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部控制缺陷、審計意見對企業債務融資成本的影響
——基于 A 股主板上市公司的經驗數據

解冰雪 張踩峰

(湖北大學 商學院，湖北 武漢 430062)

0 引言

作為企業資金供給方的投資者，由于無法直接參與公司的經營管理，債權人處于信息劣勢。因此，債權人通常會以提高上市公司的債務融資成本來彌補信息不足所帶來的風險。一方面，作為第三方獨立的審計師，其給出的審計意見能夠緩解企業與外部信息使用者之間的信息不對稱問題，增強了企業披露信息的可信度，使債權人能夠獲得更加充分可靠的會計信息，從而使債權人要求的風險溢價降低，相應的債務融資成本也會降低；另一方面，良好的內部控制有效緩解企業內部與債權人之間信息不對稱，減少企業逆向選擇和道德風險，還可以提高企業的經營效率，降低經營風險，從而降低債務融資成本。本文選取2013—2018年A股上市公司的面板數據，采用實證研究方法，從信息不對稱角度出發，研究內部控制缺陷、審計意見對于債務融資成本的影響，并關注審計意見對于內部控制缺陷影響債務融資成本的中介作用，在已有研究的基礎上進行擴展，為我國上市公司降低債務融資成本提供新的思路。

1 文獻回顧與假設提出

1.1 內部控制缺陷與債務融資成本

近年來，國內外學者對于內部控制活動高度關注，出現了大量的研究成果。目前，已有研究發現，存在內部控制缺陷的公司具有更高的特質風險、系統性風險和權益成本。此外，內部控制缺陷的存在，導致投資者和企業之間的信息不對稱，會給企業帶來更多的融資約束，提高了企業的債務融資成本，而內部缺陷的披露則向市場傳遞了新信息，或者使投資者更加注重以前對企業進行分析時忽視的相關信息，這表明內部缺陷的披露降低投資者和企業之間的信息不對稱。但是，當企業對內部控制缺陷進行修復并主動向外界披露有效的修復信息時，則會降低債權人對企業的風險感知，債務融資成本也會下降。除此之外，內部控制水平的提高能夠顯著提高會計信息質量從而降低債務融資成本。綜上所述，提出如下研究假設：

假設1：內部控制缺陷與債務融資成本顯著正相關。

1.2 審計意見與債務融資成本

企業方面，已有研究發現：企業的審計質量越高，越能夠向外界傳遞積極的信號，緩解信息不對稱所帶來的負面影響，從而增強投資者的信心，吸引投資者向企業注入資金，進而有效地降低了企業的債務融資成本，高質量的審計監督同樣也能夠削弱內部控制缺陷對于企業債務融資成本的影響。審計師出具的非標準審計意見能夠降低企業的債務規模，提高企業的債務融資成本，非標準的審計意見能夠給債權人帶來額外價值。研究發現，相對于民營企業來說，國有企業進行審計更能夠獲得銀行等信貸機構的資源支持，從而能夠更大幅度地降低債務融資成本。此外，有學者研究發現審計經理的監察能力越強，企業的內部控制水平就越高，企業違規的可能性也就越低。政府方面，已有研究發現：強有力的審計監督和選民監督能夠減少政府財務報告重述的可能性，并且也能顯著降低政府的債務融成本。綜上所述，提出如下研究假設：

假設2：審計意見會影響企業的債務融資成本，當審計師出具非標內部控制審計意見時，企業面臨更高的債務融資成本。

假設3：當企業存在內部控制缺陷時，審計師出具非標內部控制審計意見的可能性就更大。

2 研究設計

2.1 樣本選取與數據來源

本文以2013—2018年A股上市公司為研究對象，數據均來源于國泰安數據庫。數據整理采用EXCEL，數據分析采用stata14.0，為了確保樣本數據的準確性與可靠性，對數據進行如下處理：①篩除金融行業；②剔除數據缺失的公司；③為避免極端值對回歸結果的影響，對所有連續型變量在1%的水平上進行winsor縮尾處理。最終得到5 118個數據。

2.2 變量說明

2.2.1 被解釋變量

債務融資成本(COST)為本文的被解釋變量，參考已有變量定義方法，用企業的財務費用占期末負債的比例來度量。

2.2.2 解釋變量

內部控制缺陷(ICW)和審計意見(ICA)為本文的解釋變量。內部控制缺陷(ICW)參考已有變量定義方法，當企業在內部控制自我評價報告中披露出內部控制重大缺陷或者重要缺陷時，取1，否則取0。審計意見(ICA)參考已有變量定義方法，當公司的內部控制被審計師出具非標內部控制審計意見時，取值為1，否則取0。

2.2.3 控制變量

根據已有研究文獻，研究引入總資產收益率(ROA)、總資產周轉率(TURNOVER)、資產負債率(LEV)、股權集中度(Z)、利息保障倍數(IPF)作為本文的控制變量，同時引入年份(YEAR)和行業(INDUSTRY)這兩個虛擬變量。本文各變量的具體定義如表1所示。

表1 變量定義

2.3 模型建立

本文建立如下模型：

COSTi,t=α0+α1ICWi,t+Controlsi,t+θ

(1)

COSTi,t=γ0+γ1ICAi,t+Controlsi,t+à

(2)

ICAi,t=β0+β1ICWi,t+ Controlsi,t+δ

(3)

其中，COSTi,t表示第i家公司在第t年的債務融資成本，ICWi,t表示第i家公司第t年是否存在內部控制缺陷，ICAi,t表示第i家公司在第t年審計師出具的審計意見是否為非標內部控制審計意見。模型(1)主要考察內部控制缺陷對于公司債務融資成本的影響，驗證假設1；模型(2)主要考察審計意見對于公司債務融資成本的影響，驗證假設2；模型(3)主要考察內部控制缺陷對于審計意見的影響，驗證假設3。

3 實證結果分析

3.1 描述性統計

所有變量的描述性統計結果(見表2)。表2顯示：債務融資成本(COST)的均值為0.014 5，中位數為0.016 1，標準誤為0.055 6，最小值為-0.410 5，最大值為3.383 9，說明我國上市公司的債務融資成本差異較大。審計意見(ICA)的均值為0.081 1，中位數為0，標準誤為0.273 0，最小值為0，最大值為1，表明目前審計師出具的審計意見是否為非標內部控制審計意見的上市公司較少。內部控制缺陷(ICW)的均值為0.101 6，中位數為0，標準誤為0.302 2，最小值為0，最大值為1，說明我國披露內部控制自評報告的企業中，存在內部控制缺陷的企業較少。總資產收益率(ROA)的均值為0.021 5，中位數為0.026 7，標準誤為0.079 9，最小值為-0.417 4，最大值為0.192 9。總資產周轉率(TURNOVER)和資產負債率(LEV)的均值分別為0.620 5和0.486 6，中位數分別為0.513 8和0.486 2，標準誤分別為0.473 7和0.217 9，最小值分別為0和0.069 8，最大值2.729 8為和0.988 4，說明上市公司總資產周轉率和資產負債率兩極差異明顯。股權集中度(Z)的均值為35.178 0，中位數為33.043 3，標準誤為15.163 2，最小值為8.771 6，最大值為76.157 1，說明我國上市公司的股權集中度差異較大，第一大股東的持股比例是總體偏高的。利息保障倍數(IPF)的均值為9.591 3，中位數為2.120 2，標準誤為32.903 4，最小值為-34.907 9，最大值為247.985 4。

表2 變量的描述性統計

3.2 相關性分析

所有變量的相關性分析(見表3)，結果顯示：首先，上市公司的債務融資成本(COST)與內部控制缺陷(ICW)的相關系數為0.069 5，在10%的水平上顯著正相關，表明內部控制缺陷的存在將會提高企業的債務融資成本，假設1得到初步驗證；其次，審計意見(ICA)與債務融資成本(COST)的相關系數為0.125 7，10%的水平上顯著正相關，審計意見會影響企業的債務融資成本，當審計師出具非標內部控制審計意見時，企業面臨更高的債務融資成本，假設2得到初步驗證；第三，內部控制缺陷(ICW)與審計意見(ICA)的相關系數為0.454 5，在10%的水平上顯著正相關，表明當企業存在內部控制缺陷時，審計師出具非標內部控制審計意見的可能性就更大，假設3得到初步驗證。

表3 變量相關性分析

3.3 回歸分析

在進行回歸分析前，本文先對模型1、模型2和模型3進行共線性檢驗，VIF的最大值分別為1.50、1.63和1.50，均小于5，說明3個模型均不存在嚴重共線性問題。表4模型1的回歸結果顯示：內部控制缺陷(ICW)與上市公司的債務融資成本(COST)的相關系數為0.005 3，在5%的水平上顯著正相關，表明內部控制缺陷的存在將會提高企業的債務融資成本，假設1得到驗證。表4模型2的回歸結果顯示：審計意見(ICA)與債務融資成本(COST)的相關系數為0.015 2，在1%的水平上顯著正相關，表明審計意見會影響企業的債務融資成本，當審計師出具非標內部控制審計意見時，企業面臨更高的債務融資成本，假設2得到驗證。表4模型3的回歸結果顯示：內部控制缺陷(ICW)與審計意見(ICA)的相關系數為0.300 2，在1%的水平上顯著正相關，表明當企業存在內部控制缺陷時，審計師出具非標內部控制審計意見的可能性就更大，假設3得到驗證。

3.4 穩健性檢驗

為確保研究結論的可靠性，本文進行以下的穩健性檢驗：用利息支出、期末負債來衡量債務融資成本，其中利息支出是指利潤表中財務費用項目下的利息支出，從財務報表附注中取得相關的數據；在ST公司中，債務融資成本可能受到內部控制水平的影響更大，對回歸結果可能會有異常的影響，需對ST公司予以剔除?；貧w結果如表5所示，主要變量的回歸結果與表4基本保持一致，并不改變本文主要研究結論。

表4 模型1、模型2和模型3回歸結果

表5 變量回歸分析

4 結論與建議

本文選取2013—2018年A股上市公司的面板數據，采用實證研究方法，從信息不對稱角度出發，研究內部控制缺陷、審計意見對于債務融資成本的影響，并關注審計意見對于內部控制缺陷影響債務融資成本的中介作用。實證結果表明：首先，存在內部控制缺陷的企業與不存在內部控制缺陷的企業相比，前者具有更高的債務融資成本；其次，從審計師意見的角度研究了審計意見與債務融資成本的關系，結果表明，當審計師出具非標內部控制審計意見時，企業的債務融資成本會提高；第三，通過探討審計意見在內部控制缺陷和債務融資成本之間的中介效應，當企業存在內部控制缺陷時，審計師更傾向于出具非標內部控制審計意見，企業的債務融資成本也更高。在進行穩健性檢驗后，上述結論得到進一步驗證。

基于研究結論，提出如下建議：

(1)債務融資成本高的本質原因是信息不對稱，而建立完善內部控制評價及信息披露體系將有效減輕信息不對稱問題，從而降低債務融資成本。為此，在社會層面要不斷完善多元化的內部控制信息披露體系，進一步加強對內控自我評價信息披露的要求及監管，有效減輕信息不對稱問題，向資本市場傳遞更加有效的企業內部控制信息。同時，企業要積極采取措施整改或者修復內部控制缺陷，提升內部控制質量來降低企業風險。

(2)加強對中介機構的監管力度與懲罰力度、壓實中介機構的責任。研究結果顯示，審計意見對債務融資成本是有影響的，當審計師出具非標內部控制審計意見時，企業的債務融資成本會更高。因此，應當進一步完善相關法律法規和提高準入門檻，增強審計機構、信用評級機構等中介機構的獨立性和可信度。

(3)對于債權投資者來講，可以通過審計師出具的審計意見和評級機構的評級報告來判斷被投資企業是否存在內部控制缺陷，從而能夠更好地規避風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