯著[20],甚至認為產業結構調整會不利于經濟發展質量的提升[21-22]。學者通過研究發現產業結構對東亞地區[23]、歐盟[24]、中國工業內部[25]和世界39個國家(或地區)[26]的經濟發展質量沒有明顯的促進作用。因此需要重新研究產業結構與經濟高質量發展之間的關系。
本文嘗試從以下方面對已有文獻進行補充:首先,中國各城市經濟體具有完整的經濟管轄權,城市之間也存在著競爭,本文將研究對象限定于人口集中、產業復雜和人類對環境干預強烈的城市,從城市角度分析產業結構和經濟高質量發展的關系;其次,經濟高質量發展水平衡量方面,現有文獻主要采用某一指標來衡量經濟高質量發展水平或構建城市經濟高質量發展指標體系,前者先驗地確定了影響經濟高質量發展的某一要素或幾種要素;后者在構建經濟高質量發展指標體系時缺乏理論支持,容易遺漏經濟高質量發展的衡量指標,本文在Barro[8]多維指標的基礎上,引入五大發展理念,重新構建我國城市經濟高質量發展指標,以避免傳統經濟高質量發展水平的指標遺漏問題;最后,本文不僅從產業結構高級化角度分析其對城市經濟高質量發展的影響,而且還嘗試從產業結構合理化角度分析其對城市經濟高質量發展的影響。
經濟高質量發展不僅要追求經濟發展的數量,更重要的是要關注經濟發展的質量。它與經濟增長的本質區別在于經濟增長追求的交換價值,而經濟高質量發展追求的則是使用價值[27],經濟高質量發展的理念是創新、協調、綠色、開放和共享。因此,對經濟高質量發展水平進行測度,不僅需要考慮到經濟增長的速度,而且還要考慮到經濟增長的效率;同時,對經濟高質量發展水平的測度不僅要考慮到短期的產出,而且還要考慮到長期的產出[28]。結合中國經濟發展的實際情況,本文嘗試從創新、協調、綠色、開放和共享5個方面研究中國經濟高質量發展。
創新是推動經濟高質量發展的動力。在新常態背景下,通過增加要素投入促進經濟增長的模式難以持續,因此在經濟由高速增長向高質量發展過渡的背景下,通過創新來推動經濟高質量發展是理性且可行的方式。一方面提高教育質量、培養高素質人才可以為科技創新提供智力支持;另一方面通過調動科技工作者的積極性,能夠充分發揮科技在經濟高質量發展過程中的動力作用,最終通過擴大科技在經濟高質量發展過程中的應用范圍來推動經濟高質量發展。
協調是促進經濟高質量發展的平衡。傳統的經濟增長模式主要依賴于增加要素投入,這種經濟增長模式忽視了要素配置結構,從而導致要素配置效率低下。在勞動力數量下降、投資紅利消失和人均土地資源占有量少的背景下,經濟高質量發展不僅需要重視產出,而且還需要重視要素之間的配置結構。因此,在推動經濟高質量發展的過程中還需要重視要素在不同地區不同部門之間的配置結構。
綠色是解決經濟高質量發展過程中人與自然的矛盾。環境約束成為中國經濟高質量發展的重要制約條件,由于高投入高能耗的經濟發展模式不僅會消耗大量的資源,而且還會對環境造成一定的污染。在倡導綠色發展和低碳模式的時代,減少污染排放、保護綠水青山才是未來中國經濟的發展方向,因此在推動經濟高質量發展的過程中需要考慮到經濟發展對生態環境的影響。
開放是推動經濟高質量發展的內外聯動機制。經濟高質量發展不僅包括國內經濟發展的內循環,而且還包括國內經濟與國際經濟相聯系的外循環。外循環包括兩部分,一部分是中國資本走出去,另一部分是外國資本引進來。因此在發展更高層次開放型經濟的新時代,經濟高質量發展還需要考慮到經濟體對外的聯系程度,這種聯系程度既包括本地利用外資的水平,也包括本地區產品在外地的銷售狀況。
共享是解決經濟高質量發展的公平問題。人民共享經濟發展的成果才是經濟高質量發展的目的,因此提高人民的生活幸福指數就成為經濟高質量發展的重要內容。經濟高質量發展不僅需要重視經濟整體發展水平,而且還需要考慮到居民的消費水平、健康狀況和教育水平等。
根據前文的邏輯分析,基于數據的可得性,本文嘗試借鑒魏敏[29]等的研究成果,根據五大發展理念的要求,建立城市經濟高質量發展5個方面的指標,即創新、協調、綠色、開放和共享,具體測度指標和衡量方式見表1。

表1 經濟高質量發展的衡量方式
創新子指標主要從科技的勞動要素、資本要素和技術進步等維度衡量,其中,勞動要素投入采用科技服務人員數量占第二產業從業人員的比重衡量;資本要素投入采用政府對于科學技術的支出在政府財政支出的占比來量化;而技術進步、技術效率和全要素生產率借鑒孫學濤[13]等研究全要素生產率的方法,基于三要素投入假說,采用Meta-Malmquist指數測算。由于本文討論的是城市經濟高質量發展,城市全要素生產率的測度不是本文的研究重點,限于文章篇幅,本文不再報告Meta-Malmquist指數的投入變量和產出變量。
協調子指標主要從城市收入協調水平、城市消費協調水平、城鄉收入協調水平、城鄉消費協調水平4個方面衡量。其中,城市收入協調水平采用城市居民收入與全國居民收入之比來衡量;城市消費協調水平采用城市居民消費支出與全國居民消費支出之比來衡量;城鄉收入協調水平采用城市居民收入與農村居民收入之比來衡量;城鄉消費協調水平采用城市居民消費支出與農村居民消費支出之比來衡量。
綠色子指標主要從森林覆蓋率、建成區綠化覆蓋率、城市廢水排放、城市廢氣排放和城市固定廢物排放5個方面來衡量。其中,森林覆蓋率采用城市所擁有綠地的面積與城市的面積之比來衡量;建成區綠化覆蓋率采用統計年鑒中公布的建成區綠化覆蓋率來衡量;城市廢水排放采用城市工業廢水排放量與城市地區生產總值之比來衡量;城市廢氣排放采用城市工業二氧化硫排放量與城市地區生產總值之比來衡量;城市固體廢物排放采用統計年鑒中公布的一般工業固體廢物綜合利用率來衡量。
開放子指標主要從外循環的利用外國資本的引進來和中國資本的走出去這兩個部分來衡量。其中,引進來包含兩個部分,一部分為外商投資,即外商投資企業產值與工業總產值之比,另一部分為城市利用外部的資金,即城市當年實際使用外資金額與固定資產投資總額之比;走出去采用各市出口總額與城市地區生產總值之比來衡量。
共享子指標主要從收入、消費支出、醫療和師資4個方面來衡量。其中,收入方面主要采用城市在崗職工平均工資來衡量;消費支出方面主要采用城市社會消費品零售總額與年末總人口之比來衡量;醫療方面主要采用醫院衛生院床位數與年末總人口之比來衡量;師資方面主要采用專任教師數量與在校學生數之比來衡量。
城市經濟高質量發展水平的測度方法主要采用熵權TOPSIS法來測度2005—2018年中國281個城市經濟高質量發展水平的子指標及其綜合指標。熵權TOPSIS法結合了熵權法和TOPSIS法兩種方法的優點,同時也避免了因子分析法主觀人為因素的干擾,使城市經濟高質量發展水平的測度結果更客觀、更合理,其測度過程如下。
首先,為了避免量綱對測度結果的影響,運用極差法對全部子指標進行標準化處理,公式是:
(1)
其中,i表示城市,j表示城市經濟高質量發展水平的具體測度指標,Xij表示測度城市經濟高質量發展水平的原始指標,Yij表示城市經濟高質量發展水平標準化后的指標,max(Xij)表示Xij的最大值,min(Xij)表示Xij的最小值。
其次,根據前文標準化處理后的指標,計算城市經濟高質量發展水平的信息熵Ej,信息熵Ej的計算公式是:
(2)
再次,根據公式(2)計算出來的信息熵Ej運用公式(3)計算城市經濟高質量發展水平各指標的權重Wj,權重Wj的計算公式是:
(3)
然后,根據Yij和Wj計算出加權矩陣R,計算公式是:
R=(rij)n×m=(Wj×Yij)n×m
(4)
(5)

(6)
(7)
Ci表示不同時點不同城市的經濟高質量發展水平,Ci越大(小)表示城市經濟高質量發展水平就越高(低),Ci介于0至1之間。
城市經濟高質量發展水平及其維度的測度結果見表2。由表2可知,中國城市經濟高質量發展水平的平均值為0.1159,而在城市經濟高質量發展水平中開放維度和共享維度對城市經濟高質量發展水平的貢獻較大;協調和綠色維度對城市經濟高質量發展水平的貢獻較小。從年度動態變化數據看,城市經濟高質量發展水平及其各維度均處于波動上升,城市經濟高質量發展水平的創新維度變化相對較小,其他維度上升相對較快。

表2 2004—2018年城市經濟高質量發展水平及其維度
由于城市經濟之間并非是獨立的經濟體,而是存在著一定的空間相關關系[30],因此在討論產業結構對城市經濟高質量發展的影響時需要考慮到其空間溢出效應,基于此,本文嘗試運用SARAR模型討論產業結構對城市經濟高質量發展的影響,SARAR模型的數學表達式為:
Y=ρWY+Xβ+μ
(8)
μ=λWμ+ε
(9)
其中,Y表示城市的經濟高質量發展水平,X表示城市產業結構水平,W表示模型的權重矩陣,即城市之間的空間關系,ε表示隨機因素對城市經濟高質量發展的影響,ρ為空間自回歸系數,表示城市經濟高質量發展水平之間相互影響的系數;λ表示殘差項對相鄰城市的影響。
由于城市經濟高質量發展水平與產業結構水平均為結果變量,即城市經濟高質量發展水平與城市產業結構水平之間可能存在著內生性問題。目前解決內生性問題傳統的方式是尋找產業結構的工具變量,但現實中很難找到 “好”的工具變量,同時采用工具變量估計的結果會超出其定義域的范圍。但MLE估計既能避免OLS估計的有偏和不一致問題,又能夠避免工具變量的定義域超范圍的問題。因此本文嘗試采用MLE估計的原理運用SARAR模型分析產業結構對城市經濟高質量發展的影響。
本文研究對象是281個城市,時間跨度為2004—2018年。數據來源于 《中國城市統計年鑒》 《中國縣域統計年鑒(縣市卷)》和各省份統計年鑒。城市經濟高質量發展水平在測度結果部分已述及,此處不再匯報,城市數據的描述性統計分析見表3。

表3 中國城市面板數據統計描述

進行空間計量分析之前,首先要對城市經濟高質量發展水平進行空間相關性檢驗,只有城市經濟高質量發展水平之間存在顯著的空間相關性才能分析城市經濟高質量發展的空間溢出效應,本部分嘗試采用Moran’s I指數測度中國281個城市經濟高質量發展水平的空間相關性,結果見表4。

表4 Moran’s I檢驗結果
由表4空間自相關檢驗結果可知,中國城市經濟高質量發展水平的Moran’s I指數為正,除了2007年的Moran’s I指數沒有通過顯著性水平檢驗,其余年份均通過了顯著性水平檢驗。這說明中國城市經濟高質量發展水平之間存在著顯著的空間相關性,可以運用空間計量模型分析產業結構對城市經濟高質量發展的影響。
由于本文運用的是中國281個城市2004—2018年的面板數據,因此需要討論混合效應、隨機效應和固定效應哪種更適合分析產業結構對城市經濟高質量發展的影響。本文運用BP檢驗討論混合效應和隨機效應哪種更適合研究產業結構對城市經濟高質量發展的影響,發現隨機效應更適合本文的面板數據;運用Hausman檢驗討論隨機效應和固定效應哪種更適合研究產業結構對城市經濟高質量發展的影響,發現固定效應更適合本文的面板數據。因此本文在采用SARAR模型討論產業結構對城市經濟高質量發展的影響時選取固定效應,估計結果見表5。

表5 產業結構對經濟高質量發展的影響
產業結構對城市經濟高質量發展影響的估計結果見表5。由表5可知,模型的空間自回歸項和空間誤差項均通過了顯著性水平檢驗,說明城市經濟高質量發展過程中存在顯著的空間溢出效應,驗證了前文空間相關性檢驗的結果。產業結構對城市經濟高質量發展水平影響的具體分析如下。
(1)產業結構高級化對城市經濟高質量發展水平的影響。由表5的估計結果可知,產業結構高級化一次項對城市經濟高質量發展水平的影響為負,二次項對城市經濟高質量發展水平的影響為正,并且均通過了顯著性水平檢驗。說明城市經濟高質量發展過程中存在著顯著的結構紅利[31-32]。可能的解釋是產業結構高級化對城市經濟高質量發展的影響來源于要素在不同產業間流動所引致的要素效率提升,即產業結構升級能夠促進城市經濟高質量發展。產業結構高級化一次項對城市經濟高質量發展水平的影響為負,產業結構高級化二次項對城市經濟高質量發展水平的影響為正,并且均通過了顯著性水平檢驗。說明產業結構高級化與城市經濟高質量發展水平之間存在著顯著的非線性關系[33],由此可以通過產業結構高級化一次項和二次項的系數計算出,當產業結構高級化為1.8659時,城市經濟高質量發展水平達到最小值;當其大于1.8659時,產業結構升級,則城市經濟發展質量就會提升;當其小于1.8659時,城市產業結構不斷下降,則城市經濟發展質量也會不斷提升。說明產業結構高級化過程中存在著門檻效應,當產業結構高級化水平跨過該門檻值時,產業結構升級能夠推動經濟高質量發展。可能的解釋是當產業結構升級初期時,優質要素會從低效率的產業向高效率的產業流動,這種流動會影響低效率產業的高質量發展水平,例如由于農村勞動力外流導致了農業內卷化[34],進而影響經濟高質量發展;當產業結構水平達到一定的程度時,產業結構升級會促進技術在不同產業間進行擴散,進而提高不同產業的生產效率,從而促進城市經濟高質量發展。
(2)產業結構合理化對城市經濟高質量發展水平的影響。由表5的估計結果可知,產業結構合理化一次項對城市經濟高質量發展水平的影響為正,并且通過了顯著性水平檢驗;產業結構合理化二次項對城市經濟高質量發展水平的影響為負,但沒有通過顯著性水平檢驗。說明城市經濟高質量發展水平提升中存在著動態均衡效應[35]。可能的解釋是通過要素流動使城市內的要素配置更趨向于合理,從而使城市的要素投入結構接近于帕累托最優狀態,進而提高城市經濟高質量發展水平。產業結構合理化的一次項對城市經濟高質量發展水平的影響為正,并且通過了顯著性水平檢驗;產業結構合理化的二次項對城市經濟高質量發展水平的影響為負,但沒有通過顯著性水平檢驗。說明產業結構合理化對城市經濟高質量發展水平的影響是線性的,并且產業結構合理化水平提升能夠推動城市經濟高質量發展。可能的解釋是產業結構合理化水平越低說明城市經濟內要素配置結構越不合理,這種要素配置結構的失衡會抑制城市經濟高質量發展水平提升,即城市經濟內存在要素配置的效率損失。
(3)產業結構高級化對城市經濟高質量發展水平各維度的影響差異,即討論產業結構高級化對城市經濟高質量發展水平二級指標的影響差異。由表5的估計結果可知,產業結構高級化一次項對城市經濟高質量發展水平各維度的影響均為正;產業結構高級化二次項對城市經濟高質量發展水平各維度的影響均為負,產業結構高級化一次項和二次項系數均通過了顯著性水平檢驗。說明產業結構高級化水平對城市經濟高質量發展水平各維度的影響與對城市經濟高質量發展水平的影響結果一致。通過對比產業結構高級化對城市經濟高質量發展水平各維度的影響差異可以看出,產業結構高級化對城市經濟高質量發展水平開放維度的影響系數最大,對綠色維度的影響次之,對創新維度的影響系數最小。說明產業結構高級化主要影響城市經濟高質量發展水平的綠色和開放維度。可能的解釋是城市產業結構不斷升級意味著城市要素由第一(二)產業向第二(三)產業不斷轉移,要素的這種流動會促使城市經濟由封閉小農經濟向開放經濟轉型,進而推動城市經濟開放水平提升;隨著城市產業結構合理化的調整,城市更傾向于選擇要素效率高、產出污染低的產業,進而引致城市經濟高質量發展水平的綠色維度提升;由于城市經濟高質量發展水平的創新維度具有一定程度的外生性,因此產業結構高級化雖然能夠促進城市創新維度的提升,但產業結構高級化對城市創新維度的影響相對較小。
(4)產業結構合理化對城市經濟高質量發展水平各維度的影響差異,即討論產業結構合理化對城市經濟高質量發展水平二級指標的影響差異。由表5的估計結果可知,產業結構合理化一次項對城市經濟高質量發展水平創新、協調、綠色和開放維度的影響均為正,并且均通過了顯著性水平檢驗,對共享維度的影響為正,但沒有通過顯著性水平檢驗;產業結構合理化二次項對城市經濟高質量發展水平協調、綠色、開放和共享維度的影響均為負,但沒有通過顯著性水平檢驗,對創新維度的影響為負,并且通過了顯著性水平檢驗。說明產業結構合理化對城市經濟高質量發展水平各維度的影響與對城市經濟高質量發展水平的影響結果一致。通過對比產業結構合理化對城市經濟高質量發展水平各維度的影響差異可以看出,產業結構合理化對城市經濟高質量發展水平開放維度的影響系數最大,對綠色維度的影響系數次之,不會對共享維度產生影響。說明產業結構合理化主要影響城市經濟高質量發展水平的綠色和開放維度。可能的解釋是城市產業結構合理化調整會選擇利潤率較高、環境污染小的行業,因此產業結構合理化的調整會促進城市經濟高質量發展水平的開放維度和綠色維度水平的提升;由于共享指標表示城市內不同類型居民所享受到經濟發展的紅利,但產業結構合理化表示城市要素在不同產業間流動,這種要素的流動很難影響不同類型的居民是否能享受到經濟發展紅利。
(5)控制變量對城市經濟高質量發展水平的影響。空間計量模型加入了9個控制變量,由于控制變量對城市經濟高質量發展水平及其各維度的影響不是本文研究重點,限于文章篇幅,不再贅述。
本文以五大發展理念為指導,從創新、協調、綠色、開放和共享5個方面構建經濟高質量發展水平的指標體系,并運用熵權TOPSIS法測度了中國城市經濟高質量發展水平各維度及其綜合指標,同時采用空間計量模型分析產業結構對城市經濟高質量發展的影響。主要得到以下結論:城市經濟高質量發展水平及其各維度均處于波動上升;產業結構高級化能夠推動城市經濟高質量發展,并且兩者之間的關系為非線性關系;產業結構高級化主要影響城市經濟高質量發展水平的綠色和開放維度;城市經濟高質量發展水平提升中存在著動態均衡效應,產業結構合理化對城市經濟高質量發展水平的影響是線性的,并且產業結構合理化水平提升在一定程度上會對城市經濟高質量發展產生促進作用;產業結構合理化主要影響城市經濟高質量發展水平的綠色和開放維度。根據以上研究結論,為推動城市產業結構優化升級,釋放城市結構紅利,推動城市高質量發展,得出如下政策啟示。
(1)重視城市經濟高質量發展。中國城市在經濟發展過程中多數主張數量優先的發展戰略,導致城市經濟發展數量指標相對較快,但城市經濟高質量發展水平相對較低。因此,在推動城市經濟高質量發展過程中,要改變 “唯GDP論英雄”,即經濟發展不僅要關注經濟發展水平,而且還要關注經濟發展質量,并根據城市的資源稟賦確定城市高質量發展模式,進而推動城市經濟向高質量發展轉變。
(2)推動城市經濟協同優化,實現整體高質量發展。產業結構對城市經濟高質量發展水平各維度的影響存在著顯著的差異,這不利于中國經濟可持續發展。因此,在推動城市經濟高質量發展水平過程中,還需要采取相應的城市協調發展戰略,從中國城市的全局出發,制定城市區域協調互動機制,通過城市的空間溢出、走出去和引進來的互動交流和城市內部的經濟協調互動等多種方式推動不同類型不同地區城市經濟高質量發展水平提升,最終全面提高不同城市的經濟高質量發展水平。
(3)依靠 “一帶一路”戰略,推動中西部地區城市經濟高質量發展。中國東中西部城市經濟高質量發展水平以及驅動機制都存在著一定的差異,因此中西部城市須以 “一帶一路”戰略為契機,提升城市經濟發展的創新水平和地區開放程度,進而發揮中西部地區的特色優勢,將中西部地區的特色優勢演變成中西部地區城市經濟發展的比較優勢,從而培育中西部城市的特色產業體系,避免中西部城市與東部城市的同質化競爭,最終實現城市協同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