陜西省縣域經濟發展的空間演變及影響因素分析

楊楠

摘 要：選取2009年-2017年人均GDP作為衡量縣域經濟發展水平的主要指標，運用空間自相關分析方法對陜西省78個縣域經濟發展水平的總體和局部空間差異進行實證分析。結果表明：首先，全局空間自相關分析指數Moran's I總體上呈現減小趨勢，各縣經濟實力的空間分布表現出正的空間自相關，出現全局性較顯著的相似區縣之間的空間集聚。其次，陜西省縣域經濟格局呈現典型的二元結構，北部和中段東部在空間上分別趨于集聚的空間異質性，表現出北高南低的分布格局。此外，分析陜西省縣域經濟空間演變的影響因素發現，城鎮化率、財政收入、固定資產投資、工業化水平、產業結構較顯著，其中城鎮化率影響最為明顯。

關鍵詞：縣域經濟;Morans I指數;DESA;空間回歸;陜西省

改革開放以來，特別是上世紀90年代以來，伴隨著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的確立，我國區域經濟差異不斷擴大，引起了國內外學術界高度關注。分析區域經濟差異及其成因，對于加快落后地區發展、保持發達地區的競爭力意義重大。經濟發展的空間差異及其演化成為經濟地理學的研究熱點之一。早期多使用非空間的時序統計方法來描述經濟空間差異，如變異系數、基尼系數、泰爾指數、廣義熵指數等。但這些方法缺少空間視角，難以反映出具體區域的空間變化及其對鄰近區域的影響，無法有效揭示區域經濟差異的格局及其演化機制。因此，空間因素對空間差異的研究就顯得尤為重要，數據的空間依賴性和空間異質性被重視。ESDA成為該時期主流的研究方法，即利用統計學原理將圖形圖表相結合，進而對空間信息的性質進行分析與鑒別，對指標空間格局特征進行有效探測。

隨著研究的深化，研究對象逐漸從省域經濟向縣域經濟轉變。相關研究主要體現在以下兩個方面：一是縣域社會經濟發展評價指標與模型選擇的不斷創新。隨著地理信息技術（GIS）的運用，評價指標也變得越來越科學化。比如綜合競爭力評價指標體系、經驗貝葉斯修正的Morans I指數、層次分析法（AHP）建立的權重指標。除了指標的選擇，分析方法也逐漸多樣化，使用傳統的因子分析方法、回歸分析、主成分分析等來對空間差異的機制進行分析。許多學者通過回歸分析探索空間差異及影響因素：李會等通過地理加權回歸分析了遼寧省縣域經濟發展差異和空間極化現象。近年來，修正傳統引力模型也成為一種普遍的研究手段。孟德友等借助結合GIS技術的引力模型分析江蘇區域經濟聯系強度與方向。趙雪雁等利用修正的引力模型分析城市間經濟聯系并對修正模型進行了檢驗。

二是探討縣域經濟空間差異的影響因素。大部分學者主要選擇工業化水平、城鎮化率、產業結構、社會固定資產投資、政府財政支出等自變量對應變量做出解釋。方霞等通過細化政府支出結構專門來研究其對浙江省縣域經濟的影響。李政等考慮了創新強度、產業結構升級對城鄉收入差距的影響。王智勇等更偏重氣候、地形、溫度等因素對地區經濟的影響，利用高程地圖（DEM）獲得起伏度對云南省縣域經濟深入研究。

一、研究區域概況與研究方法

1.區域概況

陜西，簡稱“秦”或“陜”，位于我國西北部，下轄10個地級市（省會西安作為副省級市）、30個市轄區、6個縣級市、72個縣。陜西省幅員遼闊，總面積達20.58萬平方公里，常住人口3835萬。東西綿延數千公里的秦嶺與渭北臺地一起將陜西劃分為陜北、關中和陜南三部分。豐富的氣候地貌自然造就了多元的人文風俗，也形成了多元的經濟形態。陜北的能源開采業，關中的裝備制造業以及陜南的旅游文化業都是各地區因地制宜發展的結果。

2.研究方法

（1）數據來源

縣域作為我國行政區劃中最基本的單元，由于具備數量、規模適中的優點，被認為是研究省級行政區域內經濟空間格局差異的最佳對象。本文數據來自2009年-2017年陜西省統計年鑒以及各縣域國民經濟與社會發展公報，所有相關數據進行對數變換處理。

（2）基本原理與方法

定義一個二元對稱空間權重矩陣：

式中：wij表示區域i和j的鄰近關系，它可以根據鄰接標準或距離標準來度量。本文采取簡單的二進制鄰接矩陣來定義W。即：當區域i和j相鄰時，wij=1;不相鄰時，wij=0，各區域與其自身的臨近關系也為0。而空間自相關的單一變量測度則采用Local Morans I。

二、陜西省縣域經濟發展的空間格局演化分析

為衡量各區域與周邊地區的局部空間關聯、空間差異程度以及空間格局的分布，本研究選用LISA分析對陜西省各縣的經濟發展水進行空間統計分析。

2009年-2019年陜西省縣域經濟的南北分異的格局比較明顯，其中HH區的縣域均位于陜北地區;LL區的縣域大多位于關中地區，部分位于陜南地區。府谷縣和神木市長期處于HH區。這是由于神木市和府谷縣擁有煤炭資源的稟賦優勢，并在此基礎上催生了一批精細化加工企業和工廠。而靠近陜北地區西部的吳起縣由于產業結構單一，其經濟發展所受的負面影響較大。因此，2019年以后不再處于HH區。位于LL區的縣域大多集中在關中地區東部，部分集中在陜南地區中部。在數量變化上，低低類型的區域由2009年的5個縣域增加到8個縣域。從地理位置上看，大荔縣、華陰市、蒲城縣、潼關縣等縣域都位于西安都市圈的外圍，沒有與西安直接毗鄰，受西安高經濟發展的帶動效應比較小。其中大荔縣、華陰市、蒲城縣、潼關縣、洛南縣更是形成了一個低低集聚區。主要由于大城市的回流效應，大量的人才、技術和資金流出渭南轉而流向西安。韓城市則穩定位于HL區。該縣能源工業發展較快，循環經濟占主導地位，形成了煤炭、焦化、鋼鐵、電力四大支柱產業，在擴大生產、提高產值的同時，也在不斷加快自身的產業結構轉型升級，進而實現經濟水平的高速發展。

三、陜西省縣域經濟空間格局演變的影響因素分析

1.變量選取與模型構建

（1）變量選取

結合縣域經濟空間格局主要影響因素，采用連續時間面板數據，選取相應衡量指標運用空間回歸模型探討各因素的影響大小。其中，被解釋變量為縣域經濟發展水平，解釋變量分別為財政政策、城鎮化水平、工業化程度、產業結構類型、發展戰略與區域政策以及政府富裕程度。在此，縣域經濟發展水平用縣域人均GDP表示，財政政策用人均財政支出表示，城鎮化水平用城鎮人口占總人口比重表示，工業化水平用人均工業生產值表示，產業結構類型用第二、第三產業產值占比表示，發展戰略與區域政策用人均固定資產投資表示，地方政府富裕程度則用人均財政收入表示。所有變量數據均來自于歷年陜西省統計年鑒以及各縣的國民經濟與社會發展公報，對所有變量進行取對數處理，時間窗口為2009年-2017年。（由于白水縣、富縣、黃龍縣、紫陽縣、留壩縣五個縣的縣域數據缺失，因此最終分析的縣域單元為共計73個。）

（2）模型構建

為驗證開展空間面板回歸分析的合理性，以及實證模型的合理選擇，因此對沒有空間效應的普通面板模型進行了LM檢驗，結果表明在1%的顯著水平下存在空間殘差相關性，應進行空間面板回歸分析。在此，分別采用SLM模型、SEM模型和SDM模型進行實證分析。

2.實證結果

通過Stata15軟件分別進行SLM模型、SEM模型以及SDM模型的回歸估計。從估計結果來看，人均財政支出對縣域經濟增長為負且顯著，說明以政府為代表的投資在一定程度上阻礙了縣域經濟發展。造成這種結果主要有以下幾點原因：首先，縣域內部可能存在發展不均衡以及利益沖突，導致政府投資行為在過去存在盲目無序，追求短期政績，缺乏長期連貫性等問題。其次，財政政策更偏向城市傾斜。有限的陜西省財政收入增長主要用于公務人員的新增工資分配和投資城市建設，使城市得到較大的發展。最后，從政策角度來看，2013年實行的新能源政策還未推廣到農村形成規模效應。

產業結構水平對縣域經濟增長影響為正且顯著。第二、第三產業產值占比每增加1%，縣域人均GDP增加0.792%。這種現象的原因是產業結構調整逐漸合理。近年來陜西省產業結構的主要特點是第一產業總量緩步增長而比重下降，但變化式微，這意味著省內四五線城市農業升級淘汰轉型相對緩慢;第二產業總量增長迅速，占比一直在50%左右，并通過技術創新逐步提高市場競爭力，產業集群效應日益顯著;第三產業占比有所增加，同時增長速度明顯提高，縮小了與全國平均值的差距。

在其他影響因素中，城鎮化率在各模型中均對人均GDP有較大的正向影響。近年來，一部分縣憑借自身資源優勢，城鎮化已經達到高發展階段，而與其相鄰縣的城鎮化水平卻相對落后，技術溢出效應不顯著。相反，發達地區還在一定程度上“剝奪”了周邊欠發達地區的資源。同時，人均工業產值衡量的工業化水平對縣域經濟增長也有相當程度的拉動效應，不僅如此，高工業化水平地區能夠對周邊相對落后地區進行技術輸出，具有正外部性。

四、主要結論與政策建議

1.主要結論

本文通過構建陜西省縣域經濟網絡體系，在充分考慮空間關聯對經濟發展影響的基礎上，對陜西省縣域經濟空間格局演變及影響因素做了實證分析，主要結論如下：

第一，LISA分析結果顯示陜西省縣域經濟發展格局演變整體上表現出較強的極化效應，呈現出典型的核心邊緣模式。即有條件、發展快的地區能夠不斷積累自身優勢，同時進一步壓制周邊落后地區的發展，最終導致縣域之間的發展水平差距不斷擴大，且存在較明顯的空間波動。

第二，面板回歸結果顯示空間杜賓模型擬合效果較好，其中城鎮化率、工業化水平、產業結構以及人均固定資產投資對縣域經濟的影響最為顯著，其中產業結構和固定資產投資水平對經濟發展貢獻最為突出，特別是固定資產投資對經濟增長拉動明顯。人均財政支出則阻礙了縣域經濟發展。此外，產業結構也是影響縣域經濟的重要因素。

2.政策建議

為了進一步縮小陜西省縣域經濟差距，依據前述分析結果提出如下建議：首先，完善投資調控體系，調整財政支出結構。陜西省多數縣域仍處于城鎮化初級階段，工業化水平相對較低。各級政府財政收入相對有限，提高投資與支出的精準性和有效性成為縮小縣域經濟差距的關鍵。應健全投資調控體系，充分利用“一帶一路”倡議帶來的發展機遇，優化投資環境，加強對外經貿合作。此外，按照各縣域的資源稟賦差異，加強基礎設施建設投資，優化城鎮尤其是農村地區的營商環境，引導縣域當地優勢產業轉型升級，調整財政支出結構，逐漸改變財政支出及其相關投資過度集中于城市的狀況。

其次，優化產業結構，加快轉型升級。總體而言，陜西省產業結構在不斷優化，經濟總量保持較快增長，基本形成了“陜北能源化工、關中裝備制造以及陜南綠色旅游”的產業布局。其中渭南作為典型代表，借助“黃河金三角”的獨特地理優勢以及傳統農業優勢，成功完成了向現代農業生產模式的轉變。但是，部分縣域產業發展水平較低，產品附加值亟需提高。對于此類縣域地區，當地政府應推廣因地制宜的發展方式，使相對落后的各縣結合自身實際，放大所在區域特殊的資源優勢，積極開發特色產品，努力形成優勢產業，縮短產業結構優化和企業升級轉型的進程，為進一步縮小縣域經濟之間的差距奠定基礎。

最后，統籌城鄉發展，消除城鄉二元結構。農村是陜西省縣域的主體，農村發展水平的提高是推動縣域經濟發展的重要助力。長期以來城鄉二元結構的嚴重制約，導致農村與城市之間的貧富差距不斷增大，解決城鄉發展不協調是陜西省面對的重要挑戰。統籌城鄉發展不是簡單地將農民轉移進城進而提高城鎮化率，應注重經濟增長方式的轉變，經濟生活空間的轉移以及生活方式的演變。以產業發展帶動勞動力需求，在市場作用下吸引農村勞動力向城鎮轉移，在此基礎上整合農村土地資源，引導資本合理流轉，加強技術知識儲備，進而推動農業產業化經營。此外，對于部分縣域農村與城市聯系不緊密，先天發展條件不足的情況。需要政府加強引導，努力實現城市反哺農村，工業反哺農業的發展方式，為農村經濟可持續發展提供動力，進而推動縣域經濟發展水平的提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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