龐鐵堅
一
我一直以為,“桂林的街巷”是一個有趣的話題。
桂林的行政區域很大,即使是市區,這些年也隨著經濟的發展在迅速擴張,以前的近郊菜園,可以說一塊菜地也沒留下了。過去的遠郊,今天也已經是市區,甚至是繁華區。所以,要談桂林的街巷,首先要確定一個大致范圍。
我愿意以桂林的“老城區”為基本范圍。因為老城區的街巷才有值得說道的舊事。
街,指兩邊有房屋的、比較寬闊的道路,通常指開設商店的地方,如街道、街市。所以,我們通常語境里的“街”是城鎮里的道路。
巷,有兩層意思:一指聯通各街道與居民區之間的胡同,里弄,南方人更習慣稱為“小巷”;二指礦山里的巷道。“街巷”之巷,顯然是指第一層意思。
“街巷”是一個復合詞,指傳統城市道路的集合:寬為街、窄為巷;直為街、曲為巷。當然,這里的寬窄、曲直都是相對而言——既有空間的相對性,也有時間的相對性。在古代,能夠抬著轎子通行的道路,就算“寬”了,就是古代的街道了。在今天,如果僅能通過轎子,那今人顯然會將之列為“巷”。
二
生活在桂林的人,很容易發現這座城市的一個特點:在桂林城里,好像找不到哪條街道是直的。不論你站在街上實地觀察,還是在桂林地圖上仔細端詳,桂林的老城區里真的很難找到一條可以稱之為“筆直”的街道。即使一些較短的路如解放東路、依仁路比較直,也經不起你在地圖上用工具劃直線來觀察:這些道路都有一些彎曲度。而且,即使這些路算是“直路”吧,它們與空間方位的關系也不是北方那種“正南”“正北”“正東”“正西”的關系。換言之,在桂林似乎找不到一條與東南西北方位呈90°關系的道路。
即使明代的靖江王府,在嶺南處于社會地位的頂端,尤其建府時還是嶺南政治軍事權力的中心,其規劃建設也略呈東北偏西南的角度。
認真閱讀一下桂林地圖,也許可以從中找到答案:漓江南來,自東北奔西南到桂林,在疊彩山前形成一個轉向,成為偏西而南的水道。陸路自北而來,但鐵峰山、鸚鵡山之間的隘口到疊彩山與寶積山形成的夾角,逼迫道路向東南而走,這樣將會很快走到江邊,如果以此形成城市格局,則城市空間會變得非常狹小,于是在寶積山處人為地向西南轉向。這樣的地理條件下,道路自然不可能像北方城市那樣橫平豎直地規劃道路,只能因形就勢。
桂北又是多雨地區。傳統的桂林市區,水網密布,古人架橋條件有限,多選擇水域較窄處建橋,以利交通,這也使得桂林市區的街道總是呈彎曲形態,最終成為這座城市的街道特點。在上個世紀末的大規模城市改造中,雖然市區主要道路均得以加寬,以滿足現代交通的基本需求,卻沒有下大力氣去改變這些街道的機理。這雖然有當時建設資金不足、不具備大拆大建的條件,卻也較好地尊重了這座城市的歷史特點。
依附于城市主要街道的桂林小巷,因為短小,卻有不少直巷。比如東巷與西巷,本來就是依附靖江王城的城墻而形成的巷子,故較直。這類“直巷”,往往也因為一些大戶人家或將宅門向前一步或者向后幾寸,而形成一種線條上的錯落。還有一些小巷其實極短,故也難以“彎曲”,如正陽路南端原有廣西省政府為迎接馬君武回桂林而為其建的小樓一座,樓旁小巷叫“馬家巷”,只是一條非常短的小巷。一些小巷,卻又因為某座建筑的放線變化而形成彎曲有致的線條,容易引起故人懷舊的思緒,如斗姆巷就是沿著基督教堂外墻而形成的這種彎曲。不論直巷還是曲巷,都很有畫面感,成為人們寄托鄉愁的重要元素。
三
桂林的街巷還有另一個特點,那就是丁字路口特別多,比較典型而市民又特別熟悉的,可能是三多路東口與依仁路西口,兩個路口錯位二三十米,形成兩個丁字路口;太平路北口與四會路南口錯位十來米,形成兩個丁字路口。樂群路東口與華西里西口錯位數米。府后里北段與南段也有幾米的錯位使之不能對接。
這種丁字路口的特點,是從古代保持下來的,或者說是古代城市建設理念的遺留。據南宋的《靜江府城圖》中所繪:靜江府(即今桂林)的南北大道只有一條,貫穿全城,東西向的道路則非常多,這是因為當時的交通主要依賴航運,客流、物流均走漓江而來,漓江在城東,故東西走向的道路多且繁華。張馭寰在其所著的《中國城池史》中說,這些東西走向的道路中,只有兩條是能夠從東城墻直接走到西城墻的:一是從江邊就日門通向城西的寶賢門;二是從江邊的東江門通向城西的平秩門;其余八條道路,均是丁字路結構,只能抵達城中南北向的大道而不能直接到達城西,而且路端對著一座建筑物。這樣,在敵人來犯時就便于防守、開展巷戰。當敵方不能憑借猛力直驅而入時,熟悉地形的一方就占據了相應優勢。從這種街道結構來說,桂林作為軍事重鎮的地位十分突出。
在現代城市生活中,汽車成為城市里非常重要的交通工具,丁字路口的街道所帶來的不便是相當明顯的。不足500米的民主路,居然有三條丁字路,民主路中間又安裝了隔離帶,每逢上下班時間點,民主路就成為市區嚴重的“堵點”之一,這是一個重要原因。
不過,在城市的發展演變中,桂林市區里一些相互錯位不大的丁字路口終于借著道路的適當拓寬而得到“對接”,成為一個真正意義上的十字路口,如文明路與五美路已經成為對直的道路,紅綠燈可以很好地發揮作用了。
有時候,當我駕著車在這座城市里行進時,每每為了這種丁字路口而加入堵車的洪流中去時,心里便有一些不快:這座城市的管理者和建設者難道不想去解決這些問題嗎?可是,當我停好車,離開方向盤以后,心中又往往釋然:這不正是這座城市的重要特點之一嗎?如果大幅度地減少這些丁字路以及其他一些城市特色,這座世界旅游名城和別的城市又還能剩下多少區別呢?在保留這些傳統丁字路口的同時,如何改善這座城市的通行效率,是考驗這座城市管理者智慧的一道難題。
四
民國以前,桂林的繁華街道主要是水東門(今解放橋西)至王輔坪(今正陽路)周邊以及碼頭密集的鹽行街(今濱江路北段)。民國以后,隨著城市的擴大和交通條件的改變,商業中心區逐漸發展為桂東路(今解放東路)、中山北路和中山南路(今中山中路之十字街廣場南北兩段)以及正陽路一帶。各種商店、貨棧之類多集中在正陽路與桂東路及周邊,包括洋貨店、雜貨店、洋油公司、食品店等,多在此扎堆。桂林著名商號張永發,最早在五通街奮斗發家,財力雄厚以后,就在桂東路靠十字街處盤下店鋪,以搶占商業黃金地段。
交通和服務業如汽車公司、旅館、餐館等,更喜歡設置在中山北路與中山南路這條線上,畢竟從火車北站和南站下車的旅客更容易進入這條南北向道路,汽車公司也基本布局在這條道路上。這樣的業態布局,有利于面向市場,比如聯信運輸行就位于中山南路??箲饡r期,國立浙江大學校長竺可楨常到桂林出差,他就喜歡到中山南路上的三教咖啡館去吃西餐。
與中山南路相匯的環湖路(今榕湖北路與杉湖北路),因為臨近水面,則有更多的旅館在這里??箲饡r期,環湖路上的百樂門飯店,有舞廳、紅酒、霓虹燈,是駐桂美軍官兵最喜歡去休閑的地方。
民國時期的樂群路口,其實是一個高檔消費區:這里有省政府主辦的樂群社——專門用于接待社會上流人士的旅社,且配套齊全、功能完善,中西餐廳及禮堂等設施均有,可以很好地開展社交活動。省主席黃旭初就三天兩頭在這里接待來訪的各方人士。這里還曾展出過對日作戰戰利品展覽。與樂群社隔一個街口,便是中國國貨公司,在這里可以買到最緊缺、最時尚的國貨、洋貨,且經常有打折推銷活動,以吸引顧客。
對于今人來說,民國時期最有名的桂林街道,可能應該屬于桂西路(今解放西路)一帶了——抗戰時期,這條路叫崇德路,因為這里集中了許多的書店、出版社。桂林能夠享有“文化城”之名,在很大程度上得益于這條街上的文化產品影響力,得益于那個時期在桂林著力推行文化的許多進步文化人。
抗戰時期在桂林的進步文化人的故事,我們讀過不少,但我的忘年交朋友熊永森先生一段回憶卻極有意思:萬金油富豪胡文虎的兒子胡好,帶著一幫人逃避戰亂來到桂林,發現這里的圖書市場不錯,于是也投資在桂西路建了一家僑興書店。富豪開店,資本沒有問題,但管理卻大有問題:他的手下沒有人懂得書店經營,愛好足球的胡好就叫了手下一個踢球的人來管事。這位踢球不錯的管事者自知沒有本事,又請了一位詩人胡危舟來當副經理,以為詩人自然懂得如何經營書店。這位詩人寫詩有點名氣,卻也完全不懂經營:他把詩壇好友的詩集都進貨擺在書架上,卻沒按當時的行規——“售后付款”以及“對沖結賬”,而是很痛快地先將錢款結算清楚給詩友。這樣做的結果,詩人們當然很高興了,但書店現金流卻一直被弄得很緊張,需要老板不斷往里投錢,因為更多的新詩集被送到書店來了,胡危舟照樣讓這些詩人先把書款拿走。自然,這樣經營的結果就是書店很快就關張了。包括少年熊永森在內的店員忽然接到辭退通知,感情上受不了,就去找老板討說法。他們找到胡好的家里要遣散費,胡好睡眼惺忪地問:你們要多少?店員們面面相覷,不知如何回答。有人喊了一聲:三個月工資。胡好點頭說:好吧。一家經營不久的書店便這樣稀里糊涂開張、又稀里糊涂關張了。
現在的桂林,街道比之以前不知增加了多少,但繁華的街道也仍是有限的幾條,這是有商業規律在里面起作用的。這座城市的大商場已經遠遠超過了市民的消費需求,加上網購的沖擊,商鋪的經銷乏力就不可避免了,但歌舞廳、餐飲、影院這類體驗性的消費仍然能夠聚集新生代人氣。體驗性消費講究場景構造,于是,曾經名人扎堆居住的東巷被改造成熙熙攘攘的步行街,并與正陽路步行街一起,將桂林市中心區的兩個5A級旅游景區靖江王城景區與兩江四湖景區勾連起來,成為一處新世紀的體驗型商業街。
五
一座歷史名城,一定住過許多歷史名人。不過,這些年來,城市變化太快,許多的街巷都變寬了、變長了,甚至變沒了,那些名人居住過的房子,多數都沒能保存下來,極少數有幸成為被保護的文物,向今人證實著曾經發生的歷史。
桂林東鎮路在地理方位上,相當于老城的北邊,不屬于鬧市區,卻比較適合居住,因為東鎮路北側是鐵封山,南側是疊彩山,風光秀麗,東鎮門外便是漓江碼頭,來往方便,又相對安靜,是居住的好地方。早在明朝,這里便被靖江府有勢力的宗人圈下。清朝時期,著名畫家李秉綬購下這處靖江王室的別業,辟為環碧園,成為當時嶺南名園。抗戰時期,日軍頻繁轟炸桂林,因為桂林有山必有洞,這些洞穴是防空的好地方,有條件的達官貴人紛紛鄰山而居,李濟深、白崇禧等人便搬到東鎮路來居住。如今,白宅早已不存,但李宅有幸被保護下來,成為一處文物。著名歌唱家郁鈞劍的爺爺是抗戰時期逃難到桂林來創業的,郁家的工廠和住宅也在這條路上。
緊鄰疊彩山木龍洞的龍珠路,則是另一處官邸名宅集中之處,黃旭初、李任仁、廖競存均住在這條街上。如今,黃旭初舊居保存完好。
與龍珠路相接的桂花街上,也有一處保存較好的老宅子,是李宗仁原配李秀文女士的舊居。李秀文原來住在義學巷,為防空方便,李秀文也在桂花街買了地盤、蓋了小樓,以便防空警報響起時可及時到木龍洞內躲避。不過,在李秀文搬到此處以后,美國的飛虎隊也開始駐扎在桂林,日機已經不太敢向桂林發起轟炸了。
正陽路南端西側有一座民國先賢馬君武的塑像,文字說明那里曾是馬君武故居。其實,馬君武在那里居住的時間并不長。上海失陷后,馬家從上海遷回桂林。廣西當局為了表示對這位革命前輩的敬重與歡迎,特意在正陽路南端為馬君武建了一棟小樓,以供其棲身。這棟小樓的具體地址并不叫“正陽路”,而是“馬家巷1號”,可見這馬家巷也是因為這棟小樓而得名。馬君武回到桂林大約兩年時光,在廣西大學校長任上因病去世。廣西大學在雁山,馬君武忙得很,除了進城參加重要會議,大約也只能周末才能回家了,所以他在這里居住的時間加起來不過兩個月吧。不過,他在桂林時,畢竟在家里接待過不少身份顯赫的貴客,所以這座小樓也相當出名。他去世后,小兒子馬衛之長期住在這里。
環湖沿岸,有不少名宅名園,如清朝李宗瀚、羅辰、王鵬運、唐景崧等均臨湖而居,其中尤以唐景崧所筑之“五美堂”最為著名,因為上述各建筑今均不存,但“五美路”之名卻留了下來。
靖江王府周邊,因為靠近商業區和政府辦公區,也是許多名流喜歡選擇的居住地,如清朝的云貴總督岑毓英、民國時期畫家沈樾、青年才俊朱蔭龍、共產黨著名特工謝和庚等就住在這一帶。
國民黨元老鄧家彥發達以后,在鳳凰街(今中山中路北段)買了房子。這里離樂群社很近,故這位德高望重的前輩回故鄉時,經常被拖去樂群社赴宴,會見各色人等。不過,這里距離諸山都有些距離,并不利于防空。一次,日機來襲,將樂群社炸塌,住在附近的李四光差點死于轟炸之中,馬君武長子馬保之的婚禮原定在樂群社的,也因為樂群社被炸而改到太白酒家設宴。
桂林曾出過一位百靈鳥一般的女高音歌唱家梁美珍。梁美珍的父親從廣東到桂林來開診所,診所就設在十字街旁的一孔騎樓內,具體方位在今文化大廈前,今早已不存了。還是小姑娘的梁美珍特別愛唱歌,又有點不好意思,喜歡拿張報紙遮住自己的臉,在診所門口大聲地唱自己喜歡的歌,主要是唱桂劇和零零落,幻想著自己能夠成為小飛燕那樣的明星。她的歌唱天賦被音樂老師歐慕坡發現并栽培,后又師從滿謙子,再考入上海音樂學院,然后轉天津音樂學院(中央音樂學院之前身),在蘇聯專家指導下學習美聲唱法。1956年,剛畢業的梁美珍獲世界青年聯歡節的音樂節銅獎,遂順利進入中央樂團。1959年,中央樂團首次演出《貝多芬第九交響樂》,擔任女高音領唱。1968年,飾演交響樂版《沙家浜》中阿慶嫂A角,得到毛澤東主席等領導人接見。
六
城市總是在變化中。一些老街巷,無可奈何地消失在歷史的長河里。
老城區里一些曾經顯赫過的小巷,如果不是為了刻意保留其名,也幾乎都不存在了。比如陽家巷、祉祥巷、關帝巷等,除了記性好的老人可能尚記得住其名,新桂林人都不知道這些名字是指哪里的通道了。久別故鄉的桂林人如若歸來,一定會為記憶中的小巷如此消失而惆悵吧。
除了那些在巨大建筑面前無處棲身的小巷大量消失以外,一些刻著老桂林人深刻記憶的街道其實也不見了。比如鹽街——它的官名叫“鹽行街”,這條街上有多少商人奮斗的故事啊,它在濱江路的建設中消失了。與它同時消失的還有一條街。如今,這兩條街化成了一條風景道——濱江路,每天都有許多游客在這條路上行走,但它們曾經的商鋪、曾經的民宅、曾經的記憶,以及那些老房子和街道構成的機理,包括老居民的生活方式和鄰里關系,只能留在那些已經搬往它處的老居民的淡淡記憶中。
七
城市在變化。幸好,這變化主要是成長性的變化,而不是消亡性的變化。這種變化,也給人們帶來新的期許。
唐初李靖所建的桂州城,只是今天逍遙樓到獨秀峰之間的巴掌之地。唐僖宗光啟二年(886年),陳可環建夾城時,擴展到“周回六七里”,“南北行旅,皆集于此”,終于有了城市氣象。宋朝時期,得益于經濟發展,桂林城得到多次擴建。到南宋,靜江府城已經南擴至今榕杉湖北岸,北抵鸚鵡山,城中街巷迅速增多。明朝,桂林城池進一步南擴到桃花江畔。到了民國,尤其是抗戰期間,大量難民聚集于桂林,原來的城區實在無法滿足這么多人落腳,地方政府便著手規劃在桃花江南建設新城區了。東江一帶,也聚集著大量外來人口。為了解決這些新居民的出行問題,一些新的街道也隨之產生,如通向建設干部學校的建干路、通往七星后巖的憲五路,就是這個時期建設起來的。
解放以后,桂林市的城市性質從“消費型城市”向“生產型城市”發展,在瓦窯建設工業區,在觀音山以北建設倉儲區,“三線建設”時期,一批遷來桂林的工廠在沒有規劃的支持下迅速落地,散落在城郊各處,城市面積再次擴張。一些打著深厚時代印記的街巷也隨著這個城市擴張過程而出現,如朝陽路、大慶路(今蘆笛路)。這個時期新出現的小巷,可能是因為扎堆問世,不再是百姓叫順口的那些具有地域特色的名字,而是被官方以數字順序編為“一巷”“二巷”“三巷”等。
不過,這些歷史上的城市擴展,與改革開放以來的城市發展相比,就太小兒科了。今天,我們打開百度地圖,可以發現:這座城市的建成區已經形成兩個主要片區——東面是桂林老城區,西面是臨桂新城區。
在這一系列的城市擴展過程中,許多的新街巷出現了——準確地說,應該是很多“新街道”問世了,畢竟,在高樓大廈面前,“巷”幾乎已經逐漸失去了新問世的機會,人們覺得不再有必要為那些短小狹窄的通道命名了,樓房與樓房、大廈與大廈之間的通道,成了無名野花,人們不再關心它們的名字,不再有興趣為它們命名。新“巷”,很難再有名字了。
新街道的取名,成了市民關注的一件大事。記得臨桂新區剛開始建設時,有關部門還在網上向公眾征集過數十條街道的名字,于是乎,“三元路”“宏謀路”“山水大道”“西城大道”等公眾投票集中的路名成功入選。
八
在桂林市的各個自然坐標之間,我努力地撫摸著這座城市的歷史脈絡:一些曾演出過許多故事的街巷消失了,一些新的街道出現了,這些新街道會繼續演出新的故事,這是歷史更替的一部分。
我們要適應歷史的變化,可以從接受這些街巷的興替開始。
廣西博白人,1958年生于桂林。發表過小說、散文、劇本、詩歌、文學評論等多種體裁作品,出版歷史散文《推開桂林的門扉》,長篇報告文學《愚自樂園——一個臺灣人的文化情懷》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