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十年國內外衛生技術評估研究熱點和前沿*

王曉靜，于挺，包晗

(上海工程技術大學，上海市 201620)

衛生技術評估(Health Technology Assessment,HTA)是對衛生技術的技術性能、安全性、有效性、成本、成本效果、倫理、法律和社會影響等進行系統評價的多學科活動，其目的是為決策者提供決策證據，有利于促進衛生與健康科技成果轉移轉化、技術管理應用的決策支持和提高衛生資源的配置與使用效率[1]。其中，衛生技術涵蓋用于疾病預防、篩查、診治、康復和長期護理等領域的技術手段[2]。我國在20世紀90年代初期引入衛生技術評估[3]，此時美國等國外衛生技術評估已經積累了近20年的經驗[4]。基于此種差距，在過去相當長的一段時期內探索適宜國情的發展路徑成為我國衛生技術評估發展的重要任務[5-6]。然而，隨著國內外衛生技術評估之間的合作與交流愈發頻繁，2002—2010年新疆醫科大學、蘭州大學、安徽省立醫院、井岡山大學、廣西醫科大學、南通大學、復旦大學等分別成立了循證醫學中心或HTA實驗室，進行衛生技術評估相關研究，我國衛生技術評估的發展逐漸步入正軌[7]，醫院、政府、學者等利益相關者越發關注國內外該領域的發展概況、熱點和前沿動態，尤其是對國內外衛生技術評估現狀的比較分析[8-9]。但總體而言，已有研究沒有進行基于文獻計量或沒有從比較分析的角度進行階段性總結。因此，筆者以國內外權威數據庫為數據來源，采用文獻計量工具CiteSpace進行數據挖掘，對2010—2020年國內外衛生技術評估研究進行年度發文量、核心作者合作、研究機構合作、高頻關鍵詞、突發關鍵詞等比較分析，試圖展現近10年國內外衛生技術評估的概況、熱點和前沿，準確定位我國在國際該領域發展的態勢，把握時局，甄別問題，提出建議，以期促進衛生技術評估下一階段的發展，并為該領域專家學者提供借鑒。

1 資料與方法

1.1 資料來源

本研究從Web of Science核心合集、中國知網(CNKI)等數據庫采集2010年1月1日至2020年10月15日的相關數據。

1.2 檢索方法

檢索式：(1)Web of Science核心合集數據的檢索式：TS=(“medical technology assessment”OR“health technology assessment”OR“technology assessment in health care”OR“health economic evaluation”OR“health care technology assessment”)，數據類型為“Article OR Review”，共得到3 325條數據；(2)中國知網數據的檢索式：以“衛生技術評估”或“醫療技術評估”為主題詞進行檢索，數據類型為期刊，剔除非正式文章以及主題與衛生技術評估研究不相關的研究，最終得到680條數據。

1.3 數據分析方法

本文采用文獻計量工具CiteSpace5.7.R2進行數據挖掘。CiteSpace是由大連理工大學長江學者講座教授、美國德雷克塞爾大學華人學者陳超美博士及其研究團隊開發的一款基于Java語言的網絡信息可視化的工具，能夠在科學文獻中識別與可視化科學研究新趨勢與新動態，目前已廣泛應用于多領域學科研究，主要包含計算機科學、工程、圖書情報學、商業與經濟等領域[10]。本研究主要運用該工具進行作者分析、機構分析和關鍵詞分析等，并通過核心作者和研究機構合作網絡知識圖譜、高頻關鍵詞、突發關鍵詞和主題演進等方式展現國內外衛生技術評估近10年的概況、熱點和前沿。

2 國內外衛生技術評估研究的概況、熱點和前沿

2.1 研究概況比較分析

2.1.1 年度發文量比較分析。對國內外衛生技術評估研究做年度發文量比較分析有助于認清我國發展狀態、把握國際發展態勢，在對比中準確定位我國在國際該領域的發展程度。

由圖1可知，2010—2020年，國外衛生技術評估領域的年均發文量為302篇，10余年間發文量增長了約1.5倍；同期，我國衛生技術評估領域年均發文量為42篇，年度發文量增長了約2.1倍。整體而言，國內外對衛生技術評估的關注度有繼續增高的態勢。從整體趨勢來看，國內外衛生技術評估研究年度發文量總體呈上升趨勢，國外研究數量的增長速度更快；2010—2016年，除2011年有小幅度下降外，國內衛生技術評估研究數量平穩上升，2017年有所下降，2018年開始急速上升，這可能與我國國務院辦公廳在其發布的《關于改革完善醫療衛生行業綜合監管制度的指導意見》中再次強調強化國家衛生技術評估支持力量，發揮衛生技術評估在醫療技術、藥品、醫療器械等臨床準入、規范應用、停用、淘汰等方面的決策支持作用有關[11]。

圖1 國內外衛生技術評估研究的年度發文量

2.1.2 核心作者和研究機構比較分析。對核心作者和研究機構進行比較分析意在挖掘國內外衛生技術評估領域內主要的研究力量，有利于及時關注其合作和發文動態，把握衛生技術評估的研究內容方向。分別對國內外衛生技術評估研究數據進行作者分析和機構分析，得到國內外衛生技術評估研究中高頻發文的核心作者和研究機構的合作網絡知識圖譜，詳見圖2和圖3。

根據圖2中的(1)和(2)，國外衛生技術評估研究的核心作者主要有Drummond M、Siebert U、Husereau D、Oortwijn W、Petrou S、Wild C等；我國衛生技術評估領域的主要研究者有陳英耀、翟所迪、呂蘭婷、王海銀、劉文彬等，他們為我國衛生技術評估的發展做出了重要的學術貢獻。值得注意的是，根據核心作者之間的連線可以發現一些內部合作較為頻繁的合作網絡，如：Drummond M、Husereau D、Petrou S、之間的合作網絡；陳英耀、劉文彬、茅藝偉、唐檬之間的合作網絡；王海銀、金春林之間的合作網絡；呂蘭婷、林夏、白飛之間的合作網絡等，可能是由于研究主題或側重點的不同，各合作網絡核心作者之間的合作較少。

圖2 核心作者合作網絡知識圖譜

由圖3中的(1)和(2)可知，國外衛生技術評估研究機構主要有約克大學、謝菲爾德大學、牛津大學、多倫多大學及馬斯特里赫特大學等，他們主要分布在歐洲，其中前四名分布于英國，可見英國對衛生技術評估發展的極高貢獻。從合作網絡看，國外研究機構之間的合作較為密切，且不存在明顯的小范圍合作網絡。我國衛生技術評估研究機構主要有北京大學第三醫院藥劑科、復旦大學公共衛生學院及中國人民大學公共管理學院等，且這些主要機構都有各自的合作網絡，彼此之間的合作較少。

圖3 研究機構合作網絡知識圖譜

圖2和圖3中每個節點代表一位核心作者或一個研究機構，節點越大，該核心作者或研究機構發文數量就越多，節點之間的連線越粗，代表合作的強度越高。基于此，國內和國外衛生技術評估研究的核心作者合作網絡密度分別為0.001 3和0.001 7，研究機構合作網絡密度分別為0.001 9和0.001 8。與其他學科領域，如“體醫結合”領域的核心作者合作網絡密度(0.048 2)和研究機構合作網絡密度(0.022 1)相比[12]，衛生技術評估領域的核心作者或研究機構合作網絡密度處于較低水平。因此，國內外衛生技術評估領域的核心作者或研究機構之間的合作有待進一步增強。

2.2 研究熱點比較分析

分析高頻關鍵詞能夠了解某一領域的研究熱點，牽引出該領域一定時期要解決的問題。對關鍵詞出現的頻次進行統計，并剔除“衛生技術評估”“技術評估”“評估”“hta”等與檢索詞直接相關的關鍵詞，得出國內外衛生技術評估研究的高頻關鍵詞TOP10，見表1。

據表1，國外衛生技術評估的熱點有：(1)強調系統評價衛生技術，并重視評估的經濟性、成本效益；(2)衛生技術評估與保健、生活質量、健康、醫療保障、報銷機制之間的關系，及評估給這些內容帶來的影響；(3)衛生技術評估促進決策制定和管理。國內衛生技術評估研究的熱點是：(1)對藥物進行快速衛生技術評估；(2)衛生技術評估的安全性、有效性、經濟性及風險評估；(3)對醫療器械、醫療技術進行衛生技術評估；(4)醫院衛生技術評估及醫院管理；(5)衛生技術評估促進決策轉化。由于國外衛生技術評估的發展階段更領先，重視評估的經濟性和促進決策制定效果作為國內外該領域一致的熱點，很可能是我國衛生經濟評估在下一發展階段持續關注的熱點。>

表1 2010—2020年國內外衛生技術評估研究高頻關鍵詞TOP10一覽

對比國內外衛生技術評估研究熱點，本研究發現國外衛生技術評估研究中心不局限于衛生技術評估本身或醫院、政府等機構主體，其發展已經細分到基于居民的醫療保障、生活質量、健康等與消費者相關的領域，而我國則關注評估本身的特性及與藥物、醫院、醫療相關的技術評估。這是國外衛生技術評估發展階段特征的一種表現，也是未來我國衛生技術評估有待拓展的方向。

2.3 研究前沿比較分析

突發關鍵詞是一時期內被采用次數突然暴增且一直持續至今的關鍵詞，它能夠體現一領域特定時期的主要研究主題，年份較近的突發關鍵詞更能夠揭示該領域的研究前沿。本文通過對國內外衛生技術評估研究的突發關鍵詞進行分析，得出國內外該領域的研究前沿。

2.3.1 國外衛生技術評估研究前沿。2010—2020年，國外衛生技術評估研究有79個突發關鍵詞，為了更有效地明晰國外衛生技術評估領域的研究前沿，本文僅參考近3年的突發關鍵詞，見表2。表2中，強度、始年和終年分別描述特定突發關鍵詞的突發強度、突發的起始年份和結束年份；突發強度越高，對應的關鍵詞在起始年份內受關注的程度越強。

據表2，國外衛生技術評估研究前沿有：(1)在病種層面，從患者癥狀入手，關注罕見病、心理健康、障礙等病種，并挖掘其生物標志物；(2)在方式層面，關注個性化醫療和人民群眾參與度，尤其重視患者參與度和偏好；(3)在方法層面，關注罕見藥和癌癥藥進展、認知行為療法、超聲等醫學方法和層次分析法、多準則決策分析、質量評價表、效用分析等研究方法；除此之外，可能還關注門欄效應和美國衛生技術評估進展。

表2 國外衛生技術評估研究近3年的突發關鍵詞一覽

2.3.2 國內衛生技術評估研究前沿。2010—2020年，國內衛生技術評估研究僅有2個突發關鍵詞，分別是決策轉化和評估，見表3。

為了深度挖掘我國該領域的前沿動態，本研究進一步分析了2010—2020年國內衛生技術評估研究基于關鍵詞頻次的演進過程，見圖4。

圖4中節點表示關鍵詞，節點越大，對應關鍵詞出現的頻次越高，結合表3和圖4，本研究發現我國衛生技術評估研究的前沿有：(1)衛生技術評估的經濟性、安全性、有效性及快速衛生技術評估；(2)對醫療器械進行衛生技術評估；(3)基于醫院的衛生技術評估及醫院管理；(4)決策轉化。此外，2018年的風險評估；2019年的醫用耗材、罕見病、醫療機構、國際經驗、衛生健康；2020年mini衛生技術評估也是衛生技術評估在各年度受到較高關注的領域。

表3 2010—2020年國內衛生技術評估研究突發關鍵詞一覽

圖4 2017—2020年國內衛生技術評估研究主題演進

通過比較國內外衛生技術評估研究的前沿，本研究發現：國外衛生技術評估不僅關注衛生技術評估應用的領域，還關注其開展的方式和方法，例如重視群眾的參與和偏好，采用多準則決策分析替代單一準則等；而我國衛生技術評估對應用對象的關注度極高，雖然也有少數關于方法的探究[13]，但整體上忽略了方式和方法對衛生技術評估效果和質量的作用。

3 對策和建議

基于對國內外衛生技術評估的對比分析，本研究提出了針對性的對策和建議。

3.1 加強核心作者或研究機構之間的合作

國內外核心作者和研究機構比較分析啟示我國核心作者之間、研究機構之間的合作有待增強。同細分領域核心作者或研究機構之間的合作有利于縱向拓展的深度，不同細分領域的核心作者或研究機構之間的合作有利于橫向延伸研究的廣度。加強衛生技術評估領域內核心作者或研究機構之間的合作有利于提升研究質量，促進衛生技術評估縱深發展。

3.2 學習國外先進經驗，促進衛生技術評估細分領域發展

自衛生技術評估引入國內以來，我國對國外先進經驗的關注從未間斷[14-15]，且這種經驗的吸取對我國衛生技術評估的進展起到的促進作用是不可否認的。當前，我國衛生技術評估已經步入正軌，但在細分領域發展方面還處于探索階段，如正在開展的醫院衛生技術評估，仍在摸索的居民的醫療保障、生活質量和健康改善等。無論是從人民福祉出發還是從主題探索入手，學習國外先進經驗都是高效促進我國衛生技術評估細分領域發展的可行方法。

3.3 更加重視基于醫院的衛生技術評估

通過分析國外衛生技術評估的研究熱點和前沿，本研究發現：基于患者的疾病、醫療手段或方法是國外衛生技術評估的關注點之一，同時也是其快速發展的重要途徑。換言之，國外衛生技術評估發展的驅動力是自下而上的，即己從關注患者的生活質量與健康出發，上升到理論建設和方法研究。在這個過程中，醫院作為連接患者與政府、患者與(藥物、醫療器械等)研發機構、患者與研究者的媒介，擔任了政策落實組織、臨床實踐現場、(病例、銷售)數據收集中心等多重角色，重視基于醫院的衛生技術評估對了解患者實際需求、洞悉醫藥市場實況、提供科技研發資料有諸多利好。而國內研究自2018年起將基于醫院的衛生技術評估作為主要關注點[16]，且近3年才出現了大量相關研究[17-18]，今后，應更加重視其在衛生技術評估發展機制中的重要地位。

3.4 加強對開展方式和方法的探索，加快構架衛生技術評估指南

評估的目的、主體、客體、流程、方法、內容都會對衛生技術評估的效果和質量產生影響。通過分析我國衛生技術評估概況、熱點和前沿，本研究發現我國對評估方法的關注度較弱，主要表現兩方面，一是在研究層面，缺乏對衛生技術評估方式、方法的全面探索，雖然近2年已有少量研究開始關注多準則決策分析[19]、醫用設備評估方法[20]、醫院耗材技術評估準入量表[21]等方法在我國的適用性，但尚未形成系統；二是在體系層面，缺乏系統的衛生技術評估指南。2014年第67屆世界衛生大會(WHA)67.23決議中強調在衛生干預和技術評估領域，應酌情考慮制訂國家方法和程序指南以及監測系統[22]，當前歐洲和北美洲國家已經制定了相應的國評估指南[23]，而我國衛生技術評估起步較晚，諸如《罕見病藥物衛生技術評估專家共識(2019)》[24]的探索較少。綜上，關注衛生技術評估開展的方式和方法，構建衛生技術評估指南或成為下一階段我國衛生技術評估的重要任務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