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行（二）

○潘曉林

（作者單位：張家口市教育局）

車上的故事

上火車時已是下午5點多了，一夜安睡。

凌晨再難入眠。靜聽整個車廂里人們此起彼伏的鼾聲，突然感覺生活是這般的愜意。安睡臥榻是一件極美的事情——心無勞神之事方得如此啊。

天色漸亮，按行程我們此刻應該已經在內蒙古了，窗外朦朧起伏的小丘和稀疏的植被似乎也在印證著我的想法。一條寬闊的大河！是黃河！于是，鏡頭里有了此行的第一張照片——黃河朝霞圖。

火車繼續西行，漸次通過了烏海、白銀、銀川這些我熟知的地方。根據地理位置，此時我們是在甘肅的中東部，而且離蘭州越來越近了。這里該是隴中黃土高原，外面的地貌變化較大，山地（少樹木）、平川（偶見）、高原、戈壁交錯分布。印象最深的是山地西瓜或白蘭瓜，因為涵養水分的緣故，地表被瓜農鋪上了一層黑黑的石子，這是我以前從未見過的。是啊，讀萬卷書，行萬里路，有限的人生如何學得完無限的知識呢？何況，這里曾孕育了華夏民族的祖先。它的歷史、它的滄桑，又有幾人能讀懂呢？

漸見繁華，房子也多了起來，我們到蘭州了。

黃河邊的故事

一下火車，便受到了甘肅朋友的熱烈擁抱——這使得我們像回到家一樣。在一個陌生的地方有熟悉的朋友相候，那是一種怎樣的感覺呢？親切，似乎不足以表達我們此時的心情；但格外熱烈的擁抱中卻一定在傳遞著彼此的情誼……

晚上，高舉酒杯慶賀著我們的異地相聚：觥籌交錯中透出的是一份“葡萄美酒夜光杯”的情趣，透出的是一份西北漢子粗獷豪放的情懷……于是，夜深了，人醉了。

醉意朦朧中，大家相約漫步黃河沿線。古詩云“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后”，我們卻是“燈火闌珊處，人約黃河邊”。

佇立在夜色掩映下的黃河邊，許多的感慨油然而生：一方水土一方人啊！母親河在流淌中孕育著華夏的歷史，也孕育著華夏的文化；母親河流淌的足印里，便有了白塔山的生命，有了五泉山的靈魂；而母親河流淌的波浪中則有了我們民族獨特的文化，有了我們民族亙古的故事。一條河的訴說，道出了我們的歷程，道出了我們的心緒！明天，遷徙的步伐還將延續，昨天的故事還將傳承，這，就是歷史啊……

蘭州如同一個巨大的牛肉拉面館，不論在傍晚還是清晨，只要走在街上，就可以感到這個城市里到處飄蕩著的牛肉拉面香味。隨便走走，可以見到城市角落里各種招牌的牛肉拉面館。牛肉飄香就像是這個黃土高原城市喜歡的香水，已化為城市的標志。在這樣的氛圍里，我幾乎想進入每一家餐館吃個夠。

黃河從市中心穿城而過，形成蘭州特有的一道風景。

昨天夜色下沒能看得很清楚，今天再次來到黃河邊。雕塑、風車園、漂流是這里的主旋律。

原來尋思，這里的水由于處在黃河上游該是清的，其實也是渾濁的，但河面平靜，沒有我想象的那般湍急。黃河兩岸經過整治變得優美雅致，成了綠樹茂密的園林，讓蘭州人也享受著江南水城的風情。

站在號稱“黃河第一橋”的中山橋上，只有一個感嘆：建筑是歷史的記載，一旦失去，無論怎樣的仿建也是難以恢復的。試想，有什么人可以讓歷史的光輪倒轉呢？

藏區里的故事

今天決定去藏區，第一個目的地是拉卜楞寺。

途經臨夏回族自治州——全國兩個回族自治州之一。這里穆斯林群眾相對聚集,伊斯蘭文化特色較為濃郁,各式清真寺融中國古典建筑風格和阿拉伯特色于一體,莊嚴肅穆。印象深刻的是街上男女老少的衣著打扮和一座座雄渾壯觀的清真寺，那濃郁的穆斯林風情讓人久久難忘。

拉卜楞寺給我的第一印象是原生態：沒有為了游人的刻意裝修，也沒有游客紛至的喧囂。泥濘的小路、班駁的墻面、來往靜默不語的僧人、靜穆的寺廟、濃重的酥油茶香，都讓你沉靜下來，身處佛的世界……

為我們講解的喇嘛漢話說得不是很流利，許多知識我沒有聽得太懂。回來后查閱了一些資料，作為這次來到拉卜楞寺的記載：拉卜楞寺是我國著名的佛教寺院之一，它與西藏拉薩的噶丹寺、色拉寺、哲蚌寺、日喀則的扎西倫布寺以及青海的塔爾寺并稱為我國藏傳佛教（俗稱喇嘛教）格魯派（黃教）六大宗主寺。該寺位于甘南藏族自治州夏河縣城西一華里，坐北向南，依山傍水，對面山上松林蒼翠，清澈的大夏河水沿寺東流，環境幽雅，風光宜人。拉卜楞寺創建于清朝康熙四十八年（1709年），占地面積86.6萬多平方米，建筑面積40多萬平方米，主要殿宇90多座，形成了包括6大學院、諸類佛殿、眾多囊欠（各活佛宮邸）、僧舍及講經壇、法苑、印經院、佛塔等在內的宏偉建筑群。建筑雄偉壯觀，氣勢磅礴，充分體現了藏族建筑的風格。

第二個目的地是則岔。則岔，藏語意為羚羊寓，又是部落名。

則岔溝位于碌曲縣拉仁關鄉境內，是一個具有獨特自然風光的迷人景地。這里山勢巍峨陡峭，石林屹立，流水清澈，林木蔥郁，令人嘆為觀止。在我看來，從碌曲縣城通往則岔的50千米路，本身就是一道風景線。一路行來，只見青山碧水間一片片金色的油菜花和綠浪滾滾的青稞地，那色彩濃艷厚重如西方油畫；偶爾還可看見三三兩兩的藏式板房，炊煙裊裊……

路遇一條大河，導游說是洮河。于是，洮河與我們一路相伴而行。當洮河跑出我們視線的時候，跌宕蜿蜒的則岔河就像接力一樣引著我們進入了前往則岔溝的路。路是新鋪設的，兩旁山高崖懸，松柏蒼翠。不知又走了多久，就到了則岔自然保護區。

晚上和藏區的朋友們一起點燃篝火，一起跳起鍋莊——無拘無束，自由奔放。那放聲的高歌，那瀟灑的漫舞，會讓人忘卻一切，喜也好，憂也罷……

第二天一大早，我們就前往溝口。短短的一段路讓大家走了很久：綠草如茵，繁花點點，白色的羊群與黑色的牦牛群點綴其間，一動一靜，猶如一幅鮮活的水墨畫卷。“人在畫中游”，說的就是這樣的意境吧！

進石門，便走進了千奇百怪的石林世界，走進了著名的藏族史詩中。這里的每一個景物都印記著英雄格薩爾的故事。這些故事傳說與自然奇觀交相輝映，意趣奪人。相傳，當年格薩爾王降妖除魔時率大軍征戰，路過此地，前進的道路被石崖阻擋，他便抽出寶刀當崖一劈，于是就有了今天的石門。又傳，刀劈石峽后，峽縫太窄，大軍仍然無法順利通過，于是，格薩爾王放下坐鞍，飛身上馬奮力一踢，拓寬了崖縫。那留在百丈石壁上的馬蹄印千年不化，至今清晰逼真。

傳說畢竟是傳說。科學地講，這些奇石怪峰是地殼運動的結果。大約在兩億年前，這里曾是汪洋大海，隨著復雜的地質構造運動，加之流水侵溶，風雨剝蝕，便形成了這奇特的地貌景觀。感謝大自然給了我們如此豐厚的禮物！

最后一站是朗木寺，這是一個很小的地方，卻橫跨兩省——白龍江源頭的溪水穿境而過，隔開了四川和甘肅。朗木寺其實是兩個寺，一個在四川，叫格爾底，一個在甘肅，叫色止寺。兩個都是藏傳佛教格魯派的寺院。我們去的是色止寺。

這里是一個交通極其不便的地方，卻成了各國游客喜愛的清幽之地——在餐廳里，我們看到了英文版的自助游手冊。是啊，美是人類共同欣賞、擁有的，又豈是國界和人種所能阻隔的？

導游是一位實習的藏族女孩，淳樸而可愛。據她介紹，格爾底寺后面的峽谷里有一洞穴，藏語叫“德合倉”，洞中巖石酷似仙女，仙女藏語叫“朗木”，朗木寺全名就叫“德合倉朗木寺”，意即“虎穴中的仙女”。遺憾的是，我們沒能去看看。可能是來的時候不對，寺廟有點冷清，但許多赤腳的小喇嘛跑來跑去為這清凈修行之地增添了不少生機。

盡管流連的時間不長，但我認為這是個很有趣的地方，一個需要靜下心來慢慢品味的地方。

參觀完寺廟后，帶著神圣的情感，緩步走向天葬臺。

遠眺天葬臺，崇山峻嶺相連，伸向遙遠的天邊。天，極藍，清透的沒有一絲雜質；草，極綠，油油的泛著碧光……

歸程中，起風了。風雨人生，人生風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