復雜適應系統理論視角的老舊小區改造系統適應性研究

文｜中國城市科學研究會 李娜/中國人民大學公共管理學院 朱晨光

城市化是世界發展的主要趨勢，截至2019年，全球城市化率達到55%，我國的城市化率已經達到60.60%，并將繼續增長。快速城市化進程中，由于過度追求建設速度，而忽視城市發展質量的提高，導致部分既有城區存在建筑質量較低、基礎設施配套落后、環境水平較差等現象，作為重要組成部分的老舊小區，無法滿足居民日益提高的生活需求。

2020年4月14日，國務院總理李克強主持召開國務院常務會議，會議要求2020年各地計劃改造城鎮老舊小區3.9 萬個，涉及居民近700 萬戶。以老舊小區改造為主要切入點的更新活動在全國迅速展開，如何汲取已有改造實踐與理論的經驗教訓，科學合理地推進老舊小區改造，成為當前亟需研究的重要課題。文章基于復雜適應系統理論，探究老舊小區多元主體與改造系統的適應性。

1 老舊小區改造多元主體與改造系統的適應性缺失

老舊小區改造作為城市更新的重要組成，通常包含拆除新建及有機更新兩種模式。“大規模拆除新建雖能快速更新城鎮的實體空間，卻以高昂的社會成本為代價，引發了社會空間模式的重構，不利于社會的可持續發展。”

有機更新模式反對粗放型、新建的改造模式，注重對老舊小區進行適當的改變調整，強調對物質空間的保護及歷史文化的傳承。依據筆者調研，有機更新模式體現了復雜適應系統的部分特征，依然存在主體需求、系統性改造不相互匹配的現象。

當今城鎮發展形勢下，既要考慮物質功能的改善，更要滿足多元主體的需求。以復雜適應系統為基礎的老舊小區改造，以系統學思路更好地探討多元主體與改造系統之間的適應性。

2 老舊小區改造系統復雜適應性理論分析

2.1 老舊小區改造系統的內涵

復雜適應系統理論于1994年由美國霍蘭教授(John Holland)提出，在《隱秩序——適應性造就復雜性》與《涌現——從混沌到有序》中，提出了“適應性主體”“涌現”等概念，及復雜適應系統的4 個特性（聚集、非線性、流、多樣性）和3 個機制（標識、內部模型、積木）。該理論認為系統的主體相互適應，具有主動“生成”的特性，從而造就了系統的復雜性，突破了以往系統論“構成”系統的思維局限。

具體到老舊小區改造中，通過各適應性主體間的交流、互動，在博弈與妥協中，實現彼此間的適應性平衡，從而聚集成需要的改造活動。各主體在改造過程中存在不同的需求，如未能形成適應性平衡，則會出現諸如強拆、抗拆等對抗事件。反之，一旦達成改造的共識，則會通過顯式或隱式的內部模型機制，形成不同的改造模式和改造過程，從而形成新的適應性主體，主體間相互適應進而完成聚集，成為新的復雜適應系統。

2.2 老舊小區改造系統的演化

老舊小區改造流程主要包括策劃、調研、編制、決策、立項、施工、維護階段，不同主體在不同階段進行不同的工作。策劃階段，政府組織摸底篩查，居民主動提出申請，讓需要改造的小區“冒出來”，確定為主要的改造對象。調研過程中，設計者進行現狀踏勘，與居民進行交流，收集問題，提出對策等。方案編制過程中，設計者編制初步方案，完善方案后進行公示。居委會就方案的決策，組織投票表決并公示最終結果。政府部門等組織招投標工作，初步估算資金，進行方案審定，公示征詢工作。企業、建設單位等進行具體的施工建設與驗收環節，居民對其全過程進行監督。改造完成的小區移交給業委會、物業公司等進行后續的使用與維護工作。

當前，城鎮老舊小區改造過程中，普遍存在居民參與意愿低、社會資本融資難等難題，解決這一系列問題的關鍵是主體的適應性。比如針對住宅加裝電梯的難點，可以利用立體停車、地下停車與加裝電梯組合解決，對不用電梯的底層居民進行停車位或現金的補償。利用復雜適用系統理論的“生成”邏輯，轉變過去政府或企業單方面主導的改造模式，各主體及時調整適應性，以達到各方共贏的改造效果。

3 老舊小區改造系統構建

3.1 多元主體及子系統解析

老舊小區改造系統的參與者即為改造的適應性主體，包括政府及部門，參與的開發商及設計施工企業、居民以及其他利益相關者。不同主體承擔不同職責，成為改造的管理主體、實施主體、使用主體。管理主體負責宏觀的管理工作，注重城市規劃的要求以及民生等社會問題的落實。實施主體則在改造中承擔實施工作，同時也獲取相應的效益。使用主體則更關注與之利益相關的要素。

從改造內容來看，建筑的修繕、節能、計量等成為建筑修繕與節能的主要內容；上下水、供熱、管網等成為配套基礎設施的主要內容；道路維修、小區綠化、立體停車、拆除違建等成為環境綜合整治的主要內容。依據復雜適應系統理論，改造過程拆分為三個子系統，即建筑修繕與節能、配套基礎設施子、環境綜合整治子系統（圖1）。

圖1 多元主體及子系統

3.2 老舊小區改造系統的架構

通過復雜適應系統的積木機制，將系統解構為多元主體與不同子系統，多元主體的需求成為改造的關鍵因素，多元主體的適應性行為貫穿其中，產生不同的作用。改造過程中管理主體出臺相應的法律法規、部門規章等相關文件，提出相應的政策引導改造的方向，總體調控三個子系統的運行。實施主體投入資金或者設計施工工作，對三個系統進行具體的建設、運營及維護等。使用主體對三個子系統提出具體改造的需求，全過程參與工作。通過分析多元主體在三個子系統的需求也成為本文研究的重點。

老舊小區改造復雜適應系統，以系統學為基礎，是一個動態變化的復雜巨系統。不同主體間的適應性互動，以差異的內部模型即改造方式推進，進而產生不同的改造結果。子系統具有復雜適應系統的特性與機制，多元主體具有不同的需求與目標，通過協同作用機制以滿足主體不同需求。構筑老舊小區改造復雜適應系統，分析多元主體與子系統的適應性，為極具復雜性、多樣性的主體需求提供系統學視角的借鑒。

4 老舊小區改造系統的適應性分析

老舊小區改造面對多元主體復雜、多樣的需求，亟待系統性的更新理念進行補充。改造的多元主體具有主動性、適應性，不同主體通過標識特性，調整資源匹配進行分工合作，通過相互作用聚集成為不同職能的群體，擔負管理、實施、使用等職責。依據積木機制，系統改造內容劃分為建筑修繕與節能、配套基礎設施、環境綜合整治子系統（圖2）。

圖2 系統的適應性

4.1 建筑修繕與節能子系統的適應性

老舊小區改造過程中多元主體與各子系統進行相互作用，達到平衡。改造依據多元主體的實際需求而進行，建筑修繕與節能需要通過實際改造來落實，如積木塊一樣，在空間中重組，形成新的空間形態。改造與空間的耦合互動，以要素流為機制，互為反饋，直到二者相互適應以得以實施。使用主體提出改造需求，管理主體制定相應政策標準進行管控，傳遞信息流協調各部門合作。實施主體選擇適宜材料對建筑進行加固、修繕等建設（圖3）。

圖3 建筑修繕與節能子系統的適應性

4.2 配套基礎設施子系統的適應性

配套基礎設施子系統中管線老化、上下水堵塞、供熱分戶計量等成為改造中必不可少的環節。通過更換上下水管網、管線入地、提供供熱分戶計量等措施，滿足多元主體的需求。管理主體通過制定相應的政策、規范等顯示內部模型，借助已有改造經驗的隱式內部模型，統籌協調市政、供熱等部門，將各部分功能進行統一更新。實施主體制定相應的改造計劃，統籌某一單元體內上下有關聯居民的施工進度。使用主體及時反應改造的訴求，積極配合入戶改造（圖4）。改造是各適應性主體重新集聚的過程，比如同一縱向使用主體的時間聚集成為完成改造的必要條件。

圖4 配套基礎設施子系統的適應性

4.3 環境綜合整治子系統的適應性

老舊小區改造的過程與結果需與環境綜合整治子系統相融合，如從拆除新建、有機更新中可以看出當時主體對于環境綜合整治的需求，這些都具有標識的作用。用好標識機制，應當結合主體當下的需求。管理主體對需要進行建筑風貌保留的街區等制定相應的保護規定，使得改造更具傳統特色。實施主體拆除私搭亂建的違章建筑，騰出設計為綠化、公共活動的空間。使用主體配合進行違建的拆除工作，規范停車行為以確保消防通道等生命設施的暢通等（圖5）。改造過程中有所側重的考慮當下主體對于環境綜合整治提升的需求，必須明確關鍵的標識，對改造的模式與結果都有深刻的影響。

圖5 環境綜合整治子系統的適應性

5 總結

通過分析復雜適應系統理論在老舊小區改造過程中的復雜適應性，可以抓住老舊小區改造系統的本質，彌補以往改造理念的不足，對于新形勢下的改造活動具有指導意義。老舊小區改造應充分重視多元主體的復雜性，以及建筑修繕與節能、配套基礎設施、環境綜合整治子系統協同作用，從而實現系統改造的整體適應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