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鴻一瞥

馮煜雯

文中，我們分明看到了兩只鴿子：一只桀驁不馴，在窗外;一只渴望藍天，在桌前。可換個角度，我們誰又能知道，窗外的鴿子不渴望桌前的少年時光呢？這可能就是彼此都羨慕的生活呢。

“撲”地一聲，有什么“天外來客”落在了窗外的欄桿上，濺起的點點水珠敲打著玻璃，也敲打著我被作業麻痹的神經。

“什么東西？”從厚厚的作業堆中抬起頭，順著聲音的方向，我向窗外投去驚鴻一瞥，可就是這一瞥，將我的目光定格在了窗外，再也無法挪開。這……這是只鴿子啊，流線型的脖子支撐著高昂的腦袋，朱紅的一圈羽毛好似印第安的頭飾環在頸間;灰色的雙翅不時微微翕動，但始終緊貼在肚子兩旁，宛如一位待命已久，隨時出發的士兵，顯得蓬勃而有朝氣;鮮紅的爪子牢牢扣住了欄桿，穩穩當當;只有它的腦袋正偏向一邊，無法被我的目光捕捉。

鴿子見過許多次了，但從來沒有哪一只會在我家窗口小憩，棲息。平日里一靠近就飛，不靠近也跑，今朝可算能讓我大飽眼福了。悄無聲息地起身，我走得很慢、很輕，直直地盯著這只鴿子不放，只怕它呆膩了，拍拍翅膀一走了事，叫我怎生是好？

倏然，鴿子微微撼動了一下，緊接著，它那靈活的脖子一轉——目光正好和我對了個正著。但見它身子紋絲不動，定定地與我對峙著，可那機敏的眼睛卻一刻也沒消停。它上上下下打量了我一番，還毫不客氣地掃了一眼我的書房。“虎視鷹瞵”一遍后，它不再看我一眼，又徑直將目光移向了別處。

奇了，真奇了！一般鴿子看見了人，以飛走為上策，而我眼前這只，不但毫無怯意，還喧賓奪主，反客為主。是窗戶起到了關鍵作用嗎？就在我還沒回過神來的空檔，鴿子已騰空而起，展開雙翅，一個俯沖令我猝不及防。

我的目光追隨著它，看著它盤旋、俯沖、滑翔，再一次越飛越高;看著它縱情凌空，繞過一棵又一棵大樹，環過一棟又一棟建筑，幾次低得要貼到地面，又一個轉折，干練地劃過彌漫著霧靄的天空……望著它展翅，我已心神而往，貼在窗上，追隨著它的軌跡、步伐，我的心已然飛向了遙遠的天際。

看見它已消逝，我不禁再次黯然了。此時的我為考試所迫，被作業所困，在書房里一窩就是一整天，談何自由？我多希望自己能如這鴿子一般，傲然于世，不屑市井世俗，有著自己的態度，盡情高飛，去看旁人無法企及的大千世界。可是，我做不到，也沒法做到。木然地，我怔怔地看著窗外，鴿子又浮動在了我的腦海，我又看見了它的凌空翱翔，那令人驚愕的性格，以及它所擁有的，我所渴慕的——自由自在。

也不知發了多久的呆，回過神來，想再度投入題海時，我卻滿腦子都是那驚鴻一瞥。

“撲——”一陣水珠四濺的，敲打玻璃的聲音。我又一陣激靈，看到了一個矯健的身影。

（指導教師：馮躍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