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真題鏈接】
信仰,是趨向純粹的精神圖景,是心靈的方向。一個有信仰的人,無論經(jīng)歷了多少挫敗和痛苦,都會把這一切體驗整合成正面的東西,這也是中考作文的常見主題,可以將其細(xì)化為信念、勇氣等。2021 年是建黨100 周年,是辛亥革命爆發(fā)110 周年,是“九一八事變”發(fā)生90 周年,對“銘記歷史,迎接挑戰(zhàn)”和愛黨、信仰等價值取向的考察無疑將成為中考的高頻詞匯。這個“七一”,回顧中國共產(chǎn)黨黨史的艱辛歲月,歷史長河中那些仁人志士和無名英雄,無論在晦暗時期還是和平年代,他們的信仰,無懼時代變遷,始終會長立于世,為我們照亮前行之路。
【美文一】
西藏有海
◎汪洋
我和他見面的地點,是世界最高鎮(zhèn)——西藏帕里鎮(zhèn)。他是一名邊防戰(zhàn)士,我的采訪對象。在采訪他之前,我與西藏已有裂痕,萌生了退意。
他剛剛從海拔6000 多米的哨所換防下來。他坐在我的對面,嘴唇干裂,雙頰兩坨深色的高原紅十分顯眼。“說些什么呢?”“想到什么就說什么吧!”報社安排的這次采訪,我未放在心上,僅把它當(dāng)成在西藏的最后一趟任務(wù)。
“那我講個關(guān)于海的故事吧。”他說。
“我家在成都,與大海距離遙遙,因此我心中便有了大海夢,希望有朝一日能枕著濤聲入眠。參軍時,我想,能成為一名海軍戰(zhàn)士就好了。然而,新兵訓(xùn)練一結(jié)束,我就被分配到了西藏邊防帕里派出所駐守,這里距離大海比我的家更遠。海拔6000 多米的高原,陪伴我的不是海浪、濤聲,而是冰冷浸骨的風(fēng)、紫外線強烈的陽光?!?/p>
“執(zhí)勤的哨所只有兩個人,老兵和我。在這里待了整整兩年的老兵,察覺到了我的苦悶。一次巡邏時,老兵向我聊起了他的夢想。你的夢想是什么呢?”老兵側(cè)頭問我。
“我頓感茫然。那個被藏起來的夢想,倏然間跳將出來,讓我生出了強烈的傾訴欲望。我再難抑制情緒,向老兵說起了大海夢。老兵一臉微笑地傾聽著,不時應(yīng)和著點點頭。不知什么時候,我覺得臉頰冰涼,眼眶潮濕。我流淚了,為暫時難以實現(xiàn)的大海夢。”
“接下來的巡邏路上,我和老兵誰也沒有說話。老兵不說,是害怕勾起我的傷感。我不說,是不想為暫時無法實現(xiàn)的夢想心碎。回到哨所,老兵很認(rèn)真地看著我說,其實,你的那個夢在西藏也可以實現(xiàn),西藏也有海?!?/p>
“幾千萬年前,青藏高原波濤洶涌,我們站的地方是曾經(jīng)的海底。老兵告訴我。這段地理史,我并不陌生。見我信服地點了頭,老兵說,你可以閉上眼睛,用心感受一下,此刻,我們正處于大海深處?!?/p>
“我真的閉上了眼睛。起初,我感受到的只有寒冷。但漸漸地,老兵描述的那一切呈現(xiàn)而出——我站在大海中央,咸苦的海水猛烈地沖擊我的身體,海鳥在我頭頂展翅飛翔,海魚親昵地碰觸我的肌膚……這一切讓我情不自禁露出了會心的笑容?!?/p>
“此后,只要想起那個大海夢,我就會在哨所前的積雪上閉上眼睛,用心去感受。一年后,老兵退役了。臨走前那個晚上,老兵又一次談起了他的夢想,說在成為一名邊防戰(zhàn)士前,也和我一樣向往大海,可是,他來到了西藏,于是他開始尋找西藏的海。他找到了,那就是更加壯闊的心海?!?/p>
他的講述,讓我忽然靜默無語。但這一刻,我惆悵的心豁然開朗。
采訪結(jié)束,我決定在離開西藏前,學(xué)他一樣去感受西藏的海。從此,我知道了西藏有海,它存在于心。而每想及他所講的西藏的海,我對生活便多了幾許期冀。
【文本解讀】人這輩子,需要夢想和信仰支撐著才有動力。邊防的守衛(wèi)工作是單調(diào)辛苦的,但老兵卻甘之如飴,他相信西藏有海,真正原因是他熱愛自己的工作,知曉自己本職工作對祖國的重要意義。“心海”的豐盈充足,是來自信仰的不竭力量。文章對比鮮明,用“西藏”和“海”,“枯燥的生活”和“豐盈的內(nèi)心世界”進行對比,引發(fā)讀者好奇的同時,也啟示我們,內(nèi)心有信仰,才能讓自己的心海豐盈、坦蕩而包容。
【美文二】
父親的戰(zhàn)馬
◎鮑爾吉·原野
我父親那順德力格爾第一次來到沈陽是在1948年11月2日。他們從塔灣進入,這是沈陽的西北角。
地上鋪一尺多厚的雪,馬奮力抬蹄,再踏進去,跑不起來。國民黨的黑飛機從樹梢那么低掠過,傾灑機槍子彈,像潑水似的。馬跑不動,騎兵們活下來全靠運氣。
我爸騎一匹白馬,他的馬像一個細(xì)心的戰(zhàn)士,和他一起走過戰(zhàn)火。黑飛機過來掃射,戰(zhàn)馬要有足夠的意志力隱忍不動。馬如果毛了,躥出去,就成了敵機第二輪掃射的目標(biāo)。這些,戰(zhàn)馬都懂。
我爺爺在飛馳的馬上用步槍左右開弓,打碎東西兩側(cè)二百米外的四塊青磚。馬跑得穩(wěn),槍打得才準(zhǔn)。我爺爺回家養(yǎng)傷,我爸騎這匹馬入伍,編入騎兵二師。那年,我爸十八歲,馬六歲。
馬跑到最快時,四個蹄子像攢在一塊兒又撒開,像風(fēng)里的云彩。天下沒有戰(zhàn)虎、戰(zhàn)狼、戰(zhàn)豬,卻有戰(zhàn)馬。馬把自己的命搭在人的命里,他們是死黨。
夏天,若無戰(zhàn)事,騎兵們把鞍子、籠頭從戰(zhàn)馬身上卸下來,領(lǐng)馬到草甸子上玩。我爸上河邊給白馬洗澡,用刷子刷馬。馬舒服,用鼻子蹭人胳膊。我爸在草甸子上跑,白馬在后面追,人躺在草地上,馬低頭聞他的頭發(fā)?!翱珊美玻R呀!”我爸說,“像小貓小狗一樣,它知道這是玩呢。”
我爸的白馬比赤峰騎兵老十四團那些馬厲害,它參加過開國大典,當(dāng)然是我爸帶它參加。他騎著白馬和戰(zhàn)友一起接受毛澤東和朱德的檢閱。
騎兵要把提振韁繩和雙腿夾馬的功夫掌握純熟,控制行進速度。他們練了兩個月,人與馬達成難以言傳的默契。白馬在草甸子一排排走過去,邁著小碎步,非常整齊。
1949年10月1日,內(nèi)蒙古軍區(qū)騎兵二師到達北京東單。騎兵們頭一天發(fā)了棉布新軍裝,馬在水泡子里洗了澡——每人領(lǐng)到半塊肥皂,給馬洗澡。馬洗完澡,晚上用韁繩吊起來,不讓它躺著睡覺,怕臟了皮毛。
夜里,騎兵們領(lǐng)到鐵盒的金雞牌鞋油,馬靴擦得油光锃亮。到了東單,團長下令給馬蹄子刷上黑鞋油,白馬挺神氣。檢閱開始,騎兵走到天安門城樓前,我爸心里默念:“白馬啊,你千萬別走錯,好好走?!彼暮拱衍娧b都濕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