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玉蘭,張齊齊,安麗(通信作者*)
(1.山東第一醫科大學(山東省醫學科學院)研究生處,山東 泰安 271000;2.山東大學附屬濟南市中心醫院兒科, 山東 濟南 250000)
熱性驚厥是兒科常見急癥,因其發熱、面色發紺、四肢及軀干強直抖動、口吐泡沫、尿失禁等臨床表現,常引起患兒家屬恐慌。其在發熱病人中的發病率約為2%~5%[1-2]。有研究表明,高熱驚厥與血清電解質、白介素-6(IL-6)等具有相關性[3-4]。鈣素原是目前應用較為廣泛評價嚴重感染指標之一[5],我們發現,部分熱性驚厥患兒驚厥后可有降鈣素原明顯升高,患兒本身并無相關嚴重膿毒血癥、多器官功能障礙等臨床表現,本研究旨在探究血清降鈣素水平變化與熱性驚厥的相關性,明確降鈣素原升高在熱性驚厥患兒中判斷感染的臨床價值。
選取我院2020年1月至2020年12月熱性驚厥住院患兒61例,其中男35例,女26例,年齡8月至6歲(2.25±1.08),選取病例均符合熱性驚厥診斷標準[1],均為上呼吸道感染伴發熱性驚厥病例,標記為驚厥組,選取同時期上呼吸道感染患兒63例,其中男39例,女24例,年齡6月至6歲(2.44±1.18)作為對照組,2組患兒均在發熱24h內完善血常規、PCT檢測,患兒相關病案信息均從醫院病案管理系統調閱,采用盲法處理,無選擇偏倚。
設定降鈣素原>0.5ng/mL指示降鈣素原升高有臨床意義[6];白細胞水平在4~10×109/L為正常,余為異常。
應用SPSS 25.0統計軟件,對計量單位進行正態性檢驗,計量單位用均數±標準差表示,分組資料應用卡方檢驗,統計結果P<0.05表示差異有統計學意義。
驚厥組患兒降鈣素原升高比例較對照組高,差異有統計學意義;兩組患兒白細胞異常比例差異無明顯統計學意義。詳見表1、表2。

表1 驚厥組與對照組降鈣素原水平比較

表2 驚厥組與對照組白細胞水平比較
熱性驚厥是小兒內科常見急癥,具體的發病機制尚不明確。目前認為,熱性驚厥是免疫炎癥、細胞因子激活和遺傳因素之間復雜相互作用的結果。在遺傳學發病機制的研究中,除了熱性驚厥具有遺傳性的確定[7]、熱性驚厥遺傳方式的發現[8]等遺傳系譜學研究以外,更深層次的為基因分子水平上的研究。迄今為止,我們發現的與熱性驚厥相關的基因有編碼電壓門控鈉離子通道亞單位的基因[9](如SCN1A,SCN1B和SCN9A),編碼配體門控氯離子通道GABAA亞單位的基因[10](如GABRG2,GABRD和GABRB3[11]),以及編碼突觸蛋白的基因的突變如PRAP2和STX1B基因[12]等。但是并非所有的熱性驚厥都與這些基因相關聯,我們的基因檢測陽性檢出率僅約15%[13],這提示除遺傳因素以外,仍有其他因素如環境因素也參與了熱性驚厥的發病。細胞因子的激活在熱性驚厥的發生過程中也起了重要作用。熱性驚厥的發熱被定義為顱外源性,原發病可能為上呼吸道感染、水痘、中耳炎及泌尿系感染等。感染本身和感染所致的發熱反應可釋放大量的炎性介質,包括白介素-1α(IL-1a),白介素-1β(IL-1b)[14],白介素-4(IL-4)[15],IL-6[16]以及腫瘤壞死因子-α(TNF-a)[15,17],這些炎性介質在興奮神經傳導,促進熱性驚厥的發生中起著不可或缺的作用。某些病毒感染如人皰疹病毒6型,流感病毒,腺病毒和副流感病毒[18]可作為熱性驚厥發病的獨立危險因素,除促進炎性介質釋放外,還可能與病毒本身具有嗜神經性有關[19]。研究發現疫苗的接種(如麻風腮疫苗、百日咳疫苗)可以增加熱性驚厥的發病風險[20,21],另外,血清微量元素變化[22,23]、血清電解質水平[24]等也與熱性驚厥的發生有關。
降鈣素原是由神經內分泌細胞表達由114~116個氨基酸組成的無激素活性的糖蛋白,具有免疫調節和調節血管收縮等的生物活性。降鈣素原在人體內有較好的穩定性,半衰期為20~24h,正常人體內血清降鈣素原濃度通常<0.1μg/L[25]。當細菌、真菌及寄生蟲感染人體后,可誘導CALC-I基因表達增加,促進肝巨噬細胞和單核細胞、肺和腸道組織淋巴細胞及內分泌細胞合成和分泌降鈣素原,嚴重的細菌感染和膿毒血癥時,血清降鈣素原增高更快速而具有特異性[25]。細菌感染導致降鈣素原的增高,可能與細胞膜上的脂多糖有關[26]。嬰幼兒上呼吸道感染常見的病原體為病毒,而病毒感染誘導機體產生的干擾素γ可阻斷降鈣素原產生[27],故單純的上呼吸道感染初期,患兒降鈣素原升高比例并不高,這與我們的研究結果相同。我們發現,約70%熱性驚厥患兒驚厥發生于上呼吸道感染后出現發熱的24h以內,合并嚴重感染、膿毒血癥的可能性較小,Hisashi Murakami等[28]使用陽性似然比評估了驚厥和非驚厥患者血清PCT對細菌感染的診斷價值,發現驚厥組細菌感染的陽性率明顯低于對照組。通過上述研究,我們也可以發現,在兩組年齡、白細胞水平無明顯差異的患兒中,降鈣素原水平存在明顯統計學差異(P<0.001),我們考慮,驚厥組患兒中降鈣素原水平的升高與驚厥本身有關。具體相關性可以從以下角度分析:(1)驚厥患兒有明顯的肌肉強直收縮,伴有運動性缺血缺氧,導致肌細胞損傷肌酸激酶升高,降鈣素原升高與肌酸激酶升高具有一定的相關性[28,29];(2)可能與驚厥后某些細胞因子升高有關,如IL-6,有研究表明,IL-6與驚厥持續時間與嚴重程度呈正相關,可能與其在驚厥過程中刺激單核細胞和各種組織產生降鈣素原有關[30]。Aram Kwon在薈萃分析中得出血清IL-6水平升高與驚厥發生有關[31];(3)外傷、手術等應激狀態會引起降鈣素原水平增高[32],熱性驚厥過程本身存在腦缺氧等損傷,產生應激反應,這種應激狀態可能為熱性驚厥患兒降鈣素原升高的原因之一。目前,熱性驚厥患兒血清降鈣素原水平升高具體機制尚不明確,有待進一步研究。2019年專家共識提出血清降鈣素原>2μg/L時需考慮膿毒血癥合并提示病情嚴重,建議應用抗生素控制感染[25],但對于熱性驚厥患兒,可結合臨床表現適當放寬應用抗生素的指征。
本臨床研究表明,熱性驚厥患兒血清降鈣素水平較對照組明顯增高,可能與驚厥本身有關,具體機制需進一步研究。我們發現,對于熱性驚厥患兒,血清降鈣素原水平不能作為診斷重癥感染、膿毒血癥等的單一診斷標準,需結合臨床表現及其他實驗室指標,這對于指導臨床工作具有重要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