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中秋

劉文文

佳期曠何許，望望空佇立

——題記

那個中秋夜，伴著黃昏的影子，從老家往城里趕。爺爺奶奶一邊挽留說明天再走也不遲，一邊卻又無奈地替我收拾好行囊放在爸爸車上。一切收拾妥當(dāng)，車的發(fā)動機(jī)聲蓋住了雞鳴、狗吠。我透過車窗望著向我們揮手的爺爺奶奶，也望著家鄉(xiāng)的遠(yuǎn)山，漸漸地縮成一個點(diǎn)。

山好似長高了一截，太陽已剩下那明亮的一絲。遠(yuǎn)方的山依著大地，仿佛太陽為它親手披上一層紅色的薄紗，十分迷人。山路蜿蜒，車又轉(zhuǎn)過幾個彎，太陽的余暉也顧不到群山了，山也似乎立即變得峭起來，使人心底感到憂傷。

土黃色的崎嶇山路到了盡頭，但似乎還是不舍，于是它用黃土將柏油馬路染成了黑灰色。又轉(zhuǎn)了一個道彎，車上了高速公路。對鄉(xiāng)村小路的最后一點(diǎn)留戀也消失了。高速公路上，黑色的路面光潔、漂亮，似乎提醒人們，這路的盡頭是繁華的城市。陽光在山頭消失了，星星們爭先恐后地跳了出來。兩邊的山更加暗淡了，像黑色的鐵的獸脊，高低起伏，向遠(yuǎn)方跑去。冰涼的路燈在一瞬間亮起，透過車窗，驚醒了熟睡的弟弟。我忽然想起了以往中秋節(jié)時家人歡聚一堂的情景。

以前，村里人過中秋節(jié)，各家在院子中間擺上一個大圓桌或一個大方桌，意為圓圓滿滿或方方正正。大人們總是坐在放著月餅和各種水果的桌子旁談?wù)撝?dāng)年莊稼的收成情況。我和弟弟總是坐在一邊，聽著這些似懂非懂的話。月光輕輕灑下來，樹影婆娑。“中中藻荇交橫，蓋竹柏影也……”

從記憶的旋渦中掙脫出來，車載著我們進(jìn)入長長的隧道。一排長長的燈為隧道增添了美感。出了隧道，山依舊高峻。山后，一圈淡淡的白色光暈出現(xiàn)。我努力向山后望去，但什么也看不見。突然，山猛地打開了一個缺口，穿行其間，兩側(cè)燈火絢爛，霎時間群星暗淡。我呆住了，它是多么美啊，我沉醉地閉上了眼睛。

不知過了多久，天亮了，而我仍繼續(xù)在那個中秋節(jié)，走著那條回城的路。

肖堯留言：

一段中秋夜的趕路經(jīng)歷，成就了一篇不錯的意識流作品。作者沒有空泛地描寫思維流轉(zhuǎn)的過程，而是落地于夜晚、老家、城市的不同意象，自然生發(fā)對旅途、家鄉(xiāng)、城市等的印象與感情。沒有大道理，沒有故事，但這里，有我們?nèi)祟惞餐内s路記憶中的別樣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