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壞孩子”們

林楚方

小學四年級前，我是一個“壞孩子”，因為我成績不好。

有一次，我和同學打架，他用磚頭在我頭上砸了個洞，我滿臉是血。我爸認為學校該對此事負責，就帶我找老師評理。老師當面表態，一定會懲罰打我的學生。爸爸走后，老師問我們為什么打架，打人的同學謊話連篇，可當我指出他在說謊時，老師就狠狠地瞪著我：“你就沒錯嗎？”然后，老師又轉過頭，輕聲輕語地對打人的同學說：“以后不要再打人了啊……”

幾天后，又發生了一件事。放學后，我和幾個同學路過一片玉米地時，他們拔出所有的玉米筍，然后再將它們插回去。我知道他們在做壞事，就自顧自地走了。第二天，玉米地的主人找到學校。老師讓沒拔玉米筍的學生舉手，我自豪地舉起手。老師看了我一眼：“你看到誰拔玉米筍了？”然后又問大家，“你們覺得他有沒有說謊？”所有同學都答道：“有！”那一刻，我哭了，心里十分恐懼、無助和委屈。我拎起書包就往外跑，身后傳來一片笑聲。

那一刻是我一生中最絕望的時刻。現在來看，那就是件小事兒，但對當時只有十歲的我來說，就是天大的事，永遠刻在了我的記憶里。

在小學四年級前，類似的事情反復發生，直到我在五年級轉學后，這種日子才算結束。

到了新環境，我一頭扎進學習中，成績突飛猛進。第一次期中考試中，我就獲得了全班第二名，然后開始享受“好學生”的待遇——無論我和任何人起了沖突，老師都會選擇懲罰“壞學生”，保護我這個“好學生”；各種競賽、演講、表演的機會也都屬于我；此外，我還連續幾年被評為“三好學生”。

老師對“好學生”有多愛，對“壞學生”（考試成績排在后十幾名的學生）就有多恨，她會想出各種辦法懲罰“壞學生”：她要求“壞學生”每人自備一根木棍，在上面貼上自己的名字，將它掛在黑板旁，誰犯錯就用誰的棍子打誰。有一次，我和一個同學起了沖突，老師拿起棍子就打他。打完后，才發現拿錯了棍子，“這次不算，要用你的棍子打！”……

后來，那十幾個學生中的大多數人的成績越來越差，初中沒畢業就輟學了……這些和老師有多大關系，我無法得出結論。和他們相比，我很“幸運”。我后來考上了重點中學和大學，和那些同學徹底相忘于江湖。現在，想起那位老師時，我心里還是很矛盾：她對我很好，但她對那十幾個學生呢？

后來，我經常對人說，老師的作用太重要了：老師走對一步，就能把孩子送上“天堂”；若走錯一步，可能又會把孩子送入“地獄”。但現在，誰在當老師，誰在搞教育？

名師點評

作者以自己的親身經歷，向讀者講述了老師如何區別對待“壞學生”和“好學生”，相信很多讀者讀完后，多多少少都有感觸。文末的反問句，發人深省。好文章之所以能打動人，就是因為它能引起讀者的共鳴，這也是本文能打動人的原因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