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融機構存款業務市場化探討

劉曉松

摘 要：財務公司由于其服務企業集團的內部化屬性，是我國一類較為特殊的金融機構，隨著企業集團的發展壯大，財務公司行業的資產負債規模不斷擴大。本文闡述了財務公司行業存款業務市場化程度較低的原因，分析了財務公司市場化存款業務的目標，討論了存款業務市場化應遵循的原則和具體方法，并提出配套的考核機制，為財務公司市場化存款業務發展提供了參考。

關鍵詞：財務公司;存款;市場化

一、金融機構存款業務市場化程度現狀

在我國，可以開展吸收存款業務的金融機構稱為“存款類金融機構”。按照中國人民銀行對金融機構的分類規范，存款類金融機構分為銀行、城市信用合作社（含聯社）、農村信用合作社（含聯社）、農村資金互助社和企業集團財務公司等，其中銀行包括政策性銀行、商業銀行、村鎮銀行等。

按照目前存款類金融機構的市場化程度分類，商業銀行由于其吸收存款的范圍沒有限制，面臨的市場競爭也最為激烈，一般認為其存款業務市場化程度很高，特別是以股份制商業銀行為最高。除銀行以外的存款類金融機構，由于吸收存款業務開展的范圍受到不同程度的限制，其存款業務市場化程度較低。隨著我國城市信用合作社（含聯社）、農村信用合作社（含聯社）逐步改組為城市商業銀行（城商行）和農村商業銀行（農商行），兩類機構的存款業務市場化程度得到提高。農村資金互助社的資產負債規模在存款類金融機構中占比極低，對經濟金融運行的重要性和影響力也較小，故在此不作討論。企業集團財務公司成為實際意義上唯一的存款業務市場化程度較低的重要金融機構。

二、財務公司存款業務市場化程度較低的原因

企業集團財務公司是依據《企業集團財務公司管理辦法》設立的、以加強企業集團資金集中管理和提高企業集團資金使用效率為目的，為企業集團成員單位提供財務管理服務的一類非銀行金融機構，受到銀保監會監管。截止2020年末，全國已經開業的財務公司超過250家，資產規模超過7萬億元，存款規模超過6萬億元。

這里所稱的成員單位，包括（1）母公司及其（2）控股51%以上的子公司;（3）母公司、子公司單獨或者共同持股20%以上的公司，或者（4）持股不足20%但處于最大股東地位的公司;（5）母公司、子公司下屬的事業單位法人或者社會團體法人。

由此可見，財務公司開展存款業務的范圍均與集團公司聯系緊密。上述成員單位中，（1）母公司即財務公司所屬的集團公司，（2）母公司控股51%以上的子公司即集團公司下屬二級公司。

國資委與原銀監會在聯合下發《關于中央企業進一步促進財務公司健康發展的指導意見》中明確了財務公司“服務集團資金集中管理”的基本定位。銀保監會改組后，監管態度得到延續，要求財務公司要牢牢堅守服務企業集團的定位，實現集團內部資金供需對接，通過加強資金管理，提高資金使用效率，降低集團整體運營成本，保障資金安全。國資委近年來明確要求各中央企業加大資金集中管理力度、加快內部資金融通，并對資金集中度指標提出明確目標并進行考核。

在以上監管背景影響下，上述兩類成員單位對于集團加強資金集中管理的政策落實力度最大，相當部分的中央企業和地方國企出臺政策，要求下屬企業將原存放在外部商業銀行的存款全部轉入財務公司，由財務公司統一對各家商業銀行開展資金業務，且由于這兩類成員單位與財務公司自身均屬于集團公司合并報表合并范圍，這兩類成員單位存放于財務公司的存款及產生的存款利息在編制合并報表時將予以抵銷，故這兩類成員單位的存款可視為內部化存款。

除上述兩類成員單位外，成員單位中（3）母子公司單獨或者共同持股20%以上的公司或者（4）持股不足20%但處于最大股東地位的公司這兩類成員單位，由于集團公司不是最大股東或者股權高度分散、利益訴求不盡一致，受集團資金管理政策影響較小，屬于具有一定市場化程度的存款;（5）母公司、子公司下屬的事業單位法人或者社會團體法人，資金管理獨立性和對收益的要求均較高，也屬于具有一定市場化程度的存款。

三、財務公司存款業務市場化的探索

（一）財務公司存款業務市場化的目標

存款業務的核心是存款定價。目前，雖然央行對于金融機構人民幣存款業務的基準利率仍在執行，但隨著利率市場化的不斷推進，央行逐漸放開存款利率浮動區間的管制，轉而由金融機構組成的市場利率定價自律機制（以下稱“自律機制”）對同業定價行為進行自律管理。一段時間以來，自律機制對金融機構存款定價的自律要求為不超過各期限人民幣存款基準利率的150%，即上浮幅度不高于50%。

筆者認為對財務公司而言，存款業務市場化的目標可以歸結為：在自律機制上浮區間內，以自身資金運用收益率為上限，按照一定規則對要求市場化定價的成員單位資金設定不同的浮動區間，以增加存款規模，并通過對中長期存款的鼓勵政策，保障資金的流動性和安全性，為集團降低資金成本。

（二）存款業務市場化要體現差異化原則

存款業務差異化原則至少可以體現在以下三方面。

一是產品類型方面。一般而言，財務公司存款產品分為活期、定期、協定和通知存款四種基本類別。作為企業集團財務公司，大多數承擔一部分集團資金管理職責。為引導成員單位加強資金管理，提高資金計劃精細化水平，可以對活期和協定存款不設置或設置較低上浮區間，對定期和通知存款（主要是7天通知存款）設置較高上浮區間。

二是成員單位（資金）性質方面。主要是落實集團公司對不同管控權限和功能定位的子企業的分類管理要求。如對于集團公司資金歸集體系內的子企業，為落實國資委資金集中管理要求，簡化內部管理流程、降低內部管理成本，可以不設置上浮區間;對于國家產業政策限制發展的成員單位，不設置上浮區間;對于國家產業政策鼓勵發展的、開展國企改革試點的或者其他需要支持發展的成員單位，設置一定的上浮區間;對于集團公司管控權限或持股比例不高的成員單位，為增強市場競爭力，滿足其他股東利益訴求，適用較高上浮區間;對于吸收存款范圍內的工會、企業年金、社保等穩定且期限較長的特殊資金，為滿足相關團體的利益訴求，同樣適用較高上浮區間。

三是存款金額方面。主要是體現資金的規模效應。對于相同類型的成員單位和存款產品，一般情況下存款金額越大，在一定區間內的上浮比例可以越大。

（三）存款業務市場化要體現成本效益原則

存款業務成本效益原則主要考慮不同存款產品的期限因素，體現的是公司層面對資產業務和負債業務期限匹配的要求。主要是通過根據不同財務公司業務發展實際情況，合理確定各期限存款產品利率定價參考利率，指導存款實際執行利率原則上不超過參考利率。參考利率應選擇財務公司可以在貨幣市場或債券市場上較易取得的市場成交量大、波動幅度正常的資產收益率，也可以參考財務公司內部貸款收益率。

如1天和7天通知存款可以將市場上活躍的隔夜和7天質押式回購利率或回購定盤利率作為參考利率，視情況選擇R001/7、DR001/7或FR001/7、FDR001/7等;

3個月、半年期定期存款可以將市場上活躍的3M、6M同業存單到期收益率作為參考利率，也可以對比同期限的票據貼現代表性利率如3M、6M國股銀票轉貼現收益率（BAEX-1）綜合確定;

1年期定期存款可以選擇市場上活躍的1年期AAA級同業存單到期收益率或1年期國債到期收益率作為參考利率，并對比財務公司近期發放的最優惠1年期貸款收益率綜合確定;

2年期和3年期定期存款可以選擇市場上活躍的2年期、3年期國債到期收益率作為參考利率，并對比財務公司近期發放的最優惠2年期、3年期貸款收益率綜合確定。

以上參考利率應以一定的周期（如每月）采用一定方法（如加權移動平均）滾動更新，并檢查參考利率曲線是否有期限倒掛的情況。出現倒掛時應認真分析不正常波動原因，可采用拉長利率加權平均期間、選擇備選利率或者直接采用插值等方法修正。

另外，在具體設定某一筆存款的浮動比例時，可以結合商業銀行給成員單位的利率報價，綜合考慮該筆存款帶來的經濟效益和綜合效益，決定是否采取跟隨策略。

（四）存款業務市場化的配套機制

對于設立了分公司或類似分支機構的財務公司來說，受傳統的利潤為主的經營業績考核方式影響，分支機構普遍習慣于依靠內部拆借資金維持短存長貸，對市場化定價后執行利率較高的存款特別是中長期存款，開拓吸收的意愿不強，不利于財務公司和集團整體利益。

對此，市場化程度較高的商業銀行的解決方法是，通過建立一套科學、動態的內部資金轉移定價（Funds Transfer Pricing，即FTP）體系，達到分離存貸價差、公平業績考核、引導產品定價和資源配置的目的。按照FTP考核體系，有可能出現某分支機構吸收一筆中長期存款實現的FTP考核利潤高于發放一筆同等金額和期限的貸款。對于定位為服務集團成員單位、分支機構不多、業務類型較為單一的財務公司而言，建立FTP體系及其支持系統的必要性和性價比值得討論。

筆者認為，結合財務公司實際情況，可以借鑒FTP的基本原理，利用前述參考利率曲線，直接設置有針對性的業績考核指標，達到鼓勵吸收市場化（中長期）存款的目標。如設置“市場化存款資金運作效益”指標，對各類不同期限的存款以對應的參考利率作為收益率（Rref），乘以該筆存款在考核期內的平均天數（T），再減去存款實際利息支出（C），作為該筆存款的資金運作效益（R），即R =Rref×T/360-C。通過考核該指標，有效引導分支機構開拓市場化存款，推動財務公司存款產品定價水平和存款業務市場化水平的提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