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新華基于“補、固、和”法運用龜鹿二仙膠 治療男科疾病經驗

賓東華 李玲 唐宇 王磊 羅麗云 周青 何清湖

〔摘要〕 總結譚新華教授運用龜鹿二仙膠治療男科疾病經驗。譚教授在臨證中強調以補為主、以固為本、以和為貴的主體思想，運用龜鹿二仙膠為基礎方補腎健脾、調理陰陽，并根據不同類型男科疾病，病癥結合，靈活加減。

〔關鍵詞〕 男科疾病;龜鹿二仙膠;調理陰陽;補脾益腎;譚新華

〔中圖分類號〕R249;R277.5? ? ? ?〔文獻標志碼〕B? ? ? ?〔文章編號〕doi：10.3969/j.issn.1674-070X.2021.06.015

Tan Xinhua's Experience in Treating Andropathy with Guilu Erxian Glue Based on the

Method of "Reinforcing， Consolidating and Harmonizing"

BIN Donghua1， LI Ling2， TANG Yu2， WANG Lei3， LUO Liyun3， ZHOU Qing1*， HE Qinghu2

（1. The First Affiliated Hospital of Hunan University of Chinese Medicine， Changsha， Hunan 410007， China; 2. Hunan University of Chinese Medicine， Changsha， Hunan 410208， China; 3. Hunan Dongjian Pharmaceutical Co.， Ltd， Hengyang，

Hunan 421400， China）

〔Abstract〕 To sum up professor Tan Xinhua's experience in the treatment of andrology diseases with Guilu Erxian Glue. Professor Tan Xinhua emphasized the main idea of tonifying， strengthening and harmony in clinical practice， with Guilu Erxian Glue as the basic formula to tonify the kidney and invigorate the spleen， regulate Yin and Yang， and according to different types of andrology diseases and the combination of diseases， flexible addition and subtraction of the prescription.

〔Keywords〕 andrology; Guilu Erxian Glue; regulate Yin and Yang; tonify the kidney and invigorate the spleen; Tan Xinhua

譚新華教授從事中西醫外科臨床、教學、科研工作60余年，理驗俱豐，擅長外科疑難雜病的診治，尤其對男科疾病有著豐富的治療經驗，形成“調理脾腎，固護根本，法于陰陽，貴在詳審”治療男科疾病的學術思想。在治療男科疾病臨證中始終強調臨床辨證首辨陰陽，臨證時既要分陰陽之常，又要辨陰陽之變。正如譚教授所言：“男科之癥，千變萬化，須辨明陰陽，陰陽分清，才能藥證合應。”[1]譚教授治療男科疾病多運用“補、固、和”法調理陰陽，補脾益腎，運用龜鹿二仙膠臨證加減。現將其經驗思路總結如下。

1 調理脾腎，固護根本

1.1? 以補為主

譚教授在治療男科疾病用藥上強調以補為主，尤重補脾腎，認為腎為先天之本，脾為后天之源，調補脾腎，則生化無窮。《景岳全書·三卷·命門余義》云：“命門為精血之海……為元氣之根，為水火之宅，五臟之陰氣非此不能滋，五臟之陽氣非此不能發。” 腎為元陰元陽之本，腎陰腎陽偏頗，腎精虧虛，影響男性生殖功能，出現少弱精子癥、畸形精子癥、精液不液化等諸多病癥。《雜病源流犀燭·卷九·遺泄源流》云：“有因脾胃濕熱，氣化不清，而分注膀胱者……精隨而出”，表明脾胃虛弱不運，精微變生濕濁而下注，導致陽痿、遺精、前列腺炎等病[2]。又因男科疾病大多遷延難愈，久病則虛，更易傷及脾腎，譚教授治病求本，故而治療以補脾益腎、陰陽同調為法[3]。

1.2? 以固為本

《素問·上古天真論》云：“二八，腎氣盛，天癸至，精氣溢瀉，陰陽和，故能有子……七八，肝氣衰，筋不能動，天癸竭，精少，腎藏衰，形體皆極。”天癸，是腎精及腎氣充盈到一定程度而產生的精微物質，與人體生殖密切相關，二八之后，隨著年齡增長天癸漸竭，生殖機能也逐漸衰退。男子以腎為先天，以精為根本，腎精難成易虧，天癸易竭，以封藏為要，精性喜溫喜潤、惡寒惡燥，屬陰屬水。譚教授在治療男科疾病時以固精護腎為本，特別是治療慢性男科疾病時需用補益之品，用藥不可過于苦寒攻伐，同時做到溫而不過熱，潤補而不過滯，燥而不傷陰，當補瀉相宜，疏調而不滋膩，固本而不留邪，避免犯中醫虛虛實實之戒。

1.3? 以和為貴

譚教授認為，男科疾病病因多責之于脾腎虧虛，脾胃失去運化，腎精、腎氣不足多使五臟失調，導致氣滯，痰濁、瘀血、濕熱之邪蘊結，從而形成虛實夾雜之證，病程纏綿，致氣血陰陽失和[4]。《赤水玄珠·二十卷·調經門》言：“夫血者，水谷之精氣也。和調五臟，灑陳于六腑，男子化而為精。”氣血調和，是腎精充足，男子生殖機能正常的先決條件。如陽事不舉者首責于腎，病情長久，憂思郁結，肝氣不舒，故譚教授臨證重用補腎疏肝之品調天癸，暢達氣機，氣機調和，故而能舉[5]。又如精索靜脈曲張多與氣血瘀滯有關，而出現睪丸脹痛不適感，嚴重者影響精液質量導致不育，臨證多用行氣活血之品，調和氣血，暢通脈絡，氣血和，脹痛消。再如慢性前列腺炎，病機多是腎虛為本，濕熱為標，濕熱稽留，尿頻、尿不盡感長期存在，故補腎之時佐以祛濕，腎氣足，濕熱除，則排尿暢。譚教授認為“和”既是調和氣血陰陽，也是祛邪扶正、暢達經絡使人體陰陽自和。

2 常用龜鹿二仙膠調陰陽，補脾腎

龜鹿二仙膠為中醫經典名方，載于《醫便》，《醫便·卷一·龜鹿二仙膠》云：“男婦真元虛損，久不孕育;男子酒色過度，消鑠真陰，婦人七情傷損氣血，諸虛百損，五勞七傷”，為該方所主之病。該方由龜甲膠、鹿角膠、人參、枸杞子4味藥組成，方中鹿角膠溫補腎陽，龜甲膠滋補腎陰，二者相合，陰陽互補，配伍人參大補元氣，枸杞子滋養陰血，全方共奏益氣、滋陰、填精、助陽之功;全方配伍精巧，陰陽并補，脾腎同調，且補陰而無凝滯之弊，補陽而無燥熱之害，陰得陽助，陽得陰生，陰陽生化無窮，屬于陰陽雙補之劑[6]。《醫方集解·補養之劑·龜鹿二仙膏》載：“治瘦弱少氣，夢遺泄精，目視不明，精極之證……龜為介蟲之長，得陰氣最全……鹿角遇夏至即解，稟純陽之性……能峻補氣血……人參大補元氣，枸杞滋陰助陽，此血氣陰陽交補之劑。氣足則精固不遺，血足則視聽明了。”李士材曰：“人有三奇，精、氣、神，生生之本也。精傷無以生氣，氣傷無以生神。精不足者，補之以味。鹿得天地之陽氣最全，善通督脈……龜得天地之陰氣最厚，善通任脈……人參為陽，補氣中之怯;枸杞為陰，清神中之火。是方也，一陰一陽，無偏勝之憂;入氣入血，有和平之美。”[7]譚教授常運用龜鹿二仙膠為主方治療男科疾病，取其精血陰陽同補之功，精、氣、神共調之效。

龜鹿二仙膠方中龜甲膠、鹿角膠血肉有情之品共為君藥，補腎固本，填精益髓。《醫方考·三卷·虛損勞瘵門》云：“用血氣之屬劑而補之，所謂補以類也。”譚教授根據患者體質差異，陽虛為主者以鹿角膠10 g、龜甲膠3 g為主，取“陰中求陽”陽得陰助生化無窮之意;陰虛為主者以龜甲膠10 g、鹿角膠3 g為主，取“陽中求陰”陰得陽升泉源不竭之意;脾虛者龜甲膠、鹿角膠用量減少，多為3～5 g，以防滋膩礙脾，人參用量多用至10 g，以健脾益氣助化，或易人參為黨參，助脾運。

3 病癥結合，靈活加減

譚教授在治療男科疾病時主張“辨病”與“辨證”相結合，抓住男科疾病的本質，如畸形精子癥、少弱精子癥、精液不液化、勃起功能障礙、遺精、早泄等病均可由于脾腎虧虛，陰陽失衡所致，采用“異病同治”之法，運用龜鹿二仙膠為基本方補脾腎，調陰陽，益精血，另外根據“病”的不同采用“專藥、專方”，或針對其他的兼癥靈活加減用藥，以期達到最佳療效。

譚教授在治療勃起功能障礙上，認為房勞傷腎是陽痿發病的主要原因，陽痿一病的性質虛多實少，寒多熱少，陽虛十之八九，且陰陽互生。脾腎陽虛者予以龜鹿二仙膠合二仙湯加蜂房、雄蠶蛾溫腎健脾，或有因瘀血阻絡而導致勃起不堅者予以龜鹿二仙膠合血府逐瘀湯加蜈蚣填精通絡起痿，或因情志不暢肝郁氣結致痿者予以龜鹿二仙膠合柴胡疏肝散加貫葉金絲桃疏肝達郁起痿[8]。在治療早泄上，認為精之藏泄，依賴人體精、氣、神三者協調，藏泄失衡，發為早泄，多用固法，常予以龜鹿二仙膠合水陸二仙丹加蓮須、蓮子健脾益腎固精[9]。在治療遺精上，認為所遺之精必當速補故選用龜鹿二仙膠大補有形之精，心腎不交者佐以三才封髓丹加蓮須、蓮子心交通心腎，清瀉相火安無形之神，固精止遺;因濕熱者佐以四妙散加石菖蒲祛濕止遺填精。在治療精液不液化上，認為腎陰虧耗、精凝不化為主要病機，予以知柏地黃湯合龜鹿二仙膠，方中龜甲膠滋陰養血，使陰平陽秘，同時加雞內金、山楂健脾益精助化[10]。在治療少弱精子癥、畸形精子癥上，認為基本病機為脾腎虧虛，外邪侵擾，腎精虧虛，脾虛運化無權，使精子失去濡養，出現少弱精子癥，另外大多畸形精子癥患者平素有熬夜、吸煙等不良生活習慣，導致正氣不足，邪毒侵擾精室，以致精子畸形，予以龜鹿二仙膠合贊育丹加續斷降低精子畸形率，予以龜鹿二仙膠、十全大補湯合五子衍宗丸加紅景天調氣和血，健脾益腎生精。在治療精索靜脈曲張上，認為先天稟賦不足、氣血失和而致脈道不利，出現脹痛不適，予以龜鹿二仙膠培補先天不足，合桃紅四物湯、失笑散加路路通暢達脈絡、調氣和血。見表1。

4 驗案舉隅

患者，男，32歲，2019年4月2日初診。主訴：結婚4年未避孕，一直未育。女方檢查正常。慢性前列腺炎病史，精液檢查提示精子濃度低。現病史：偶有疲勞乏力，腰膝酸軟，怕冷，性欲低下，小便頻，尿不盡，偶有滴白，大便稀，睡眠可，舌紅，苔薄黃，脈沉細。精液量：1.8 mL，液化時間：30 min完全液化，精子總活力：29.7%，快速前向運動精子比率：16.2%，非快速前向運動精子比率：13.5%，精子濃度：10.4×106/mL，精子正常形態率：72%。西醫診斷：少弱精子癥，慢性前列腺炎。中醫診斷：精弱，精濁;辨證：腎氣不足，精血虧虛，兼濕熱下擾。治法：補腎育精，益氣和血。方用龜鹿二仙膠、十全大補湯合五子衍宗丸加減。處方：黃芪20 g，黨參15 g，茯苓10 g，枸杞子10 g，五味子10 g，菟絲子10 g，沙苑子10 g，車前子15 g，女貞子10 g，蛇床子10 g，覆盆子10 g，金錢草20 g，紅景天10 g，鹿角膠（烊化）6 g，龜甲膠（烊化）6 g，甘草6 g，15劑。水煎服，每日1劑，早晚分服。

二診：2019年4月23日。患者訴服用上方后，精神明顯好轉，稍覺口干，小便尿不盡感好轉，未見滴白現象，大便稍干，睡眠可，舌淡紅，苔薄白，脈緩。上方去蛇床子、車前子、金錢草，繼續予以15劑。煎服法同前。

三診：2019年5月10日。患者復查精液常規。精液量：2.7 mL，液化時間：30 min完全液化，精子總活力：49.7%，快速前向運動精子比率：21.2%，非快速前向運動精子比率：28.5%，精子濃度：17.4×106/mL，精子正常形態率：85%。精液質量有提升，性功能有提高，但勃起稍差，仍覺怕冷，舌紅苔薄白，脈沉。于上方中加入二仙湯溫腎壯陽。處方：黃芪20 g，人參6 g，茯苓10 g，枸杞子10 g，五味子10 g，菟絲子10 g，沙苑子10 g，女貞子10 g，覆盆子10 g，仙茅6 g，淫羊藿15 g，鹿角膠（烊化）6 g，龜甲膠（烊化）6 g，甘草6 g，15劑。煎服法同前。

四診：2019年5月29日。患者未訴特殊不適。精液量：2.1 mL，液化時間：30 min完全液化，精子總活力：56.7%，快速前向運動精子比率：28.5%，非快速前向運動精子比率：28.2%，精子濃度：19.6×106/mL，精子正常形態率：84%。告知患者可生育。兩月后門診來告其妻已懷孕。

按：《素問·六節藏象論》云：“腎者，主蟄封藏之本，精之處也。”本案患者不育，由慢性前列腺炎病久所致。久病及腎，腎陽衰憊，精宮失卻溫養，陰陽失調，毒邪內生，濕邪停聚精室，日久可致精子活率下降，睪丸生精功能不足[11]。譚教授認為本病病變關鍵在脾腎，氣血失調，精失所養。益腎健脾、益氣養血是治療本病的重要原則，譚教授用藥主張“中和”，認為“陰陽和合，不偏不倚，藥用中和，不宜過峻過猛，此乃王者之道矣”[12]。故本案選用五子衍宗丸補腎陽兼清濕熱，龜鹿二仙膠養精血補脾腎，十全大補湯健脾養血和血。五子衍宗丸被譽為“古今種子第一方”，既能補陰血，又蘊含生生之氣，性平偏溫，善于益氣溫陽，方中車前子，瀉而通之，瀉有形之邪濁，澀中兼通，補而不滯;十全大補湯中四君子湯健脾助化，四物湯養血益精;龜鹿二仙膠中，龜甲膠、鹿角膠皆為血肉有情之品，較草木類補益之藥，效力倍增，一陰一陽，而無寒熱偏頗，人參補后天脾胃，增強氣血生化之源，枸杞子益肝腎、補精血，以助龜甲膠、鹿角膠之功，藥用平和，陰陽并補，氣血兼顧，生精種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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