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運江 葉云峰 宣偉玲 王國偉 吳寶亮 任鮮華 陳祖華 翁婷 侯勤明
新型冠狀病毒肺炎(coronavirus disease 2019,COVID-19)是以新型冠狀病毒(severe acute respiratory syndrome coronavirus 2,SARS-CoV-2)感染而引起發熱、乏力、咳嗽等臨床癥狀的急性呼吸系統傳染病[1]。該病毒傳染性強,受感染發病的患者絕大多數為成人患者,以中老年人居多。胸部CT檢查已作為診斷COVID-19的重要方法,由于中老年患者常合并有心腦血管疾病等全身性基礎疾病,故其肺部影像學表現存在一定的特征性。本研究通過對比分析有無合并基礎疾病的COVID-19患者首次胸部高分辨率CT(HRCT)的影像特點,旨在提高放射科醫師對合并基礎疾病的COVID-19患者胸部CT影像表現的認識,從而為臨床早期處理提供依據,現報道如下。
1.1 對象 收集2020年1月24日至2月14日杭州市西溪醫院經核酸檢測確診且合并基礎疾病的COVID-19患者22例(A組),男11例,女11例,年齡42~71(58.7±8.0)歲,其中合并高血壓14例,2型糖尿病4例,慢性肝病4例,冠心病1例,惡性腫瘤2例,慢性阻塞性肺疾病4例,腦梗死后遺癥1例,白塞病1例,部分患者同時合并上述多種基礎疾病。選取本院同時段年齡及性別相仿的無基礎疾病COVID-19患者25例(B組),男12例,女13例,年齡45~72(56.5±6.8)歲。納入標準:(1)診斷標準均符合國家衛生健康委員會《新型冠狀病毒感染的肺炎診療方案(試行第五版)》[1];(2)發病后在本院完成首次胸部HRCT檢查;(3)基礎疾病包括:心腦血管疾病、內分泌系統疾病(如2型糖尿病)、免疫系統疾病(如白塞病)、慢性肝病、惡性腫瘤史、慢性阻塞性肺疾病等。兩組患者性別、年齡比較差異均無統計學意義(均P>0.05)。本研究經本院醫學倫理委員會批準。
1.2 方法 兩組患者入院后均接受外周血常規+CRP+血清淀粉樣蛋白A(SAA)檢查,同時進行首次胸部HRCT檢查。采用美國GE Revolution Evo CT掃描儀,患者仰臥位,雙手高舉過頭頂,采用頭先進,自胸廓入口向肋膈角水平,屏氣狀態下連續掃描。掃描參數:管電壓120 kV,管電流100~350 mA,層間距5 mm,層厚5 mm,高分辨率重建肺窗層厚1.25 mm,掃描時間<5 s。
1.3 CT圖像分析 由2位高年資主治醫師單獨閱片,并描述每例患者的CT表現:(1)病變分布:左肺(上葉、下葉)、右肺(上葉、中葉、下葉)、雙肺;(2)病變位置:累及肺野外周1/3、中央區及同時受累;(3)病變密度:純磨玻璃影(PGGO)、磨玻璃影(GGO)伴小葉間隔增厚和(或)局灶性實變、純實變、以實變為主伴GGO;(4)病變形態及大小:1 cm以下小斑片及結節、1 cm≤病灶<3 cm斑片及結節影、3 cm≤病灶<5 cm斑片及團片影、病灶大片影且≥5 cm大片影;(5)病灶內有無支氣管充氣、擴張;(6)肺外表現:有無肺門及縱隔淋巴結腫大、胸腔積液。
1.4 統計學處理 采用SPSS 22.0統計軟件。計數資料組間比較采用χ2檢驗和Fisher確切概率法。P<0.05為差異有統計學意義。
2.1 兩組患者的首診臨床表現及實驗室指標的比較 兩組患者首診時均存在肺部影像學表現,其中A組患者重型發生率較B組高,兩組間疾病嚴重程度差異有統計學意義(P<0.05)。兩組患者臨床首診表現主要有發熱、干咳、乏力癥狀,部分有氣急表現;以中低熱為主,A組患者發熱、乏力、氣急發生率較B組高,但僅氣急發生率差異有統計學意義(P<0.05)。兩組患者白細胞計數及淋巴細胞計數的差異均無統計學意義(均P>0.05);A組患者CRP及SAA水平升高占比較B組多,但僅CRP差異有統計學意義(P<0.05)。見表1。

表1 兩組患者的首診臨床表現及實驗室指標的比較[例(%)]
2.2 兩組患者HRCT檢查特征的比較 兩組患者均大部分累及雙肺,A組患者累及肺葉數較B組多,差異均有統計學意義(均P<0.01);其中兩組患者右肺中葉病灶數差異有統計學意義(P<0.05),其余各肺葉病灶數差異均無統計學意義(均P>0.05)。兩組患者在病灶累及區域均以肺野外1/3為主,占比的差異均無統計學意義(均P>0.05)。在病變形態及大小方面,A組患者病灶大片影≥5 cm占比較B組高(P<0.01)。兩組患者肺內病灶密度以GGO伴小葉間隔增厚和(或)局灶性實變為主,部分可出現典型的鋪路石征;B組患者純實變病灶較A組占比高,但病灶均不大;而A組以實變為主伴少許GGO的病灶占比較B組高(P<0.05)。兩組患者支氣管充氣、擴張的差異有統計學意義(P<0.05)。兩組患者均無明顯肺門、縱隔淋巴結腫大和胸腔積液。見表2及圖1-4。

圖1 63歲男性患者(因發熱、乏力1周入院,有惡性腫瘤病史)的高分辨率CT(HRCT)圖像(a、b:可見病灶位于肺外帶;c:病灶呈大于10 cm片狀影;d:顯示病灶磨玻璃影伴小葉間隔增厚及局灶性實變,可見鋪路石征)

圖2 61歲女性患者(因發熱5 d、咳嗽10 d入院)的高分辨率CT(HRCT)圖像(右肺下葉病灶為磨玻璃影伴小葉間隔增厚,鋪路石征)

圖3 69歲女性患者(因咳嗽15 d、氣急4 d入院,既往高血壓、糖尿病、高血脂10余年)的高分辨率CT(HRCT)圖像(a:右肺上葉胸膜下病灶以實變為主伴少許磨玻璃影;b:右肺下葉純實變病灶)

圖4 44歲男性患者(因發熱1 d入院,慢性乙肝病史)的高分辨率CT(HRCT)圖像(兩肺散在純磨玻璃影病灶,其內可見支氣管分支局部充氣、擴張)

表2 兩組患者的HRCT檢查特征的比較[例(%)]
2.3 治療及預后 47例患者均進行常規抗病毒治療及對應支持治療,5~11 d后復查胸部HRCT,肺內病灶部分或明顯吸收,見圖5。A組患者出院19例,平均住院15.6 d;有3例患者病情進展迅速,轉為危重癥,已轉院治療,見圖6。B組患者出院25例,平均住院11.3 d;無病情明顯進展患者。

圖5 47歲男性患者(因發熱9 d入院)的高分辨率CT(HRCT)圖像(a:首次HRCT檢查,兩肺下葉大片炎癥;b:出院前HRCT檢查,兩肺下葉病灶明顯吸收,趨于纖維機化)

圖6 60歲女性患者(因發熱伴咳嗽4 d入院,既往高血壓史10余年)的高分辨率CT(HRCT)圖像(a:首次HRCT檢查,兩肺多發炎癥;b:治療2 d后復查,兩肺病灶明顯進展)
SARS-CoV-2屬于β屬的冠狀病毒,其突變率較高[2],毒性較強,容易在人與人之間傳播[3]。根據國家衛生健康委員會發布的《新型冠狀病毒感染的肺炎診療方案(試行第五版)》[1],目前COVID-19的診斷主要依據流行病學、臨床表現、胸部CT檢查及病毒核酸檢測來綜合診斷,由于核酸檢測主要依靠于咽拭子采集,具有一定的假陰性,故第五版診療方案中將湖北地區疑似患者出現胸部CT特征性表現定為臨床診斷COVID-19,由此可見胸部CT影像學表現在COVID-19患者診斷中的價值[4]。本研究通過對比分析發現中老年COVID-19患者,尤其是合并基礎疾病的患者,其臨床癥狀及胸部影像學表現較重,預后較差。
3.1 臨床表現 兩組患者的年齡區間大部分為中老年人,COVID-19患者的首發癥狀以發熱、干咳、乏力多見[1],對于有基礎疾病的患者,其發熱、乏力及氣急的發生率增高,故首診時A組患者重型占比較高,疾病臨床分期較B組嚴重,主要是由于這些患者長期慢性病體質,自身免疫系統較弱,對病毒攻擊的反應就會比較強[5]。本研究中兩組患者白細胞計數基本正常,而淋巴細胞計數多呈下降表現,主要由于病毒攻擊免疫系統造成免疫細胞消耗所致;隨著炎癥風暴的激發,炎癥指標CRP及SAA表現出升高的趨勢,但有基礎疾病的患者,其機體的炎癥反應要更重,從而使CRP及SAA水平升高的比例增加,其中CRP反映出的變化更加敏感。
3.2 影像學表現 通過對比研究發現合并有基礎疾病的COVID-19患者胸部影像學表現具有一定的特點,胸部CT檢查顯示合并有基礎疾病的COVID-19患者累及肺葉數以及肺內病灶總數較多,且病灶分布在右肺中葉的相對較少,主要由于右肺中葉體積較小,但A組總體病灶數較多,與B組比較差異有統計學意義(P<0.05),余各肺葉病灶分布無統計學差異。
COVID-19患者肺內病灶主要位于胸膜下、肺野外1/3,與黃璐等[4]報道一致,其生理學基礎尚不明確,可能與病毒沿支氣管播散定植的位置有關。病灶主要表現為GGO或GGO伴小葉間隔增厚,典型表現可見鋪路石征,部分可出現局灶性實變或較大范圍實變,主要由于病毒性肺炎累及肺間質,引起小葉間隔和小葉內間隔的炎癥,HRCT檢查表現出GGO及鋪路石征,當肺泡損傷后,可出現肺泡內出血、水腫和透明膜形成,CT可表現出局灶性實變[6];隨著病情進展,出現彌漫性肺泡損傷[7]時,則表現為大片實變。A組患者由于存在基礎疾病,機體的免疫功能相對較弱,炎癥反應相對較重,故比較容易出現范圍較大的病灶以及大片的實變,兩組間差異有統計學意義(P<0.05)。B組患者純實變病灶較A組比例高,主要是由于B組的患者中部分肺內存在實性結節灶,但病灶不大,可能與患者發病早期即有肺泡損傷有關。
COVID-19患者肺內病灶很大一部分會出現支氣管分支充氣、擴張,主要由于病毒是由氣道輸入,可引起小氣道病變,尤其是細支氣管及呼吸性細支氣管炎癥,進而造成氣體的局灶性潴留;同時間質性的炎癥也會對氣道有一定的牽拉作用;兩組患者中,A組患者本身合并基礎疾病,更容易造成小氣道的損傷(P<0.01)。COVID-19患者發病時為間質性炎癥,出現炎性滲出也主要位于肺泡內,因此胸腔積液發生率較低,與陸雪芳等[8]報道基本一致;當病情進展,炎癥刺激到胸膜以及部分患者合并其他感染后,炎癥可經淋巴系統引流到縱隔,可出現胸腔積液及縱隔淋巴結腫大等肺外表現[9]。
3.3 病情轉歸 COVID-19患者治療上主要是抗病毒治療及對癥支持治療,根據病情可加用激素及氧療[1],大部分患者在5~11 d復查胸部HRCT可見肺內病灶部分或明顯吸收;由于A組患者合并有基礎性疾病,部分患者會出現短期內疾病的迅速進展,病情加重,轉為危重癥,故合并基礎疾病的COVID-19患者病程長,預后會稍差。
綜上所述,COVID-19患者胸部HRCT影像學表現肺內病灶多位于胸膜下,病灶以PGGO、GGO伴小葉間隔增厚和(或)局灶性實變為主,患者早期無明顯胸腔積液及肺門、縱隔淋巴結腫大等肺外表現,但合并有基礎疾病的COVID-19患者在累及肺葉總數、肺內病灶總數及病灶大片影且≥5 cm較無基礎疾病的COVID-19患者更多,對應的首診時臨床癥狀及臨床分型相對更重,且更容易進展為危重型患者,提示臨床預后可能較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