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爽
【摘要】 小說中,人物起著推動情節發展、表達作品主題的作用,因此人物形象的翻譯至關重要,《當代英雄》中不僅塑造了典型的多余人形象畢巧林,還刻畫了眾多千差萬別的人物形象,譯者能否等效再現出眾多栩栩如生的人物會影響讀者能否更好地了解人物,深入作品主題。
【關鍵詞】 形象翻譯;等效論;《當代英雄》
【中圖分類號】H35? ? ? ? ? ?【文獻標識碼】A? ? ? ? ? 【文章編號】2096-8264(2021)16-0103-02
人物是小說的核心,典型人物是文學作品的重中之重,在譯本中形象的翻譯對于讀者整體理解一部作品同樣具有重要性。《當代英雄》既塑造了獨特的第二代多余人形象——畢巧林,還刻畫了各式各樣栩栩如生的次要人物,如單純的貝拉、正直的老上尉等。因此想要使譯文讀者更好地了解人物和情節、理解主題和思想,譯者應該注重人物稱謂、外貌、語言和動作等方面的等效翻譯。
等效翻譯理論由我國著名翻譯理論家金隄于1989年在其出版的《等效翻譯探索》一書中提出,該理論被命名為“等效論”,是對奈達翻譯理論的創新與發展[1]。該理論注重譯文對原文信息傳達的準確性,追求目的語讀者的接受效果。
一、人物稱謂詞的翻譯
稱謂詞即稱呼語,從稱謂詞可以看出人物間的親疏遠近及地位關系。小說中,人物的名字、彼此間的稱呼都是作者精心揣摩后的杰作[2],其中蘊含著有關人物性格、身份等重要信息,暗示了作者對人物的愛憎褒貶,有很深的思想內涵和審美價值,是刻畫人物、塑造人物的重要手段之一。因此關注人物稱謂詞可以很好地把握人物間的關系。稱謂詞的翻譯對比可以更為清晰地呈現不同譯本對人物形象傳達的準確度和理解的深入度。
例1:Ужасный бестии эти азиаты![3]
翟譯:簡直是怕人的惡棍呢,這些亞細亞人![4]
馮譯:這些亞洲人都是些壞透了的騙子手![5]
此處是馬克西姆對拉車人的稱謂,表明他對偷奸耍滑之人的厭惡,塑造了馬克西姆愛憎分明,秉性剛直的性格特點。
詞典中азиат釋為“亞洲人”和轉義“落后粗野的人、不文明的人”。兩種翻譯中,翟譯更符合人物身份特點,亞細亞洲是亞洲的全稱,全稱比簡稱更有嚴肅感,帶有貶義色彩的“亞細亞人”和增譯的語氣詞“簡直是呢”更鮮明地傳達了馬克西姆的粗野和憤怒,再現秉直的馬克西姆形象;在語言形式上,翟譯還采用語句拆分法,但仍與原文保持相同詞序,既做到了形式和內容的對等,又十分巧妙地譯出了原作的語言風格。
例2:- Послушай, моя пери …… - Послушай, милая, добрая Бэла![6]
翟譯:“聽我說,我的好菩薩”……“聽我講,親愛的,慈悲的貝拉呀!”[7]
馮譯:“你聽我說,我的寶貝”……“你聽我說,親愛的好貝拉!”[8]
該處是畢巧林對貝拉的稱呼,不僅暗示了貝拉的單純,更多地展現了畢巧林虛偽諂媚的一面。
Пери有兩個含義,一指(波斯神話中長翅膀的、美麗的)救難仙女;二指迷人的美女。此處兩種譯本均采取意譯方法還原畢巧林虛偽諂媚的形象。相比較而言,翟譯更好,因為“菩薩”這一帶有佛教色彩的譯法既對應了Пери一詞的宗教含義,又更好地傳達出說話者的目的和祈求,使人物形象更為鮮明。通過以上兩個例子可以看出,人物稱謂詞的翻譯可以影響人物形象的再現效果。在對比中可以發現翟譯在稱謂詞的翻譯上思考的更多,人物形象還原的更好。
二、人物體貌特征描寫的翻譯
人物體貌特征包括人物的外貌、神態和姿態等,體貌特征描寫是作者塑造人物形象的重要方法之一,能夠反映出人物在特定環境,特定時期的內心情緒和心理活動,以及人物所在的社會環境和時代特征。通過比較人物體貌特征的翻譯可以看出不同譯本對人物形象、人物性格傳達的準確度和傳神度以及對比出不同譯本的翻譯風格。
例3:Печорин в задумчивости не сводил с нее глаз, и она частенько исподлобья на него посматривала[9]
翟譯:皮卻林出了神,一直沒把兩眼從她身上移開,她也時不時地偷偷端詳他。”[10]
馮譯:彼喬林目不轉睛地看著她,看得出了神,而她也頻頻深情地瞧著他。”[11]
該句為畢巧林和貝拉的神態描寫,暗示出畢巧林萌生情愫并為后文貝拉的悲慘故事做鋪墊。
相比較而言,馮譯突破了原文形式,多采用目的語讀者習慣的四字詞語,“目不轉睛”“頻頻深情”來再現畢巧林的花心形象,而翟譯遵循原文形式,采用字字對譯的方式還原人物形象。但在譯文的準確度上,翟譯更好,因為исподлобья指皺著眉頭,蹙額地看,轉義為不信任或不友好地看,因此馮譯的“深情瞧”與原文含義不對等。
例4: я бы на его месте умер с горя…Он поднял? голову и засмеялся… У меня мороз пробежал по коже от этого смеха…[12]
翟譯:假使我處在他的境地,我一定難過死啦……他卻抬頭笑起來……由于這笑,一陣寒噤流過我的皮膚……[13]
馮譯:我要處在他的地位,準會痛不欲生……而他卻抬起頭來,笑了……他的笑聲使我周身發涼……[14]
此處描寫的是貝拉死后畢巧林的面無表情和無端冷笑,以及老上尉的憤懣和寒心。
兩譯本在選詞上都力求翻譯的準確和傳神,умер с горя馮譯為“痛不欲生”比翟譯的“我一定難過死了”的表達更加形象和傳神,成語選擇也符合讀者語言習慣,且馮譯增譯轉折詞“而……笑了”起到了強調作用,可以給讀者營造共情感受。“У меня мороз пробежал по коже от этого смеха”翟譯沒有做過多處理,采用直譯方法,мороз譯為寒噤,也很傳神;但馮譯選用 “周身發涼”,更佳體現了語言功能的對等。通過以上兩個例子可以看出,翟譯追求譯文的準確對等,馮譯更注重語言表達的凝練優美。
三、人物獨白的翻譯
獨白即人物用第一人稱闡述心里話。它是塑造人物性格,披露特定場合人物特定心態的一種手法。《當代英雄》是一部心理小說,整個作品充滿了人物的獨白,因此關注人物獨白可以讓讀者走入主人公的內心世界,直接體察其靈魂深處的思想情感。獨白翻譯的對比可以呈現出兩譯本對人物內心世界、人物情感拿捏的準確度和細膩度。
例5:Я был скромен - меня обвиняли в лукавстве: я стал скрытен. Я глубоко чувствовал добро и зло; никто меня не ласкал, все оскорбляли: я стал злопамятен; я был угрюм, - другие дети веселы и болтливы; я чувствовал себя выше их, - меня ставили ниже. Я сделался завистлив. Я был готов любить весь мир, - меня никто не понял: и я выучился ненавидеть.[15]
翟譯:我溫馴有禮——人們卻指責我陰險狡詐;我于是深沉起來。我深刻體驗到善與惡;但沒有一個人愛撫我,所有人都侮辱我:我于是心懷惡意;我那時是憂郁的——別的孩子都快樂而且饒舌;我覺得我比他們高明——人們卻說我不如人。我于是嫉妒。我準備去愛全世界——但沒有一個人了解我:我于是學會了憎恨。[16]
馮譯:我天生胸懷坦蕩,可是有人指責我狡猾,這樣我就變得內向了。我本來善惡分明,但沒有人來愛護我,相反,大家都來侮辱我:我就變得容易記仇了。我從小郁郁寡歡,人家的孩子都快快活活,說說笑笑,我覺得自己比他們高尚,人家卻把我看得比他們低劣,我就變得容易嫉妒了;我天生有一顆愛心,可是沒有人理解我,我也就學會了恨。[17]
此段是畢巧林的獨白,是他對自己命運的一種真情感慨。
在語句形式上,馮譯采用整齊勻稱的排比句式,“我天生……我就……”“我本來……我就……”“我天生……我也就……”對應原文的排比句式“Я был……я стал”,使譯文音律鏗鏘有力,節奏感更強。畢巧林作為墮落的貴族知識分子,他的教育水平會影響他的語言水平,因此句式整齊,邏輯完整的話語更符合他的身份,翟譯雖然也想用三個“我于是”使句子整齊,但不如馮譯語勢強烈。
四、結語
從整體上看,兩位譯者在《當代英雄》的翻譯過程中都做到了忠實原作,還原栩栩如生的人物形象。相比較而言,翟譯遵循原作的句法特色,盡可能不遺漏原文中的每一個詞,保證文本傳達的準確性,重語言本身即語言形式的對等。馮譯本敢于打破原文的句式,會根據語境進行詞語的刪減處理[18]。用詞優美,多選用符合讀者習慣的四字成語,重視語言效果的對等。
參考文獻:
[1]張偉偉.對奈達動態對等理論和金隄等效翻譯理論的思考[J].新西部(理論版),2016,(15):108-109.
[2]杜開懷.小說人物命名初探——以帕爾默文化語言學意象理論為視角[J].河北經貿大學學報(綜合版),2012,12(01):28-31.
[3][6][9][12][15] Михаил Юрьевич Лермонтов.Герой нашего времени [M]. M.,Эксмо, 2018 .
[4][7][10][13][16](俄)萊蒙托夫.當代英雄[M].翟松年譯.北京:人民文學出版社,1956.
[5][8][11][14][17](俄)萊蒙托夫.當代英雄[M].馮春譯.上海:上海譯文出版社,2002.
[18]孫英杰.《當代英雄》兩漢譯本比較分析[J].內蒙古工業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15,24(01):70-7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