鄉村振興背景下農村產業融合發展研究
——以玉樹市為例

張劍勇，曹佳俊

(青海師范大學，青海 西寧 810016)

一、引 言

黨的十九大基于更好地解決農業農村發展的根本問題提出鄉村振興戰略，隨后在中央“一號文件”中指出產業興旺是重點，農村產業融合是實現產業興旺的重要路徑之一。今村奈良臣(1996)率先提出“第六產業”概念[1]，其核心內容為以農業為基礎，通過關聯產業融合，延長農業產業鏈，將第二產業和第三產業中有關于農業的生產和服務價值帶回農村，實現農村產業融合發展。國內學者多從四個方面展開研究：①內涵：農村產業融合以農業為基礎，通過產業鏈的延伸、農業的多功能性發揮以及農業和服務業要素的融合發展，將生產要素組合配置，實現產業融合的社會價值和經濟價值[2-4]；②模式：通過技術滲透型，多元復合型，農戶、企業以及合作社分別主導型的多種融合模式，從而在根本上加快農村產業發展的進程[5-7]；③驅動力和影響因素：農村產業融合的驅動力有降低農業生產成本、促進農民增收、增加農業收益等，其影響因素有相關行業發展水平高低、利益聯結機制是否完善、金融支持力度以及土地流轉機制的完善程度等[8-10]；④發展水平測度：現有的評價指標體系主要有結果導向型、過程—效果型兩種，評價方法包括投入產出法、赫希曼指數法、灰色關聯法、層次分析法、主成分分析法和熵值法等，不同的學者有著不同的見解，至今并未形成共識[11-13]。

現有研究大多集中在省級層面，基本驗證了農村產業融合發展水平具有區域異質性，中西部地區發展較為緩慢[14-15]，但對其原因分析不足，且基于農村產業融合先導區的研究成果較少。同時，玉樹市作為西部地區、民族地區、欠發達地區，于2018年被農業農村部認定為全國農村產業融合發展先導區。基于此，選擇玉樹市作為樣本區域進行研究具有一定的典型性和代表性，對其農村產業融合發展及障礙因素進行研究，以期為助力地區實現鄉村振興提供決策參考。

二、農村產業融合發展的理論分析

農村產業融合指的是在以農業為根本產業的基礎上，將二、三產業中先進的生產方式、組織形態和利益聯結機制引入農業發展過程中，促進資金、人才、技術、政策等要素向農業產業流動，最終達成農業與二、三產業的緊密結合、有機整合、協同發展，逐漸形成新業態的動態過程。

鄉村振興的重點是產業振興，而農村產業融合發展是實現產業振興的有效路徑，其起點和驅動力是為了農村產業的發展和興旺，通過提高農業競爭力、增加農民收入和增強農村活力，不僅能夠實現農村產業興旺，還能夠通過農村產業融合發展的正向溢出效應，最終實現鄉村振興的其他發展目標。農村產業融合的作用機理如圖1所示。

圖1 農村產業融合作用機理

一方面，從產業融合的行為方式來看，農業產業鏈延伸以農產品生產和初加工環節為起點，沿著農業產業鏈不斷地向前后延伸，通過休閑農業、設施農業等方式將農業產業鏈上下部分連接起來，使得農產品產供銷一體化，提高農業附加值；農業多功能拓展是農業以經濟和社會功能為基礎，延伸出文化和生態等功能，與二、三產業進行互補和融合，通過利用先進技術提升糧食畝產量，發展觀光農業和推動生態修復等方式，實現社會穩定、文化價值和生態保護；農業與服務業融合是農村產業融合中能夠產生新業態的重要方式，農業通過與信息、金融、科技等要素的深度融合，衍生出“農業+服務業”的新生產方式，實現農業農村的新發展。

另一方面，農村產業融合產生的經濟和社會效益存在明顯的正反饋作用，在農業增效和農民增收與就業體現出的經濟效益上，參與主體存在明顯的異質性，參與農戶所獲得的的經濟效益要明顯高于未參與農戶[16]，這個結果可以減弱未參與農戶的風險預期，農戶的積極參與有利于推動農村產業融合發展；在城鄉一體化發展體現出的社會效益上，城鄉居民的收入比、消費比縮小和城鎮化率的提高使得政府更加關注，從而加速農村產業融合的發展。本文利用農村產業融合效果體現正反饋效應。

三、指標體系構建、數據來源及研究方法

(一)指標體系的構建

遵循科學性、可操作性、動態性及整體性等原則，借鑒前人關于農業產業融合發展的研究成果和農村產業融合的作用機理，結合結果導向型、過程—效果型兩種指標體系優缺點，從農村產業融合行為和效果兩個維度入手，設置6個分類指標和18個單項指標，構建了玉樹市農村產業融合發展水平評價指標體系。單項指標權重由熵值法計算得出，分類指標的權重為單項指標權重加總。(表1)。

表1 玉樹市農村產業融合發展水平評價指標體系及權重

(二)數據來源

研究的數據主要來源于《玉樹市統計年鑒》、《玉樹州統計年鑒》、《中國縣域統計年鑒》、《中國農村統計年鑒》、玉樹市政府工作報告以及玉樹市人民政府官網，極少量缺失數據使用線性插值法補齊。

(三)評價方法

1.克隆巴赫信度系數

2.熵權-TOPSIS模型

3.障礙度模型

四、玉樹市農村產業融合發展水平評價及障礙因素分析

(一)指標體系信度結果分析

運用SPSS23.0軟件計算得出農村產業融合發展水平指標體系的克隆巴赫信度系數為0.733，高于0.7，表明所選指標體系內在信度達到接受水平，能夠較為客觀地評價玉樹市農村產業融合發展水平。

(二)玉樹市農村產業融合發展水平評價結果分析

本文運用熵權-TOPSIS模型，綜合評價玉樹市2015-2019年的農村產業融合發展水平，結果詳見表2。

表2 玉樹市農村產業融合發展評價體系評價結果

1.綜合評價結果分析

從玉樹市2015-2019年農村產業融合發展水平變化趨勢圖(圖2)中可以看出，玉樹市農村產業融合發展水平大體上呈不斷上升的趨勢，2019年農村產業融合發展綜合評價指數值是2015年的4.21倍，年均增長率為43.23%。從評價結果所體現的農村產業融合水平來看，完成了從“差”到“良好”的狀態轉變。

圖2 玉樹市2015-2019年農村產業融合發展水平綜合評價結果

從圖2可以看出2015年至2017年期間，貼近度曲線過于平穩且水平不高，處于“差”和“較差”的狀態。這說明了在此期間，玉樹市農村產業融合發展緩慢，水平較低。從2018年開始，農村產業融合發展水平不斷提高，這與玉樹市被認定為全國農村產業融合發展先導區有直接的關聯。

2.分類指標評價結果分析

從分類指標的變化趨勢圖來看(圖3)，所有指標的貼近度均高于2015年的水平，農業服務業融合、農業增效和農民增收與就業的貼近度逐年遞增，證明了將服務業有關要素引入農業發展效果顯著，經濟社會發展正反饋的推動作用也極為明顯；農業產業鏈延伸、農業多功能性和城鄉一體化呈波動上升趨勢，表明近些年玉樹市在延伸農業產業鏈、發揮農業多功能性、縮小城鄉差距方面一直在摸索中進步。

圖3 玉樹市2015-2019年農村產業融合發展分類指標值貼近度變化趨勢圖

分類指標中農業多功能拓展指標最為特殊，其2018年的貼近度從2017年的0.3917降至0，究其原因，首先是其農藥施用度為5年來最高值，較2017年提高了12.47%，農藥的大量施用導致農業的生態功能受到影響；其次是人均糧食占有量(kg/人)和糧食畝產量(kg/畝)均為5年來最低值，分別較2017年降低了51.93%、33.84%，這使得農業的社會功能和經濟功能受到極大地影響；農業多功能性的貼近度在2019年恢復正常，并增長迅速。

(三)玉樹市農村產業融合發展的障礙因素分析

對玉樹市2015—2019年農村產業融合發展水平進行單項指標障礙度檢驗，計算出單項指標的障礙度(表3)。

表3 玉樹市2015-2019年農村產業融合發展單項指標障礙度

續表

1.分類指標障礙度分析

為了進一步分析玉樹市2015-2019年農村產業融合發展的障礙因素，對單項指標障礙度進行加總，計算出分類指標障礙度(圖4)。

圖4 2015-2019年玉樹市農村產業融合發展分類指標障礙度

由圖4可以得知，2015和2016年，障礙度最高的分類指標為農業與服務業融合，分別為23.81%和21.51%；2017年，障礙度最高的分類指標為農業產業鏈延伸，為23.12%；2018年，障礙度最高的分類指標為農業多功能拓展，為40.10%；2019年，障礙度最高的分類指標為農業產業鏈延伸，高達46.37%。說明在玉樹市農村產業融合發展過程中，關鍵的障礙因素存在于農業產業鏈延伸、農業多功能拓展和農業服務業融合三個方面。

但是，從2015—2019年整個評價周期看(圖5)，各分類指標對玉樹市農村產業融合發展造成的影響有顯著差別。6個分類指標的障礙度在2015—2017年期間相對比較穩定，在2018—2019年期間出現較大波動。農業產業鏈延伸的障礙度從2015年的12.22%上升到2017年的23.12%，而后在2018年小幅下降，在2019年陡然上升至46.37%，成為農村產業融合發展最大的障礙因素；農業多功能拓展的障礙度一直從2015年的8.95%上升至2019年的42.08%，成為第二大障礙因素；農民增收與就業的障礙度從2015年的19.68%下降至2018年的5.73%，在2019年又上升至11.55%，可能是由于農民就業培訓力度不夠造成的；農業與服務業融合、農業增效和城鄉一體化在2015年為一定程度的障礙因素，其中農業與服務業融合是當年最大的障礙因素，到了2019年，這3個分類指標的障礙度已然為0，這也說明了玉樹市在將服務業要素引入農業、農業的提質增效和推動城鄉一體化發展方面的措施比較有效。

圖5 2015-2019年玉樹市農村產業融合發展分類指標障礙度變化趨勢圖

2.單項指標障礙度分析

將同年障礙度排名前六位的單項指標認定為主要障礙因素，統計其出現的次數(圖6)；列出2015年、2017年、2019年玉樹市農村產業融合發展的主要障礙因素，并作具體分析。

根據圖6，5年內成為主要障礙因素的次數大于等于3次的單項指標有農村農業從業人員數、農藥施用度、農林牧漁總產值和城鄉居民收入比；等于2次的指標存在于農業產業鏈延伸1項、農業多功能拓展2項和農業與服務業融合1項。

圖6 2015-2019年各單項指標成為主要障礙因素的次數

表4 玉樹市農村產業融合發展的主要障礙因素及障礙度

根據表4可以看出，玉樹市農村產業融合發展的主要障礙因素是隨著時間不斷變化的，2015年主要障礙因素集中于農業服務業融合、農業產業鏈延伸、農業增效和城鄉一體化中；2017年主要障礙因素集中于農業產業鏈延伸、農業多功能拓展、農業服務業融合、城鄉一體化和農業增效中；2019年主要障礙因素集中于農業產業鏈延伸、農業多功能性和農民增收與就業中。

農村農業從業人員數在2015和2017年均為玉樹市農村產業融合發展的第一障礙因素，且2017年的障礙度較2015年有所提升，到了2019年已經不是主要的障礙因素；農藥施用度和農村交運倉儲與郵電從業人員數是2015年和2017年的主要障礙因素，且障礙度在2017年有所提升，到了2019年不再是主要障礙因素；農林牧漁總產值和城鄉居民收入比是2015年和2017年的主要障礙因素，且障礙度在2017年有所下降，直至2019年不再成為主要障礙因素。說明了2018年玉樹市在確立農村產業融合發展先導區后，在實施產業融合的過程中，通過宣傳培訓和政策引導，①居民的參與度顯著提高，愿意回到農村參與農業相關工作；②發揮了農業的生態功能，注重將服務業要素引入農業中去；③農業增效明顯、城鄉居民收入差距縮小。

2019年的主要的障礙因素均為新增指標，具體為農林牧漁服務業產值占農業總產值比重(障礙度46.37%)、糧食畝產量(障礙度25.37%)、人均糧食占有量(16.71%)和農民就業培訓力度(11.55%)。農林牧漁服務業產值增速滯后于農業總產值增速，其障礙度不斷增加，最終成為主要障礙因素，說明玉樹市應鼓勵生產方式的轉變，推動農林牧漁服務業的發展；糧食作物播種面積和人口無明顯變化的情況下，糧食總產量和人均糧食占有量大幅下降，農業的經濟功能和社會功能得不到有效發揮，使得糧食畝產量和人均糧食占有量成為主要障礙因素，說明玉樹市政府應利用新技術、新模式去增加糧食單產，保障糧食安全；農民參與培訓人數占轉移就業人數的比重下降導致農民就業培訓力度成為主要障礙因素，說明玉樹市政府應通過基層開展農民職業培訓，為穩就業打基礎。

五、結論與建議

(一)結論

運用熵權-TOPSIS模型、障礙度模型對玉樹市2015—2019年的農村產業融合發展水平及障礙因素進行分析。研究發現：(1)從農村產業融合發展水平評價來看，玉樹市農村產業融合發展水平呈現出不斷提升的趨勢，實現了從“差”到“良好”狀態的轉變。(2)從障礙因素診斷來看，當前玉樹市農村產業融合發展過程中的阻礙因素主要有農業產業鏈延伸不足、農業多功能拓展不夠、農民增收與就業的效果不強。(3)細分來說，在農業產業鏈延伸方面，表現為對于農林牧漁服務業的重視程度不高，農林牧漁服務業發展緩慢；在農業多功能拓展方面，表現為對于農業的經濟功能和社會功能發揮不足，糧食安全問題值得重點關注；在農民增收與就業方面，表現為對農民的就業培訓力度不強。

(二)建議

通過對玉樹市農村產業融合發展水平的評價以及障礙因素的分析，從農業多功能發揮、推動農林牧漁服務業發展和激發農民內生動力三個方面提出相關建議：

(1)把堅持農業基礎地位不動搖作為農村產業融合發展之基，深化對農業多功能屬性認識。農業除了基礎的經濟功能外，還具有社會、生態和文化等功能。應依托農業發展，不斷改善農民生活條件，加強和完善社區服務功能，讓農民群眾享受較好公共服務，增強其歸屬感、滿足感、幸福感。具體來說，在小規模農業區，應大力發展現代農業、休閑農業，依托玉樹市特色文化和景點包裝打造特色產品和紀念品，提升農產品的附加值，發揮農業的經濟功能；在牧業鄉鎮，加大對企業和專業合作社的扶持力度，發展現代化高原特色畜牧業；要重視糧食安全問題，積極向先進地區學習，著力提高玉樹市的糧食畝產量，增強農民對于風險的抵御能力，提升農民的獲得感并發揮農業的社會功能；還應持續關注農業的生態功能，秉承可持續發展理念，通過農村產業融合發展，推動生態修復和環境保護。

(2)把轉變農民生產方式作為農村產業融合發展之要，推動農林牧漁服務業高質量發展。玉樹市的農業生產方式為農牧結合，主要依靠種植業和畜牧業。畜產品是玉樹市地理標志性產品。鑒于此，在鄉村振興背景下，把現代農業、高原特色畜牧業和休閑農業有效結合，優化結構布局，實現“兩條腿”走路，形成相互合作、共同發展的良好局面。對于種植業來說，由于玉樹市的山區地貌特點，土地不連片，大型農業機械使用成本太高，農機部門應大力推廣靈活方便，價格適中的小型農業機械，一方面提高種植業生產效率，另一方面也能解放勞動力；目前農村的勞動力外出務工較多，留守老人很難獨自完成生產環節，應鼓勵代耕代種代收的經營方式；還應大力發展旅游、民族工藝、牛羊肉制品、奶制品加工、物業等行業，吸納更多的勞動力就業創收，推動農民的生產方式由過去單一的傳統畜牧業、種植業逐步向交通運輸、服務業、短期勞務等過渡。對于畜牧業來說，由于牲畜的檢疫、病害防治的供不應求，玉樹市每年牲畜因病死亡率較高，應發動和鼓勵農民積極從事農林牧漁服務業，重點培養一批有知識有文化的年青人，帶動農林牧漁服務業高效益的發展。

(3)把加大農民就業培訓力度作為農村產業融合發展之根，激發農民內生發展動力。人民是歷史的創造者，農村產業融合發展離不開廣大農民的積極參與和大力推動。當前玉樹市農民的文化程度較低，且存在內部差異，在從事農業生產過程中，大多還是依靠祖輩傳下來的經驗進行勞作，生產效率較低抗風險能力較弱。政府要把就業培訓政策實實在在的落到農村，鑒于每個村的資源稟賦不同，基層干部了解本村情況，且對市場有一定的了解，培訓重點有側重，所以要給予基層一定的權利，由基層政府制定分層次分階段的農民就業培訓方案，推進就業服務指導，繼續依托鄉土人才孵化中心，擴大服務內容、服務半徑，根據人崗相適的原則，為農民提供更多、更加適合的勞動崗位，促進其就業，幫助其創業，激發其內生動力，增強其競爭力，增加其收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