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軍強 姚曉泉 孫潔 焦婷紅 張志明 魏玉輝 張煒
【摘 要】 文章通過蘭州大學第一醫院新型冠狀病毒肺炎(Corona Virus Disease 2019,COVID-19)患者的中醫診療,歸納中醫防治新型冠狀病毒肺炎的思路。認為新型冠狀病毒肺炎病位主要在肺,或兼在脾胃,病性以濕為主,治療上應注重宣降肺氣,兼顧脾胃。該治療思路在新型冠狀病毒肺炎的治療中取得較好的臨床療效。
【關鍵詞】 新型冠狀病毒肺炎;中醫;病機;辨證論治
【中圖分類號】R254.3 ? 【文獻標志碼】 A ? ?【文章編號】1007-8517(2021)09-0099-02
Abstract:This article summarized the pathogenesis and syndrome differentiation of TCM aboutcoronavirus disease 2019(COVID-19)in the First Hospital of Lanzhou University.It concluded the major pathology of COVID-19 in the lung,or both in the spleen and stomach,the pathogens of the disease attributes to moisture.Therefore,its important to promote and lower the qi of lung, and give consideration to spleen and stomach.This treatment idea has achieved good clinical effects in the treatment of COVID-19.
Keywords:Corona Virus Disease 2019; TCMtreatment; Pathogenesis; Syndrome Differentiation
新型冠狀病毒(2019-nCoV)引起的新型冠狀病毒肺炎(COVID-19)[1],目前在全球范圍內流行。蘭州大學第一醫院作為甘肅省新型冠狀病毒肺炎定點救治醫院,積極采用中西醫并重的診療方案,在治療中保證患者第一時間進行中醫治療,并做到“辨證施治、一患一方”,取得明顯效果。
1 中醫對新型冠狀病毒肺炎的認識
本病具有流行性、傳染性強、人群普遍易感的特征,屬于中醫的“疫病”范疇[2]。古人早在西漢就對“疫病”有較為全面的認識,如《素問·刺法論》曰:“五疫之至,皆相染易,無問大小,病狀相似。”隨著中醫學的不斷發展,古代醫家對“疫病”的認識更加全面,《諸病源候論》中提出疫病乃“人感乖戾之氣而生病,則病氣轉相染易,乃至滅門,延及外人”。至明清時期,“瘟疫學說”日趨成熟,吳又可在《溫疫論》中認為:“溫疫之為病,非風非寒非暑非濕,乃天地間別有一種異氣所感”;吳瑭的《溫病條辨》曰:“溫病者:有風溫、有溫熱、有溫疫、有溫毒、有暑溫、有濕溫、有秋燥、有冬溫、有溫瘧”,其自注“溫疫者,厲氣流行,多兼穢濁,家家如是,若役使然也”。結合新型冠狀病毒肺炎的發病季節和湖北省的地理氣候因素,此次新型冠狀病毒肺炎的病因可概括為具有寒濕性質的疫毒,即疫毒夾濕致病[3-4]。鑒于地域、氣候等環境因素的影響,甘肅省新型冠狀病毒肺炎具有輕癥為主,重危較少;初起證候,癥狀輕微;濕邪突出,貫穿全程的特點[5]。我院確診患者中,也以濕邪犯肺者居多。
2 辨證施治
葉天士在《臨證指南醫案·卷四·肺痹》中載:“凡六淫之氣,一有所著,即能致病。其性惡寒、惡熱、惡燥、惡濕,最畏火、風。邪著則失其清肅之令,遂痹塞不通爽矣”。肺為嬌臟,疫癘之氣侵犯機體,肺臟往往最先受邪,致其宣發肅降功能失常[6]。新型冠狀病毒肺炎患者的證型也以邪氣犯肺為主。濕熱郁肺者,臨床表現為發熱或熱勢不高、咳嗽伴乏力,舌質紅、苔薄黃或黃膩,脈浮數或滑數,選方為柴胡達原飲或宣肺化濁方加減,以清熱化濕、宣降肺氣。若寒濕犯肺者,則見胸悶氣短,咽部不適,倦怠乏力,發熱較輕或不發熱,舌質淡或黯紅,苔白厚膩,脈浮緊,選方為羌活勝濕湯或瓜蔞薤白半夏湯加減,以散寒通陽、宣肺化濕。痰濁壅肺者,臨床表現為咳嗽、咯痰(痰量較多),納呆,舌質黯紅,苔白膩,選方為滌痰湯加減,以宣肺祛痰。
對于部分患者伴有腹瀉、大便粘膩不爽、胸悶、頭暈等癥狀,屬于中醫濕勝的特點,在治療上,則著重調理患者的脾胃功能,肺脾同治。《素問·經脈別論》曰:“飲入于胃,游溢精氣,上輸于脾。脾氣散精,上歸于肺,通調水道,下輸膀胱,水精四布,五經并行。”濕為陰邪,其性重濁,易阻氣機,使脾胃氣機升降失常,故見腹瀉、大便粘膩等癥狀。《石室秘錄·臟治法》中記載:“臟有五,治法惟三,脾肺同一治……肺氣之傷,必補脾氣,脾氣既傷,肺氣亦困,故補肺必須補脾,而補脾必須補肺。……人以為咳嗽宜治肺,吐瀉宜治脾。殊不知咳嗽由于脾氣之衰,而吐嘔瀉由于肺氣之衰,蓋肺氣無清肅之下行,始上嘔而下瀉。脾氣斡旋之令不行,則上為咳嗽矣。”肺主肅降,脾主升、主運化,且脾喜燥而惡濕。若濕邪困脾,則中焦氣機不暢。脾失運化,水液聚濕而生痰進而影響肺的宣發肅降功能,則肺失宣降而咳嗽。
3 瘥后防復
新型冠狀病毒肺炎患者臨床痊愈后,往往還存在余邪未盡的情況,加之受疫情影響,會出現緊張、擔心感染他人等情志變化[7],易致肝脾功能失調、外邪再次侵襲人體。因此,對已出院患者,囑其繼續服用由甘肅省衛生健康委員會組織專家總結的康復方——益肺健脾方,本方由柴胡疏肝散合補中益氣湯加減,具有疏肝健脾、扶正祛邪的作用,可以有效防止患者瘥后復發。
4 病案舉例
患者,男,57歲,2020年2月14日就診。主訴:咳嗽8天伴發熱2天。癥見:發熱,體溫最高達38.3℃,咳嗽,偶有咳痰,痰呈白色泡沫樣,納可,眠安,二便調。舌質紅、苔黃厚膩。在本院發熱門診行血常規及C-反應蛋白(CRP)檢查示:白細胞計數:4.77×109/L,淋巴細胞計數:0.95×109/L,淋巴細胞百分比:20.0%,中性粒細胞計數:3.38×109/L,中性粒細胞百分比:70.80%,CRP:19.83mg/L。新型冠狀病毒核酸檢測結果:陽性,胸部CT示:雙肺內多發片狀磨玻璃影,考慮感染。西醫診斷:新型冠狀病毒感染肺炎 普通型;中醫診斷:疫病,證屬濕濁壅肺;治法:宣肺化濁;處方:蜜麻黃6g,連翹15g,前胡9g,姜半夏12g,蒼術12g,廣藿香6g,羌活9g,酒大黃6g,陳皮6g,黃芩6g。5劑,每日1.5劑,水煎服,早、中、晚分服。
2020年2月22日二診:患者訴服藥后未再發熱,咳嗽癥狀較前緩解。現患者氣短,食納尚可,大、小便正常。舌質淡紅,苔黃膩,薄黃。繼續宣肺化濁,透散余邪。處方:蜜麻黃6g,生苡米15g,連翹20g,前胡12g,化橘紅9g,赤芍12g,水蛭3g,酒大黃6g,桔梗9g,生姜3g,姜半夏6g。5劑,日1.5劑,水煎服,早、中、晚分服。
2020年2月25日三診:患者訴未發熱,胸悶、咳嗽、氣短較前明顯緩解,出現雙下肢水腫,食納尚可,大、小便正常。舌質淡紅,苔薄黃膩。上方加秦艽6g,5劑。
2020年3月3日四診:患者訴無發熱,咳嗽、咳痰、胸悶、氣短等癥狀已不明顯,雙下肢水腫消退,納可,大、小便正常。舌質淡紅,苔薄白。復查2次新型冠狀病毒核酸檢測均陰性。予益肺健脾方加減出院后調理。處方:炙黃芪15g,黨參6g,陳皮9g,當歸9g,柴胡6g,桔梗3g,炒白術15g,炒白芍9g,砂仁(后下)3g,生麥芽15g,炙甘草6g。7劑,日1劑,水煎服,每日2次,早、晚飯后溫服。
按語:此案患者出現咳嗽后8天入院,伴咳痰、發熱等癥狀,舌苔白膩,為濕濁壅肺,病位在肺、脾,予宣肺化濁方治療。5日后患者咳嗽緩解,發熱已無,但氣短不適,苔膩,薄黃。考慮患者濕已去大半,促使余邪透散,繼續予宣肺化濁方加減治療。三診時患者諸癥明顯緩解,唯雙下肢水腫,故加秦艽6 g,以加強祛濕消腫之力度。四診后患者無其他不適,復查核酸檢測陰性后出院,考慮患者濕邪未盡、情志不暢,易致病邪復來,出院后予以補中益氣湯合柴胡疏肝散加減扶正調理,分別于2020年3月23日和4月8日復查核酸檢測,結果均為陰性,患者也無其他不適。
5 小結
大量研究[8]表明,中醫藥在抗病毒方面具有多靶點、多機制和多環節效應,可以調節機體免疫功能進而達到防治病毒感染的作用。鐘南山院士也在抗擊傳染病的經驗中,發現與西醫理念及原理相比,中醫在治療傳染病方面具有明顯優勢[9]。對此次新型冠狀病毒肺炎的治療,筆者發現通過中醫的早期干預,可以有效防止普通型向重型轉變,降低重癥患者的發病率;對于危重型患者,合理使用中藥,亦可降低病死率,提高患者生存質量。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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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稿日期:2020-10-14 編輯:徐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