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艷 于立宏



摘要 采礦權安全性是影響采礦企業投資行為的關鍵因素。文章聚焦采礦權安全性對企業綠色技術創新行為的影響,通過演化博弈模型和L-V模型,分析了采礦權安全性影響下,政府規制行為選擇與采礦企業綠色技術創新行為的動態演化過程,進而采用2019年中國采礦權交易數據進行了仿真模擬。結果發現:①當采礦權安全性較低時,其對采礦企業的綠色技術創新具有倒逼作用,但隨著研發投入的增加和研發周期的增長,企業的綠色技術創新動力不斷降低。②當采礦權安全性較高時,研發投入過高或過低均難以激勵采礦企業開展綠色技術創新,但是,研發投入越低,政府越傾向于采用規制策略。③當采礦權安全性處于中等狀態時,企業演化穩定策略與研發投入有關,而政府的演化穩定策略為規制。④綠色技術創新增長率具有促進采礦企業綠色技術創新的作用,增長率越高,采礦企業對綠色研發投入的預期收益越高,綠色創新意愿也越強。⑤采礦權期限限制了技術影響因子的作用。受私有企業綠色技術創新的影響,只有在中型礦權中,國有企業才具備更強的創新能力和創新積極性,而在大型礦權和小型礦權中,國有企業不具備綠色技術創新優勢。基于以上結論,研究認為,政府在以政策手段引導采礦企業的綠色技術創新時,應該強化綠色技術水平在礦業權競爭性出讓中的作用,并結合不同規模與類型的采礦權特征深化礦業權制度改革;通過營造采礦業綠色創新環境,加強政府配套政策的協調與配合,提高多種政策的協同有效性,推動采礦業綠色技術水平的提高和生態環境保護。
關鍵詞 采礦權安全性;政府規制;綠色技術創新
中圖分類號 F062.1;F062.9? 文獻標識碼 A? 文章編號 1002-2104(2021)04-0096-12? DOI: 10.12062/cpre.20200941
“十四五”時期是中國推進生態文明建設和經濟高質量發展的攻堅期。在礦產資源領域,綠色發展與轉變資源利用方式仍然是推動產業高質量發展的關鍵抓手。2019年7月,自然資源部在《關于開展省級礦產資源規劃(2021—2025)編制前期工作的通知》中,要求將礦業綠色發展、礦產資源節約集約利用等作為重大關鍵問題,并深化研究礦業權設置區劃、高質量發展等問題。為了加快采礦業綠色發展和轉型升級,中國正在形成比較完善的綠色礦業發展激勵政策體系,以鼓勵采礦企業開展綠色技術創新,轉變發展方式。
在政府追求生態效益優先的背景下,產權交易是采礦企業投資的原動力,產權制度安排和綠色技術創新是改善資源環境問題,優化資源配置的關鍵[1]。然而,中國礦產資源采礦權平均規模較小,期限普遍較短,且經常面臨政府行政性收回等問題,這種采礦權的不安全性致使中小型礦山缺乏綠色發展的能力與動力。從礦山規模來看,小型采礦權市場的進入門檻低,企業規模往往較小,缺乏集約高效開采資源的能力,粗放式開采帶來嚴重的資源浪費。同時,較短的礦業權有效期也導致企業缺乏綠色技術創新以及轉向綠色發展模式的內在激勵。受礦產種類、資源儲量等因素的影響,采礦權配置的所有制結構不均衡特征明顯。比如,在非金屬礦產資源領域,私有企業采礦權數量較多;而在能源礦產領域,以煤炭為例,資源儲量越高,國有企業在采礦權交易中的優勢越明顯。這可能通過采礦權獲得成本、采礦權期限等因素影響企業綠色技術創新行為。此外,在綠色礦山建設過程中,很多地區采取了采礦權整合重組、關停取締以及淘汰關閉落后礦山企業等政府規制行為,倒逼礦山企業開展綠色技術創新。雖然這在一定程度上能夠刺激企業創新,加快綠色礦山建設,但是,也正是因為如此,誘發了采礦權不安全性問題。特別是在各級政府“生態保護優先”原則的指導下,政策性關閉礦山采礦許可證的做法更可能加劇企業對采礦權不安全的預期,影響了企業發展方式的轉變。
那么,采礦權退出真的是促進礦產資源有效開發與環境保護的雙贏策略嗎?特別是在中國中小型礦權比例過高的情況下,較短的采礦權期限和采礦權行政性收回的預期是否會加劇企業的短期行為,使采礦企業更注重短期目標,而忽視綠色技術創新以及轉型發展帶來的長期收益呢?采礦權制度究竟如何與政府規制手段協同作用,對企業綠色技術創新產生影響?在綠色礦山建設越來越嚴格的情況下,國有企業在采礦權交易中的自然優勢能否延續到綠色技術創新領域?
現有對礦業權規制的研究很少聚焦于采礦權安全性與企業綠色技術創新的關系,立足于國有企業和私有企業在采礦權市場上的不均衡地位,探討采礦企業綠色技術創新競爭的文獻則更少。文章考慮采礦權安全性因素,通過構建政府與企業、國有企業與私有企業之間的演化博弈模型,研究不同采礦權安全性等級下,政府規制與企業綠色技術創新的策略演化過程,以及國有企業和私有企業的綠色技術創新競爭,并用2019年非金屬礦產資源采礦權交易數據進行仿真模擬,實證檢驗采礦權安全性、采礦權所有制以及政府規制等因素對采礦企業綠色技術創新行為的影響及其路徑,為采礦企業綠色技術進步和轉型升級以及相關政府決策提供參考依據。
1 理論綜述與影響機制
1.1 采礦權安全性的界定
2019年《關于統籌推進自然資源資產產權制度改革的指導意見》中要求,促進自然資源集約開發利用和生態保護修復需要以落實產權主體為關鍵,市場配置與政府監管相結合,探索所有者權益的有效實現和資源的合理利用,實現礦產資源的經濟價值與生態價值。具體而言,在市場經濟條件下,產權的可交易性對于提高產權效率具有重要意義,礦產資源的財產屬性決定了其經濟價值通過交易實現,資源產權明晰和市場交易是實現資源合理定價以及可持續發展的關鍵[2-3]。
改革開放以來,中國不斷健全礦產資源管理制度,探索礦業權市場化交易方式。根據國土資源部關于印發《礦業權交易規則》(國土資規〔2017〕)的通知,礦業權是指探礦權和采礦權,礦業權交易主要包括轉讓、招標、拍賣、掛牌、申請在先以及協議等方式。鑒于中國礦產資源勘探與開采的市場化發展程度不同,且探礦權和采礦權對企業綠色技術創新的影響差異較大,同時考慮數據可得性,文章主要研究采礦權。
從物品性質而言,礦產資源具有準公共物品性質,單一的市場配置或國家所有容易造成產權配置的失靈,通過礦業權市場進行配置才是最有效率的[4]。從法律意義上而言,礦業權本身是一種財產權,其可轉讓性有利于提高礦產資源開發利用效率。在礦業權流轉過程中,與新形勢的不適應以及限制過多,導致礦業權交易市場化程度不高[5],而礦業權交易本身具有的不確定性和市場信息不對稱更是降低了交易效率[6],這些都不利于政府對礦產資源的行政管理、市場化配置以及礦業權主體利益的實現。由于產權性質、政府規制等因素的影響,礦業權市場具有不完全競爭性,存在礦業權重疊、產權不明晰以及產權殘缺等問題。這些不完全產權容易導致礦產資源價值成為企業競相爭奪的“資源租”,不利于礦業權市場效率的實現[7]。
中國環境保護的實踐顯示,在政府干預環境問題時,礦業權存在政府干預下的退出、清理以及停業整改等風險。產權不安全性還與產權被征用的風險有關[8]。礦業權主體存在對礦業權的不穩定預期,也會因為擔心礦業權使用期限問題而出現破壞性開采和掠奪性開采等短期行為[9]。事實上,由于中小礦權的期限較短,容易面臨采礦權到期后的退出、變更以及注銷等問題,即使資源儲量足夠,具有申請延期的可能性,也會存在延期失敗的情形,這些都會影響采礦企業對未來預期的不確定性,并進而影響其綠色技術創新行為與轉型發展。因此,文章所指的采礦權安全性是指在政府各類規制影響下,采礦權的存續不存在因外在因素導致的中斷或終止等風險,這類風險包括采礦權期限較短導致的延期不確定性以及因政府干預導致的采礦權收回、終止等兩種情形。
1.2 礦業權配置對企業行為的影響
礦業權安全性影響采礦企業開采投資與行為。礦業權有效配置研究的基礎是產權理論[10-11]。正如科斯所指出的,清晰的產權界定是市場交易的先決條件。然而,產權安全是前提。產權制度對資源利用、投資激勵以及經濟內在增長等具有核心作用[12-13]。產權不安全是影響礦產資源開采行為與投資行為的關鍵因素,對資源開采量、開采方式選擇等具有直接影響。Besley[14]對于產權制度與投資激勵之間的關系研究認為,土地產權不安全會導致土地權利的遞減,而當土地產權明確且能夠交易或抵押時,則農民會增加土地投資。Costello和Grainger[15]認為較強的個人產權有利于實現更加經濟有效的資源開采路徑。不安全的產權容易導致資源過度開采,加劇礦產資源產業的資源代際外部性與環境外部性問題[16-17]。原因在于,產權不安全情況下,企業對未來資源價值預期偏低以及非持續方式開采獲得的收益偏高[18],影響企業投資,這與某些生態、技術和體制環境下,私人財產制度的協調和排斥成本有關[19]。因此,在產權有限使用期限下,政府管理者可以通過提供足夠的激勵,使企業愿意以短期收益換取長期不確定性收益[20]。
產權所有制屬性同樣對企業開采行為產生重要影響。不同產權制度下的交易成本不同,在交易成本為正的現實世界中,公平有效的產權制度是能源產業民營經濟內生發展模式的制度基礎[21]。于立宏和李嘉晨[22]的研究結果顯示,資源型國有企業在經營效率、規模經濟和綠色技術創新方面均優于私有企業。礦業權規制中存在的政府分權、逆向選擇等因素是引致中國礦業權市場礦權重疊、采富棄貧、掠奪開采、環境弱化、成本次優等效率差異性的重要原因,特別是礦業權重疊模糊了產權的有效邊界,導致資源開采市場的不完全性加劇,對煤炭開采的全要素生產率造成阻滯[7, 23];如果考慮煤炭資源稅因素,礦業權重疊則對煤炭產業的技術效率具有門檻效應[24]。
以上研究包括礦業權安全性、礦業權所有制配置對企業投資和行為的影響,以及礦業權重疊對相關產業技術效率的作用。但是,很少有研究涉及礦業權不安全對企業綠色技術創新行為的研究。考慮到礦業權安全性對企業行為的重要影響作用,從企業收益和產業長遠發展來看,開展采礦權安全性與企業綠色技術創新關系的研究具有現實必要性。
1.3 采礦權安全性對綠色技術創新的影響機制
1.3.1 采礦權安全性與政府規制的關系
采礦權不安全導致資源過度使用或開采。在資源環境約束下,采礦權安全性是未知的。資源儲量越少,采礦權規模往往越小,采礦企業的短期行為越明顯,從而產生更為強烈的環境負外部性和資源耗減,越容易在政府規制下喪失采礦權。但是,礦產資源開采與使用過程中的負外部性問題卻無法通過市場機制緩解,企業缺乏提供環境與資源等公共品的內在動力[4],即采礦權交易制度在解決資源環境的負外部性問題中存在局限性,只能作為一種可行的制度改進,仍然需要政府規制[1, 25]。文章的政府規制是指為了解決礦產資源產業的環境與資源負外部性問題,政府對采礦企業活動所采取的行為,比如,政府對礦業權人的技術標準、資源環境稅費以及稅費減免、總量控制和其他污染控制措施等資源環境管理政策,這些都可能影響礦業權主體的策略性行為,進而影響采礦業投資[7, 26-27]。
1.3.2 政府規制與采礦企業綠色技術創新的關系
在采礦業中,綠色技術是指能夠提高資源開采效率、降低生態破壞與污染排放的工藝改進及技術進步,是緩解負外部性的有效手段,也是推動礦產資源開采綠色化轉型的重要推手,以最大限度實現環境、經濟和社會效益的統一。但是,對傳統開采技術的路徑依賴,導致新技術的研發與推廣需要大量的資金、勞動力等要素投入,致使綠色技術創新投入大,成本高,企業需要承擔較高的風險[28-29],并且綠色技術的外部性與溢出性也導致研發成本與收益不完全掛鉤[30],開采企業缺乏推廣綠色技術的積極性,需要政府對企業進行有效的監管。這可能導致政府與采礦企業之間的長期動態博弈。馬媛和潘亞君[31]研究了政府與煤炭開采企業之間的博弈過程,發現政府監管成本和預期收益會對博弈均衡產生影響,而綠色開采收益、非綠色開采收益、綠色開采成本、非綠色開采成本、政府補貼以及非綠色開采政府罰款與企業損失參數等均會影響博弈穩定策略。污染處理收益、環保部門污染懲罰力度和政府污染監測成本較高時,企業污染較為嚴重[32]。
在現有研究中,針對政府規制與綠色技術創新關系的研究較多,但對在不同情境和變量因素下,政府規制對綠色技術創新到底是促進作用還是倒逼作用并沒有定論。究其原因,在綠色技術創新的動態過程中,政府與企業之間是相互影響的,企業在何種規制情形下選擇綠色技術創新,以及政府在企業何種行為下會選擇何種規制,取決于政府和企業對未來行為策略的預期收益。
1.3.3 政府規制下采礦權安全性與綠色技術創新的關系
產權和政府規制是緩解資源過度耗減與環境負外部性問題的有效選擇[33]。一方面,政府以采礦權退出與清理等政府行政式規制以及環境規制對采礦企業綠色創新行為產生強制性,另一方面,政府可以通過采礦權市場化配置的競爭機制引導采礦企業的綠色技術創新行為。
(1)采礦權安全性對綠色技術創新的傳導機制。由于綠色技術具有公共品特征,主要用于解決環境與資源耗減等負外部性問題,因此,采礦企業缺乏綠色技術創新的內在動力。在政府相關政策影響下,采礦企業會根據政策要求、市場變化和自身能力等因素決定是否開展綠色技術創新活動。如果政府的環境政策可以降低綠色技術收益的不確定性,提高綠色技術研發收益的穩定性,則能夠增加創新[34]。考慮采礦權因素后,采礦權是否安全則直接影響采礦企業對未來的預期。假設采礦權主體是明確的,預期不變,考慮綠色技術的研發投入與研發周期以及可能產生的技術溢出效應,采礦權安全性越高,則采礦企業開展綠色技術創新的意愿越強;反之,則不會投資于綠色技術創新,短期行為明顯。
事實上,政府與采礦企業之間的信息是不對稱的,存在政府規制與采礦企業之間的博弈。假設政府在采礦權配置中以捆綁綠色技術標準作為規制方式,并以此作為判斷采礦權進入或退出市場的標準;采礦企業則通過綠色技術創新的成果獲得或喪失采礦權。那么,為了獲得較為安全的采礦權,滿足政府標準,開展綠色技術創新則是采礦企業的理性選擇:即采礦權期限較短或采礦權不安全性較高的企業更有可能開展綠色技術創新。如果采礦權安全性非常高,只要企業能夠承擔政府規制成本,就不存在開展綠色技術創新的激勵,綠色技術創新水平反而更低[35]。
(2)采礦權安全性對綠色技術創新的市場競爭機制。采礦權安全性與政府規制通過市場競爭機制內部化交易成本,以激勵采礦企業的綠色技術創新行為。
在采礦權市場的進入競爭中,采礦權交易淘汰不具備綠色技術創新能力的企業。根據《礦業權交易規則》,采礦權交易主體應該滿足中國礦業權交易的申請條件與資質條件,具備相應的資源開發利用能力和礦山地質環境保護與土地復墾能力等。而在采礦權存續競爭中,大規模礦山的進入門檻較高,需要具有較強的資本實力、較高的生產規模與技術水平,因此,采礦許可證年限較長的采礦企業更可能開展綠色技術創新。作為政府參與和干預經濟的重要手段,國有企業開采規模與技術水平往往優于私有企業,也更加具備開展綠色技術創新的動力[36]。因而,在以綠色技術創新能力為重要考核標準的采礦權競爭中,國有企業具有較高的綠色技術創新優勢,更容易獲得長期采礦權。隨著政府規制強度的增加,采礦權不安全性具有倒逼私有企業開展綠色技術創新的作用。以非金屬礦產資源的采礦權為例,非金屬礦產資源種類繁多,伴生礦藏多,單個礦山資源儲量較低,采礦權許可證年限往往較短,安全性不足。較低的市場進入門檻形成了私有企業綠色技術創新能力先天不足的局面,更加劇了私有企業采礦權的不安全性,因為如果不開展綠色技術創新,企業隨時面臨采礦權退出的風險。因此,采礦權不安全性反而具有倒逼私有企業積極開展綠色技術創新的作用。
綜上所述,采礦權安全性、政府規制與綠色技術創新的影響機制關系如圖1所示。
2 模型構建
2.1 政府規制與采礦企業綠色技術創新
2.1.1 演化博弈模型構建
假設博弈的參與主體為政府部門和采礦企業,雙方都是有限理性的,且雙方的信息具有不對稱性。政府部門的采礦權配置會在一定程度上影響企業綠色技術創新行為。在假定其他采礦權配置要求不變的情況下,如果企業綠色技術創新能夠達到政府技術標準,則不收回采礦權;如果達不到,則收回采礦權。假設采礦權安全系數為θ,θ∈[0,1],表示在政府礦業權規制和其他環境規制影響下,采礦權不會被政府行政性收回的概率,θ越大,表明采礦權安全性越高,反之,則采礦權安全性越低。
假設環境規制能夠影響企業綠色技術創新行為,政府部門是否采取規制措施取決于采礦企業的綠色技術創新水平。同時,如果企業達到政府規制要求,還可以獲得政府補貼。政府部門的策略為規制和不規制,政府規制的概率設為x(0≤x≤1),則政府不規制的概率為1-x。
采礦企業以綠色技術創新應對政府規制,即以技術進步降低采礦活動中的生態破壞和環境污染。企業是否開展綠色技術創新活動受到采礦權安全性的影響。面對政府的資源環境管理目標,企業的對應策略是開展綠色技術創新和不開展綠色技術創新,假設企業開展綠色技術創新的概率為y(0≤y≤1),則不開展綠色技術創新的概率為1-y。
在政府規制情況下,如果采礦企業選擇開展綠色技術創新,研發投資受采礦權安全系數的影響,為θC,即采礦權越安全,企業技術研發的未來預期收益越高,研發投資也越多。企業的收益為R-θC+S-Cp,其中,S為企業開展綠色技術創新獲得的政府補貼, Cp為采礦權使用成本。此時,政府收益為W+Cp-S,其中,W表示因采礦企業綠色技術創新帶來的社會福利提高。如果采礦企業不開展綠色技術創新,企業的收益為R-Ce-Cp,其中,Ce表示采礦企業不開展綠色技術創新時需要繳納的規制成本,此時,政府收益為Ce+Cp。
在政府不規制的情況下,如果采礦企業選擇綠色技術創新,企業的收益為R-θC-Cp,政府的收益為Cp+W。如果采礦企業不開展綠色技術創新,企業收益為R,政府收益為Cp。在政府采礦權配置下,博弈雙方收益矩陣如表1所示。
由于博弈雙方策略選擇概率是未知的,因此形成了一種混合策略。無論是政府部門還是采礦企業,都不會單方面改變策略,以增加額外的成本付出。因此,文章演化博弈分析此混合策略,由表1可以分別計算以下幾種收益:
對于政府部門而言,規制與不規制的期望收益分別為:
E11=y(W+Cp-S)+(1-y)(Ce+Cp )=yW-yS+
(1-y) Ce+Cp (1)
E12=y(Cp+W)+(1-y) Cp=yW+Cp(2)
政府部門的平均期望收益為:
E1=xE11+(1-x) E12=-xyS+x(1-y) Ce+
yW+Cp (3)
此時,政府規制的復制動態方程為:
F(x)=dxdt=x(E11-E1 ) =x(x-1)[yS+
(y-1) Ce ](4)
采礦企業開展綠色技術創新與不開展綠色技術創新的期望收益為:
E21=x(R-θC+S-Cp )+(1-x)(R-θC-Cp )
=xS+R-θC-Cp (5)
E22=x(R-Ce-Cp )+(1-x)R=R-xCe-xCp(6)
采礦企業的平均期望收益為:
E2=yE21+(1-y) E22=xyS-yθC+R+
x(y-1) Ce+(xy-x-y)Cp?? (7)
此時,采礦企業開展綠色技術創新的復制動態方程為:
F(y)=dydt=y(E21-E2? )=y(y-1)
[θC-xS-(x-1)Cp+xCe](8)
在采礦權傳導機制下,政府部門與采礦企業行為選擇的最優均衡點是在策略動態調整中形成的,此時形成的策略為演化穩定策略。
令(4)和(8)分別等于0,解得兩組穩定狀態的解為:
x1=0, x2=1, y*=CeS+Ce
y1=0,y2=1,x*=θC+CpS+Cp-Ce
由此,得到系統的均衡點為:A(0,0),B(1,0),C(0,1), D(1,1), O(θC+CpS+Cp-Ce,CeS+Ce)。
2.1.2 政府和采礦企業的策略演化穩定性分析
(1)政府規制策略的演化穩定性分析。當y*=CeS+Ce時,有F(x)=0,這表示所有的x都是穩定狀態,即不管政府是否采取規制措施,都是演化穩定策略。
當y*≠CeS+Ce時,x1=0, x2=1均是使F(x)=0的點,即兩個穩定均衡點。但是,是否是演化穩定策略還需要進一步判斷。由于演化穩定策略ESS要求抗擾動特征,只有當dF(x)dx<0時才是演化穩定策略。計算可得dF(x)dx=(2x-1)[(yS+(y-1) Ce ]。當y>CeS+Ce時, dF(x)dx|x=0<0,x=0是均衡點,政府不采取規制措施。當y 采取規制以倒逼采礦企業開展綠色技術創新。因此,政府規制的ESS動態趨勢如圖2所示。 (2)采礦企業綠色技術創新策略的演化穩定性分析。當x*=θC+CpS+Cp-Ce時,有F(y)=0,這表示所有的y都是穩定狀態,即不管采礦企業是否開展綠色技術創新,都是演化穩定策略。 當x*≠θC+CpS+Cp-Ce 時,y1=0, y2=1均是使F(y)=0的點,即兩個穩定均衡點。但是,采礦企業綠色技術創新的演化穩定策略還需要進一步判斷。由于演化穩定策略ESS要求抗擾動特征,只有當dF(y)dy<0時才是演化穩定策略。計算可得dF(y)dy=(2y-1)[θC-xS-(x-1)Cp+xCe],當x<θC+CpS+Cp-Ce時,dF(y)dy|y=0<0,y=0是均衡點,此時,采礦企業開展綠色技術創新的收益低于不創新時的收益,因此,采礦企業不會開展綠色技術創新。當x>θC+CpS+Cp-Ce時,dF(ydy|y=1<0,y=1是均衡點,此時,采礦企業選擇綠色技術創新以獲得更高收益。因此,采礦企業綠色技術創新的ESS動態趨勢如圖3所示。 2.2 采礦企業所有制結構與綠色技術創新 2.2.1 L-V模型構建 受礦產種類、資源儲量以及采礦企業綜合能力等因素影響,采礦權安全性和采礦許可有效期存在所有制差異,并進而影響國有企業和私有企業的綠色技術創新意愿與水平。本部分內容將采用L-V模型分析國有企業和私有企業在綠色技術創新中的動態博弈演化過程。 L-V模型是借鑒生物種群理論發展而來的種群間共生關系的微分方程動態系統模型,可以實現對種群之間競爭與合作關系的量化研究[37]。假設采礦權配置以綠色技術水平為判斷標準,在同一個采礦權市場,采礦權的所有制結構包括國有企業和私有企業。為了獲得更多的采礦權,國有企業與私有企業之間存在綠色技術創新的競爭。以g(t)表示t期采礦權安全系數影響下的綠色技術創新產出量,g·(t)表示綠色技術創新的增長率,有g·(t)=dg(t)dt,f(g)表示綠色技術創新的瞬時增長率g·(t)g(t)。假設綠色技術創新是以達到政府規制目標為基準,其市場需求量是常數L。當L~∞ 時,綠色技術創新的瞬時增長率 f(g)為常數τ, τ∈[0,1],有f(g)=g·(t)g(t)=τ,即g·(t)=τg(t)。 現實的采礦權市場中,受技術無限性、溢出性以及采礦權安全系數的影響,采礦企業的綠色技術創新數量有限,即L是有限的。因此,設綠色技術創新密度為g(t)L,隨著技術水平的提高,研發難度會越來越大,出現技術研發的阻滯,需要更高的研發投入維持綠色技術創新增長。當g(t)>L時,隨著研發投入的增加,采礦企業會逐漸放棄綠色技術創新;而當g(t) f(g)= τ-τ·θg(t)L=τ·(1-θg(t)L)(9) 2.2.2 國有企業和私有企業的的綠色技術創新演化過程 根據以上假設,國有企業和私有企業處于同一個采礦權市場,f1和f2分別表示私有企業和國有企業的綠色技術創新瞬時增長率,國有企業和私有企業存在競爭關系,均受到采礦權安全系數影響,得到Kolmogorov模型式: f1 (g1,g2,θ1 )=g1 ·(t)g1 (t)(10) f2 (g1,g2,θ2 )=g2· (t)g2 (t)(11) 結合式(9),式(10)和式(11)可轉換為L-V模型: g1 ·(t)g1 (t)=τ1·(1-θ1 g1L1 -μ12·θ2 g2L2 ) g2 ·(t)g2 (t)=τ2·(1-θ2 g2L2 -μ21·θ1 g1L1 )(12) 國有企業與私有企業的綠色技術創新并不是相互獨立的,具有相互影響作用。式中,μ12、μ21為技術影響因子。 μ12表示國有企業綠色技術創新對私有企業綠色技術創新產出的影響程度,可能是國有企業綠色技術創新的溢出效應,也可能是因國有企業的綠色技術創新而導致的對政府補貼的擠占效應。μ21表示私有企業對國有企業的技術影響因子。 同時,國有企業與私有企業的綠色技術創新均受到研發阻滯效應的影響,來自自身的阻滯效應為θiLi ,i=1,2,受對方創新影響的阻滯效應為μij θjLj (i,j=1,2且i≠j)。 2.2.3 國有企業和私有企業的演化穩定性分析 假設兩類企業群體均采取獨立創新策略,排除研發合作的可能性,那么,兩個群體間的綠色技術創新最終會達到演化穩定均衡。 由(12)式可得私有企業和國有企業綠色技術創新的復制動態方程為: g1· (t)=dg1(t)dt=τ1·g1 (t)·(1-θ1 g1L1 - μ12·θ2 g2L2) g2·(t)=dg2(t)dt=τ2·g2 (t)·(1-θ2 g2L2 - μ21·θ1 g1L1 )(13) 令g1·(t)=g2·(t)=0可得演化均衡點分別為,G1(0,0)、G2 (L1θ1 ,0)、G3 (0,L2θ2)、G4((1-μ12)L1θ1 (1-μ12 μ21),(1-μ21)L2θ2 (1-μ12 μ21))。 根據演化穩定均衡條件,國有企業和私有企業綠色技術創新的均衡點穩定性與綠色技術創新增長率τ1和τ2、技術影響因子μ12和μ21有關,不存在演化穩定均衡點。 由式(13)可得,私有企業和國有企業綠色技術創新的線性表示分別為: N1:1-θ1 g1L1 -μ12·θ2 g2L2 =0 N2:1-θ2 g2L2 -μ21·θ1 g1L1 =0 直線N1與g1=0的交點為(0,L2μ12 θ2 ),與g2=0的交點為(L1θ1 ,0);直線N2與g2=0的交點為(L1μ21 θ1 ,0),與g1=0的交點為(0,L2θ2)。 在均衡點G2 (L1θ1 ,0)上,穩定條件是μ21>1 。當同時有μ12<1時,如圖4(a)所示,隨著時間的推移,最終結果收斂于G2。此時,采礦權市場的綠色技術進步來源于私有企業的創新,國有企業綠色技術創新喪失競爭力。由此,采礦權配置集中于私有企業。 當μ12>1且μ21<1時,如圖4(b)所示,均衡點G3 (0,L2θ2 )處于穩定狀態,說明私有企業的綠色技術創新不再對采礦權配置產生影響,最終采礦權配置收斂于國有企業。 當μ12<1且μ21<1時,均衡點G4 ((1-μ12)L1θ1 (1-μ12μ21),(1-μ21)L2θ2 (1-μ12 μ21))處于穩定狀態。兩類采礦企業的綠色技術創新動態演化趨勢如圖4(c)所示,此時,國有企業和私有企業的綠色技術創新在采礦權所有制結構配置中的影響為 g1g2 =(1-μ12)·L1·θ2(1-μ21)·L2·θ1 。 當μ12>1且μ21>1時,均衡點G4 ((1-μ12)L1θ1 (1-μ12μ21),(1-μ21)L2θ2 (1-μ12μ21))為鞍點。圖4(d)中,在OS曲線右側,國有企業綠色技術創新對私有企業的影響大于私有企業自身的綠色技術創新決策。因此,隨著時間t的變動,私有企業的綠色技術創新趨向于點(L1μ21 θ1,0);而在OS曲線左側,私有企業的綠色技術創新對國有企業的影響高于國有企業自身的作用,因此,國有企業的綠色技術創新更加趨向于點(0,L2μ12 θ2 )。 當μ12=1且μ21=1時,國有企業與私有企業綠色技術創新的直線重合,其上任何一個點都可能是均衡點,具體取決于采礦權配置時的初始技術水平、采礦權安全系數以及其他相關因素。 3 仿真模擬分析 以上內容從理論模型上分析了采礦權安全性對采礦企業綠色技術創新的影響,接下來,文章將采用MATLAB R2019b對兩個模型進行數值模擬。 3.1 演化博弈模型的仿真模擬 假設初始狀態時,政府規制策略的選擇與企業綠色技術創新決策的概率均為0.5,橫軸表示時間t,為模擬周期;縱軸表示政府選擇規制策略和企業開展綠色技術創新策略的概率,演化范圍在[0,1]之間。 由復制動態方程(4)、(8)可知,政府規制與研發補貼S、規制成本Ce有關,而影響企業綠色技術創新的因素包括采礦權安全系數θ、研發投入C以及采礦權使用成本Cp。其中,采礦權的使用成本與礦山規模有關,不受其他因素的影響,因此,假設采礦權使用成本為固定常數,Cp=0.1。其他影響因素之間存在相關關系,一方面,企業研發投入與采礦權安全性相關,采礦權越安全,企業開展綠色技術創新的積極性越高,研發投入越多,此時,企業獲得的研發補貼也越多;另一方面,由于綠色技術創新的外部性與技術溢出效應,即使企業不開展綠色技術創新,排除政府收回采礦權的情況,長期內企業也具有獲得先進綠色技術的可能性。因此,文章分別假設采礦權安全系數θ=0.2、θ=0.5、θ=0.8,代表三種安全等級,即低安全、中等安全和高安全。每一種安全等級下分別設置不同水平的研發投入。 (1) θ=0.2,采礦權低安全情形。由圖5可以發現,當采礦權很不安全時,采礦企業的綠色技術創新行為差異很大。當研發投入水平C=0.2時,企業選擇綠色技術創新的概率迅速降低,演化策略最終穩定在y=0的非綠色技術創新策略上。而政府采取規制策略的可能性則不斷提高,演化策略穩定在x=1。當C=0.5時,企業選擇綠色技術創新的概率呈現下降趨勢,但始終大于0.2,說明采礦權喪失的風險激勵企業開展綠色技術創新,而隨著研發周期的不斷增長和研發投入的增加,企業研發的動力不斷降低。當C=0.8時,采礦權不安全對企業技術創新的激勵作用更加明顯,雖然在演化初期企業研發概率有所下降,但長期來看,企業選擇綠色技術創新的可能性不斷提高,概率始終高于0.5,甚至超過0.8。與此相對應,政府規制策略則呈現平緩的倒U型,說明采礦權不安全對企業技術創新的倒逼作用已經足以實現政府規制目標,政府采用規制手段的概率較低。 (2)θ=0.5,采礦權中等安全情形。圖6顯示,研發投入C=0.2和C=0.5時,企業綠色技術創新的演化穩定策略均為y=0,研發投入與演化周期呈正相關,即研發投入較高時,演化周期相對較長。此時,政府規制策略也逐漸達到演化穩定策略x=1。這說明采礦權安全性對企業綠色技術創新的激勵不斷降低,政府需要采用規制策略達到環境目標,因此,政府行為穩定在規制策略,而企業最終穩定在不研發狀態。當研發投入C=0.8時,在演化周期內企業綠色創新不存在穩定策略,而政府采取規制策略的概率不斷上升,沒有形成演化穩定均衡。 (3)θ=0.8,采礦權高安全情形。從圖7中可見,當研發投入C=0.5時,短期內企業開展綠色技術創新的概率最高,研發周期也高于其它情況。這說明當采礦權安全性較高時,研發成本較低或較高,都不足以激勵企業開展綠色技術創新,這是因為企業對于不開展綠色技術創新所要付出的成本預期較低,即使考慮政府規制成本,也遠低于采礦權帶來的收益。此時,政府規制與企業的研發投入呈現負相關,即研發投入越低,政府采取規制措施的概率越大,并且政府在長期內具有嚴格規制的傾向。企業研發投入在C=0.2和C=0.5水平時,政府規制概率的發展趨勢基本一致,但當企業研發投入較高時,政府采取規制措施的可能性相對較小。綜合來看,不管研發投入高還是低,企業演化周期均較短,最終均穩定在y=0;而政府規制策略的演化周期則較長,很難達到穩定均衡。 3.2 L-V模型的仿真模擬 以2019年中國自然資源部采礦權“招拍掛”公示的數據對采礦權市場的國有礦權與私有礦權演化軌跡進行模擬分析。 采礦權在所有制結構上可以劃分為國有礦權、私有礦權、集體礦權和外資礦權等。由于集體礦權具有集體所有制特性,與國有礦權類似,因此,將集體礦權并入國有礦權。而在采礦權市場中,外資礦權較少,且以投資私有礦權為主,因此,文章將外資礦權并入私有礦權。 由于國有企業和私有企業在同一采礦權市場上,假設兩者的采礦權安全系數相同,因此,有θ1=θ2。大型礦權的采礦許可年限大于20年,安全性相對較高,設θ1=θ2=0.8;中型礦權為中等風險,設θ1=θ2=0.5;小型礦權的年限較短,生產規模較小,技術研發的能力與動力較小,安全性較低,設θ1=θ2=0.2。 (1)技術創新增長率τ對企業綠色技術創新的影響。假設國有企業與私有企業之間綠色技術創新的技術影響因子相同,μ12與μ21均小于1,設為μ12=μ21=0.4,此時模擬國有企業和私有企業的技術創新增長率不同取值時,對不同礦權規模的兩類企業綠色技術創新演化軌跡的影響。文章分別模擬τ1>τ2,τ1=τ2,τ1<τ2時私有企業與國有企業的演化軌跡。結果發現,在其它條件不變情況下,兩類企業的綠色技術創新增長率τ對演化軌跡的影響趨勢是一致的。其中,選擇綠色技術創新的私有企業數量均快速上升后趨于均衡,不受礦權數量和礦權規模的影響。當τ1>τ2,即私有企業技術創新增長率高于國有企業創新增長率時,私有企業在短期內具有綠色技術創新的內在激勵,此時,國有企業的綠色技術創新處于緩慢增長狀態,并逐漸形成演化均衡。隨著τ1降低,τ2增大,私有企業開展綠色技術創新的數量降低,國有企業的綠色技術創新數量增加,說明綠色技術創新增長率是促進采礦企業開展綠色技術創新的內在驅動因素,技術創新增長率越大,企業對綠色研發投入的預期收益越高,綠色技術創新的意愿越強。 (2)技術影響因子μ對綠色技術創新的影響。文章分別模擬技術影響因子在μ12>μ21,μ12=μ21和μ12<μ21時三種規模礦權下私有企業與國有企業的綠色技術創新演化軌跡。假設τ1=τ2,結果發現,在其他條件不變的情況下,技術影響因子對大型和小型礦權企業綠色技術創新的影響趨勢是一致的,私有企業的綠色技術創新始終大于國有企業的綠色技術創新。當μ12>μ21時,即國有企業對私有企業的綠色技術創新影響大于私有企業對國有企業的影響時,私有企業的綠色技術創新由增長狀態進入演化均衡,而國有企業則在短暫的增長后,以下降狀態趨向均衡。隨著μ12減小,μ21增大,國有企業的創新增長速度更快,下降趨勢更小,而私有企業創新增長速度降低。當μ12<μ21時,私有企業的綠色技術創新迅速降低,并在較低水平上與國有企業形成演化均衡。 然而,技術影響因子對中型礦權企業的綠色技術創新影響與大型礦權和小型礦權不同。當μ12>μ21和μ12<μ21時,國有企業的綠色技術創新高于私有企業,并且國有企業對私有企業的影響越小時(即μ12<μ21),國有企業自身的綠色技術創新水平越高。當μ12=μ21時,國有企業的綠色技術創新水平最低,而私有企業最高。這說明,當采礦權安全性中等時,受私有企業研發的影響,國有企業的創新資源獲取能力更強,創新積極性也更高。 4 結論與政策建議 4.1 結論 文章以采礦權安全性為切入點,采用演化博弈的思想,構建政府規制與采礦企業綠色技術創新行為的演化博弈模型,并通過引入國有企業與私有企業綠色技術創新的L-V模型,研究了采礦權安全性影響下政府規制與采礦企業綠色技術創新、國有企業與私有企業綠色技術創新的策略演化過程,進而結合MATLAB數值仿真模擬方法,通過設定不同的采礦權安全性等級分析了采礦企業綠色技術創新與政府規制策略的演化軌跡,并采用2019年采礦權交易數據模擬國有企業與私有企業綠色技術創新的影響因素,得出以下結論: (1)當采礦權安全性較低時,其對采礦企業的綠色技術創新具有倒逼作用。但是,研發周期與研發成本對這一作用具有制約,隨著研發周期的增長和研發投入的增加,企業綠色技術創新的動力不斷降低。 (2)當采礦權安全性較高時,研發成本較低或較高都不足以激勵企業開展綠色技術創新,這與政府規制下采礦企業對綠色技術創新的未來預期有關。 (3)當采礦權安全性處于中等狀態時,其對企業綠色技術創新的激勵不斷降低,企業演化穩定策略與研發投入有關,而采取規制行動始終是政府的演化穩定策略。 (4)綠色技術創新增長率越大,企業對綠色研發創新的預期收益越高,綠色技術創新的意愿越強,此時,采礦企業綠色技術創新演化趨勢不受采礦權期限的影響。 (5)技術影響因子對采礦企業綠色技術創新的作用受到采礦權期限的限制。在中型礦權中,國有企業的創新資源獲取能力更強,創新積極性也更高。 4.2 政策建議 根據以上結論,文章給出對策建議如下: (1)健全礦產資源產權制度,推動礦業權市場交易改革。在礦產資源產權制度中,要發揮市場在礦業權交易中的基礎作用。根據資源儲量執行差異化礦業權交易標準,分類設定采礦權交易與延期標準。對于大中型采礦權交易,要提高采礦企業生產的技術標準和規模門檻,加強交易資質中的技術能力與可持續發展能力的審核,設置綠色技術創新遞增標準。提高小型礦權開采技術標準,推動小型礦權就近整合。同時,提高技術水平在采礦權交易中的權重,打破在招拍掛交易階段唯價格至上的交易方式。在采礦權延期申請中引入競爭機制,倒逼采礦企業的綠色技術創新。 (2)加強政府配套政策的協調與配合,提高政策有效性。在綠色技術創新方面,采礦權配置制度對采礦企業的影響是根本性的,而環境規制的作用則更為直接。因此,政府在以政策手段影響采礦企業綠色技術創新行為時需要結合不同規模與礦種類型予以實施。比如,針對非金屬礦產資源存在的中小礦權較多的問題,要穩步推進采礦權的整合,減少小、散、亂礦山企業數量,提高產業集中度,以規模化促進綠色技術創新能力提升。同時,環境規制不能一刀切。對于具有綠色技術創新動力、技術水平較好或者創新投入較多的企業,可將采礦權與技術標準的應用與滲透相結合,推動市場化規制手段的應用;同時,加大對創新投入較少或創新動力不足企業的環境懲罰力度與規制強度,強化政府的直接干預。 (3)營造采礦業創新環境,完善創新激勵機制。鑒于采礦企業規模、采礦權期限以及所有制性質對企業綠色技術創新的影響程度不同,要實施不同的創新激勵標準,鼓勵不同類型企業發揮創新潛能,增加研發投入。對于行業內關鍵技術與重大技術攻關,政府和大型國有企業應協調采礦企業之間的研發合作與協同創新。對于有助于提高開采率和綜合利用率的綠色技術創新,可根據技術適用范圍設定政府補貼標準,推動綠色技術轉化與推廣。 參考文獻 [1]陳沁.我國自然資源產權制度安排的路徑選擇[J].知識經濟,2016(6):16-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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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results showed that: ① When mining right security was relatively low, it had an adverse effect on the green technology innovation of mining enterprises. However, with the increased R&D investment expenditure and the extension of R&D cycle, the innovation impetus of enterprises was constantly decreasing.② When mining right security was high, low or high R&D investment expenditure was struggling to encourage mining enterprises to carry out green technology innovation. The lower R&D investment was, the more likely the government was to regulate.③ When mining right security was in a medium state, the evolution stability strategy of enterprises was related to R&D investment, and regulation was always the governments stability strategy. ④ The growth rate of green technology innovation could realize the improvement of green technology innovation of mining enterprises. The higher the growth rate of R&D was, the more expected return of mining enterprises on green R&D investment was, and the stronger the willingness of green innovation was. ⑤ Influenced by the innovation of private mining right enterprises,? state-owned enterprises had higher access to innovative resources and higher enthusiasm for innovation than private enterprises in the medium-sized mining right, while the state-owned mining right enterprises did not have this advantage in the large-scale mining right and the small-scale mining right. Thus, this paper suggests that if the government tries to guide the mining enterprises to carry out green technology innovation by regulations and policies, the role of green technology level should be strengthened in the competitive transfer of mining rights, and the characteristis of mining right should be considered in the reform of mining right system,then the green innovation environment for mining industry should be created, the coordination and cooperation of government supporting policies should be intensified to improve the level of green technology innovation and environmental protection . Key words security of mining right; government regulation; green technology innovation (責任編輯:于 杰) 收稿日期:2020-03-31? 修回日期:2020-06-17 作者簡介:王艷,博士生,主要研究方向為產業經濟與政府規制。E-mail:yilianxianmengyuan@163.com。 通信作者:于立宏,博士,教授,博導,主要研究方向為資源能源與環境經濟和政府規制。E-mail: ylhcumt@vip.sina.com。 基金項目:國家自然科學基金面上項目“雙重負外部性下戰略性資源企業技術升級的激勵機制與政策體系研究”(批準號:7177302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