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園里的教育

郁喆雋

說起教育，我們大概就會想到正襟危坐、面向黑板、聆聽老師講課的課堂教育。可是，就有一群孩子在菜園里，接受了更為有趣的教育。他們在老師的指導下，自己種植蘿卜、水芹、紅洋蔥、馬鈴薯、生菜、球莖甘藍、羅勒、西紅柿、四季豆、甜椒、胡蘿卜、茄子、南瓜、鼠尾草、節瓜和各種鮮花。他們還要用自己的雙手直接松土、捏肥料，每個手指縫里都弄得臟臟的。在為植物澆水、施肥的時候，他們還看到了瓢蟲、蜜蜂，摸了螻蛄、蝸牛和蚯蚓……這就是荷蘭紀錄片《菜園學堂》（De Schooltuin，2020，導演馬克·弗爾柯克[Mark Verkerk]）介紹的一種教育模式。

就在一百年之前，荷蘭還是一個貧富差距很大的國家。阿姆斯特丹市中心的某些城區里居住著赤貧的工人。他們的孩子就在附近的公立學校里上學。有些學校為了解決食物短缺問題，索性就用校園里的空地種起菜來。當時，阿姆斯特丹一共有13個學校擁有自己的菜園。如今已經沒有學校需要自己種菜來豐富餐桌了，可還是有幾個菜園被保留下來。每年春夏秋三季，孩子們就去菜園上種植和園藝課。

初來乍到的小孩子們嘰嘰喳喳，有的緊張，有的懵懂。老師問，食物是從哪里來的。很多孩子會說，是爸媽帶回家的，或者是從超市里買來的。不過，很快他們就明白了，很多食物終究是從土地里種出來的。有些植物，需要從春天開始翻土、分壟、落種，到秋天才能收獲。而有些蔬菜在夏天一季就能收獲幾次。孩子們用自己種出來的菜，加上橄欖油和其他一些簡單的作料，就可以拌出一盆新鮮、美味、環保的沙拉。他們還把菜園里的菜帶回家，和爸爸媽媽、爺爺奶奶一起分享。紀錄片中，孩子們還進行了胡蘿卜重量比賽，最重的一根達到了800克。

老師在菜園里安裝了攝像頭，居然拍攝到了各種小動物的來訪——喜鵲、烏鴉、刺猬，還有狐貍。狐貍把這片菜園當作自己的“銷贓點”——它偷來的鳥蛋都會埋在土里，可是時間長了連自己也忘記了。在水邊的菜園里還可以觀察一些水生生物，例如水虱、龍蝦、潮虱，甚至是水蛇。水蛇喜歡在肥堆里產卵，因為那里的溫度稍高一點。

當所有的蔬菜都被采摘后，土地會進入小半年的休養期，等待來年開春再次開始種植。其實菜園課堂的意義并不在于“憶苦思甜”，而在于耕耘與體驗。或許只有通過種植，才能體會到終極的獲得感。人在耕種的時候，培育了自己。天道與人道都在菜園里。

（水云間摘自《書城》2021年第4期/圖 雨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