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道邊，一件晾曬的舊棉襖

陽光直射，讓我有些恍惚

北邊，鐵道邊的柵欄上

曬著一件舊棉襖

灰黑如鐵的棉襖

如一只棲落的黑鳥

袖口，領(lǐng)口锃亮如鐵

我認(rèn)識它，這是一件

鐵路制服半大棉襖

上面浸滿鐵銹、風(fēng)塵

還有泛白的汗堿

我的確認(rèn)識他

爸爸就有一件這樣的老棉襖

我曾無數(shù)次

鉆到它里面，聞到

爸爸身上的汗味、煙味

聞到男子漢的味道

和勞動的味道

啊，現(xiàn)在回味起來

這對我來說是多么重要

晾曬在鐵道邊柵欄上的

這件老棉襖，像一塊

磁鐵，讓我忍不住走過去

就聞到它，火車般相似的鐵銹味

撫摸被冬日暖陽

曬得蓬松柔軟的衣袖

撫摸讓勞動磨破的袖口

那露出來的絲絲棉絮

不再潔白，卻還是那么干凈

我特別想感謝這件舊棉襖

為師傅，為父親

在調(diào)車場上遮風(fēng)擋雨

讓那曾經(jīng)的熱血與榮光

讓那些與鐵為伍的寒涼夜晚

進駐我的身心

今天，在陽光下

它終于坦然地放松自己

放開了被身體所束縛的力量

放開那些激情如潮的歲月

我看得出，那微微彎曲的袖子

還保持著勞動恒久不變的姿勢

我看得出，這面厚厚的

勞動的旗幟

像一只鳥，一邊向過往的列車致意

一邊微微翕動著

表達的翅膀

春寒中，我穿著薄棉褲走過站場

看見的這件晾曬在鐵道邊的

老棉襖，多像我尊敬的前輩

我知道自己是一朵小花

但我想把這柔軟的鐵

讓徘徊不定的春風(fēng)

輕輕披在自己身上

作者簡介：符會娟，蘭州局集團公司蘭州西車輛段車輛鉗工，中國鐵路作家協(xié)會會員，蘭州局集團公司作家協(xié)會會員。作品散見于《人民鐵道》《蘭州鐵道報》《駝鈴》《中衛(wèi)日報》《定西日報》等報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