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爭擊不倒音樂

楊照

1945年3月12日，一顆炸彈從天而降，不偏不倚擊中維也納歌劇院，瞬間，維也納歌劇院的舞臺、座席全毀，只留下外圍一圈斷壁勉強立著。大火隨即燃起，一燒數日，燒掉了幾十年的累積，換句話說，維也納歌劇院沒了！

然而歌劇還在。短短半年后，1945年10月6日，維也納被聯軍分成4個占領區，戰后物資嚴重匱乏，大部分市民依賴配給茍活著，神奇的是，維也納歌劇院恢復演出了。

舊建筑當然不可能重建，維也納歌劇院輪流使用其他場地，有些小到只有幾百個座位，管他的，音樂響起，歌劇就來了。每一場演出觀眾都爆滿。小一點的場地，站著的觀眾比坐著的多好幾倍，連座位與座位間狹小的位置都站了人，大家開玩笑說：“現在才知道，原來歌劇是要站著看的。”

兩年后，維也納歌劇團竟然遠赴巴黎，在花都演出。1948年，維也納歌劇院的重建計劃開始了，當時維也納市民有一個共識：別的都可以緩一緩，街道、公園甚至工廠和住家，這些都可以等，先給我們重建歌劇院吧。

大量資源被投入新歌劇院的設計與建造，不只是錢，更重要的是藝術人才。音樂家、畫家、雕刻家、建筑師都來了。到1955年，新歌劇院落成，11月5日，首演的劇目是與維也納關系密切的貝多芬唯一的歌劇作品《費德里奧》。

戰爭沒有改變維也納歌劇院，因為戰爭非但毀不掉維也納人對古典音樂的熱愛，反而更激發了他們對音樂的迫切需求。維也納人想的不是“都吃不飽了，聽什么音樂”，而是“都吃不飽了，還能失去音樂的慰藉嗎”。他們想的不是“音樂能干什么”，而是“沒有音樂，那怎么活下去”。

世界大戰都沒能改變維也納人的音樂態度，反而讓他們更深刻地認識到音樂的價值。

（晴天摘自廣西師范大學出版社《呼吸》）

◎螢火小語：音樂，和陽光、鮮花一樣，總能帶給人們美的享受和生命的希望。即便在戰爭年代，人們也離不開音樂，外邊即便戰火紛紛，在音樂面前，在一切美好的事物面前，我們的心靈終于可以得到暫且的撫慰，于是我們對于明天又有了期待，有了夢想。

◎文題延伸：音樂的價值;歌聲與微笑;尋找心靈的港灣……（明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