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NuVal評分標簽發展的經驗分析與啟示

黃澤穎 黃貝珣

(農業農村部食物與營養發展研究所，北京 100081)

不健康飲食是全球非傳染性疾病的主要危險因素，給社會造成沉重經濟負擔[1]。據《2020年世界糧食安全和營養狀況報告》[2]顯示，全球普遍存在非健康飲食方式，如果持續下去，死亡和非傳染性疾病所帶來的與膳食相關健康成本預計到2030年將超過1.3萬億美元/年。為引導居民健康飲食，各國政府在食物教育、健康科普、糖稅征收、肥胖稅征收、營養標簽實施等方面紛紛出招。其中，營養標簽是指向消費者提供食品營養特性的描述方式，被世界衛生組織(WHO)列為改善膳食結構和健康的營養干預措施[3]。按照包裝袋的標識位置，營養標簽可分為包裝背面(Back of Package, BOP)標簽和包裝正面(Front of Package, FOP)標簽[4]。所謂FOP標簽，是在包裝正面主視野內，運用營養素度量法(Nutrient Profile, NP)，以圖、符號或描述性文字評價整體營養價值，讓消費者一目了然地理解產品營養狀況，幫助購買健康產品[5]。FOP標簽存在引導消費者選擇健康食品的效果局限[6]、促進健康飲食的作用不大[7]、提高個人健康水平效果不顯著[8]等問題，但仍被世界衛生組織(WHO)列為改善飲食的推薦措施[9]。中國的FOP標簽發展滯后，直到2019年才被《健康中國行動計劃(2019—2030)》確立為行動目標。當前，全國范圍內僅有中國營養學會正在推行“健康選擇”標識，還缺乏其他主體實施的FOP標簽。國內學者較多介紹政府主導FOP標簽的國際經驗，如瑞典的Keyhole標簽[10]、新加坡的較健康選擇標志[11]、英國的交通燈信號標簽[12]、澳大利亞的健康星級評分[13]。 雖然少數學者籠統提到行業協會、企業等主體FOP標簽的圖標、實施機構、目標營養素或食物組與評價標準[14-15]，但沒有詳細的介紹和剖析。研究擬從官方網站[16-17]收集相關信息，對美國NuVal有限責任公司發起的NuVal評分標簽展開案例研究，旨在為中國企業實施FOP標簽提供更多的資料與依據。

1 NuVal評分標簽及特點

NuVal評分標簽，又稱為NuVal 營養評分系統(NuVal Nutritional Scoring System)，是由Topco聯合有限責任公司和Griffin醫院于2008年成立的合資企業——NuVal有限責任公司(NuVal LLC)于2010年實施。NuVal評分標簽是由一個白色的正六邊形與一個藍色的正六邊形連接而成(見圖1)，評分被印在右上方，從1到100對食物進行評分，得分越高，食物越健康。NuVal評分標簽右上角有?，表示受國家法律保護的注冊商標標志。NuVal評分標簽的口號為Nutrition made easy(營養很容易)。而且，NuVal評分標簽將評分與食品價格聯系一起，顯示在貨架上，方便消費者比較其所支付的營養價值。如圖2所示，某一飲料的NuVal評分為88分，食品價格為2.69美元。

圖1 NuVal評分標簽[16]

圖2 某個飲料的NuVal評分標簽[17]

NuVal評分標簽具有4個顯著特點：① 簡單，NuVal評分標簽采用1～100其中一個數字表達食物的營養價值；② 包容，被應用于多種食品中；③ 方便，NuVal評分顯示在商店的貨架上，方便比較價格的同時比較營養價值；④ 客觀，NuVal評分標簽由耶魯大學、哈佛大學和西北大學等頂尖大學的營養和醫學專家團隊獨立開發，由Griffin醫院資助，沒有零售商或制造商參與其中。

2 NuVal評分標簽算法與實施效果

NuVal評分標簽基于30多種營養成分的整體營養質量指數(Overall Nutritional Quality Index, ONQI)算法，從推薦性營養成分、限制性營養成分、熱量3個維度評價食物，其中，推薦性營養成分如纖維、葉酸、維生素A、維生素C、維生素D、維生素E、維生素B12、維生素B6、鉀、鈣、鋅、Omega-3脂肪酸、生物類黃酮、總類胡蘿卜素、鎂、鐵等；限制性營養成分如飽和脂肪、反式脂肪、鈉、糖、膽固醇等。計算時，推薦性營養成分構成分子，限制性營養成分構成分母，每種營養成分的權重均基于對美國人健康的影響程度，即推薦性營養成分分值越高或者限制性營養成分分值越低，NuVal評分越高。以酸奶為例，如果NuVal評分較低，可能含有大量糖分和飽和脂肪，反之評分較高。此外，算法還考慮了營養密度(每卡路里含有的營養物質)、蛋白質質量、脂肪質量和血糖負荷。為適應美國居民膳食指南的最新建議，2014年，NuVal評分標簽調整了蛋白質、糖、纖維等營養成分的權重，改變了許多食物的評分，部分食物評分調整結果如表1所示。

表1 部分食物的NuVal評分調整結果[17]

目前，NuVal評分標簽在美國31個州的1 600多家商店推行，但尚未覆蓋美國的所有商店。學界和社會對NuVal評分標簽的實施效果持認可態度：① 營養價值評價準確，如Findling等[18]基于1 247個成年美國人線上調查數據發現，單交通燈信號標簽、多交通燈信號標簽、前面事實標簽、NuVal評分標簽、指引星標簽能提高消費者判斷食品營養質量的能力，尤其是NuVal評分標簽與多交通燈信號標簽對產品的營養價值評價最為準確；② NuVal評分正向促進產品銷售額，以購買NuVal評分標簽商品的消費者為調查對象，采用隨機控制試驗評估發現，酸奶NuVal評分每增加1分，銷售額就增加0.49%[19]；③ 影響消費者購買意愿，如Melo等[20]調查發現，NuVal評分標簽能影響消費者的購買行為，尤其對特定的食品和消費者。然而，研究[21]發現，NuVal評分標簽不被認可，其對消費者的購買決定產生的影響較小。Nuval評分標簽不因產品的有機屬性而提高分數，有機即食早餐麥片與傳統即食早餐麥片的NuVal評分不存在差異[22]。

3 與相近FOP標簽的比較

當前正流行且以評分概括食物(品)營養信息的FOP標簽除了NuVal評分標簽外，還有指引星標簽、健康星級評分系統(見表2)，這些標簽都將推薦性營養成分與限制性營養成分納入運算法則得出一個具體的分值區間。NuVal評分標簽以分值區間的一個數字直接顯示在標簽上，而指引星標簽、健康星級評分系統是將分值轉化為星星顆數，讓消費者通過數星星了解產品的營養狀況。

表2 以評分概括食物(品)營養信息的FOP標簽概況

由表3可知，在預包裝食品與生鮮農產品運用的6個FOP標簽均采用了總結指示體系的營養素度量法模型，均以推薦性營養成分與限制性營養成分為考量對象，不展示具體營養成分含量。Keyhole標簽、心臟檢查標志和較健康選擇標志采用閾值法，即以一個圖形概括產品的總體營養信息，而NuVal評分標簽與指引星標簽分別采用評分法、評級法。此外，6個FOP標簽的推行機構多元，既有政府主導，又有行業協會與企業發起。

表3 在預包裝食品與生鮮農產品中應用的FOP標簽

4 對中國FOP標簽發展的啟發

NuVal評分標簽將食物的整體營養價值轉化為一個可量化的數字，幫助消費者一眼了解所購買食物的營養價值，并在同類食品之間或在跨食品之間進行比較。NuVal評分標簽的亮點較多，為中國FOP標簽設計和推行提供了良好的思路，主要有以下啟發。

4.1 設計營養評價信息與價格一體化的FOP標簽，方便消費者選擇性價比高的食品

NuVal評分顯示在貨架上，緊挨著價格，方便價格敏感的消費者在選購食品時比較價格與營養價值。為方便價格敏感的消費者在選購食品時比較價格與營養價值，建議借鑒NuVal評分標簽的設計經驗，對預包裝食品、生鮮農產品、餐飲食品實施FOP標簽時，探索產品價格和營養價值信息相結合的標簽格式。

4.2 推動FOP標簽在生鮮農產品中的試行實施

包括NuVal評分標簽在內的Keyhole標簽、較健康選擇標志、指引星標簽均能在預包裝食品和生鮮農產品中實施，有助于充分發揮FOP標簽作用，顯示更多食物的營養價值。在中國，居民對生鮮農產品的需求旺盛，但在實踐中，缺乏營養標簽引導消費者選擇營養價值高的產品，且中國營養學會實施的“健康選擇”標識僅適用于預包裝食品。對此，中國應完善生鮮農產品營養成分數據庫，創建生鮮農產品 FOP標簽營養標準的動態更新機制，嘗試以生鮮超市為推行抓手，分步推動生鮮農產品FOP標簽實施。

4.3 根據國民營養需求，適時調整FOP標簽算法

NuVal評分算法更新的經驗表明，沒有一成不變的FOP標簽算法，應不斷根據居民營養需求變化作出動態調整。同樣，國際上還有Keyhole標簽、較健康選擇標志、多交通燈信號標簽、健康星級評分等FOP標簽的算法也經歷了調整。未來中國實施FOP標簽，應根據《中國居民膳食指南》與《中國居民營養與慢性病狀況報告》，在踐行“三減”(減鹽、減油、減糖)行動宗旨的同時，考慮膳食纖維、鈣、鐵等鼓勵性營養素和蔬菜、水果、全谷物等鼓勵性食物組， 調整營養成分及其權重，設計更合適的評價算法，有效發揮FOP標簽引導居民健康消費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