研發活動增強地區信息產業發展與工業增長之間聯動效應的研究＊——基于研發額度與強度的差異驗證

■ 江劍敏 劉京華 葉婷婷

1.福建商學院國際經貿學院福州 350016

2.福建師范大學協和學院 福州 350117

0 引言

在大數據及互聯網+推動新一輪科技革命與產業變革的背景下，企業和消費者對信息資源的挖掘、開發、整合等綜合運用呈現多樣化、多層面、持續性的需求特征，相關產業的信息化程度不斷得到深化，以信息傳輸、信息技術和信息內容等為服務內容的新興生產性服務外包業務也獲得了快速增長。信息技術產業具有高創新性和高滲透性，為地區經濟產業轉型及工業增長提供生產制造、運營管理及研發創新等先進技術和專業化服務，能夠有效提高企業運營和管理效率[1]，促進產業良好的“生態鏈”構建[2]，在提升我國制造業核心競爭力、推動3 大產業結構優化以及促進整體經濟發展方式轉變等方面，發揮著越來越重要的引擎作用。

通常的邏輯是，企業的自主研發投入與其收入及利潤存在明顯正向關聯關系，企業通過技術研發提升了創新能力，增加了產品競爭力，促進了企業收入及利潤的增長；企業的產出績效增長又進一步增強了企業研發投入意愿[3]，形成了“研發-增長-再研發”的良性循環。但是，現有實證結果卻表明，中國信息技術企業的研發投入強度與其利潤率呈現出顯著的負向關系[4]，相關結論顯然有悖于信息技術企業的自主研發投入與其產出績效之間正常相輔相成的發展邏輯，且不太符合以創新為動力的信息技術產業發展的一般規律。一種可能的解釋是，研發經費的投入，其創新的產出存在時滯[5]，由于企業自主研發支出沒有辦法在短時間內得到利潤的彌補，同時缺乏外部資金支持，就有可能影響企業的資金良性流轉，甚至阻礙了企業的正常運營；由于存在創新產出的時滯性及其引致的各種負面影響，信息技術企業可能傾向于采取短期速成、創新成果可預見的研發活動，相應減少對研發周期長、創新產出難以預料的研發項目的資源投入。此外，信息技術產業作為“知識經濟”的領跑者，其研發投入與地區產業、企業的創新成果緊密相關[6]，依托信息技術產業的研發活動能夠提升地區產業的全要素生產率[7]。但是，中國信息技術企業基于“自利性”的研發導向，追求“短、平、快”的即時研發活動，是否仍然能夠充分發揮出其對地區工業增長的創新驅動效應呢？為此，關注信息技術產業的研發投入情況，并立足于信息技術產業的研發活動與其產業發展及地區工業增長的關系展開分析，更有可能從更深層次探析信息技術產業的研發活動狀況，相關結論對促進信息技術產業高質量發展及地區工業可持續創新性增長更具有現實意義。

對信息技術產業的概念及行業的界定，主要包括兩類：一是在國家統計局2017年發布的《國民經濟行業分類》中列在信息傳輸、軟件和信息技術服務業類目下的軟件與信息服務業，并進一步將軟件和信息技術服務業定義為“對信息傳輸、信息制作、信息提供和信息接收過程中產生的技術問題或技術需求所提供的服務”，并列示具體條目；二是在其2019年發布的《生產性服務業統計分類（2019）》中對國民經濟行業分類中符合生產性服務業特征有關活動進行的再分類，除直接對信息技術產業采用單列大類的方式外（第一大類：研發設計與其他技術服務；第三大類：信息服務），還根據其服務的具體內容，結合《國民經濟行業分類》的分類嵌入到其他類別中予以體現。從數據的可操作性考慮，本文采用第一類界定作為分析依據。

“數字福建”是習近平總書記關于“數字中國”建設思想的實踐起點[8]，福建省政府一直極為關注地區信息技術產業對地區其他產業所發揮的數字化轉型、融合等驅動效應，并在2016年出臺了《福建省人民政府關于進一步加快推進軟件和信息技術服務業發展的意見》（閩政〔2016〕60號}），2019年以來，省政府、省工業與信息化廳以及科技廳等部門更是出臺了一系列政策，積極推動區塊鏈、工業互聯網、5G 等信息技術與省內傳統工業的融合和轉型。本文作為福建省社科規劃項目的階段性成果，關注中國省際地區信息技術產業（企業）對工業尤其是制造業所發揮生產性服務的創新支撐情況，并分析了其服務制造業的能力；同時，作為省科技廳軟科學項目的后續研究成果，考察了信息技術產業對地區工業的轉型升級和關聯效應，研究結果可為福建省制定區域信息技術產業扶持政策提供借鑒，為地區充分發揮好信息技術的引擎作用提供思路。

1 文獻綜述及待檢驗假說

1.1 信息技術與地區經濟發展及工業增長的聯動效應分析

信息技術對地區產業及企業的創新效率產生顯著影響[9]，通過提升地區信息聯結、集成和存儲等信息技術能力[10]，改善了供應鏈上下游企業間的溝通[11]，產生虛擬集聚效應，推動資源的空間配置[12],在企業的生產運營、產業結構、創新能力及競爭績效等方面發揮積極作用[13,14]，對低技術密度、低污染、小規模及低盈利行業作用更明顯[15],同時提升了傳統制造業企業的競爭力[16]，協助企業在復雜經濟和市場環境中實現戰略性增長[17]，并極大地促進地區經濟的增長[18]。然而，現有研究均傾向于從制造業產業、企業角度單方面考查信息技術效應，現有研究較少涉及基于中國經濟發展的實證考查信息技術產業發展和地區工業增長的關聯情況，為此，仍需進一步探討的是：地區信息技術產業及企業的發展是否與本地區的工業增長存在積極的聯動效應？為此，提出本文的第一個假說：

H1:地區信息技術產業發展與本地區的工業增長存在積極促進效應，地區信息技術企業的收入和利潤增長與該地區工業增長存在顯著的正相關關系。

1.2 信息技術企業的研發投入的增長效應分析

據前述分析，現有研究未能充分確認中國各地區信息技術企業的研發投入是否能夠及時從收入和利潤增長中獲得“補充”這一命題；同時，信息技術企業研發活動的創新增長，也并不意味著等同其在推動地區工業增長方面能夠發揮出相應的積極效應。為了分析中國各地區信息技術企業自主研發投入的創新成果情況，并進一步考證地區信息技術應用及信息技術水準的提高對地區工業增長發揮的連帶效應情況，本文提出第2 個假說：

H2:地區信息技術企業的自主研發投入能夠產生較好的創新成果，其自主研發投入增加促進了信息技術企業自身的收入及利潤的增長，并提升了地區信息化技術水準，帶動了地區工業增長。

政府資助信息技術企業研發，以實現相應的創新產出為直接目標[19]，進而也對企業自主研發投入起到激勵、帶動作用[20]，但政府的研發投入也有可能對信息技術企業的研發投入產生抑制或“擠出”效應[21]。湯萱湯等發現政府直接補助對中國戰略性新興信息技術產業的研發效率影響顯著為負，政府間接補助與其研發效率間呈正相關關系,但不具有顯著性[22]。然而，中國各地區的政府、機構等研發投入提升還是抑制了地區信息技術產業的發展?進而對地區工業增長產生怎樣的影響?相關問題需基于實證予以充分研究，為地方政府發展信息技術產業提供充分的依據。由此提出本文第3個假說：

H3:政府、機構等研發投入提升了地區信息技術產業及企業的創新效率，并促進了地區工業整體性的增長。

2 數據說明、變量選取及估計方法選擇

信息技術產業是引領科技創新、驅動傳統產業轉型發展的核心力量，也是優化地區經濟與產業的重要助推力。但現有信息技術產業的研究內容較為缺乏且未成體系，相關研究有待深入及拓展，從而提升對信息產業發展及相關政策制定的實踐指導能力。本文前述假說也僅是從邏輯上進行了初步的推演，另需結合實踐經驗對相關結論進行驗證。

2.1 數據及類型選擇

信息技術產業的重要統計指標，例如信息技術企業的研發經費，在2009年之后才有統計，且各省市的年鑒數據大多更新至2017年。為此，本文選取的時間跨度為2009～2017年，主要采用《中國電子信息產業統計年鑒（軟件篇）》中29個省、自治區及直轄市的統計數據（其中青海省和西藏自治區因數據缺失嚴重，沒有列入），并結合各省、直轄市的統計年鑒的相關數據，采用面板數據開展分析研究。具體說明如下：

采用經濟數據進行實證分析時一般有3種數據類型可供選擇，分別為橫截面數據、時間序列數據和面板數據。由于我國服務外包統計制度尚未完善，尤其是信息技術產業的多項指標在近幾年才有統計，以橫截面數據進行分析，可能會因為樣本量的不足，而導致不可觀測因素及各省市間固有的差異性未被識別，分析結果容易出現偏差，故此類型不予考慮；而時間序列數據一般要求時間跨度較大，才能保證分析結果的可靠性，故本次實證分析也不適用時間序列數據；本文主要考證各地區信息技術產業能否推動工業增長、各類研發投入增加是否促進了信息技術企業的發展等相互關聯關系，綜合考慮數據完整性、可獲得性，采用面板數據類型較為恰當。

2.2 變量及其邏輯關系

根據前述分析，本文綜合考察各類研發投入及工業增長等變量對地區信息技術產業（企業）的發展效應。本文所選取的各類變量及選取依據如下：

2.2.1 被解釋變量

主要包括地區信息技術服務總收入（income）和地區信息技術服務總利潤(profit)。由于國內信息技術服務產業這一細分領域的統計還處于漸進完善過程，目前還沒有直接反映地區信息技術產業、企業發展狀況的綜合性統計指標，故選取各省、自治區及直轄市的軟件與信息技術服務總收入（億元）作為分析指標；并同時選取該地區軟件與信息技術服務總利潤（億元）為參照分析指標，進而更全面地掌握地區信息技術服務外包產業、企業發展的真實狀況。

2.2.2 核心解釋變量

核心解釋變量主要是地區第二產業（工業）產值（product）、地區各類研發投入及其強度。地區各類信息技術產業、企業的研發投入體現了企業、相關機構及政府對當地信息技術產業提升創新服務能力的重視程度；為了消除地區內企業的差異性及各地區間經濟和產業發展差異性，同時選取相關的研發投入強度指標作為對照分析。核心解釋變量包括：（1）地區第二產業（工業）產值（product），信息技術產業作為地區重要的生產性服務業，對地區的工業尤其是制造業的創新及競爭力提升發揮重要作用，引入該變量的主要目的是為了了解、印證信息技術產業及企業對地區經濟產業發展的提升效果，分析并考證信息技術產業及企業發展與地區工業增長的互促作用；（2）地區各類研發投入，包括地區企業自主研發總投入(rd)、地區機構（含政府）研發總投入(srd)、地區政府研發總投入(govrd)、地區機構（非政府部分）研發總投入（ord）和地區企業平均研發經費投入(itord)；（3）各類研發投入的強度，包括地區企業自主研發投入強度(nrd)、地區科研機構研發投入強度(nsrd)、地區政府研發投入強度(ngovrd)、地區機構（非政府部分）研發總投入（nord）等，其中地區信息技術企業研發投入強度為各統計年度內本地區信息技術企業研發經費總投入與其總收入的比值，地區科研機構研發投入強度及其政府和非政府部分根據各統計年度內其對應的投入與地區GDP的比值。

2.2.3 控制變量

各類控制變量包括：（1）地區信息技術本科生以上從業人員占比(ubk)，信息技術服務業是創新驅動型的產業，從業人員的學歷在相當大程度上代表其素質的高低，本科及碩士以上從業人員一般在崗于管理、研發等核心部門，故選取軟件和信息技術服務業從業人員中本科以上（包含碩士）人員占比，了解信息技術產業、企業從業人員素質與其發展之間的關系;（2）地區應付職工薪酬占信息技術企業利潤比例（npay）及地區信息技術企業平均工資（avpay），兩者均體現了地區企業對從業人員的貢獻認可及重視程度，可了解相關薪酬比例、薪酬支出是否對企業的產出有相應的激勵效果。其中地區應付職工薪酬占信息技術企業利潤比例，取自各地區統計年鑒中應付職工薪酬和軟件與信息技術服務企業利潤兩個指標，經計算獲得各地區該值，地區信息技術企業平均工資取自各地區統計年鑒中信息傳輸、計算機服務和軟件業的平均工資。（3）地區互聯網寬帶普及率（internet），由于信息技術服務產業對網絡基礎設施的依賴性較大，而互聯網作為信息技術的重要載體，發揮著越來越重要的作用。因此，本文選取各地區的互聯網接入用戶數來反映當地網絡基礎設施建設狀況，此項數據來源為工業信息部發表的2009～2017年軟件與信息技術服務業運行數據；（4）進口依存度（import）和出口依存度(export)，經濟全球化發展進一步推動信息技術產業必須在全球范圍內尋求資源整合和優化，中國信息產業發展既要保持一定的創新和發展獨立性,更要注重開展動態的國際合作及培育競爭優勢[23]。為此，引入進、出口依存度來分析對外開放背景下地區信息技術產業發展情況，進而考量地區的進、出口情況對信息技術產業、企業的發展影響。

其他指標限于共線性或統計數據缺失等原因不予列入，如專利授權量和地區信息技術企業數等，前者反映了地區自主技術創新能力及直接成果，后者能夠直接反映當地信息技術產業的規模和實力，兩者雖都較為重要，但經實證測算，其均與其他重要指標共線性過高，且在上述核心解釋變量中已對這些指標予以考慮，未將其列入核算對實證結論不會造成根本性的改變。

表1 各變量的描述性統計分析

對income、profit、product、itord、rd、srd、govrd、ord、npay、avpay、internet、import、export 分別取自然對數，以緩和宏觀經濟指標中相關指標數值及不同指標間數值差異較大等異方差性對回歸分析的影響，分為記為lnincome、lnprofit、lnproduct、lnitord、lnrd、lnsrd、lngovrd、lnord、lnnpay、lnavpay、lninternet、lnimport、lnexport,采用stata15.1 軟件進行分析，顯示本文所用數據為強平衡數據，各變量的描述性統計分析如下：

此外，由于信息技術產業及企業發展具有顯著的時間關聯性特征，前期發展及其創新成果極有可能對其后續發展有較大的影響，為此在相關模型中加入兩個被解釋變量的滯后項（分別記為收入滯后一期l.lnincome 和利潤滯后一期l.lnprofit）作為工具變量。上述的收入、利潤及費用的相關數據均以2009年為基期，并以其相應的CPI指數為核算基數進行調整，以消除價格變動影響。

2.3 估計方法選擇

面板數據中靜態面板數據模型可選擇的常見估計方法有固定效應（FE model）模型和隨機效應模型(RE model)，二者通過Hausman 檢驗來判定。但在小樣本前提下，Hausan 檢驗可能出現負值并被視為拒絕原假設的信號，這有較大的可能是變量內生性問題導致傳統h 統計量出現負值[24]。然而，限于中國對信息技術產業的統計年限較短，導致可獲得樣本數較少，且信息技術產業的發展又具有明顯的時間關聯性，這些又恰好可能是構成導致RE 模型的原假設無法滿足的前置條件。為此，本文僅將靜態面板模型估計方法(面板數據的固定效應及隨機效應)分析結果作為對照。

根據前述分析，為確保結論的穩健性，減少宏觀經濟指標相互間內生性影響，采用動態面板GMM 模型較有可能獲得較為貼近實際的回歸結果。GMM 估計方法包括一階差分GMM（DIF-GMM）和系統GMM(SYSGMM)，多數情況下采用變量滯后值作為工具變量的效果并不理想，且小樣本情況下采用差分可能會加大回歸結果的偏誤[25]，為此本文采取系統GMM 方法進行估計。同時，系統GMM 可以選擇一步法和兩步法，考慮在多數情況下兩步法估計不能提升估計效率且估計量不可靠，一步法的效率有所下降但結果較為穩健，因此在經驗應用中通常使用一步GMM 估計[26,27]。此外，考慮宏觀指標間的內生性問題，除年限設為嚴格外生變量外，其他均作為內生解釋變量處理。

為了獲得更為穩健的回歸結果，對相關回歸結果進行誤差項序列相關Arellano-Bond 檢驗；此外，考慮經濟數據中有較大可能與同方差性情況相違背，且上述設定的解釋變量中存在被解釋變量的滯后項，易因階數差異進一步加劇隨機擾動項的異方差問題[28]，考慮到sargan檢驗要求在同方差情況下才是有效的，GMM 回歸結果主要以hansen檢驗方法而非sargan檢驗方法所獲得的結果作為過度識別判定。

3 計量模型及實證分析

3.1 地區研發投入對信息技術產業（企業）發展及工業增長聯動效應模型

3.1.1 模型設定

據前述，地區工業增長及各類研發投入等解釋變量可以視為地區信息技術產業（企業）發展的投入，為此借鑒Manuel Agosin和Roberto Machado提出的投資理論模型[29]，基于地區信息技術產業、企業的收入及利潤分別建立如下兩個表達式：

其中lnincomeit和lnprofitit分別表示第i個地區第t年的地區信息技術產業（企業）收入(i=1,2,…,29;t=2009,2010,…2017)，相關解釋變量用對應的變量符號命名，α0及β0為常數項，以此類推命名各變量系數，同時將本文中涉及的控制變量分別設為Cit及Dit，μit及εit分別為兩個方程的隨機擾動項。

3.1.2 實證結果及分析

利用前述的表達式（1）和（2），分別采用靜態面板的固定效應、隨機效應及動態面板的系統GMM 一步法進行回歸，其中靜態面板數據分析的結果見表2的模型1、2（對應的被解釋變量為地區信息技術產業的收入）及模型4、5（對應的被解釋變量為地區信息技術產業（企業）的利潤）；動態面板數據分析的結果見模型3、6，分別對應的被解釋變量為地區信息技術產業（企業）的收入和利潤。

表2 企業和機構研發投入、工業增長與地區信息技術發展估計結果

從靜態面板估計效果來看，模型1、2 估計經檢驗個體效應和時間效應，FE 估計和RE 估計效果均優于混合OLS估計，但模型1、2經Hausman檢驗均拒絕原假設（原假設為隨機效應有效），可以認為隨機效應模型的基本假設得不到滿足，此時傾向于固定效應的回歸結果或進一步采用工具變量法;靜態面板模型3、4 經檢驗個體效應和時間效應，FE 估計優于混合OLS 估計，隨機效應不顯著，也可以認為傾向于采納固定效應的回歸結果或進一步采用工具變量法。

從動態面板估計效果來看，根據模型3 和模型6 的AR（1）和AR（2）檢驗表明，估計方程的殘差項存在一階序列相關和二階序列不相關；此外，根據前述分析本文應傾向于采納Hansen檢驗結果來判定工具變量有效性，兩個模型Hansen 檢驗的P 值均為1，根據Roodman 的觀點，雖然Hansen檢驗統計P值為1是一個較理想的數值，但研究者需持謹慎態度通過減少工具變量的數量來確保檢驗結果的穩健性，工具變量過多也會導致hansen 檢驗的p 值為1，檢驗的效果實際上是被削弱的[30]。為此，考慮回歸結果穩健性，結合Roodman 所提到降低工具變量的數量做法，進一步采取方法包括：（1）為提升工具變量的有效性，在采用系統GMM 回歸指令中加入collapse參數；（2）設定作為工具變量的相關解釋變量滯后的最大階數為1；（3）逐一增減及調整各控制變量，觀測并驗證核心解釋變量的變動情況。經比對各驗證方法，發現各方法的回歸結果基本一致，可以認為上述系統GMM的結果較穩健。

根據上述系統GMM 模型3、6 實證回歸結果（分別以模型1、4 作為對照），可以總結地區研發投入、信息技術產業（企業）發展及工業增長之間存在如下的幾個特征：（1）地區信息技術產業（企業）及機構研發的總投入對信息技術產業（企業）總收入、總利潤均有顯著的正向效應，但地區信息技術企業平均研發投入卻抑制了地區信息技術產業（企業）總收入、總利潤；（2）地區工業增長與該地區信息產業的研發投入及其產出績效可能存在一定程度的負相關關系，說明地區信息技術產業（企業）并沒有較好地和地區工業發展產生較好的互促效果；（3）此外，地區應付職工薪酬的利潤占比與地區信息技術產業（企業）總利潤存在明顯負相關關系，說明地區信息技術從業人員薪酬支出對企業利潤是一個較大的負擔，可能的一個原因是薪酬的支出結構不太合理，并沒有起到應有的產出激勵效果。

為進一步考證機構研發投入（lnsrd）中政府投入部分和非政府投入部分(lnord)對地區信息技術產業（企業）發展的效應，用變量lngovrd 和lnord 替代lnsrd 并按上述方法進行實證驗證，分別考察機構研發投入（lnsrd）中政府投入部分(lngovrd)和非政府投入部分(lnord)對地區信息技術產業（企業）發展的效應，對不同估計方法的回歸效果進行檢驗，并采用上述降低工作變量方法進行比對驗證，發現回歸效應較明顯的也是FE 估計和SGMM 一步法估計，相關的分析結果如下表3。

表3 企業、機構中政府及其他的研發投入、工業增長與地區信息技術發展估計結果

根據上述系統GMM 模型9、10 實證回歸結果（分別以模型3、6 作為對照），可以發現地區信息技術產業（企業）及機構的研發總投入對信息技術產業（企業）總收入、總利潤均有顯著的正向效應，但機構研發總投入中主要是非政府投入部分發揮作用。

3.2 地區各類研發投入強度對地區信息技術發展與工業增長聯動效應模型

為了盡量消弭各地區經濟發展及信息技術產業（企業）的發展差異性，將各類研發投入分別替換成對應的研發投入強度，并分別按前述的靜態及動態面板估計方法，并采取相應的降低工具變量、替換控制變量等穩健性檢驗，發現相關回歸結果穩健，將相關的動態面板回歸結果列示如表4。

表4 動態面板回歸結果

根據表4 中系統GMM 模型13、14、15、16 的回歸結果，可以明確在降低各地區發展的差異性后，相關結論和前述分析有了較大的差異：（1）地區信息技術企業的研發投入強度顯著抑制了地區信息技術產業（企業）的收入及利潤的增長；（2）各地區機構研發投入強度對地區信息技術產業（企業）的收入和利潤有一定促進作用；（3）與前述結論相反，在不考慮地區發展差異性情況下，各地區信息的研發投入強度對其產業本身的收入和利潤及地區工業增長存在顯著的正相關關系；（4）地區應付職工薪酬的利潤占比仍與地區信息技術產業（企業）總利潤存在明顯負相關關系，進一步表明了地區信息技術從業人員薪酬支出對企業利潤是一個較大的負擔，薪資結構有待完善并進而提升薪資支出的激勵績效。

4 結論及建議

4.1 結論及探討

本文采用各地區信息技術產業（企業）相關統計指標，運用這些指標進行分析顯然無法忽視其內生性問題，系統GMM 估計充分考慮了解釋變量的內生性，并采取各類穩健性檢驗予以驗證，估計結果的可信度得以大幅度提高。無論是從國內外相關研究成果還是本文基于地區各類研發投入及投入強度的測算，都表明了地區信息技術產業（企業）發展與地區工業發展存在的相互效應關系；各地區信息技術企業從業人員薪酬支出結構有待優化、其產出激勵的績效有待提升等現實情況也值得重視。此外，各地區內信息技術企業間的研發投入轉化成產出的平均效果和總體效果存在明顯差異，表明各地區信息技術企業間的研發產出績效存在兩級分化現象。

根據前述分析結果，前文提出的信息技術產業（企業）和地區工業增長存在的明顯正向關系（假說1）并沒有得到支持，但不能否認地區工業增長與地區信息技術產業（企業）發展間存在的顯著關聯關系，雖然這種關聯也有可能是負向的。

各類研發投入可為地區信息技術產業（企業）發展提供助力，但由于研發投入存在“時滯性”以及研發的不確定性，各類研發投入并不一定能夠取得預期的創新成果；并且，對于單個企業而言，研發投入強度的提升（研發占收入的比例增加）極有可能產生不良影響，企業無法及時地從創新成果中獲得收益，導致企業無法對已付出的研發支出進行及時“彌補”。為此，突破各種“遏制條件”，前設的假說2 中取得較好的創新產出、及時將創新成果轉化為績效并實現企業自主研發投入與企業的收入、利潤互促增長狀況，并繼而推動地區工業產業整體性增長，并沒有獲得本文實證的支持。假說3 對政府及機構其他研發投入創新效率的假定，可以認為科研機構研發投入對地區信息技術產業（企業）有一定的促進效果，但機構研發投入中主要是非政府支出部分發揮效果，政府支出部分對推動該地區的信息技術產業（企業）創新產出的效果并不太顯著；此外，考慮各類科研機構研發投入強度（不論政府投入還是非政府投入部分）對地區的信息技術產業推動作用均較為有限。

基于信息技術研發總投入與投入的強度，分別考察企業研發活動對地區信息技術產業績效和工業增長的效應，二者的結果存在較大的差異。一種可能的解釋是，信息技術企業傾向于以本身績效增長為導向所開展的研發活動，存在明顯的“自利性”特征，導致其在推促地區工業的整體性增長方面并沒有體現出明顯的積極效應。為此，各地區如果單純、不加選擇地追加對本地區信息技術企業的研發扶持的做法可能不太合適：一方面，采用行政干預方式將資源用于信息技術產業的研發扶持，可能對地區的其他產業發展產生“擠占效應”，“拆東墻補西墻”，降低對該地區其他工業產業的扶持力度，削弱了其創新發展能力；另一方面，政府研發扶持干擾了信息技術企業市場競爭的正常秩序，成為僵尸企業的催生劑[31]，反而弱化了其推促地區工業增長的創新支持效應。此外，鼓勵提高信息技術企業的自主研發投入強度（研發對其產出績效的占比），雖能夠增強其與地區工業增長的正向聯動效應，但由于信息技術企業研發支出“擠占”利潤增長成為一種較普遍的現象，企業缺乏進一步提高研發強度的意愿，無法達到發揮出其推促地區工業增長的積極效應。

4.2 政策建議

4.2.1 研發投入的合理化安排

本文相關回歸結果支持了地區在信息化建設及推動信息技術產業（企業）發展時，應避免采取單純“普惠式”地增加研發投入的做法，即并不是研發經費支出越高，創新產出效果就能越好。各地區應根據信息化程度和科技水準差異來推動信息化建設[32]，地方政府應立足于信息技術企業的研發基礎和研發意愿，將研發補貼和企業的研發強度掛鉤，鼓勵信息技術企業提高其自主研發的強度，培養創新發展能力。

4.2.2 工業增長與信息技術產業（企業）協同發展思路

第一，各地區減輕各地區信息技術企業的研發負擔的同時，應著力于研發和創新發展的引導，著力于其提升服務地區制造業能力，并結合本地區的工業化發展水平[33]來實施本地區的信息化提升及信息技術產業發展戰略，進而充分發揮與地區工業增長的聯動效應。

第二，地方政府在規劃本地區信息技術產業發展戰略時，以及引導信息技術企業在制訂自身發展戰略時，均需立足于跨地區的同業競爭以及跨地區的市場競爭這一現實狀況來開展實施。信息技術產業（企業）應在強化聯合研發、實現成果共享等方面下更多功夫。結合國外對信息產業發展的經驗，聯合研發能夠較好的保持并增強信息技術企業的技術領先地位[34]；同時，地區信息技術產業如果能夠協調在相對穩定的組織架構下開展集中的研發活動，往往能夠取得更好的創新績效[35]。為此，地方政府應打破區域間各自發展的“樊籬”，搭建跨區聯合研發合作平臺，避免地區之間、企業之間的重復研發，減輕單個地區、單個企業的超負荷研發投入的壓力，鼓勵研發合作及成果共享，形成有利于推動信息技術發展的跨地區合作及協調機制。