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觀眾也要唱

張曉景

我的家鄉河南鶴壁，是聞名全國的豫劇之鄉。我們這里有個習俗，每年春節，市豫劇團的演員們都會下鄉唱三天戲。

元宵節前的一天上午，陽光普照，我早早地來到村東頭文化廣場，那里又搭起了戲臺。七點剛過，演員們還沒登場，十里八村的村民就趕了過來。有顫顫巍巍拄著拐杖的老人，有懷抱嬰孩的婦女，有在人群中竄來竄去瘋跑的兒童，還有騎著三輪車拖家帶口趕來看戲的遠親。一時間，廣場上人山人海，擠得水泄不通。“嘿！老于頭，你也來看戲？”“是啊，聽說今天的戲是咱市豫劇團新派來的演員，唱得可好嘞！”“對，讓孩子也來看看，感受一下我們河南豫劇的魅力。”

隨著一聲震耳欲聾的鑼鼓聲，喧嘩聲瞬間停止，演員們開始登場，女的俊俏美麗，聲音甜美，男的英氣十足，聲音圓潤，一舉手、一投足如行云流水，博得觀眾陣陣喝彩。

下午，氣溫驟降，天空突然變得陰沉，飄起了細細密密的小冰粒。人群也開始騷動起來，雖然有三三兩兩的觀眾離席，但演員的熱情依然不減。

一會兒，小冰粒變成了鵝毛大雪，洋洋灑灑，從天空中飄落下來，整個天地逐漸變成了白茫茫一片，觀眾們也都紛紛離席了。但這并不妨礙臺上的演員繼續唱戲。“轅門外炮響三聲如雷震，天波府走出我這保國的忠臣……頭戴金冠壓雙鬢，當年的鐵甲我又披在了身……”雪打在演員的臉上，眼睛上，幾乎無法睜眼，但他們歌聲依舊嘹亮，動作依舊優雅。忽然，一個演員不小心跌了一跤，就在他起身的當兒，我看到他的腿上露出了柔軟的皮膚。啊！原來為了唱好這一出戲，演員們天寒地凍的只穿了一件單衣，我不禁打了一個寒戰，一股敬佩之情油然而生！

臨近傍晚，臺下只剩下我和一個小觀眾，但演員們絲毫沒有敷衍，他們一舉手、一投足依舊認真十足。我們聽得入了迷，不由自主地鼓起掌來，兩個人的掌聲雖然有點單薄，但包含著對演員演技的肯定，對演員敬業精神的推重。

表演結束后，我忍不住問演員：“你們是怎么做到的？”一個年輕演員回答我說：“唱戲是我們的工作，也是我們所熱愛的事業，即使沒有一個人來聽，我們也會唱下去的。”

（小重天摘自《人生與伴侶·共同關注》2021年第6期/圖 雨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