誡諂篇

董國財

閱讀訓練一

陳萬年教子諂諛

陳萬年乃朝中顯①官，嘗②病，召子咸教戒③于床下。語④至三更，咸睡，頭觸屏風。萬年大怒，欲杖⑤之，曰：“乃公⑥戒汝，汝反睡，不聽吾言，何也？”咸叩頭謝⑦曰：“具⑧曉所言，大要⑨教咸諂⑩也。”萬年乃不復言。

——東漢·班固《漢書·陳萬年傳》

注釋

①顯：顯赫。②嘗：曾經。③戒：同“誡”，告誡，教訓。④語：談論。⑤杖：名詞用作動詞，用棍子打。⑥乃公：你的父親。乃：你。⑦謝：道歉，認錯。⑧具：都。⑨大要：主要的意思。⑩諂：諂媚，奉承，拍馬屁。

譯文

陳萬年是朝中的重臣，曾經（有一次）病了，把兒子陳咸叫到床前告誡他，講到半夜，陳咸打瞌睡了，頭碰到了屏風。陳萬年很生氣，想要拿棍子打他，訓斥說：“你的父親（我）（口口聲聲）教你、告誡你，你卻打瞌睡，不聽我的話，這是為什么？”陳咸趕忙跪下叩頭道歉說：“您說的話（的意思）（我）都知道，主要意思是教我奉承（別人）。”陳萬年不敢再說了。

【模擬演練】

（1）解釋加點詞的含義。

陳萬年乃朝中顯官（ ）語·

至三更（ ）咸叩頭謝曰（ ）

大要教咸諂也（ ）

（2）“萬年乃不復言”的原因是什么？他告誡兒子的做法對嗎？

【參考答案】（1）顯赫;談論;道歉，認錯;諂媚，奉承（2）兒子戳穿了他的卑鄙心理。他這樣做是不對的，為孩子樹立了壞的榜樣，兒子若如他所愿，很可能會多一個地位顯赫卻走歪路的官員。（意對即可）

閱讀訓練二

好諛亡國

虢①君出走②，至于澤中，曰：“吾渴而欲飲。”其御③乃進清酒。曰：“吾饑而欲食。”御進腶脯粱糗④。虢君喜曰：“何給⑤也？”御曰：“儲之久矣。”曰：“何故儲之？”對曰：“為君出亡⑥而道饑渴也。”君曰：“知寡人亡邪？”對曰：“知之。”曰：“知之，何以不諫？”對曰：“君好諂諛⑦，而惡至言⑧，臣愿諫，恐先虢亡。”虢君作色⑨而怒，御謝曰：“臣之言過也。”遂徒行而于山中居，饑倦，枕御膝而臥，御以塊自易⑩，逃行而去，君遂餓死，為禽獸食。

——西漢·賈誼《新書·先醒》

注釋

①虢：公元前十一世紀周分封的諸侯國。東虢在今河南滎陽一帶，西虢在今陜西寶雞一帶，公元前655 年西虢為晉所滅。②出走：出逃，暗中離去。③御：車夫。④腶脯粱糗：肉干和干糧。腶脯：加姜桂并捶搗以制成的肉干。粱糗：干糧。⑤給：富裕，充足。⑥出亡：出走，逃亡。⑦諂諛：諂媚阿諛。⑧至言：最美善的言論、最合宜的道理，忠言。⑨作色：臉上變色，指神情變嚴肅或發怒。⑩易：交換。

譯文

虢君逃亡，到了大澤，對手下人說：“我渴了想喝水。”車夫于是進獻上了清酒。虢君又說：“我餓了要吃東西。”車夫又進獻了肉干和干糧。虢君非常高興地問：“為何準備得這么充分？”車夫說：“我好久之前就儲存了。”虢君問：“為什么儲存？”車夫回答說：“就是為了您逃亡時路上饑渴準備的。”虢君問：“你知道我會逃亡？”車夫回答說：“知道呀。”虢君問：“既然知道，為什么不勸諫我？”車夫說：“您喜歡那些諂媚之言，討厭真誠的話，我想進諫，卻擔心我會比虢國先滅亡。”虢君（聽后）改變了臉色非常生氣，車夫趕緊謝罪說：“我說的話錯了。”于是（國君）下車步行到山中休息，又餓又累，枕著車夫的腿就睡著了，車夫用土塊換出了自己的腿，逃跑離開，虢君于是就餓死了，尸體被禽獸吃了。

（1）解釋加點詞的含義。

何給也（ ）

君好諂諛（ ）

而惡至言（ ）

虢君作色而怒（ ）

（2）這段選文中的虢君是怎樣

一個人？答：______________。

【參考答案】（1）富裕，充足;諂媚阿諛;忠言;臉上變色（2）好諂諛而惡至言，招致亡國，至死不醒悟。

【妙筆點評】

俗話說：“ 糖食壞齒，甘言奪志。”甜食吃多了，容易蝕壞牙齒;奉承話聽多了，容易喪失斗志。諂媚阿諛的話都是加了糖甚至是甜蜜素的，過耳不聞倒也罷了，就怕往心里去了，輕則廢一人，重則亡一國。說到這，陳萬年臉上掛不住了，虢國國君還是聽不明白，古人今人，面對諂媚都應該想一想。

漢代的陳萬年官至右扶風、太仆，乃朝中重臣，雖做起工作很認真，但他善于奉承巴結、投機鉆營，被列入后世做人的反面教材。他溜須拍馬品嘗到了一點官場甜頭，還想向兒子秘授機宜，結果被一語戳破。虢國的國君平日里只愛聽好話，聽不得反面意見，因此身邊圍滿了只會阿諛奉承而不會治國的小人。大廈將傾之際，一群誤國之臣一個個作鳥獸散，境界都不及一個車夫，尚能陪君亡命天涯。可嘆的是，虢國國君的牙齒被甜食腐蝕得太嚴重，無法咀嚼任何一句忠言，國滅身死何足嘆？

歷史上被阿諛奉承者蒙倒的帝王將相不在少數。《資治通鑒》記載，有一次漢武帝病后看馬，發現馬都瘦了，龍顏大怒。負責人上官桀聲音哽咽，慌忙跪倒：“我聽說皇上您身體欠安，日夜擔心憂慮，心意就因此沒有用到馬上。”說得皇帝轉怒為喜，從此十分親信上官桀，很快便任命他為侍中，不久又升為太仆，成為朝中重臣。

子曰：“巧言令色，鮮矣仁。”意思是“花言巧語，一副討好人的臉色，這樣的人是很少有仁德的。”巧言令色是一幅偽君子的畫像。曾子也說：“脅肩諂笑，病于夏畦。”聳起兩個肩頭，做出一副討好人的笑臉，這真比頂著夏天的毒日頭在菜地里干活還要令人難受啊！儒者對偽君子的鄙棄之情溢于言表啊。明成祖朱棣曾說：“君子敢直言，不怕丟官丟命，因為他是為國家著想;小人阿諛奉承，只想升官發財，因為他是為一己私利著想。”因此他非常討厭阿諛奉承，喜歡直言快語，不止一次告誡眾臣：“國家大事甚多，我一個人再有能力，也難免有忘記的和處理錯的，希望大家發現了就提醒我，做錯了批評我，大家千萬不要有所顧忌啊！”正因為有著這樣開明正直、不喜阿諛奉承的胸懷和氣度，明成祖才成為中國歷史上一位偉大的皇帝，完成了編修《永樂大典》、派遣鄭和下西洋、六次出征蒙古等歷史成就。

“人在甜言上容易栽跟頭，馬在軟地上容易打前失。”這句蒙古族的告誡之語，愿你在成長的路上能記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