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立艷,張大均,劉廣增,李淑芬,陳合武
1. 西南大學 心理健康教育研究中心/心理學部,重慶 400715;2. 武外英中學校,武漢430030;3. 重慶市潼南區教研室,重慶 潼南 402660
隨著社會的發展,中學生良好行為習慣的培養越來越重要. 拖延作為當代中學生典型的負性行為之一,如何減少其發生越來越受到教育的重視. 拖延是指決策提出與執行之間的差別[1]. 當中學生拖延出現的頻次逐漸升高演變成習慣化行為時,它會嚴重危害到個體的認知、個性、行為等各個方面,不僅僅影響學生的時間管理,降低學習效率,導致學業成績下降,還會對自尊和情緒產生負面影響等,危害其身心健康,影響其全面發展,甚至縱向影響其成年后的行為[2-4]. 因此,中學生拖延需要得到研究者的廣泛重視,以尋找有效的方法對其進行干預.
心理素質包括認知、個性和適應性特征,與心理健康、心理韌性等概念既有聯系又有本質區別[5-7]. 研究顯示,中小學生的心理素質越高,其表現出的攻擊、任務偏移等問題行為越少,而獨立自主、樂于助人等良好行為習慣越多,因此,高心理素質的學生往往表現出較多的積極行為傾向[8-11]. 而拖延作為中學生消極社會行為之一,本研究推測心理素質對其也存在顯著影響. 在認知品質上,元認知與拖延存在密切相關,中學生的拖延程度受到自我認知與自我監控等能力的影響[12];在個性品質上,通過內在動機的驅動,高成就動機的人群較少受到任務難易程度的影響,產生拖延行為的可能性也較低. 但低成就動機人群受畏難情緒的影響,缺乏上進心和拼搏精神,更容易產生拖延行為[13];在適應性品質上,人際關系適應與拖延密切相關,良好的家庭氛圍、和諧的師生互動和高質量的友誼能夠減少學生的拖延行為[4,14-15]. 因此,本研究推測心理素質可以負向預測中學生的拖延,中學生心理素質的提升有助于降低其拖延行為的發生. 西南大學張大均團隊已有一整套成熟有效的心理素質干預方案,本研究通過證明心理素質與拖延的關系,為中學生拖延行為的干預提供有效措施與方案[16-17].
在以往的研究中,通過拖延總分雖能簡單判斷個體拖延水平,卻不能較好區分研究群體中不同群組以及群組間的質性差異[15]. 目前,潛在類別分析(Latent class analysis,LCA)越來越多地應用于心理學研究[18]. 此方法能夠準確對群體的心理、行為特征進行分類,得到潛在類別的外在特征,在此基礎上揭示不同特征的類別群組[19]. 本研究運用潛在類別分析探究中學生拖延行為的潛在類別特征,并揭示心理素質對其的影響,為后續的干預提供理論依據.
采用整群隨機抽樣的方法,選取重慶市五所中學的中學生進行調查,剔除無效問卷后獲得1 127份有效問卷,有效率為97.5%,其中:男生652人(57.9%),女生475人(42.1%);初一290(19.0%),初二281人(17.1%),高一282人(19.0%),高二 274人(17.3%);初中生571人(50.7%),高中生556人(49.3%). 被試年齡跨度為11~19(M=14.66,SD=1.68)歲.
1.2.1 一般拖延量表
一般拖延量表能夠很好反映出中學生在日常生活與學習中的拖延情況,問卷共有20個題目,采用1~5級計分,總分越高代表個體拖延行為或傾向越多[20]. 本研究中的Cronbach’sα系數為0.824.
1.2.2 中學生心理素質問卷(簡化版)
中學生心理素質問卷(簡化版)由認知、個性和適應性維度構成[21]. 問卷共有24個題目,采用1~5級計分,個體總分越高,代表心理素質水平越高[22]. 本研究中,量表Cronbach’sα系數為0.901.
本研究數據分析分為以下兩步:首先,運用Mplus對中學生拖延進行潛在類別分析,確定擬合最優模型,得出中學生拖延的潛在類別,分析不同群組之間的差異[23-24];其次,在第一步的基礎上,進行logistic回歸分析,從而揭示性別和學段效應及心理素質對中學生拖延行為的影響[25].
表1匯總了5個潛在類別模型的擬合指數. 在表1中,從1-Class模型至5-Class模型,擬合指數AIC,BIC和aBIC均單調遞減. 5個潛在類別模型的Entropy值都大于0.85,但3-Class模型的Entropy值最大. 3-Class模型的LMR值達到顯著水平(p<0.01),而4-Class模型的LMR值未達到顯著水平,代表3-Class模型在LMR指標上為最優模型. 此外,BLRT的數值同樣顯示從1-Class模型至5-Class模型擬合程度均顯著. 同時,3-Class模型的輪廓清晰且符合模型適宜性標準,因此3-Class模型為最優模型.

表1 中學生拖延的潛在類別分析(LCA)的各項指標比較
從應答概率圖(圖1)可知,C1類別與其余兩組相比的得分概率較高,占總樣本的10.5%,將其命名為“高拖延組”. 占全體樣本人數40.2%的C2類別的得分概率介于其余兩類別之間,命名為“混合組”. 占總樣本人數49.3%的C3類別的得分概率整體偏低,命名為“低拖延組”.

圖1 中學生拖延的3個潛在類別在20個條目上的得分概率
確定了中學生拖延的潛在類別之后,進行性別、學段及心理素質影響的logistic回歸分析. 其中,因變量為潛在類別的分類結果,自變量為性別和學段,協變量為心理素質,基準的比較參考類別為“低拖延組”,并設置相應的啞變量[26-27]. 通過回歸分析,得出反映性別效應、學段效應及心理素質影響效應的OR值,見表2.

表2 性別、學段和心理素質對潛在類別的logistic回歸
根據OR值可知,相較于“低拖延組”,其余兩組中:男生占的比例更大;初中生占的比例更大;低心理素質的學生占的比例更大.
本研究通過潛在類別分析發現中學生拖延存在顯著的潛在類別. 結果證明各拖延的潛在類別之間存在水平差異,拖延并不是“非全即無”的,而是存在群組異質性,不同組別之間存在顯著的差異性.
在3-Class模型中,“高拖延組”在所有指標上都有較高的條件概率,拖延現象表現最為嚴重. 此類學生在任務中出現拖延行為的頻率較高,已形成習慣化行為,做事拖延,缺乏基本的時間管理能力,甚至經常無法準時完成任務,是最需要得到改善和干預的一類學生. 對于這一群組,應該找出導致其拖延嚴重的原因,從根源抓起,幫助其有效地提高時間利用率,做到“今日事今日畢”,減少拖延行為. “混合組”介于“高拖延組”和“低拖延組”之間. 該組學生需要積極的正向引導,鼓勵其往“低拖延組”轉變,防止其轉變為“高拖延組”,進行更有針對性的干預. “低拖延組”的條件概率較低,此類學生在日常的學習和生活中存在較少的拖延行為,能夠很好管理時間,有較強的行動力,是其余兩組學生的榜樣,找到該組學生控制拖延行為的有效方法,鼓勵其余學生向該組學生學習,減少全體中學生的拖延行為.
相比“低拖延組”,在“高拖延組”和“混合組”中男生較多,顯示出男生的拖延行為更多,這也證實了前人的研究[2]. 已有研究表明,自我控制力較好的學生能夠合理利用資源,行動力較強,而自我控制較差的個體難以自我約束,會表現出較多的拖延行為[28]. 在中學階段,男生的自我控制力要比女生低,因此在日常生活中更容易拖延[29]. 同時,相比“低拖延組”而言,“高拖延組”和“混合組”中初中生占的比例更大. 這一結果表明初中生的拖延要多于高中生. 隨著年齡的增長,中學生能夠做到越來越好的自我約束,抑制自己的懶惰傾向,自控能力的提升促使拖延水平隨之下降[30]. 其次,高中生正面臨著人生中的重要轉折點,即高考[31]. 在中國,高考的壓力對于高中生來說是相對較大的,在這一階段,學生的學習目標更加明確,對于大學的向往加之父母和老師的督促,學生更加自律,學會了合理安排時間,爭分奪秒的進行學習,朝著目標努力的堅定感和意志力使得拖延行為減少. 因此,對于中學生拖延的干預,我們應該更加關注初中的男生,找到適合的方法,做到“對癥下藥”.
本研究發現,心理素質對中學生拖延有顯著的預測力. 心理素質較高的學生更可能屬于“混合組”和“低拖延組”. 首先,高心理素質的學生擁有較多的社會支持資源,如較多的父母關愛,較好的同伴關系和較多的教師關注等等,這些積極的社會支持給予了他們更多的勇氣和信心,促使其能夠努力追尋自己的生活和學習目標,對資源進行有效分配,合理利用有限的時間,有計劃地進行學習,減少拖延行為[32-33]. 其次,高心理素質的學生更愿意積極應對生活事件,即使面對負性生活事件,也能夠運用情緒調節策略來調節情緒,增加戰勝困難的自信心和意志力,采取積極的行動對負性生活事件做出正確處置,而不是通過拖延的方式進行逃避問題,甚至是放棄完成任務[34-35]. 最后,在面對學習或社交等壓力時,高心理素質的學生有較好的認知水平和個性特點,適應環境的能力也較強,良好的心理素質使得他們更愿意采用積極的應對策略,例如尋求他人幫助或指導、合理化自己失敗的原因并重新進行挑戰等;但對于低心理素質的學生,他們對失敗的恐懼促使他們所選擇的應對方式往往更加消極,如選擇逃避、防御式攻擊等,而拖延也是此類學生進行消極逃避的一種形式[36-37].
1) 中學生拖延可劃分為3個潛在類別群組,即“高拖延組” “混合組”和“低拖延組”.
2) 中學生拖延的性別和學段效應顯著. 男生更易產生拖延行為,初中生的拖延行為比高中生更多.
3) 心理素質顯著影響中學生拖延,提升心理素質可以減少中學生的拖延行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