區域自由貿易協定中投資爭端解決機制研究

張健 周洋靜

【摘 要】無論是《中日韓自由貿易協定》，還是由《北美自由貿易協定》轉向而成的《美墨加自由貿易協定》，抑或是“美國色彩”濃厚的《跨太平洋伙伴關系協定》（TPP），北歐的《跨大西洋貿易與投資伙伴關系協定》（TTIP），都已成為當前全球區域經濟發展的主要推動力。分析對比國際與國內現行的爭端解決機制，國際主要有政治模式、法律模式、混合模式;國內有學者從強化條款、擴張適用爭端解決條款、話語權建構、國際國內法治統籌、訴訟仲裁調解三者協調、引入透明度規則和引入私人救濟等角度論述的新視野。綜合各學說，締結協定時應考慮各方的自身背景與特點，因地制宜地選擇適用、適當的爭端解決方式，統籌國際與國內法治力量，為區域自由貿易的穩定發展提供可靠的法治保障。

【關鍵詞】區域自由貿易協定;爭端解決機制;貿易糾紛

【中圖分類號】F114.46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674-0688（2019）07-0174-02

1 國際區域自由貿易協定爭端解決機制基礎理論分析

王鐵崖教授認為：傳統的國際爭端解決方法主要分為兩種：一是強制性解決方法;二是溫和性和平解決方法。隨著世界主要經濟體之間貿易往來逐年頻繁，各主體間簽訂了一系列國際法文件，區域自由貿易協定就是其中重要一環，爭端解決機制的法治環境也發生了巨大變化——傳統國際法視為合法的強制性非和平解決方法在現代國際法條件下變為不合法，和平解決國際爭端已經成為國際法的基本原則[1]。而和平解決國際爭端的方法包括以下幾類。

（1）政治模式說：即通過政治方法解決問題，一般包括談判、協商、調查、斡旋、調停與和解，典型的區域自由貿易協定有《北美自由貿易協定》《美國—澳大利亞自由貿易協定》《美國—以色列自由貿易協定》《更緊密經濟關系貿易協定》，其都規定了貿易爭端政治磋商解決的方式。

（2）法律模式說：即通過法律方法解決問題，包括仲裁和司法兩種方式。值得注意的是，仲裁方法與司法方法通常不會同時適用，而只是選擇適用其中的一種。但也存在個別區域貿易協定同時采用這兩種方法，例如《加勒比共同體條約》。

（3）混合模式說：即在爭端解決程序中將國際爭端解決的政治解決方法與法律解決方法結合在一起的爭端解決方法。混合模式是區域貿易協定常采用的一種爭端解決模式。例如，美式自由貿易協定關于爭端解決程序的規定。

政治模式、法律模式、混合模式基本涵蓋了國際上投資爭端解決機制的主要路徑與方法，也在各個區域自由貿易協定實踐中發揮著重要的定紛止爭的作用，對我國治理國際投資爭端提供了豐富的制度范本，具有廣泛的借鑒價值。

2 我國區域自由貿易協定爭端解決機制基礎理論分析

我國的區域自由貿易協定爭端解決機制研究，一方面可以借鑒已經簽訂的協定規范[2]，另一方面需要考量學界對此的研究與成果。

我國已簽訂了眾多區域自由貿易協定，其中與東盟、智利、巴基斯坦、新西蘭、新加坡、秘魯及哥斯達黎加簽訂的自由貿易協定均用專章甚至專門協議規定了爭端解決規則，如中國與東盟單獨簽訂的《全面經濟合作框架協議爭端解決機制協議》。眾規則大致呈現出以下幾種解決方案。

（1）政治加仲裁模式：即政治手段為主，輔以仲裁手段的解決方法，主要代表協定有《中巴自由貿易協定》《中國與新西蘭自由貿易協定》《中國—東盟全面經濟合作框架協議爭端解決機制協議》，其內都規定了采取磋商、斡旋、調解、調停未能解決其間的爭議時，可請求仲裁的爭端解決方式。

（2）友好協商模式：即以協商為主的爭端解決方法，典型代表為內地與香港、澳門地區簽訂的CEPA，其規定爭端方應本著友好合作的精神協商解決問題[3];大陸與臺灣地區簽訂的《海峽兩岸經濟合作框架協議》，其采用了磋商+“其他方式”（斡旋、調停、調解等），考慮到臺灣地區的特殊談判地位，將來有可能選擇混合解決模式[4]。

除了上述2種立法模式，國內眾多學者也對此研究得較為深入并提出了自己的主張，主要觀點如下。①強化貿易救濟條款說：該說認為現行WTO規則中中外締約方相互采取貿易救濟的標準較低，為應對我國連續多年成為國外貿易救濟調查最大受害國局面，采取提高中外締約方相互采取貿易救濟措施的標準更為合理[5]。②擴張投資爭端解決條款說：即為擴張適用投資爭端解決條款。中國正在同越來越多的發展中國家訂立協定，而這些國家對外國投資者的保護比較薄弱，需要有比較“自由”或“擴張”的投資爭端解決條款。以適用于如遇到無有效保護情形下爭端方可以選擇訴諸國際仲裁庭仲裁的解決方式[6]。③話語權建構說：該說強調建構話語權的重要意義。中國應在簽署自由貿易協定過程中提升規則制定話語權，加強規則供給和規則競爭能力，增強中式自由貿易規則有效性[7]。④國際法治與國內法治統籌說：該說認為爭端的解決需要良好的法治環境，既包括國內也包括國際，即爭端解決機制需要統籌國際、國內兩大資源，國際法層面完善貿易與投資協定，國內法層面完善涉外經貿立法與司法。⑤訴訟仲裁調解協調說：該說強調在商事法院、商事仲裁和調解機構的設置和銜接上做到統籌兼顧。具體制度構建可以學習并借鑒迪拜、英國和新加坡民商事爭端解決機制，核心是設立專門的國際商事法院、與域外仲裁機構合作建立自由貿易仲裁中心[8]。⑥引入透明度規則和私人救濟程序說：該說提出要以歐盟、NAFTA和TPP為借鑒，設置更為透明公正的法定程序，如仲裁程序中規定“法庭之友”和引入非爭議第三方的參與[9];同時，賦予私人糾紛法定化的程序性救濟渠道，力促在公法和私法方面的銜接和融合[10]。

3 區域自由貿易協定爭端解決機制的完善建議

現存的區域自由貿易協定爭端解決機制和學者的理論研究成果，都為區域自由貿易爭端解決提供了可行性的制度方案，政治模式、法律模式和混合模式為區域自由貿易爭端解決研究提供了核心樣本，而現有的眾多區域協定也提供了大量的爭端解決規則實踐范本;比較每種爭端解決方式的優勢與不足，有學者認為，政治解決模式的優點是適用范圍廣，程序靈活，尊重當事國主權;缺點是雙方往往缺乏合作的基礎和共同利益，磋商往往難以達成結果，所以很多人主張政治與法律結合的混合模式為最優選擇。但結合鐘立國、史曉麗、沈偉等學者的觀點，因地制宜地選擇具體的解決模式更科學——將現有區域自由貿易爭端解決機制與締約主體情況相結合，與各個國家或地區具體實際相結合，做到平衡政策與法律約束范圍，形成法治合力。

可以預見，一種更為理想的、高效的特定化和專門化區域自由貿易協定爭端糾紛解決機制應盡快確立：平等友好協商的傳統解決機制需要得到倡導和加強;同時，因地制宜地適用強化條款、擴張適用爭端解決條款、話語權建構、國際國內法治統籌、訴訟仲裁調解三者協調、引入透明度規則和引入私人救濟程序及統籌國際國內兩大資源：在國際法層面完善協定，在國內法層面完善涉外經貿立法與司法，形成良性互動。

4 結語

目前，中國已經簽署的自由貿易協定有13個，正在進行談判的有7個，正在研究的有5個。在WTO多哈談判停滯不前的今天，大力發展FTA將是中國對外經貿發展戰略的主線，而在經濟全球化、區域自由貿易不斷強化的背景下，投資爭端需要更為科學、高效的解決方案，區域貿易協定是雙方或多方經濟體互惠互利的法治化保障，協定中爭端解決機制的科學構建更是自由貿易經濟巨輪行穩致遠的壓艙石，值得廣泛關注、探討和研究。

參 考 文 獻

[1]王鐵崖.國際法[M].北京：法律出版社，1995：572.

[2]慕亞平，肖麗.應當構建CEPA下的爭端解決機制[J].中山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04（4）：44-48.

[3]鐘立國.論區域貿易協定爭端解決機制的模式及其選擇[J].法學評論，2012（3）：63-64.

[4]史曉麗.中外區域貿易協定貿易救濟條款：以強化制度為切入點[J].政法論壇，2017（4）：81.

[5]沈偉.論中國雙邊投資協定中限制性投資爭端解決條款的解釋和適用[J].中外法學，2012（5）：1068.

[6]王燕.一帶一路”自由貿易協定話語建構的中國策[J].法學，2018（2）：162.

[7]漆彤.“一帶一路”國際經貿法律問題研究[M].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2018：99.

[8]賈林，付堯.芻議TPP視角下的國際投資爭端解決方式[J].經濟研究導刊，2016（26）：146.

[9]龔紅柳.TPP協定下的常規爭端解決機制：文本評析與啟示[J].國家行政學院學報，2016（1）：92.

[10]李春頂，趙美.國際貿易爭端解決機制的選擇及有效性：理論與中國抉擇[J].財貿經濟，2011（5）：86-91.

[責任編輯：陳澤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