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家開放大學數字化學習資源中心主任、經典誦讀培訓項目負責人單從凱：利用數字化資源開展新課程教學

何曼

移動學習的出現，本質上是教育與技術相互作用的結果，經歷了一個教育需求與技術發展相互驅動的過程，它不僅會帶來人們學習觀念的轉變，更會促使人類整個學習環境、學習方式的徹底改變。

關鍵詞 數字化學習 數字化學習資源 移動學習 在線學習

移動技術與智能技術的飛速發展，使得信息的生成與表達、處理與傳播空前便捷，也給社會發展帶來了巨大影響，并在很大程度上重塑著人類的認知與思維方式。數字技術在帶來顛覆性、多元化新業態的同時，也讓我們對技術引導下的社會轉變產生了深入思考。具體到教育領域，國家開放大學數字化學習資源中心（國家數字化學習資源中心）主任、經典誦讀培訓項目負責人單從凱研究員表示，數字技術將以何種形態、何種方式、何種節奏影響教育的發展，正在成為全社會關注的問題。探究如何利用數字化資源、數字技術重塑教育教學模式，意義重大。

以“三大金字塔”考量教育變革

在線學習：作為數字化學習與數字化學習資源領域的專家，在您看來，數字化時代知識都發生了哪些本質的變化？

單從凱：美國麻省理工學院教授兼媒體實驗室主任尼古拉·尼葛洛龐帝在20世紀末曾寫了《數字化生存》一書。書中講了一個故事。他說如果讓19世紀的醫生穿過時光隧道來到今天的手術室，他會茫然不知所措，因為當代科技已經改變了手術室中的一切。如果讓一位19世紀的教師來到今天的教室，他會拿起教鞭繼續進行教學。他實際是在諷刺教育的保守和不能與時俱進。我相信，尼葛洛龐帝沒想到的是僅僅過了20年，教育和人類生活的方方面面一樣，都因科技而產生了巨大的變化。

引起教育發生變化的不僅是科技的推動，我認為，更本質的推動因素是人類知識表達方式的變化。概括而言，一是知識的可視化。可視化讓人類的知識表達可以更形象、更直觀。二是知識的數字化。從某種意義上講，支撐知識可視化表達的是數據，人類的知識體系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產生如此之多的數據。三是知識的互動化。以往的知識生產出來，就像被固化起來，穩定期很長。但今天的知識一旦產生，進入互聯網，就會不斷變化修正，一直處于生產的過程中，例如大家熟知的維基百科。

在線學習：在知識爆炸式增長的今天，在知識表達產生的可視化、數字化和互動化趨勢下，我們的教育面臨哪些變革？

單從凱：這是需要思考和討論的問題，可以從“知識金字塔”“學習金字塔”“能力金字塔”三個方面來分析教育發生的變化和教學應該發生的變化。

知識金字塔分為四層，從下到上分別是數據、信息、知識、智慧。這個金字塔很好地表述了今天知識的變化。美國國際數據公司（IDC）指出，互聯網上的數據每年增長50%，每兩年便翻一番。實際上，我們所說的“信息爆炸”，爆炸的是數據，而不是信息、知識，更不是智慧。從某種意義上講，數據這個塔基在不斷的擴展，但最頂端的人類智慧并沒有發生根本變化。因此，在知識爆炸的今天，我們還能從容地應對知識爆炸，適應社會。這給教育帶來怎樣的啟示？教育教學過程中我們應該教學生什么？如果你要給他數據，教的速度永遠跟不上數據增長的速度，給他信息，同樣如此。信息和知識的區別是什么呢？信息是有唯一答案的，而知識許多時候是沒有答案的。智慧超越知識，是對規律的理解。

顯然，能在多大程度上通過學生對于信息的認知去掌握知識，然后提升他的智慧，這是教學的關鍵。但在實際教學過程中我們常常把知識等同于信息，信息層面到不了知識層面，學生的智慧也就無從發展了。因此，我們面臨的首要問題是必須清楚應該教下一代什么，而不是盲目地去傳授。在信息爆炸時代，要使用適當的教育方法和手段傳授知識和啟發智慧。

關于學習金字塔，美國緬因州的學者們做了一項有趣的實驗，測試各種教學活動24小時之后還能在學生的大腦中保留多少。測試結果是，講授的保持率是5%，閱讀是10%，視聽結合是20%，實踐練習是75%，其中向其他人教授或對所學內容立即運用的保持率高達90%。實驗結果表明，知識輸入之后及時輸出才能達到學習的最高效率。這對許多的課堂教學方法提出了挑戰。在今天，如何運用可視化學習、重視學生之間的交互、重視實踐練習，特別是重視知識的及時輸出和應用是改變低效學習的一個關鍵。

第三個是能力金字塔。在進行教育和培養時，我們首先考慮的是培養他的什么能力，朝著哪個方向培養。我認為，人的能力按照價值從低到高分為符號能力、溝通能力、生存能力、創造能力、審美能力。在目前的教育中，絕大部分時間都在強化底層符號能力，卻往往忽視了更有價值的頂層審美能力。

數字化時代創新教學模式

在線學習：隨著信息技術的持續導入，人類發展最關鍵的因素是什么？

單從凱：人類進入信息社會后，最關鍵的問題是學習。學習有很多種定義。對于我們來說，如何定義不重要，重要的是要讓學習有意義。有意義的學習是主動的、有意圖的、建構的、真實的、合作的。當我們用這幾個維度去評判現在孩子們的學習和我們自己的學習時會發現，許多時候我們并沒有真正地學習。我們似乎被一種制度所裹挾，從而導致缺少競爭力、缺少靈活性、缺少創新能力。所以，如何進行有意義的學習才是當今教育重中之重的問題。我們不應該因為現在有方便的數據和信息，就忽視了學習;更不應該為了制度、分數，而忽略了學習的真正目的。在數字化時代，有意義的學習才是立足之本。

在線學習：在傳統學校教育面臨數字化學習沖擊的當下，如何開展基于資源的學習與數字化學習？

單從凱：基于資源的學習和數字化學習有三大核心要素。一是數字化學習環境，要在互聯網環境和新的信息條件下給學生提供設備、設施、軟件和通信。二是數字化學習資源，包括視頻、多媒體、數字化的在線課程等。三是數字化學習的方式與評價，包括對學生學習的知識服務。

為了適應知識表達的變化，我們的課程產品、資源產品也應運而生，其中“經典誦讀培訓”就是產品之一。目前，國家數字化學習資源中心致力于提供四類基礎資源：微課程、知識元、MOOC以及全媒體數字教材。

第一類是微課程。它有三個特點：一是時長為5—15分鐘，集中說明一個教學問題。二是有明確的教學目標、教學策略、教學評價。三是以一持萬，重點培養學生的思維能力。我們的五分鐘課程網現在已經發布了近4.6萬個微課程，任何老師都可以把它用于自己的任何一堂面授課，或者自己的網絡課程和電子教材。

第二類是知識元。我把它定義為幾個特征：一是知識元是表征教學中知識內容的最小單元，不可切分。二是知識元只是圍繞知識點“就事論事”，不進行相關比較和推論。三是以圖形化和圖像化的媒介形式予以表達。教師教學面臨困難時，可以隨時用可視化的呈現手段，將它變成自己最好的教學工具和教學素材，而不是每個人都去自己開發所有的教學資源。

第三類是MOOC課程。我們把微課程、知識元等知識元素按照一門課程的培養目標和培養方式整合起來，做成MOOC課程。它是面向大眾開放的網絡課程，以微課程為主體。同時，它又基于大數據的分析和評價，提供在線的學習服務。

第四類是全媒體數字教材。當把音視頻的所有交互的要素都放在數字教材中時，它就變成了全媒體數字教材，這給學生學習帶來了極大方便。同時， AR和VR資源近幾年也正在逐漸進入學習過程中，這些資源讓知識在更大程度上實現可視化、立體化，開啟全新的沉浸式學習模式。

可見，數字化時代，我們的整個學習模式、學習資源都發生了根本變化，這個根本變化要求我們更新教學價值觀，重構教育形態以及教與學模式，其核心和關鍵就是數字化學習資源。數字化學習資源可以推動數字化學習發生根本變革，變革過程中的核心是教師，這些數字化學習資源只有被教師所掌握，并有效地幫助教師提升教學效率時，才會發揮更大作用。我們期待有更多教師在數字化時代能夠開展創造性的教學，創造性地開發和利用數字化學習資源改革傳統的教學模式，給學生和社會創造更多的學習機會和更好的學習體驗。

教與學再度整合的培訓示范

在線學習：國家數字化學習資源中心受語用司委托對資源庫進行課程化改造，開展中華經典誦讀網絡專項培訓。承接這個項目是出于怎樣的考慮？

單從凱：語言文字對于傳承發展中華優秀文化的重要作用不言而喻。中華經典誦讀工程是以傳承中華優秀文化的方式，為青少年的美好人生打下鮮明中國底色，為增強中華民族的文化自信提供有力支撐。

經典誦讀培訓作為“中華經典誦讀工程”的一環，所肩負的使命重大，承載的意義深遠。雖然經典誦讀培訓的對象是教師，但他們的背后是千千萬萬的學子，是祖國的未來、民族的希望，我們希望通過對教師的培訓，讓中華經典代代相傳。

國家數字化學習資源中心多年來一直致力于在線學習形式的探索，我希望借助這個新載體，重新設計課程資源，通過“線上個性化學習+社群服務”的混合式學習方式，把我們的理念通過實踐落地，讓教師更方便靈活地加入學習，讓優質的資源和服務在最短的時間內惠及更多的人群。

需要強調的是，經典誦讀培訓只是一個項目的應用，我希望這種通過移動學習開展的遠程培訓，能夠作為一種未來不可缺少的學習模式，被認可，被推廣，被應用。

在線學習：培訓采用怎樣的教學模式？應對了教學過程中的哪些重點問題？

單從凱：事實上，上述提到的三大核心要素，對整個數字化學習都構成了一定的挑戰。在項目開展初期，要考慮到數字化學習環境的搭建問題，考慮到在此環境中教與學的再度整合問題，要開發數字化學習資源，要做好數字化學習的評價和知識服務等。此外，我們力圖通過做經典誦讀培訓， 設計出能夠滿足不同地區教師學習需要的課程教學模式，這也具有一定的挑戰性。對此，我們搭建了能夠支撐教師無障礙學習的、基于PC及移動端的高度穩定性技術平臺。

要將海量知識轉變為課程資源、學習材料，對開發設計也提出了一定挑戰。對此，我們堅持的原則是注重課程的互動性、可視化以及教與學過程的再度整合，特別是在調動教師與學習者積極性方面采用了很多辦法。比如，“風”“雅”“頌”三個大賽的設計，從不同層面增加了學員的參與度。這不是為了活動而活動，而是基于一種新的教學設計，通過互聯網手段讓學員既是學習者，也是輸出者，更是創造者。

需要特別關注的是，在教學設計過程中，我們的團隊構建了由主講教師、輔導教師、學業顧問三個環節組成的學習場，即“三環一場”學習模式。這個學習場所產生的號召力對學生學習經驗的再造將產生巨大作用。我希望，通過這樣一個再造過程，開拓一條教師培訓的新道路。這一實踐在經典誦讀培訓項目中得到了充分體現，也發揮了巨大作用，也希望能夠為其他的教學培訓貢獻一些經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