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球化不會逆轉：以貿易、資本、 信息和人員的全球流動為例

史蒂文·奧爾特曼 菲利普·巴斯琴 王宇 李木子

摘? ?要：2020DHL全球連通性指數顯示，當前，除人員國際流動恢復較為緩慢之外，國際貿易已經強勁反彈，國際資本流動正在恢復，數字信息流動快速增長，世界各國之間的貿易關系和經濟往來越來越密切，新冠肺炎疫情沒能阻止全球化進程。既然全球化所帶來的國際商業機會和全球市場競爭對企業發展至關重要，那么在后疫情時代，我們就需要更多的全球化，加速世界經濟從疫情中復蘇。

關鍵詞：全球化;貿易;資本;信息;人員

中圖分類號：F830? 文獻標識碼：B? 文章編號：1674-2265（2021）06-0038-04

DOI：10.19647/j.cnki.37-1462/f.2021.06.005

一、前言：全球化的未來

2020年，新冠肺炎疫情的陰影籠罩了整個世界，貿易、資本、信息和人員等的跨國界流動大幅下降，人們開始擔心全球化的未來。2021年，最新公布的一系列經濟數據給我們描繪了一幅更加清晰、更有希望的圖畫。它表明，全球化不會逆轉，全球性商業活動不會消逝，但是，全球化環境正在發生變化。

2020年12月，我們發布了2020DHL全球連通性指數（Global Connectedness Index DHL ），該指數以貿易、資本、信息和人員等跨國界流動的350多萬個數據作為依據，對經濟全球化進程進行了分析和度量。我們的基本看法是，新冠肺炎疫情沖擊不可能使全球化程度降低到2008—2009年全球金融危機期間的水平以下。

2020DHL全球連通性指數顯示，在貿易、資本、信息和人員等跨國界流動中，由于新冠肺炎疫情沖擊而出現歷史性暴跌的只有人員的跨國界流動，國際貿易已經強勁反彈，國際資本流動正在恢復，數字信息流動快速增長。

二、貿易的全球流動

今年以來，國際貿易的恢復情況已經超過了此前最樂觀的預測。2020年3—4月，在新冠肺炎疫情沖擊下，國際貨物貿易巨幅下降，其下降幅度甚至超過了大蕭條時期和全球金融危機時期。自2020年6月份起，國際貨物貿易逐步恢復，到2020年11月份，已經恢復到了新冠肺炎疫情前的水平（見圖1）。盡管新冠肺炎疫情蔓延時，國際貿易曾經一度中斷，但實踐證明，國際貿易是世界各國和地區醫療衛生系統的生命線。在各國政府針對新冠肺炎疫情普遍實施封鎖措施和隔離政策的情況下，消費從國內市場轉向國際市場，消費品從國產商品轉向了進口商品。為此，在新冠肺炎疫情傳播時期的國際貿易中，醫療衛生用品、電子產品以及居家辦公所需要的各種產品交易量迅猛上升。

在新冠肺炎疫情肆虐的日子里，人們曾經擔心，新冠肺炎疫情會成為壓垮全球供應鏈的最后一根稻草。2021年以來，隨著國際貿易強勁恢復，這種看法正在逐步失去市場。的確，2020年面對新冠肺炎疫情沖擊，一些跨國企業曾經制定了生產回流計劃，但現在，這些跨國企業基本停止了這一計劃。因為他們非常清楚，將生產集中在國內市場將會提高成本，降低企業的靈活性、應變力和競爭力。根據效率原則，實現國內和國際生產布局的多樣化，更有利于企業長遠發展。調查顯示，這一原則正在成為越來越多企業的策略選擇。

我們認為，當世界性的商務旅行活動重新開啟時，全球價值鏈生產會發生快速而重大的變化，但是，新冠肺炎疫情之前的多數趨勢仍將持續。在國際貿易強勁恢復的情況下，如果一些企業錯失了進口資源或出口機會，就有可能在未來的全球市場競爭中落伍。因此，為了提高企業的靈活性、競爭力和應變力，需要融入更加廣闊的全球價值鏈分工中去，以應對各國需求變化和生產成本變化、世界地緣政治緊張局勢以及自動化和其他科學技術的快速進步趨勢。

三、資本的全球流動

與國際貿易相比，新冠肺炎疫情對國際資本的全球流動沖擊要更大一些。2020年，在新冠肺炎疫情沖擊下，一些國際投資者從新興市場國家和地區撤走了大量投資組合資本。不過，在較短時間內，這種資本的跨國界流動就穩定下來，并且在2020年底快速回升（見圖2）。迄今為止，各國政府相繼實施了程度不同的擴張性財政政策和貨幣政策，較為有效地阻止了新冠肺炎疫情的世界性傳播，從而避免了另外一場全球危機的發生。

2021年以來，國際投資仍然低迷。2020年，包括并購投資、綠地投資和再投資在內的外國直接投資下降了42%，基本回到了20世紀90年代的水平。其原因在于，在新冠肺炎疫情之后的經濟恢復期間，跨國企業對于綠地投資一直持謹慎態度。相比之下，即使在疫情蔓延期間，跨國并購投資也基本保持了穩定態勢。國際投資者似乎并沒有因為新冠肺炎疫情沖擊而失去對并購投資的熱情。

從目前情況看，由于新冠肺炎疫情引發的宏觀經濟不確定性、疫情封鎖措施和旅行限制政策正在逐步解除，國際投資前景應當更加光明。不過，出于國家安全考慮而對國際并購投資進行嚴格審查的情況將會繼續，全球價值鏈多樣化和局部回流的情況也將會繼續。一方面這種情況會提升一些項目的發展前景，另一方面又會降低其他一些項目的吸引力。資本跨國界流動的商業動機仍然主要取決于傳統的驅動因素，比如開拓國際市場、獲得更多資源等。后疫情時代，我們對于國際資本流動的風險評估應當更加重視地緣政治因素。

四、信息的國際流動

其實，早在新冠肺炎疫情發生之前，信息的國際流動就已經出現了放緩趨勢。近年來，國際互聯網流量、電信電話、版稅和國際技術合作等大都處于低迷狀態。而在新冠肺炎疫情期間，由于企業和家庭都將工作、生活、娛樂和教育轉移到了網絡上進行，因此，數字流量迅速增長。從2019年年中到2020年年中，國際互聯網流量增加了48%，2020年3月，國際電話分鐘數同比增長了20%。一項調查研究表明，2020年第二季度，非生活必需品跨境電商銷售額增長了53%。當然，在新冠肺炎疫情期間，世界各國國內的數字流量和電信電話等也呈現顯著增長態勢，因此，現在我們還不能確定，2020年信息流動的全球化程度是否變得更高。

隨著新冠肺炎疫情得到控制，我們認為，全球數字流量的增長可能再次趨緩。但是，無論如何，出現在2020年新冠肺炎疫情中的全球數字流量峰值，有力地推動了全球商業環境的變化。一方面它增加了國際服務貿易的可能性，新冠肺炎疫情遠程工作速成班正在向各國企業普及其新的工作方式，并且使各國企業能夠更好地利用國際人才庫;另一方面跨境電子商務（Cross-bordere-commerce）的快速發展可以幫助各國中小企業從國內市場走向國際市場。很明顯，對于各國企業來說，這兩個方面的變化都具有重大而深遠的意義。

五、人員的國際流動

為了應對新冠肺炎疫情沖擊、促進世界經濟快速恢復，貿易的全球流動、資本的全球流動、信息的全球流動和人員的國際流動等都充分發揮了積極作用。不過，與貿易、資本和信息的跨國界流動不同，為了遏制新冠肺炎疫情的傳播和蔓延，各國政府不得不對人員的國際流動進行了非常嚴格的限制，為此，2020年人員的國際流動出現了創歷史紀錄的大幅下降，全年出國旅行人數銳減了74%。根據我們的預測，在2023年之前，國際旅行都很難恢復到新冠肺炎疫情之前的水平。

在新冠肺炎疫情暴發之前，雖然國際商務旅行僅占國際旅行的13%，但在促進國際貿易、國際投資和全球企業管理等方面一直發揮著重要作用。我們認為，對于那些保障企業出口和業務發展計劃所需的國際商務旅行，其復蘇進程會先于企業內部研討活動、參加會議和對外展覽所需的國際商務旅行。由于全球團隊比國內團隊更容易遭受誤解和沖擊，尤其是在不能進行面對面接觸的情況下，因此，在中期內跨國企業的管理者們應該特別注意國際商務旅行限制對企業內部團隊運行、學習和創新的影響。

六、疫情沒有阻止全球化進程

最近，我們通過2020DHL全球連通性指數尋找全球化停頓和全球經濟分裂的證據，從而分析形成的原因。很明顯，新冠肺炎疫情并沒有阻止貿易、資本、信息和人員等的國際流動，也沒有推動“去全球化”（De-globalization）成為歷史潮流。

2018年貿易戰開始以來，美中脫鉤引起了整個世界的關注，但是，美國與中國兩大經濟體的相互依存程度依然很高。在新冠肺炎疫情期間，中國在美國進出口貿易中所占的份額持續大幅攀升，沃爾瑪、特斯拉、迪士尼和星巴克等美國跨國公司對中國內地的投資也從來沒有停止。此外，2016年以來，全球國際貿易之間的平均距離一直呈現溫和上升趨勢。這些情況表明，世界各國之間的貿易關系和經濟往來并沒有越來越疏遠，而是越來越密切。為此，我們不得不對這樣一種觀點表示質疑，即世界經濟正在實現從全球化到區域化的巨大轉變。

盡管2020年爆發了世界性的新冠肺炎疫情，但是，大多數國家都沒有停止對外開放的步伐，一些重大的自由貿易協定不斷推出。2020年11月，《區域全面經濟伙伴關系協定》（Regional Comprehensive Economic Partnership，RCEP）正式簽署，這一協定承諾減少亞太地區的國際貿易限制和國際投資限制，而亞太地區經濟總量占全球經濟的近1/3。2020年7月，《美國-墨西哥-加拿大協議》（US-Mexico-Canada agreement， USMCA）正式生效，取代了《北美自由貿易協定》（North American Free Trade Agreement， NAFTA）。同時，根據《非洲大陸自由貿易協定》（African Continental Free Trade Agreement， AfCFTA）所開展的國際貿易已經于2021年1月1日正式啟動。

這些開放政策和貿易自由化協議應當得到支持和鼓勵，因為大多數國家和大多數人們都希望有更多的國際經濟合作。最近美國的一項民意調查也顯示，對全球化的總體支持以及對移民的具體支持都創造了歷史紀錄。

七、總結：為什么我們需要更多的全球化

企業全球化本來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對于跨國企業來說，盡管新冠肺炎疫情在一定程度上遏止了全球化進程，但是，還遠遠未到要將企業關注焦點收縮到本國或本地區的程度，這一點非常重要。如果說在新冠肺炎疫情之前，國際商業機會和全球市場競爭對于任何企業發展來說都非常重要的話，那么，隨著新冠肺炎疫情得到控制，以及2021年世界經濟的全面復蘇和快速發展，國際商業機會和全球市場競爭的力量肯定會繼續發揮重要作用。既然我們已經認識到了，在后疫情時代，那些在貿易、資本、信息和人員等方面與全球聯系更緊密的國家和地區通常會有更高的經濟增長率，那么，我們也就需要更多的全球化。

Globalization will not be Reversed：Taking the Global Flows of Trade，Capital，Information and Population as the Example

Steven A. Altman/Phillip Bastian

Translated by Wang Yu/Li Muzi

Abstract：DHL Global Connectedness Index 2020 shows that： with the exception to the slow recovery of the international movement of population，presently，international trade rebounds strongly，international capital flows are recovering，digital information flows are growing rapidly，and there are increasing close trade relations and economic exchanges among global countries. COVID-19 has failed to stop the process of globalization. Since the international business opportunities and global market competition brought about by globalization are vital to the development of enterprises，we need more globalization to accelerate the recovery of the world economy from the epidemic in the post-epidemic era.

Key Words：globalization，trade，capital，information，peopl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