概念整合視角下政治文獻的隱喻翻譯探析

王文婧

摘 要：從語言輸出目的角度出發，政治文獻不僅要便于多國閱覽和多語種的翻譯，也要能夠表達最核心的語言概念與語用價值。本文將概念整合的理論知識作為切入點，分析了基礎的網絡模型，把我國近年的《政府工作報告》英譯本作為案例，解析其中的隱喻翻譯方法，從直譯法、直譯加增譯法以及意譯法這三個角度進行闡述。意在通過文章論述，能夠為我國當前政治文獻的隱喻翻譯研究提供相關的理論依據與實證基礎。

關鍵詞：概念整合;政治文獻;隱喻翻譯

中圖分類號：H315.9?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673-2596（2021）06-0043-04

前言

改革開放以來，中國的經濟發展速度推動了國際地位的提升，而政治文獻的存在對于有效塑造中國的國際形象有著極強的促進作用。因此政治文獻的翻譯工作已經受到了諸多領域的重視，如何強化翻譯工作的質量，實現對政治文獻中隱喻詞匯以及語句的精準解析，還需要建立在概念整合的基礎下，分析理論框架，結合政治文獻中的隱喻翻譯方式落實融合性分析。這對于解析《政府工作報告》中的語言表述形式具有一定的促進作用，同時也能夠為我國未來《政府工作報告》的擬定以及語言翻譯工作奠定堅實的理論依據與實證基礎。

一、概念整合的基礎概念以及理論框架

（一）概念整合的基本理論基礎

從語言的發展邏輯上來看，概念整合主要指的是人們在解讀語言過程中的主要思維認知活動，是源于人的頭腦對語言之間邏輯關系進行理解的多種模式[1]。當前概念整合已經具有較強的理論性和科學性，眾多學者也對概念整合的基礎形式以及目的進行了研究，認為概念整合的最終目的是要將一句話中的整體含義大于其中的部分詞語的含義通過概念整合這一思維過程傳達給讀者，但是一句話的整體含義又不等同于所組成語句部分詞匯的含義之和。

（二）概念整合理論的重要網絡結構

網絡結構主要指的是概念整合理論形成以及應用過程中的不同方式[2]，針對當前眾多學者的研究結果來看，概念整合理論中的網絡結構主要分為以下四種。

1.簡域網絡

簡域網絡主要是由單一的框架和元素組成的。我們可以假設框架為“姐妹”，而元素為女性a和b，那么將這個元素投射到框架中之后，便可以得出“女性a和b是姐妹關系”這個理論，這是概念整合框架中最簡單的一種概念網絡，又可以將其稱為類成現象。我們可以隨意改變元素之間的關系，進行增加或者削減，那么再將這個元素投射到框架中之后，得出的理論結果是有所不同的，這是人們最基本的思考方法，也是在分析語句問題過程中最先提煉出來的兩個自然空間，即元素空間和框架空間。

2.鏡像網絡

鏡像網絡是建立在簡域網絡的基礎上附加一個框架，但是在整體網絡體系中，這兩個框架的主要類型以及表述方式是相同的，這種現象我們可以將其稱為類同。而當兩個不同的元素投射到這兩個框架中之后，讀者可以根據兩個不同的結論進行對比，得出更深一層的含義，例如框架a和元素a的投射結果為“20世紀，一艘輪船從美國駛向中國，用了15天”。框架b和元素b的投射結果為“21世紀，一艘輪船從美國駛向中國，以同樣的路線卻只用了10天”，這其中元素為輪船，而框架分別為兩個不同時代的同一行駛路線。當讀者閱讀完以上的句子之后，通過對框架a和元素a與框架b和元素b投射結果的對比分析，得出的信息遠遠超出句子的表層含義：“時代在進步，輪船的行駛速度在提升”。這便是鏡像網絡所表達出的內容。

3.單域網絡

單域網絡主要指的是每一個元素都有自身所要投射的框架空間，但是這兩個框架中只有一個框架能夠為最終的語言表述目的而服務。例如針對“巧婦難為無米之炊”這句話進行邏輯翻譯時，便會出現中國傳統俗語框架以及現代化語言表層框架。這時翻譯者便要根據不同的翻譯環境來利用不同的框架進行翻譯，例如針對漢語讀者來講，元素為“巧婦”，框架為“沒有米便無法做飯”。而針對西方讀者來講，如果再選擇和漢語讀者相同的元素和框架進行翻譯，則會造成歧義。因為在非漢語讀者的語言框架中，并不存在“巧婦”這一語言概念，因為在西方人的思維中，對現代女性的角色定義并不僅僅局限于“婦人”這一概念中，相應地在西方倡導男女平等的思潮下，把“巧婦”這一元素放入為“沒有米便無法做飯”的框架中，明顯不符合西方讀者的價值觀念和認知結構。因此需將該句進行意譯歸化翻譯，便是根據讀者所存在的社會環境以及語言習慣進行語句內涵的翻譯[3]，例如可以將其翻譯為“You can't make bricks without straw.”。其中，譯者選用了“straw”作為語言元素，“make bricks”作為語言框架，用這種中立，不帶有任何性別歧視的，完全不同于源語語言表達結構的全新框架，去幫助西方讀者構建另一個全新的行之有效的語言框架。此種譯法，不僅符合目的語讀者的語言表述習慣和思維認知模式，而且又服務于源語的最終表述目的，值得進行深層探索。

4.雙域網絡

雙域網絡與單域網絡的基礎結構相同，均是不同的元素投射到不同的語言框架中，但是與單域網絡不同的是這兩個框架都可以為最終的語言表述目的服務，并且能夠通過這兩個元素框架的融合，打造出第三個元素和框架空間，即能夠整合出新的概念結構。例如“某男子若是出生在阿拉伯國家，他便不會犯重婚罪。”這句話中便可以整合出兩個不同的元素和框架，元素一為“某男子”，框架為“他有多個妻子”。元素二為“阿拉伯國家的男子”，框架為“阿拉伯國家允許重婚”。將這兩個元素和框架整合之后，我們便能夠得出第三個元素“中國（在除阿拉伯國家之外的）某男子”，框架為“犯了重婚罪”。而在此基礎上我們又能夠得出第二層語言表述含義，即中國的制度與阿拉伯國家的制度是有所不同的。

以上，我們可以認識到在概念整合理論中，涉及到對當前眾多語言體系的一種分化，每一種分化都涉及到不同的場景以及不同的類型，這些語言整合的網絡類型，再融合到政治文獻的隱喻概念翻譯中，也需要結合不同的翻譯目的以及語言框架進行針對性分析。

二、隱喻翻譯的主要原則

最初，德國的功能學派翻譯者在秉承目的論的基礎上，針對翻譯行為進行了解析，認為翻譯需要將譯文的實際表述目的以及預期功能作為基礎依據，結合不同語境以及讀者的實際需求，選擇最佳的翻譯辦法。與此同時，還要堅持讓翻譯之后的文章和原文之間存在著連貫關系，這一理論被稱為忠實原則;而秉承譯文的功能性和預期目的進行翻譯，被稱為目的原則;要求翻譯之后的文章在目的語讀者的語言環境中具有連續性和可讀性，被稱為連貫原則;這三項原則相輔相成，才可以確保政治文件的翻譯能夠發揮其最原始的目的[4]，同時也可以為多數人所接受。

三、政治文獻隱喻翻譯的主要方法

隱喻是所有國家語言體系中的重要組成部分，因此本著人類的生理基礎以及認知方式的相似性，在擬定和發表政治文獻的過程中，大部分的語句也會使用隱喻詞匯[5]，而針對這些隱喻詞匯，需要結合不同的元素和框架內容進行針對性分析。通常來講當前我國以及多個國家對政治文獻的隱喻進行翻譯時，需要按照以下幾種方式進行。

（一）直譯

直譯的基礎是源于多民族以及多國家人們的共同心理體驗和語言習慣，因此當不同的語言體系對某一隱喻的認知方式以及表達習慣相似時，那么便可以直接通過直譯方式進行翻譯。例如2014年《政府工作報告》[6]中，在大部分的專業領域中使用了大量的隱喻文字，而針對其進行翻譯時應采用直譯法。直譯法的優勢是，能夠直接讓目的語讀者明白原文所要表述的具體含義以及所蘊含的具體目的。

例如“去年上半年出口大幅度波動......國際上出現中國經濟可能‘硬著陸’的聲音......”，在對這句話的翻譯中，譯者直接將“硬著陸”翻譯為“Hard landing”。這種直譯的主要依據來源于概念整合理論中的雙域網絡模型，每一個國家對經濟增長以及發展過程中出現的重要現象有著相似的理解，經濟的硬著陸現象主要指的是在某一階段內經濟發展的速度過快，導致整體社會各個產業結構以及各領域之間存在著失衡，那么必須要利用急剎車的方式來控制經濟發展速度，而這一系列行為所導致的后果便是經濟快速下滑，失業率有所增加，經濟增長效率也會快速降低[7]。這與飛行器在高速飛行過程中由于某些原因，而導致突然硬著陸所產生的后果是一致的，而這種認知是每一個國家的常識，因此通過直譯的方式能夠直接表明句子的含義，無需進行多種內涵意義上的轉換。

此外，在2016年的《政府工作報告》中，李克強總理通過使用“鏟除滋生腐敗土壤”這一表述，表明中國共產黨要加大反腐倡廉工作的力度。根據隱喻工作機制原理，原文中的“腐敗土壤”這一始源域，實際暗指的是可能發生腐敗行為的社會環境。而土壤作為可以培植各種植物的根基，這一點在全球范圍內是得到大眾特別是農民朋友的認可的。因此，“農作物”與“腐敗”的語言元素即源域雖不同，但是作物生長與腐敗滋生卻都需要一定的土壤和環境，這一點是相同的，即框架和目標域相同。因此，基于概念整合理論中的雙域網絡模型，譯文采用直譯法，將其直譯為“eliminate the breeding ground for corruption”，以使目的語讀者在讀到“the breeding ground”這個短語時，能將思維整合到某些細菌或病毒的繁殖地上。而源語中的“腐敗”對于中國政府和人民來說，恰恰如同病毒是人類身體不可接受，甚至排斥的事物一樣，“腐敗”也是我黨和政府堅決抵制與不可容忍的。這種直譯法，不僅保留了源語的文化特色，也向目的語讀者展現了我黨加大反腐倡廉工作的決心。

（二）直譯+增譯法

從中國語言表述習慣的角度來看，隱喻具有較強的中國化特點，同時也與中國社會發展的獨特性有直接的關聯。因此在進行政治文獻翻譯的過程中，針對某些具有較強特點和對目的語讀者而言相對陌生的隱喻詞匯，在直譯的基礎上，需要進行增補翻譯，即需要根據譯語的實際表述習慣，結合源語的表述內涵進行含義增補[8]。在當前針對《政府工作報告》的翻譯，該種方法又被稱為補償式翻譯，這與概念整合理論中的單域網絡相符，需要選擇不同的語言框架，滿足不同讀者的實際閱讀需求。

例如在《政府工作報告》中反復出現過的“耕地紅線”這一具有中國特色的政治表述。在2009年的國務院新聞發布會上提出了保經濟增長，保耕地紅線的具體行動[9]，其中的耕地紅線主要指的是要維持我國1.2億公頃的耕地不受到外界破壞，要為基礎的農民以及農業發展提供保障，這是中國的特有國情。而在這種中國特有國情下發布的耕地保護政策自然帶有中國特色，對于源語讀者而言，很容易理解這一政策的具體內容和目的所指，而作為生活在不同政治制度下的目的語讀者來說，對于這一耕地保護政策的理解可謂是零基礎。如果采用直譯法，則很容易由于知識背景的缺失，而產生歧義。因此，在翻譯過程中在對“紅線”進行直譯的基礎上，可以進行增補，將其譯為“the red line of 120 million hectars”，譯文增譯了“120 million hectars”這一具體耕地面積，來說明這項政策的真正目的，即是要保護這1.2億公頃的耕地不受其他土地開發行為的破壞。因此，譯者保留了“the red line”這一同源語表述同樣的語言元素，而使用“120 million hectars”作為框架。這種通過增譯來構建全新語言框架的翻譯方法不僅進一步解釋了我國的特有國情背景，也為目的語讀者更好地理解原文奠定了基礎。

此外，在2017年的《政府工作報告》中，李克強總理指出：“各有關部門和單位都要舍小利顧大義，使企業輕裝上陣，創造條件形成我國競爭新優勢。”報告中的“舍小利顧大義”原意是指舍棄個人利益以維護集體利益，這種價值觀符合我國傳統的集體主義價值觀，為了保全集體利益，必要時需犧牲個人利益。如果對其進行直譯，則是“give up the small benefit to the big cause”，那么，目的語讀者很可能會一頭霧水，到底什么是“小利”，哪些又是“大義”？這時，采用增譯法就顯得尤為重要，增譯會對其中的“小利”和“大義”作進一步闡述“have in mind the overall interests of the country instead of their narrow departmental interests.”這種通過增譯來構建全新語言框架的翻譯方法不僅解釋了此句表述的具體含義，也進一步向目的語讀者詮釋了我國為企業發展所創造的有利條件。

（三）意譯法

英語和漢語本身具備較強的語言文化差異，雖然也存在具有相同性的大量隱喻詞匯，但是在不同的語言體系和語言結構中也可能存在不同的聯想，因此單純地利用直譯的方式進行相同英語詞匯的轉化，往往會存在一系列的表述矛盾。在2014年的《政府工作報告》中，存在著少部分隱喻詞匯不僅無法利用直譯進行內涵傳達，在英語中也無法找到與其相對應的翻譯方式來合理地表達內涵，因此，便要將語言的外在表述形象放棄，利用譯語將原文字的內在信息表達出來[10]。

例如《政府工作報告》中提出：“改革是今年政府工作的首要任務……分類推進，抓好牽一發而動全身的舉措……”。其中，“牽一發而動全身”這句表述源于我國清代學者龔自珍《上大學士書》中的一句成語[11]，若采用直譯法，譯文則為“pull one hair and you move the whole body”，這種保留句子原型的翻譯方式無法表達“定位關鍵問題，并且實現聯動整體”的內在含義。那么可以將其建立在概念整合理論中所提倡的單域網絡基礎上進行變形，將其解析為“take the key measure that will have an overall impact”。這種方式不僅能夠讓讀者明確文章所表達的意義，也更貼近英語表述的語言體系。

此外，在2017年的《政府工作報告》中，李克強總理在總結當前我國各項事業正處于發展的關鍵期時，指出：“我國發展正處在爬坡過坎的關鍵階段”。根據隱喻的工作機制，我們發現源文中出現的“爬坡過坎”原意表示在登山過程中，所要經歷的各種行程形態，而作者將其映射到目標域中，實際則指我國政治、經濟、文化等各項事業發展過程中所遇到的困難、瓶頸等有著重大意義的關鍵時刻。若采用直譯法，譯文則為：“China is at a critical stage in its development where we can climb uphill.”。這種保留句子原型的翻譯方式無法表達“我國正經歷發展過程中所遇到的困難、瓶頸等有著重大意義的關鍵時刻”這一內涵，而會讓目的語讀者產生“我國國民在國家發展的重大時刻才能爬山”這種啼笑皆非的誤會。那么可以將其建立在概念整合理論中所提倡的單域網絡基礎上進行變形表述，將其解析為“China is at a crucial and challenging stage in its own development endeavors.”。這種意譯法，譯者通過兩個形容詞“crucial”和“challenging”清晰地向目的語讀者傳達了中國發展目前所處的階段與面臨的挑戰，而通過一個名詞性短語“in its own development endeavors”又傳達了中國人自強不息、勇往直前的奮斗精神。此種譯法不僅能夠讓目的語讀者明確原文所表達的內在含義，也更加貼近目的語讀者的語言表述體系。

結束語

結合我國當前的發展現狀來看，政治文獻已經成為世界各國發展過程中核心觀點以及外交政策的主要載體，因此政治文獻自身的科學性和合理性必須要進行重視，結合概念整合理論分析框架形式和政治文獻中的隱喻翻譯方式落實融合性分析，將《政府工作報告》作為案例，能夠促使本文的分析更具合理性，同時也可以為我國未來落實政治文獻翻譯工作的優化提供相關理論依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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參考文獻：

〔1〕婷惠.關聯理論和政治文獻的隱喻翻譯[J].海外英語，2014（14）：127-128+1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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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申彥麗.政治文獻中的漢英隱喻性認知異同[J].重慶工學院學報（社會科學版），2008（12）：150-152+158.

〔4〕梁永剛.轉“喻”為“義”：一種行之有效的政治隱喻的翻譯方法——以《政府工作報告》中政治隱喻的翻譯為例[J].蘭州交通大學學報，2010（05）：134-136+144.

〔5〕賈振中.計算物價“翹尾”影響的簡捷方法[J].河南統計，1994（03）：46.

〔6〕李克強.政府工作報告[M].北京：人民出版社，2014.

〔7〕胡錦濤.高舉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偉大旗幟為奪取全面建設小康社會新勝利而奮斗[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7.

〔8〕龍新元，李秋霞.“政治等效+認知趨同”：認知翻譯觀視閾下的政治文本翻譯研究[J].天津外國語大學學報，2020（05）：104-120+161.

〔9〕吳連弟.“翹尾”是怎么回事？影響“翹尾”的因素是什么？[J].學習與研究，1989（03）：50.

〔10〕王林海，劉秀云.基于概念整合理論的多模態隱喻性語篇的解讀[J].外語電化教學，2013（06）：28-33.

〔11〕胡壯麟.隱喻翻譯的方法與理論[J].當代修辭學，2019（04）：1-9.

（責任編輯 曹彩霞）

A Study on Metaphor Translation of Political Literature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Conceptual Integration

WANG Wen-jing

（Fuyang Normal University， Fuyang 236042， China）

Abstract：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the purpose of language output， political documents should not only be easy to be read by multiple countries and translated into multiple languages， but also be able to express the most core linguistic concepts and pragmatic values. This paper takes the theoretical knowledge of conceptual integration as the entry point， analyzes the basic network model. Using the English translation of recent Government Work Reports of China as examples，? this paper analyzes the metaphorical translation methods from three perspectives， namely literal translation， literal + supplementary translation and free translation. It is intended to provide theoretical and empirical basis for the study of metaphor translation in China's current political literature.

Keywords： Concept Integration; Political Literature; Metaphor Translatio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