賣油翁的“另類解讀”

熊樹星

一次在上文言文《賣油翁》做人物形象分析時，教師總結得出陳堯咨是一個自以為是、傲慢自大的人，而賣油翁則是謙虛沉穩、深藏不露的人。

有個坐在前排的學生歪著頭說：“老師，我覺得賣油翁并沒有我們想象中的那樣謙遜，陳堯咨電沒有那么壞。”

“何出此言呢？”

于是，這個學生條分縷析地給我羅列出緣由——

“陳堯咨擅長射箭，文中用的詞是‘當世無雙，那么他有驕傲的資本和底氣，更何況他當時‘射于家圃，是在自家園子里練習射箭，就更沒有什么可指摘的了。這個時候賣油翁路過，他不是瞥上兩眼就走，而是放下擔子來看，這說明賣油翁是被陳堯咨的射箭吸引到了。如果僅是看熱鬧也就算了，但賣油翁是怎么看的呢？‘睨之，斜著眼看。”

此時，班上其他學生都全神貫注地聽著他的推論。于是我順勢引導，對陳堯咨的背景進行了一些補充介紹。

陳堯咨他們家是絕對的名門望族，兄弟三個，兩個都是狀元，陳堯咨自己就是狀元，可以說是文武雙全，不過他的性格比較“剛戾”。他大概是看到了賣油翁眼神里的不屈與輕視，所以更想拿出本事來證明自己，十支箭射中了八九支。陳堯咨這么出色的射技，如果旁邊有觀眾，肯定少不了一片歡呼喝彩，而賣油翁“但微頷之”，這個舉動幾乎是要把不屑一顧寫在臉上。

接著，我讓孩子們回歸文本找出具體的語句來分析陳堯咨的反應，“汝亦知射乎？吾射不亦精乎？”陳堯咨向賣油翁問詢，“您是否也懂射箭？我做的是哪里不夠好嗎？”可以讀出陳堯咨的謙遜來了。

但是賣油翁的回答就不同了，明顯帶有個人情緒色彩，“無他，但手熟爾”——幾乎就是在很直白地說，你這也沒什么了不起。聽到這里，有個男生替陳堯咨鳴不平：“大庭廣眾下說一個人引以為傲的本領沒什么了不起，誰都會生氣，所以陳堯咨‘忿然很正常。一直都是賣油翁在拱火，他的所作所為配不上‘謙遜二字。”

反而是在所有教輔資料中都被批評為驕傲自大的陳堯咨最后沒有與賣油翁計較，只是“笑而遣之”。陳堯咨的這個“笑”值得品味，有多種理解，可以是慚愧的笑，心悅誠服的笑，或是自我解嘲的笑……無論是哪一種“笑”，都可以看出陳堯咨至少心胸豁達。

許多時候，教師在講授課文時容易先入為主，將人物簡單標簽化，給幾個形容詞就概括出一個人物形象，得出一個現成的觀點。而語文是主觀h生很強的一門學科，要允許學生提出自己的質疑，鼓勵學生進行思考和推論，肯定學生的創新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