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摘 要〕《Adagio in G minor》的韻律為童聲合唱《當春風來敲門》的創作提供了靈感,筆者在與阿爾比諾尼的情感共振中,領悟了生命的力量與春天的歌唱。
〔關鍵詞〕《當春風來敲門》;阿爾比諾尼;情感共振
一、阿爾比諾尼《Adagio in G minor》
在寫《當春風來敲門》之前,我的腦子里一直回旋著阿爾比諾尼《Adagio in G minor》的旋律。托馬索 齊奧凡尼 阿爾比諾尼(Tomaso Giovanni Albinoni, 1671-1751)生于威尼斯,是巴洛克時期的意大利作曲家,同安東尼奧 維瓦爾第、馬爾切洛一同被稱為威尼斯樂派的先驅者。阿爾比諾尼擅長協奏曲的寫作,對約翰 塞巴斯蒂安 巴赫的創作產生了重要的影響。
阿爾比諾尼在威尼斯度過了自己的一生,共創作出81部歌劇,但大多數都未出版,到后來,手稿也大多遺失。其出版過的10集器樂作品,當時深受歡迎,并多次印刷。可惜的是,阿爾比諾尼所有的音樂手稿和印刷品在第二次世界大戰的轟炸中都毀于一旦,只有一首曲子流傳了下來,那就是《G小調慢板》(Adagio in G minor)。
關于這首舉世聞名的樂曲的身世,也是撲朔迷離。1945年,意大利音樂理論家拉莫 吉亞索托(Remo Giazotto)為了完成阿爾比諾尼的傳記和作曲總表,來到原來保存阿爾比諾尼手稿、但已被炸成廢墟的德累斯頓薩克森州立圖書館。他聲稱在廢墟中發現了一些三重奏鳴曲手稿的碎片,并于1958年發表了經整理后的《G小調慢板》(Adagio in G minor)。一直以來,大家都相信吉亞索托所言。在音樂會中演奏《G小調慢板》(Adagio in G minor)時,樂曲解說的后面都會寫上:“阿爾比諾尼作曲,吉亞索托整理”。但直至1998年,吉亞索托去世后,吉亞索托所提及的手稿碎片均未被發現,而圖書館方面亦未曾有記錄或保存過這些手稿碎片。那么,究竟《G小調慢板》(Adagio in G minor)是否真如吉亞索托所說,是對一些受損手稿的復修,還是吉亞索托以前人的名字所寫的原創作品,便漸漸成為音樂界的一個疑問。以目前所掌握的資料來看,《G小調慢板》(Adagio in G minor)有可能是吉亞索托假借阿爾比諾尼的名字而寫成的原創作品。
可是,即便這部作品的來歷撲朔迷離,也無法抵擋其遺世獨立的藝術張力。《G小調慢板》(Adagio in G minor)被用作以第一次世界大戰的加里波利之戰為背景而創作的電影《加里波利》的插曲,根據這首曲子來填詞改編的《隨時隨地》(Anytime Anywhere)由流行歌壇的重量級人物、著名女高音莎拉 布萊曼演唱,更給予了這首樂曲一種新的美學意義的詮釋,這也讓阿爾比諾尼雖然鮮少被人了解,但卻家喻戶曉。
所以,有很多人在內心深處愿意相信它是由一位巴洛克時期的作曲家創作的以二戰為歷史背景的音樂作品,即使是觀眾和聽眾主觀的信任與感受賦予了這首樂曲以關于戰爭的悲憫、力量、重生、希望等的關鍵詞,但亦為欣賞這支樂曲鋪展了一條關乎生死又超越生死、既赤裸又熾烈的情感通道。
二、至暗時刻的情感共振
當我聆聽《G小調慢板》(Adagio in G minor)時,順著這條情感通道,在反反復復、重重疊疊的情感渲染中,那攝人心魄的主題呼之欲出,不禁令人驚嘆,17世紀的音樂家竟能覺悟如此復雜交錯的情感,其裹挾著沉抑、濃郁、溫柔和希冀,穿越巴洛克的華麗與跳躍,與今天的文明輝映。當悲傷逆流成河,那些二戰后凄厲的哭喊和絕望的雙眼,那些無處安放的魂靈,那些逆襲的勇氣和向死而生的無懼光芒,卻帶來了另一種生機,而這也正是這首撲朔迷離的巴洛克名曲,活在眾人心中幾個世紀卻依舊令人著迷的緣由。
在2 0 2 0年新冠肺炎疫情肆虐的那段至暗時刻中,在被《G小調慢板》(Adagio in G minor)縈繞的日日夜夜里,我抬頭看到遙遠的星河,便寫下了《當春風來敲門》的第一段歌詞:
抬頭望 閃閃爍爍的星空
星光里 是你最美的笑容
你對我說 等到花開的時候
會輕輕地 親吻我額頭
你聽到了嗎?開頭的卡農不僅是重敘,更是推進,就像火焰,在幼小的火苗中,升騰起更熾熱的溫度。接下來是節奏突變與重音移位,十六分音符的數次連接,將主歌鋪設的節奏感打破,并通過歌詞重音的移位,將既有節奏型解構,使其與歌詞形成對抗的張力,將已經建立的秩序感與舒適感打破,取而代之的是披荊斬棘的勇猛,是解構的果敢與堅定。
音樂進行到這里,其實是需要勇氣的,之于作者,需要一往無前的勇氣,之于聽者,需要接納和繼續前行的勇氣。當二者的心理覺知與聽覺期待都高度一致,才會最終成就這番解構,否則,失去任意一方的勇氣,都會是這首作品在美學意義上的缺失。
當春風來敲門 我看見我親愛的你們 指尖劃過夜空的星辰
對著我微笑著 閃著淚光唱圣潔的歌 雙手舉起涅槃的燈
而后,在配器上運用了大提琴。大提琴的美學形象,總是縈繞著欲訴還吟、且嘆且歌的憂郁之美。明明依靠言語訴說的憂傷,卻被唱成了歌,暗流著絕處求生的渴望與無法言喻的浪漫。孩子們那被上帝親吻過的歌聲就從其中破壁而出、噴薄而來,那是不加修飾的燦爛的美,劃過夜空,與日月星辰、山川河流對話。
當春風來敲門,大地回春,五彩斑斕,不用再等
當春風來敲門,萬物重生,愛滿人間,日月為證
轉調,一直是美學的手法,代表著更濃郁的情緒即將撲面而來,而模進轉調的謎之美,只有從你遠眺星河、越過山丘的那一刻才會懂得。在這里,我們做了主旋和副旋的交織,當寬闊的節奏與急促的十六分音符激烈碰撞,不同聲部間相互對抗與融合,那是深沉寬廣的愛與積極靈動的生命力之間,最直擊人心的共鳴。
那便是我最想要表達的,當春風來敲門時的一切心境。
于是,在這個至暗的時刻,我們分明成了自己的救世之神,在反抗與犧牲織成的荊棘中,活生生殺出一條曙光之路。這一點,在向來悠哉游哉、喝茶打牌、看似逍遙的成都人心中,早已涌動成一股無所畏懼的巨大能量,在每一個關乎生命的至暗時刻,以笑掩淚,然后,沖鋒陷陣。平凡卻有著巨大張力的人們,都在以一種極度浪漫的方式,并肩作戰。而我們的少年,在生命萌芽的時光里,就被如此的愛和勇氣灌溉,不懼不慌地迎風歌唱。
因此,就是現在,一定就是現在。我們穿越宇宙的光年,將愛與勇氣,定格在了永恒,定格在了2020年的春天。
作者簡介
梅梅:美耳音樂工作室創始人,青年詞曲作家、成都藝術劇院創作部負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